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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却不是收获的季节。
干旱的草原像得了癞痢头一样,一片枯黄,一片青绿。
摩天岭上,乌兰公主赐予车风汗帐卫士的称号,暂分出二十个汗帐骑兵供他调遣。随着旱情的加重,土默特人从未像今天这样倚重汉人。
亲自巡视汉寨,目睹了才从塞内运出装满土屋的米粟,乌兰公主心思稍定,翟哲这样额外的小要求当然不在话下。
现在首先是要让人活下去,没有足够的牧民,即便察哈尔人被女真人击败,漠南草原也不再属于土默特人。
汉寨内,陕西连续两年干旱让翟哲忧心忡忡。
草原的旱情延续至何时全靠长生天的心情,若是明年仍然如此,漠南草原上的所有人恐怕都撑不下去。察哈尔人和土默特人可以迁徙往漠北甚至漠西的苦寒之地,而他只能带这些汉人进入大明。加入民变军吗?翟哲摇头苦笑。
由大青山、凉城往和林格尔西逃的马贼越来越多,多数是土默特人,也有少量汉人牧奴,汉寨系数招至麾下。连土默特牧民都需要汉寨的帮助才能活下去,西逃的马贼离开汉寨当然无法生存。
十月底,天气转冷,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兔毛川靠近岸边的静水已经出现薄冰,翟哲紧急将各部头目召回汉寨。
议事厅,翟哲当中而坐,萧之言、车风、雷岩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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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康、左若和王义分两列而坐。
宗茂和另一个亲兵马贵侍立下首,大半年来,他们跟着王义管理狄寨钱粮,熟悉主事府各项运作,也被翟哲命来随听议事。
“汉部的各位头领都到齐了,今日我召集大家过来,是有要事相商!”翟哲轻咳一声。
“草原的情形大家也都知道。寒冬将至,汉寨内房屋修建充足,各部三日后将人马全部调回山寨,老鸦山和黑山各留下十几人看守。”
“还有一事,”翟哲脸色凝重,说:“各部供应食物要缩减两成,按人数配给,由主事府统一掌管,请各位安顿好下属,凡是敢闹事的不听劝的,逐出汉寨,煽动他人闹事的,格杀勿论!”
“山寨中粮食不够吗?”萧之言很关切,这是关系生死存亡的大事。
他前两个月来一直与孟康配合护送驮马队从杀胡口至汉寨,但并不明白其中细节。
“够不够,是要看准备撑到什么时候!”翟哲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萧之言。那是他前日才接到口内的密件。
萧之言取出信件,几眼扫过,脸色微变。
盘踞在河曲的陕西民变军王嘉胤抵挡不住曹文昭关宁铁骑的攻击,被迫逃窜。山西今年大饥,官府赈灾不利,受陕西流贼影响,也有不少人走上占山为王的道路。王嘉胤离开河曲后,与山西流民联络,数十万陕西流贼偷渡黄河,进入山西。
流贼遇饥民,干柴碰烈火,山西南部大乱,流贼连破数座县城,官军不能抵御,只敢龟缩在坚城中,塘报急奏朝廷请求支援。
“明年肯定无法再买粮食出塞了。我们面对的无法战胜的敌人。连同土默特人在内,我们能否活下去全凭上天垂怜。”
“时间能多拖上一份,撑过去的希望便会大一点!”翟哲的声音低沉。
天灾非人力可抗拒!
漠南草原危机重重,稍有警觉的人都在准备逃离。
林丹汗率察哈尔三万骑兵离开新平堡后直奔漠东草原边缘,包围了正在往东迁徙逃跑的阿鲁科尔沁部、四子部落和阿鲁伊苏特部落。强行将三部牧众迁回沽源草原,沽源草原也收到旱灾影响,水草不旺,牧民怨声载道。
冬天悄然降临,这真是翟哲遇到的最冷的冬天。
汉寨中棉衣皮毛不足,幸亏夏秋季在深山中砍伐了大量树木,可供燃烧取暖,但仍偶尔有人在寒冷的夜里死去。
失去了草原仅有的牧场,土默特人撑不下去了,眼看着牲畜掉膘,不如乘早宰杀。天气寒冷,肉质不易变质,处理干净的牛羊也可以保存下来。
乌兰公主开始要求汉寨输送米粟救济土默特牧民,王义与宗茂共同主管此事,严格限制每日粮草的消耗量。为了活下去,土默特人和汉寨组织的狩猎队整日在山区草原搜寻,遇见的动物,小如山鼠,大到黄羊,一点一滴都不错过。
临近黄河的平原上,汉寨骑兵并没有因为恐惧饥荒得到歇息。
一千六百多名骑兵踏着冰冻的黄河进入河套,汉部所有骑兵都集中在此地。
集合的号角声响起,各部骑兵就位,努力排成队列,虽然花的时间不短,队形也还杂乱,毕竟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左若下令吹起冲刺的号令,每位骑士需根据牛角号的节奏控制马速,保持整齐的冲刺队列,不要求达到马匹最快的冲刺速度,但一定要维持队形紧密。
萧之言才回汉寨,见到萧哲与左若对骑兵的操练,笑夸道:“想不到你们竟然如此训练骑兵,果然是不甘心当一辈子马贼!”
“难道你甘心吗?”翟哲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我?”萧之言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随后话语滔滔不绝说起骑兵操练之术。
“骑兵\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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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84冲刺方式队形分为两种,一是楔形,另一种是平行队列。如果要冲击对方的阵线,楔形更为合适,因为攻击的点更小,所以局部的攻击力量更大。如果要冲击队形松散的对手,平行队形更合适,因为接战的人数更多,更容易从两侧形成包围。无论是那种队形,骑兵排列的越紧密,短兵相接的时候优势就更明显,所以就需要长期的训练。”
“八年前我就在榆林卫与蒙古人作战!但你现在做的这些碰见骑射俱佳的蒙古骑兵只能成为靶子,紧密的阵型根本无法躲避弓箭的攻击!我喜欢的是就像马贼一般的轻骑兵,来去自如,追踪千里。”
左若在一旁听见,欲反驳,想想又闭口不言。
“萧兄此言差矣,两军对阵,轻骑只能侵扰,正面战场才是决出胜负之所!”翟哲摇头,说:“总有一日,我们不再是和几百人的马贼追踪偷袭,而是与数千骑兵正面冲锋。”
“我想练出一支能名震北境的强军,还请萧兄助我!”翟哲拱手,他很久没有如此认真的与萧之言说过事了。
“强军不是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萧之言眯眼看向南方遥不可见的大明。
“不练怎么能打?怎么能在草原上活下去?”翟哲低吼,“我冒险来草原可不是为了当马贼。”
“你喊什么,我说过不练吗?”萧之言大笑,眼中绽放出从没有过的热忱,原来这辈子还有机会不用去当马贼,还有机会能实现当年大帐点兵,铁骑纵横的梦想。
站立一边的左若强自抑制自己的笑意。
所有的梦想都寄托在渡过饥荒的基础上,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