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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生有天目,看你母子皆有血光之灾,心存善念,才特意来点化一二,想不到你们也是世间愚物,自取死路尔!”
牛吉看到缩在一边的孩子,心生一计,顿时冷笑道。
“我儿?”
听到一个道士信誓旦旦地如此说,张氏自己还没有什么,但心忧儿子,脸上不由现出挣扎之色。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开坛做法,消解灾劫,顺带收下一个宅子的地契啊?”
段玉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给打断。
“你……”
牛吉大怒:“竖子无礼,今日贫道便要让你知晓厉害!疾!”
他眼冒精光,手里一张符纸瞬间燃烧:“镇压!”
‘这个牛吉,虽然只是散修,但已经奠基了!’
在对方出手的刹那,段玉便知晓了这牛吉的实力。
道脉中有百日筑基,但散修不讲究这个,以旁门左道的手法突破,虽然铸就的道基等而下之,大道无望,可能施展基本的术法,便可逞威一时。
这个牛吉念咒掐诀,段玉便感到眼前一黑,昏昏欲睡,怎么也醒不过来。
此为魇镇之法,江湖术士的必备,镇压普通人无往不利。
“呔!”
但下一刹那,段玉就一声爆喝,令牛吉腾腾连退数步:“妖道,我乃读书人,还是秀才,你敢用妖术迷我?信不信我一张帖子递到县衙门,让你吃官司去!”
这等魇镇之法,对付普通人、心智不坚者无往不利,但段玉心性过人,根本都不需动用武道气血,略微凝聚精神,便自昏睡中苏醒过来,双目如刀。
“你……”
牛吉流下两道鼻血,这是施法被打断的反噬,此时不敢停留,连忙掩面而走。
“公子……”
张氏抱着儿子,满脸惴惴不安之色。
“无妨……一个江湖术士,真当自己修出神通了?”段玉冷笑一声,终于不再掩饰,一丝杀气外溢,顿时令张氏打了个冷颤。
这如玉般的公子,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可怕?
……
时间入夜,客栈厢房之内。
一灯如豆,光芒黯淡,有些森然。
牛吉坐在凳上,望着面前的纸人,喃喃自语:“可恶……我本来让那张氏妇人贫困,必熬不过这个冬天,之后便可光明正大地收来地契,哪里冒出的小子搅局?”
“读书人?呵呵……读书人便了不起么?只要没修炼到三寸明光护身的地步,总要给你个报应!”
他咬牙切齿,准备作法,让纸人化为小鬼,去找到白天那人,再好好炮制。
突然间,一阵寒风从窗户灌入,纸人飘飞。
“阿嚏……我明明关窗了……”
牛吉满脸晦气,来到窗户边上,眼角就似见得一个黑影。
但对方实在太快,他一个咒文刚到嘴边,就挨了一记狠的,整个人躬身倒在地上,宛若一只大虾。
“牛道人,久违了!”
等到他略微恢复之时,发现嘴上已经被绑了一圈布,在脑后扎紧,手脚尽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的赫然是今天见到的那个书生!
他剧烈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无非是要向我吹嘘你后台如何了得,手段如何强大,让我放了你,或许还要负荆请罪如何如何,最好自尽什么的……”
段玉慢悠悠地道,手上浮现出一柄印刀,随手一扎。
“呜呜!”
牛吉眼珠瞪圆,看着大腿上一道血箭飙出,不停挣扎。
“你也不必想求救了,为了今夜施法,你肯定嘱咐过店小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段玉慢悠悠地道:“而以你刚刚入道的斤两,堵上你的嘴,就已经万无一失了,而我还加了一刀,令你精神无法集中,你肯定还未学过专门的斗法吧?如果你学了,或许就能忍痛施法了……”
他声音平淡,但就是这种平静,令牛吉一颗心不断下沉。
“听好了,下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我不满意……”段玉扬了扬手上的印刀,解开牛吉嘴里的束缚:“你什么时候联系上的正阳道?”
“你怎么知道?”牛吉又是一个激灵,害怕当中,只能和盘托出。
原来像他这样的散修,大多前进无路,看到真正道脉出来的道士,就多是奉承,希冀能获得些庇护。
而那些道脉也并非都是不食人间烟火,偶尔也会收些散修,作为外门弟子仆役。
这里面,就需要大笔的‘孝敬’!
对于道脉而言,门下多条走狗,还有大笔钱财,只需要付出一些基本道法,何乐而不为呢?
牛吉虽然找到了一个正阳道的门路,但手上钱财不够,这才四处坑蒙拐骗,就是希望捞一笔大的,砸开道门。
哪怕只是当个杂役,也总算有个出身。
“嘿嘿……修道财侣法地,果然十大道脉都不能免俗……”听到这里,段玉就是冷笑。
“你知道道脉,也知道正阳道门,你究竟是谁?”
牛吉望着脖子上的印刀,压低声音,愣是不敢大声呼喊。
毕竟,以段玉的身手,完全可以在外人闯入之前,施施然杀了他逃走。
“我告诉你,你敢听么?”段玉摇摇头,印刀紧逼,在牛吉脖子上刻出血痕:“第二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张宅埋金之事?”
“什么?那宅子埋了金子?”牛吉一惊,又是一悔:“难怪你会来,原来也是看上了那家……贫道认了,按江湖规矩,你放我走,稍后自有重礼献上!”
恐惧源于未知,此时既然将段玉也当成觊觎张宅的贼子,牛吉就不由放松许多,小眼睛一转,又不知道想了多少阴谋诡计。
“看来你不知道,那最后一个问题……正阳道的情报!”
段玉左手捂嘴,右手一挥,牛吉顿时眼珠暴突,又一道伤口浮现:“好好回答,否则下次就是你的第三条腿了!”
“第三?”牛吉冷汗淋漓,有些不明白。
但突然间想通透了,胯下又是一寒,连忙道:“正阳道的事情,我知道!我知道!”
……
片刻后,段玉施施然从窗户翻出,留下一地血腥。
那牛吉自然被他顺手杀了,一泄心头闷气。
此时转入黑暗小巷中,不由就是冷笑:“牛吉的尸体要明天才发现,我明天一早便带张氏一家出城便是……看哪个神捕能抓到我?”
这又不由想到前世一个无因杀人案最难破的理论。
此是说如果一个人临时起意,谋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那如果不当场被监控什么的录下,侦破起来便很有难度,因为任何推理都没有作用,连凶手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杀人。
段玉与牛吉,大概就类似这种。
他们虽然前世有仇,今生却几乎没有交集,唯一的破绽,就在张氏那里!
不过线索追到这里,也就要断了,毕竟张氏哪里知道他真正身份?
至于这个时代的海捕文书?呵呵……以那些画师的‘鬼斧神工’,能有五成相似便是谢天谢地了。
“这一切还必须官府公道,没有苦主的案子也愿意追查,还必须派出精锐捕头……”
古代官府最不愿生事,如果没有苦主,更是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比如张氏之前,就是因为人丁单薄,差点成了绝户。
牛吉只是个游方道士,无户籍在此,官府愿意为他大动干戈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而纵然一切都往最坏发展,难道这里的捕头还能追查到叶州去不成?这跨州缉捕,简直非‘神捕’不能为。
甚至纵然对方追查到叶州去,也会立即傻眼!
那边兵荒马乱,死伤遍野,有的城池甚至被屠了。
死了几千几万都没人管,还有谁来鸟你一个小小的杀人案?
……
当下回到张宅,也不说杀人的事,直接带着张氏,在大槐树下挖了个坑。
等到半丈之后,锄头便碰到硬物,乃是三个坛子,两大一小。
张氏见到这一幕,自然是目瞪口呆。
段玉也不纠缠,一一搬到屋内,才打开了。
两个大坛子内是银子,十两一个的元宝,一坛一百个,这就是两千两,一片银光闪闪。
而小坛子里则是金条,也是十两一条,有着五十条。
“这五百两黄金,起码相当于五千两银子,再加上之前的两千两,便是七千两白银……”段玉数了数,顿时暗暗颌首:“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张福吉当了几年知县,却也攒了一万左右的身家……”
而张氏看着这些,却是呆了。
“我儿……”
这时候,里屋一个老太也出来,目瞪口呆:“我眼花……这是……祖上留下的?”
“不错!”段玉在坛底,找到几个刻字,证明了这金银的主人。
张氏看了,发怔下,却是拜倒在地:“多谢恩公告知,此一坛金子,请恩公收下!万万不要推辞!”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害怕段玉见财便起了异心。
段玉摇头拒绝道:“你倒聪慧,但这点金银,还不放在我眼里……倒是你们久贫乍富,眼红者必多,便有大祸……必须马上搬家!”
“此言甚是,我们明天就走!”
张氏看了眼儿子,一咬牙做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