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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燕京电信局。
擎天通信和思科的工程技术人员，都在忙碌做着最后的试通工作，但有意思的是，即便两边人马是同处于一个机房中，但却仿佛有道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将双方隔开了。
不但在工作中，甚至就连偶尔的偷懒和闲暇，两边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区域内，半步都不会往对方跨。
本来按照原本的计划，双方是在上个月的今天就要呈交各自的投标书，将自己的价格和技术特点都一条一条的写在标书上，然后由电信局的专家团们评判。
但两个月前，电信局这边突然打电话，说要求擎天通信和思科两边都要在燕京电信局，开一个实验局，来验证两边的技术水平。
一切都以实验局所呈现的效果，作为评判条件。
没办法，两边只能加班加点的在燕京的临时机房内，搭建电信网络，并且除了各自的主干网以外，还必须让接入网连接到两公里以外的燕京电信局办公大楼。
“方总，您说这部里是不是还是瞧不起我们，要不然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出。”
一见方辰，沈伟顿时憋不住了，将心中的抱怨说了出来。
方辰并没有接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沈伟。
果然不愧是在非洲待了半个月才回来的人，即便已经回来了一个多月，沈伟的皮肤还是黑黢黢的，甚至都有点油光发亮的意味，跟之前稍显白嫩的江南少年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的沈伟，着实是个标准的糙汉子。
“的确是有点瞧不上我们，但你能怎么办？”
方辰扭过头，目光看向了擎天通信的工程技术人员，语气轻快随意的说道。
弄得沈伟着实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这要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方辰是对面的人，要不然说话怎么能这么气人，完全一副与他无瓜的样子。
其实方辰也不是不在意，只是他在意了，也没有办法而已，他总不能让人去敲电信局的人闷棍吧？
而且还用说这样的废话吗，如果不是因为还是不信任擎天通信的技术水平，至于会来这么一出吗？
实验局，顾名思义是带着实验性质的电信业务开通局，其本身就有强大的不确定因素。
没办法，所有的网络设备，即便是在实验室里跑的好好的，一点问题都不会有，但是一到现实环境中，随着距离，温度，建筑，电子干扰，人员等等各种不确定变化，都会产生一些跟实验室截然不同的结果来。
所以，也就有了开通实验局的必须性。
其意义就是将这些设备放到真是的网络环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真刀真枪的来一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可问题是，思科已经为四十多个国家建立了骨干网，其业务范围，遍布四大洲，五大洋，从北极圈附近的冰岛到紧挨赤道的非洲，各种恶劣极端的环境，有思科建设的骨干网络在。
在这种情况下，思科的技术水平还用得着开实验局才能验证吗？
所以说，这次电信局要求两家公司开实验局，完全就是说给擎天通信听的，怕擎天通信的技术不成熟，出什么篓子。
当然了，如果说瞧不起擎天通信也行，也没什么毛病。
沈伟顿时被方辰这句话怼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过了半天，这才挤出来这么一句话：“他们这不是崇洋媚外吗？”
说真的，他不服气，为自己不服气，为擎天通信万名科研技术人员不服气，为这一年来，付出无数艰辛努力的擎天通信职工不服气。
甚至还有些委屈。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不管是开实验局也好，递交标书也罢，我们只要自己有实力，能战胜对手就行，至于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多想，想了也没用。”方辰拍了拍沈伟的肩膀说道。
紧接着，方辰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管电信局那边，究竟是瞧不起，还是崇洋媚外，但其实也就这么一次了。”
你们说擎天通信的技术不成熟无所谓。
你们说擎天通信的电信产品稳定性，可靠性不能保证，无所谓。
你们说擎天通信的电信产品没人使用过，连个实验局都没有开过，无所谓。
但只有这一次机会。
只要擎天通信这次能够通过电信局的验证，从此以后，谁敢以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来阻止擎天通信的产品，那他就算是把官司打到朱院长那里，也在所不惜。
听出来方辰话语中的杀气，沈伟不由楞了一下，紧接着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本来以为方辰不在意这些的，但谁成想，方辰其实比他还要在意，甚至说不定连后手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伟的眼睛中，猛然有一道光芒闪过，方总还是方总，从未让他失望过。
“行了，不说了，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通信企业，作为通信企业，有新产品上市，开个实验局，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好说的。”
闻言，沈伟重重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此时，思科高级副总裁，大中华区总裁沃伦·卡内基，以及世通公司华夏负责人亨利走了进来。
因为康宁只负责海底光纤这一块，跟机房，接入网什么的没有关系，所以这一次这里主要是他俩的战场。
“亨利，我真觉得华夏这边有毛病，我们思科和你们世通的技术，设备已经得到了全球五六十个国家的认可，其成熟性，可靠性在各种极端环境下，都已经得到了验证，我真不知道这实验局有什么好开的……”
沃伦·卡内基边走边大声嚷嚷道。
他心里也不服气，觉得擎天通信同场竞技就已经足够丢份的了，结果还被要求开个实验局，真是岂有此理。
而且最重要的是，实验局的所有费用都由各自公司承担，而开这么个实验局少说也要五六百万美元。
这也就意味着，就是因为华夏这个脑残举动，害得他要白花五六百万美元。
以上种种加起来，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过边走边说着，沃伦·卡内基刚一转过弯，就看到了方辰，不由面色一变，整个人的声调都变小了。
虽然，他觉得大多数华夏人长得都是一个样，但是方辰这位世界首富他还是认得的。
而且这些日子里，他也没有少研究方辰。
在他看来，整个擎天通信最为可怕的并不是擎天通信本身，更不是擎天通信那点可怜的技术和科研人员，他从未将擎天通信本身放在眼中过。
唯一让他觉得擎天通信可怕的地方，那就是方辰，以及方辰强大的关系网。
他很怕自己辛苦了半天，好不容易从技术层面上打了擎天通信哑口无言，彻底甘拜下风，然后方辰一句话，华夏电信局就把订单交给擎天通信来做。
虽然这事情，听起来无比的荒谬。
可是这种出现在朗讯、富士通、高通身上的前车之鉴，由不得他不防。
说真的，如果不是华夏行政力量的干预，朗讯和富士通这三家历史都有将近上百年的通信企业，怎么会输给擎天通信这么一个刚刚成立才四五年的存在。
哪怕擎天通信的老板是方辰，擎天通信的成长速度都太过于恐怖了。
另外，就是擎天通信的手伸的实在是太长了。
擎天通信不但做固话网，还做无线寻呼网，移动通信网络，并且还做其相应的手机和寻呼机的制造，现在又涉足电信网。
并且一开始做的就是最重要的骨干网络。
以他三十多年在通信业摸爬滚打的经历，世间还真从未出现过像擎天通信这样，各种通信网络，通信产品都要插一手的通信企业。
甚至连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这个通信历史上史无前例的超级巨无霸，在最为鼎盛的时候，也没有像擎天通信的项目这么全乎过。
再者，擎天通信插足这么多的产品项目，怎么可能能忙得过来，就是上帝来了，恐怕都不行。
而且样样都做，通常就意味着样样都稀松，再加上擎天通信之前的恶劣行径，他完全有理由担心，方辰在擎天通信失败之后，还会动用自己在华夏庞大的能量，强行将华夏电信网络的建设招标派给擎天通信。
想到这，沃伦·卡内基不由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有方辰这么个BUG般的存在，他真的好难啊。
甚至，他此时已经在认真的考虑，自己来开拓华夏市场，究竟是对还是错。
过了许久，沃伦·卡内基狠狠一咬牙，朝着方辰径直走去。
他要向方辰说个明白，他绝对不允许，思科在华夏的市场，被方辰以如此恶劣作呕的手段给破坏了。
“沃伦·卡内基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见沃伦·卡内基冲着他们这边走来，而且眼神还一直瞅着方辰，并且其中带着愤愤之色，仿佛双眼喷火一般，沈伟赶紧超前快走了两步，拦住了沃伦·卡内基。
“我想跟你们的老板，说两句。”沃伦·卡内基心情烦躁的说道。
“沃伦·卡内基，恕我直言，你恐怕没有跟方总直接对话的资格，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配。”
一听，沃伦·卡内基还真是来找方辰的，并且还这般语气不善，沈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的说道。
虽说擎天通信刚刚才成立四五年，但是论产值，论规模，也在世界通信市场中能排到前十之列，营收什么的也不比思科少。
所以说，他这个擎天通信总裁其地位跟思科总裁，钱伯斯一个级别的，那么沃伦·卡内基理所当然要低他一个级别。
看着沈伟这位突然拦在他面前的不速之客，尤其是十分稚嫩的面孔，并且还出言不逊，沃伦·卡内基顿时想要破口大骂，让沈伟滚开。
他是跟思科创始人，莱昂纳德同时在斯坦福教书的，并且在思科刚刚成立的时候，就一同前往了思科，所以连莱昂纳德亲自请来的思科总裁，钱伯斯，他都不怎么放在眼中，言语中也没有客气过。
凭什么，沈伟一个华夏的毛头小子，就敢在这跟他说什么级别不级别，赤果果的羞辱他。
他在通信界摸爬滚打，发表论文的时候，沈伟恐怕还在娘胎里没有生出来呢。
但下一瞬，他看到了面容不善，朝着他这边靠近的慧明，韩光等人，顿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刹那间就老实了。
看到这几位一看就是保镖的彪形大汉，他才意识到，这里是华夏，他面对的是世界首富和他的企业。
依照他对华夏的了解，就华夏这种毫无法治可言，落后愚昧的国家，他恐怕被这些保镖们胖揍了一顿，那也是只能被白揍一顿，大概率是讨不回什么公道的。
更别说，揍他的还是方辰这位世界首富的保镖。
他此时已经想到了，那些美国媒体描述的，美国人被华夏抓紧小黑屋，然后心肝肺被掏出来，卖钱的新闻了。
整个人顿时变得不寒而栗起来。
“我……我只是想说，你们休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赢得这场竞争，我是不会认输的。”
硬撑着，说完这话，沃伦·卡内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仿佛生怕自己晚走一步，就被抓进小黑屋关起来。
他这话说的方辰和沈伟，半天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其在表达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他们用卑鄙的手段？
他们用手段了吗？
连手段都没有用，又何谈卑鄙二字。
“真是莫名其妙，思科怎么派了个这样的疯子。”沈伟一脸晦气的说道。
方辰轻轻颔首，他也觉得这思科的负责人，恐怕是有什么大病。
然而就在此时，许大秘在一群电信局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机房现场。
一见方辰居然在这，许大秘顿时面色一喜，毫不避讳的直接朝着方辰这边跑了过来。
“没想到，方总您居然在这里，早知道的话，我就跟您一起过来了。”
许建树径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