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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立的想法是无比美好的,但事物的发展却并不随他之愿。
没过多久,疾驰而下的泰铢汇率,将他所有的希望和侥幸给打击的粉身碎骨,连渣都不剩。
川立的想法看似有些道理,只要他们不继续投入,那些国际大鳄们从他们身上赚不到的利润,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停手。
但实际上却是一种虚无的侥幸心理,将自己所有的胜利建立在了对手的可能收手之下,自己毫无半点主动权,抵抗力可言。
如果现在真是一场战争,毫不客气的说,川立是在祈祷他的敌人能因为他的惨状,而对他升起怜悯之心,从而停止战争。
但实际上可能吗?
不可能的!
历史上无数的经验教训,已经告诉人们,不抵抗,任由敌人虐杀的代价,就是整个民族变成奴隶或者彻底消失!
尤其是现在,看着汇率直扑而下,直接了当,毫不拖泥带水的击穿40兑换比率大关,并且继续向下奔腾而去,川立和银行行长整个人彻底傻眼了。
他们现在已经彻底意识到了,他们办了一件十分愚蠢,且完全有利于他们敌人的事情。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40是很多散户,中小金融机构的心理底线,一旦让对方突破40之后,将有大量的散户和中小机构选择平掉自己的多头仓位,甚至直接转变为空头。
毕竟打不过,就加入,在大多数时候都绝对算不上错误的选择,最起码不会是最遭的那一个。
可越来越多的散户和中小金融机构加入到空头中,对于他,对于泰铢,对于暹罗来说,绝对是赤果果的灭顶之灾。
正如川立所想的那样,此时外汇交易大厅的那些之前做多的外汇交易者们,已经怨念四起,怨声载道。
他们真不知道,暹罗政府在搞什么幺蛾子!
分时图上的这些走势图的曲线,以及交换量变化,已经清晰的告诉了他们,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大多头们干了什么事情。
他们首先放弃了抵抗,然后空头们也随之停手,似乎是搞不清楚多头们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空头们就重新开始大举进攻,而失去大多头的承接,空头们自然能够势如破竹,将泰铢的汇率给打成这破模样!
可以说,现在泰铢汇率的急速下降,跟多头的突然离开是有着直接关系的!
而现在交易市场上,最大的多头不就是暹罗政府吗?
暹罗这么做,能对得起他们这些支持暹罗,支持泰铢的散户们?
他们拿真金白银来支撑泰铢的汇率,暹罗就这么对待他们?
真是岂有此理!
越想越气,一时间,连不少刚才还没有爆仓的散户和中小机构,直接抛掉自己手中的泰铢,转头开了个空头仓位。
他们很多人跟暹罗,没亲没故的,凭什么拿自己这么多年挣下来的血汗钱来支持暹罗。
跟着那些大空头们吃肉不好吗?
看着眼前已经突破41,马上往42奔去的泰铢汇率,川立和银行行长两个人额头上的汗水瞬间就冒了出来!
外面现在骂不骂他们的,他们已经管不着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最为棘手的问题就是,泰铢的汇率还救不救,外汇储备还继续往里面砸吗?
如果说继续救的话,现在想要将泰铢汇率升上去的难度,跟之前相比,已然增加了好几倍。
又或者说,之前他觉得这次能够拯救泰铢汇率的可能性是10%的话,那现在顶多只剩下1%。
毕竟,现在泰铢汇率更低了不少,还有大量的散户和中小金融机构也加入到了空头之中。
在这种情况之下,大概率,他就算是把所有的外汇储备都砸进去,也是没用的,只能让那些金融大鳄狠狠的咬他一口!
可不救吧,那今天泰铢的汇率真是要跌一倍以上了,无数暹罗人的资产瞬间腰斩一半,这样的损失就算是从纸面上来说,也至少有上千亿美元之多。
至于后续那些,乱七八糟关于进出口的事情,就更别说了。
想想都觉得头大!
再者,就算是他想要保住这些外汇储备,可瓦力和暹罗王能答应吗?
想到这,下意识的,川立不由打了个寒颤,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意。
就仿佛在他的面前,有一只能够吞食天地的老虎在张大着嘴,等待他的自投罗网,可偏偏他却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这场金融大战已经打到这个地步,双方都可谓是手段尽出,所有的心思也都明明白白的展现了出来。
那些金融大鳄们所想的是,不但泰铢汇率他们要打下来,暹罗攒下来的这点外汇储备他们也不想放过。
如果他不给,那他们就硬生生的逼他就范!
非要让他将暹罗的外汇储备都给吐出来!
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好狠毒的手段!
就在银行行长双目无神,呆呆看着川立,川立自己也完全陷入进退两难之地的时候。
突然川立秘书手里的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秘书对着川立小声说道:“首相官邸的电话。”
川立的脸色瞬间就耷拉了下来,如果说他现在最不想接到的电话,瓦力的电话绝对排名第一。
“川立,我问你,你在搞什么鬼,泰铢汇率为什么会一下子掉到这个地步!我告诉你,如果汇率再往下掉的话,所造成的所有后果,责任全部都由你来承担!”
果不其然,刚刚一接通手机,手机那头就传来瓦力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他现在真是把川立给活剐的心都有了。
二十分钟前,他还跟自己的亲信说,这下泰铢的汇率应该是可以稳定下来,甚至称得上稳中向好也不为过。
毕竟空头们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在35到36之间徘徊,根本无力再继续将泰铢汇率打下去。
到时候,说不定不但泰铢汇率能保的住,外汇储备不会产生任何的损失,甚至就算是大赚特赚他都不奇怪。
毕竟金融战争也是战争。
既然是战争,那战败者想要一点不损失的全身而退,可能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只要川立将泰铢汇率给抬到原来的25左右,暹罗就至少能挣个大几十亿美元,甚至上百亿美元。
那么作为此时此刻的暹罗内阁首相,他是不是应该可以继续,理所应当的担任首相职务。
但可恨的是,他的美梦才刚刚做了一小会,川立这个混蛋居然就把局面给搞成这个样子!
一瞬间,别说什么继续当首相,又或者大赚一笔,连泰铢汇率恐怕都保不住。
“外汇储备用的实在是太快了,现在已经花掉了一百亿美元,我正在和行长商量,是否继续投入外汇储备。”
听到瓦力这么毫不客气的呵斥,川立面色一寒,但念头一转,淡淡的说道。
说让他承担汇率下降所造成的所有损失,他就必须要承担了?
搞清楚好不好,现在担任内阁首相的是你瓦力,而不是他,暹罗出了这么大事情,第一责任人绝对是瓦力,跑不掉的!
就算是民众要游行示威,那也只会找瓦力的麻烦,不会找他的麻烦。
哪怕是他指挥的这次汇率保卫战。
毕竟,对于寻常民众来说,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所有关节,并且将矛头准确的指向他?
而他必然会以力挽狂澜,挽大厦之将倾,救苦救难的面目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接过瓦力手中权柄的同时,为瓦力收拾这些烂摊子。
嗯,没错,在他看来,这次不但汇率保不住,外汇储备也保不住,瓦力更是要死的透透的,并且被暹罗民众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谁让在瓦力的任上,出现了这么一场前所未有的汇率大贬值以及外汇储备的惨烈消耗。
似乎没想到短短一晚上,川立就花掉了一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瓦力不由愣住了。
“花掉就花掉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泰铢汇率提升上去!要不然的话,你就去牢里待着,等待法律的审判!”
过了几秒钟后,瓦力撂下这么一句狠话,然后直截了当的将电话给挂了。
虽然他自诩,暹罗经济这几年在他的手中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实际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像面前这样的金融汇率大战,他真是一点都掺和不上的,只能交给川立来指挥。
他自己亲自指挥的话,说不定只会更糟。
瓦力这边的电话刚挂,结果暹罗王也命人打电话过来了,虽然话并没有像瓦力说的这么绝对,但里外里的意思,也是让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泰铢汇率提上去。
“坐牢?审判我?开什么玩笑?我就不知道是我先去坐牢,还是你先不做这个首相?”川立面无表情的讥讽道。
“那现在怎么办?”
银行行长一脸焦急的问道。
上面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他管不着也不敢管,可现在泰铢的汇率已经到了不允许再耽搁下去的地步了。
“怎么办?”川立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办!按照瓦力首相的意思办呗,从现在开始,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拯救汇率!”
一般来说,崽卖爷田——崽不心疼爷心疼。
现在可好,一切都反过来了,他心疼暹罗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想要给暹罗留一点复苏的资本,暹罗王和瓦力这两位执掌暹罗的不心疼。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砸呗!
不就是花钱吗?
谁不会似的!
行长虽然潜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上面三位大佬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他就算再怎么觉得不对,又能怎么办?
然后,令众多外汇交易者无比诧异的一幕突然出现。
刚才已经消失半小时的暹罗政府居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石破惊天,直接砸下来天量的资金,将外汇交易市场上的卖单瞬间横扫一空。
而且更令他们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空头们,此时却一下子变得软弱可欺了起来。
不但瞬间被暹罗政府收复了40大关,并且连39、38、37、36这样的整数关卡也没有拦得住,汇率顿时又回到了原来的35和36之间。
给他们一种感觉,好像就是空头们被暹罗政府这一手瞬间给打懵了一般,直到35到36之间才醒悟过来,重整旗鼓。
不过看着眼前,又回到四五十分钟之前状况的泰铢汇率,众人突然有种炒泰铢,炒了个寂寞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那些眼看泰铢汇率大跌,将自己多头仓位给抛掉,然后转头开了空头仓位的外汇交易者们,恐怕却不这么看。
虽然从K线图上来看,汇率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可他们却损失了好几千,甚至好几万万美金!
毕竟他们连续被市场割了两刀。
甚至已经有人产生了,市场就是在故意针对他们的错觉!
如果市场不是在故意针对他们,为什么他们做多头的时候,就一个劲的往下跌,而等到他们平仓认输,做空头的时候,又一个劲的疯涨?
但这似乎就是散户,是韭菜们不变的命运。
看着泰铢汇率这么轻易的被自己抬了上去,川立的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可言。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看似还可以的汇率,只是那些金融大鳄意志的体现,而不是他尽力抵抗的结果。
他们现在想要让泰铢的汇率保持在一个尽可能的高位上,以此来方便他们将手中更多的资金投入到外汇市场,以获取更多的利润。
他毫不怀疑,此时此刻,他在那些金融大鳄眼中,就是一头猪,还没有长大的年猪。
年猪没有长大的时候,自然有主人给他割草喂食,将它养的白白胖胖。
可一旦长大,那等待年猪的,必然是无情的宰杀!
想到这,川立叹了一口气,然后什么都不说,直接往休息室走去。
他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熬了一晚上,早就熬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结果已经注定了,还有什么好熬的?
“议长您去哪?”行长诧异的问道。
“一头猪就要有一头猪的自觉。”
撂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不知所谓的话,川立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