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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议潮趴在地上,咔出一口血,模样十分狼狈。
随从惊恐不已,连忙高呼来人。
可寻常侍卫哪是萧弈的对手。
萧弈轻而易举挣开侍卫们,阴狠着一张俊脸,继续殴打沈议潮。
布置风雅的屋舍很快变得满目狼藉,珍贵的古籍被泼洒的茶水打湿,满地都是碎裂的玉瓷片。
隔壁院落的沈议绝匆匆赶来时,看见弟弟蜷缩在地板上,雪白的衣袍被鲜血染红,半边脸颊红肿不堪,正艰难喘息。
他厉声:“萧道衍!”
萧弈停下单方面的殴打。
他慵懒地理了理锦袍和大袖,弯着漆黑漂亮的丹凤眼,客气地望向沈议绝:“今夜多有叨扰,还望沈将军不要介意。”
“你打了阿潮!”
“是,本王打了他。”
萧弈微笑,居高临下地睨向沈议潮。
沈议潮发冠歪斜,想要站起身,艰难地手掌扶住墙面,连续努力了几次,除了在墙面上留下一行行血手印,终究只是徒劳,
萧弈舔了下嫣红唇角,突然对着沈议潮又是狠狠一脚,踹得他活生生撞翻了一张矮案!
“萧道衍!”
沈议绝暴怒,急忙上前扶起自己弟弟。
萧弈歪头。
他瞳孔中掠过嗜血之色,姿态玩味而又挑衅:“本王为何打他,他心知肚明。沈将军,本王不仅今夜打了他,从明日起,本王见他一次,便打他一次,直到打死为止。”
他微笑着,漆黑的瞳孔中却藏着刻骨恨意。
沈议潮和沈姜、赵炳,又怎么能一样。
曾把他当做心腹,曾把他当做手足,他也曾卖了标志沈家人身份的日月星辰古银戒指,为他换取一份大婚的礼物。
因为是在意的人,所以被背叛时,才会更加痛彻心扉。
他寒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了沈家。
沈议绝脸色阴冷,一边把沈议潮扶到榻上,一边吩咐随从:“拿我的牌子,去宫中请御医。”
随从连忙照办,侍女们也白着小脸,战战兢兢地收拾满屋狼藉。
寒烟凉也来了,披着件宽松的大袖,如云漆发散落在腰际,姿态懒散地倚在房中,目光落在沈议潮身上,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沈议绝坐在榻边,问道:“阿潮,你做了什么事,让萧道衍如此暴怒?难道镇国公府的祸事,与你有关?”
沈议潮闭着眼睛,漆黑修长的睫毛轻轻翕动。
过了很久,他才点了点头。
沈议绝眉头锁得更深。
他接过侍女呈上来的毛巾,仔细为弟弟擦干净脸上的血渍:“宁家虽然和咱们立场不同,但镇国公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当年抵御北魏入侵,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于江山社稷而言,你不该动他。”
沈议潮抿了抿唇,并不说话。
沈议绝解开他的腰带,想帮他擦洗身上的瘀伤,却看见了他护在怀里的那卷懿旨。
他拿起。
屋里灯火明光。
看完了那卷懿旨的内容,沈议绝的瞳孔比窗外的黑暗还要阴沉恐怖,左眼下的刀疤隐隐浮现出狰狞之色。
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将懿旨狠狠摔在地上:“沈议潮!”
倒是明白了,弟弟为何会帮姑母对付镇国公一家。
原来,他根本就还没有忘记寒烟凉!
他想方设法,只是为了得到寒烟凉!
懿旨滚落在地,掀卷开来。
寒烟凉抱着双臂,冷眼看完了懿旨上的一行行字。
她扯了扯朱唇,上前捡起懿旨,好好放在床头。
“将军别生气……”
她挽住沈议绝的臂弯,抚了抚他的胸膛,柔声道:“知道将军疼我,不愿意送我去广恩寺。只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大过天,咱们怎能忤逆?我不愿给将军招惹麻烦,只要将军心里记着我,便是余生老死在广恩寺,又何妨呢?”
沈议绝目光沉沉,与她对视。
美人微翘的杏眼中藏着泪光,小脸上满是舍不得。
她如此娇弱……
进了广恩寺那种吃人的地方,怕是活不过半个月。
她是他想得到的女人。
这一刻,沈议绝忽然涌出浓烈的叛逆之心。
他反握住寒烟凉的手,坚定道:“除非本将军死,否则,不会有人敢送你去广恩寺。”
寒烟凉泪盈盈地看着他:“将军……”
像是被铁血汉子的柔情所打动,她突然踮起脚尖,当着沈议潮的面,义无反顾地吻上他的唇。
沈议绝脑子瞬间空白。
美人,从没有主动吻过他……
他理智的弦悄然崩断,不顾他们还在弟弟的寝屋里,转身就将寒烟凉压在墙壁上,反客为主攻城略地。
寝屋寂静,月光透窗而来,温柔地为两人笼上一层轻纱。
角落的几株昙花悄然绽放,屋舍里弥漫上甜甜的暧昧气息。
沈议潮看着他们,唇色灰白。
寒烟凉……
她怎么可以和阿兄做这么亲密的事?!
而且她看起来那么娇弱,像是一朵易折的桃花,任由兄长采撷,可她从前跟自己在一起时分明嚣张霸道,她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
沈议潮失落不已。
身上的淤伤隐隐作痛,心脏更是酸胀得厉害。
这一刻,沈议潮突然明白了他为何难受。
从前他以为,他和寒烟凉不过是露水姻缘,各取所需。
可是在失去她之后,在看见她跟了兄长之后,他才察觉到她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什么害怕她勾引阿兄,什么害怕阿兄堕落,那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借着维护家族的荣耀和血统的理由,一心只想拆散她和阿兄。
他不甘心,他吃醋。
他已经不在乎所谓的门第所谓的出身,他只想重新得到她!
沈议潮眼尾泛红。
他支撑着下了床榻,跪倒在沈议绝面前,哽咽:“阿兄!”
地面还有没来得及打扫干净的碎瓷片,深深扎进他的膝盖,染红了他的白袍,渐渐在青竹地板上洇开小片深色。
寒烟凉坐在窗台上,透过沈议绝的肩膀望去,暗道那必定很疼。
从前的沈小郎君,可是半点儿疼都受不了的。
她哂笑,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吹了吹指甲上新染的丹蔻。
沈议绝淡淡道:“你这是作甚?”
沈议潮哑声:“从小到大,阿兄总是护着我,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主动让给我。我知道,我即将提出的请求很过分,但是,如果错过她,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阿兄,求你成全我和寒烟凉!”
他以头贴地,声音里藏满了痛苦和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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