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老铁疙瘩,也是你能叫的

风吹小白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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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宝衣应着声,收好信号弹。

    她转头,看见贵妇人们互相搀扶着,已经开始登山。

    她正要跟上,身后又传来萧弈的声音:“南娇娇。”

    她回眸,声音又娇又软:“干嘛呀?”

    萧弈叮嘱:“千万当心沈议潮。”

    “我记下啦!”

    她应着。

    萧弈注视她踏上青石台阶,小姑娘背影清瘦单薄,暗红缠金丝的发带在清晨的风里翻飞招摇,像一只轻盈的花蝴蝶。

    他忍不住又唤:“南娇娇!”

    南宝衣无奈地转过身,叉着小腰站在台阶上:“二哥哥,你有话能不能一次说话?”

    小孩子第一次上学,爹娘都没有二哥哥这么婆婆妈妈的。

    萧弈仔细想了想,见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叮嘱的了,才道:“去吧。”

    南宝衣又好气又好笑,利落地转身上山。

    萧弈目送她消失在苍翠的树林里。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压胜钱。

    如今,他已经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南娇娇的痛苦,万事自然要面面俱到。

    沈议绝不知何时过来的,循着萧弈视线的方向望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雍王何必为女子牵肠挂肚?”

    萧弈挑着眉,嫌弃地看他一眼。

    他和南娇娇殚精竭虑都是为了谁?

    沈议绝还真有脸说。

    他讥讽:“寒烟凉被劫掠上山,不知道是哪个老铁疙瘩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美人长美人短的挂在嘴边,你也好意思安慰本王。”

    沈议绝一手握拳,扭过头咳嗽两声,小声嘀咕:“老铁疙瘩,也是你能叫的?”

    萧弈理了理箭袖,吩咐副将:“点一支人马,随本王去东边接应。”

    ……

    两个时辰后。

    南宝衣终于随那群贵妇人来到了山寨大门前。

    她看着士兵拉开栅栏大门,目光出奇地平静。

    这座寨子里,有她恨之入骨的人。

    他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了。

    她随晓春深进了寨子。

    因为脸上涂了一层炭灰的缘故,倒也没人认出她。

    来到厅堂,殷斯年和他夫人殷陈氏对坐着生闷气。

    殷陈氏也是被萧随放上山的,因为是提前进山,所以并不知道南宝衣他们的计划。

    她失去了两个儿子,也失去了娘家人,此时哭得双眼红肿如核桃:“老爷,你就不要再固守老君山了,去向雍王殿下请罪吧!说不定,说不定朝廷念在咱们殷家世代忠良的份上,会放过咱们的性命……”

    殷太守并不说话。

    一双眼,死死盯着跨进门槛的女子。

    女子已经年近四旬,可是岁月没有败坏美人的如花容貌,她看起来仍旧娉娉婷婷,清晨的阳光在她的裙角上跳跃,她妩媚不可方物。

    殷太守慢慢站起身。

    他满脸错愕:“春,春娘?”

    晓春深也凝视着他。

    眼前的中年男人苍老而落魄,眼袋浮肿,发髻低矮凌乱,许是因为岁月流逝的缘故,他的体型比当年胖了许多,也像是矮了许多。

    她打量着,美艳的面庞上弥漫着不敢置信。

    “春娘!”

    殷斯年却激动地向她走了过来。

    他滔滔不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春娘,这些年我十分想念你——”

    他去抓晓春深的手,却被对方避开。

    晓春深受惊般后退一步,眼神复杂至极。

    这些年,她几度梦回当年,梦境里的周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会与她共剪西窗烛,会赠她洛阳城特有的宫灯,会带她去看上元夜的焰火……

    可面前的男人,战败压弯了他挺拔的脊梁,俗世的坎坷在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云翳般的浑浊,他伸出来的手又短又粗遍布老茧,再也不是昔日玉楼春里那双弹琴的妙手。

    可她偏偏无比确信,她爱了多年的周郎,她梦境里惊才绝艳的郎君,确确实实就是眼前这个落魄油腻的中年男人。

    泪水顺着面颊滚落。

    她想了他多年,也想了成百上千种相遇的情形。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

    失望在心底蔓延。

    她咬着唇,泪流满面地夺门而出。

    “春娘!”

    殷斯年急忙追了上去。

    却不知是因为喜爱,还是因为把她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南宝衣始终冷眼旁观。

    她不知道晓春深看见昔日深爱的男人变成了这副模样,会不会后悔当年为了这个男人,抛弃自己的至亲骨肉。

    她淡然坐下,抱起一盏香茶。

    意识到什么,她突然抬起头。

    殷陈氏正跟她大眼瞪小眼。

    南宝衣挑眉:“你瞅啥?”

    “瞅你咋地?”殷陈氏不悦地眯起眼睛,“我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熟?”

    “嗐!”南宝衣摸了一把自己满是炭灰的脸,故作娇羞,“天底下的人,丑的各有千秋,可美人却大都雷同。许是我生得太美,才叫夫人觉得眼熟吧,夫人别看了,怪叫人家难为情的。”

    殷陈氏蹙着眉心,仍然觉得南宝衣眼熟。

    南宝衣生怕被她发现端倪,平白给殷斯年和沈议潮送人头,机敏道:“夫人还有闲情逸致看我,太守老爷都要去追旧情人了,你也不管管!”

    “旧情人……”殷陈氏冷笑,满目萧索,“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们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还管他的旧情人?”

    南宝衣喝了口茶:“话不能这么说。太守老爷可是为了他的旧情人,勾搭土匪杀了您娘家上千口人,这口恶气,搁我我可受不了!”

    殷陈氏愣住。

    她惊疑:“你,你刚刚说什么?”

    南宝衣添油加醋,把殷斯年勾结土匪对她娘家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又道:“他之所以那么做,一是因为厌恶你,二是因为想找尽快剿匪的借口,这样他就能发动战争解决朝廷的兵马。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山匪终究选择背叛他……”

    殷陈氏浑身发抖。

    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她万万没想到,殷斯年竟然如此阴毒!

    当年,可是她家救了他的娘!

    “殷斯年……”

    殷陈氏浑身发抖,立刻冲出厅堂,要去找对方问个明白。

    南宝衣趁着他们狗咬狗,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去找寒烟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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