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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下狱、年希尧革职的次日,一封家信被送到了容贵人手中。
容贵人看了信,唇角冷冷一撇,将信烧了。
过得片刻,容贵人唤来弄墨,出了殿,往九州清宴的方向而去。
到了圆明园殿外,容贵人求见皇上,却被门口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地拒绝,“容贵人,不是奴才不通融,皇上忙着,没功夫见您。”
年家倒了霉,这容贵人还好意思来见皇上,呵。
容贵人冷冷瞥他一眼,沉了沉气,褪下腕上的一只翡翠玉镯,递给太监,“劳烦帮我通传一下。”
太监接过手镯,放进袖子里,微微一笑,“容贵人且等着。”然后跑了进去。
容贵人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有点怅然。
曾经她想要来这儿,轻易便能来,不会有人慢待了去。
到底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她不需要依靠年家,她有孩子就够了。
总有一日她会把那些失去的一一讨回来。
容贵人眸光深沉,唇角轻扬。
苏培盛听说容贵人求见,扭头看了眼忙于政务的雍正,犹豫片刻,走上前,压低声,“皇上,容贵人求见。”
虽说年家倒霉了,可毕竟容贵人还怀着龙嗣呢。
雍正皱了皱眉,说了声“不见”。
苏培盛没一丝惊讶,哎了声,让小栗子出去打发掉容贵人。
“让她进来。”
苏培盛诧异了下,没多犹豫,吩咐小栗子让人进来。
容贵人听说皇上让她进去,扬起唇角,款款进了殿。
“奴才年氏参见皇上。”
“何事?”雍正看着眼前勉强才蹲身行礼的容贵人,眸中无一丝感情。
容贵人咬了咬唇,抬起水润的眸子,“皇上,奴才求您,让奴才见奴才的二哥最后一面。”
雍正面如寒霜。
容贵人怯怯看过去,眸中噙着泪,融着情,我见犹怜,“奴才只想去送送二哥,终究是兄妹一场,没别的意思,求皇上开恩。”
“准了。”雍正看了她一会儿,丢出两个字,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批奏折。
容贵人喜不自禁,盈盈屈膝,“多谢皇上。”
四郎终究是心里有她的,否则不会一次次为她破例。
一次次地试探,终究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上辈子她依靠着年家,年家落败后,皇上迁怒于她,她缠绵病榻,至死都没见到四郎最后一面。
如今她不依靠年家,她只靠着自己,靠着孩子,皇上便会对她多几分怜爱,尽管表面总是很冷漠,可她相信,她可以重新融化四郎的心。
他们曾经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不会就此消失的。
刑部大牢
年氏穿着宫里太监的衣服,尽管如此,还是掩不住隆起的腹部,但无人敢抬头看她,只当患了眼疾。
她的身后跟着御前的一名侍卫,年氏自以为这是皇上念着她怀着身孕,担心她受伤,故而派来保护她的,心情很愉悦。
只是想到即将见到的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攥紧了双手,心里七上八下。
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
不过是恨多于爱,才狠得下心。
从前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她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她从未对不起任何人,是他们一个个对不起她,若不是他们,她不会变成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样。
年氏一遍遍催眠着自己,目光重新恢复清明,只是眼睛仍有些酸涨。
到了关押年羹尧的地方,狱卒打开牢门,弓着腰请她进去。
年氏已经看到身穿囚衣,腰背挺直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即便穿着囚衣,身处刑部大牢,依旧不改他的一身傲骨,似乎还是那个坐在书案后满身矜贵的男人。
她的哥哥从来都是如此,无论身处何境地,总是不愿让人看了笑话,给家人丢脸。
可又如何?阶下之囚便是阶下之囚。
年氏忍着眼角的酸涩,微笑着走过去。
跟着她来的侍卫站在外面,牢门重新关上。
年羹尧看着眼前面容熟悉的女子,面上无悲无喜,无怨无恨,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语气也是平淡无波,“你来干什么?”
他明白自己败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若不是她告发了自己,雍正不可能突然降罪于他,他自问自己做的很好,没有任何把柄叫人抓住。
只有同样来自年家的她有这个机会知道那些秘密。
成王败寇,他只恨自己没早早解决了她,竟由着她进了宫,把自己的刀递到了她的手上。
说到底,在当时的情况下,送一个不在乎的庶妹进宫对年家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达到缓兵的目的,只是他错估了这个妹妹。
这个妹妹的心狠手辣超出他的想象。
他认栽。
但他不会让这个女人看了他的笑话。
年琦玉上前一步,跪在他面前,靠他极尽,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年羹尧陡然生出丝奇怪的感觉。
她想干什么?她就不怕吗?还敢离自己如此近。
她知不知道只要自己一伸手,她的脖子就会被掐断?也算在自己死前解决了一个隐患,也为漱玉和自己报了仇。
左右已是死路一条,他宁可多拉一个垫背的。
年琦玉微笑着,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哥哥,你很想杀我吗?”
年羹尧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凶光,膝上的手动了动。
年琦玉看出他的隐忍和杀意,唇边笑意更深,声音低不可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哥哥想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吗?”
年羹尧冷笑,她算什么妹妹?自己从未将她当成过自己的妹妹,杀了她,他不会有一丝不忍,只是奇怪她的反应。
她似乎一点也不怕,还是有什么倚仗?
他将目光下移,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笑容多了些讽刺,还是她以为怀了龙嗣自己就不敢将她如何了?
这不更好?也该让雍正那贼人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年琦玉看着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怕,脸上带着笑,仿佛看着自己心爱的哥哥,“哥哥,我是漱玉啊,你不认得我了吗?你忍心杀我吗?”
年羹尧猛地一震,盯着她肚子的眼睛猛地抬起,凌厉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要将她脸上戳出一个洞来,忽然冷笑,“你又想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