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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奴仆人数也不少,但他们只是跟着张家宗族的人一窝蜂往前冲。
数百打两个还有胆色,等冲到城门口,再看人家上千人冲来,顿时吓得四散而逃。
这年头给人做奴仆,还不是实在活不下去,没有办法。
让他们打打顺风仗还行,让他们去拼命?对不起,还没有忠心到这个份上。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几十个张家宗族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眼看对面上千人涌来,再不跑更待何时?
刘关张陈四人一路砍杀,戳死砍倒数人,带领着蒲阴乡亲杀奔张家庄园。
庄园里一片混乱,张氏宗族平日欺压乡邻,作威作福,向来都是他们欺负人,哪遇到这种事情。
一时间宅内乱作一团,张家族人收拾细软,纷纷逃跑。
跑得快的还留了命,跑得慢的就被蒲阴乡民杀进来,乱刀砍死。
往日的仇恨全都算上总账,在刘关张陈的带领下,乡民们杀进庄园,屠戮了豪强张家满门。
这种行为按道理来说,应该属于暴民行径。
但在东汉,只会被人称道。
连新时代初期,都有打土豪分田地,审判地方恶霸的正义行为,更别说在古代。
平日里乡民摄于豪强威慑,不敢反抗。
可只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理由,过去遭受的林林总总苦难,一股脑全都会发泄出来。
好在刘备尚有理智,制止了乡民残杀无辜,吩咐民众将所有张家宗族的人全部捆绑起来,押赴城内受审。
上千人抓了张家宗族的人浩浩荡荡回城。
回城之后,在关张的带领下,乡民们又冲进县衙,抓了为虎作伥的县尉、县丞等人。
总共上百人,全都五花大绑,一个个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听闻豪强张家和蒲阴大小官员被抓,满城百姓数千人都出来围观,城门外的空地上,聚集了无数百姓。
刘备夺了蒲阴县令印,号令蒲阴县的兵丁维持秩序,一个个审问。
“张霸,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罪不可恕,杀了!”
“张彪,强抢民女,殴杀一名乡邻,杀!”
“张恺,肆意凌辱县人,强取豪夺.......”
在蒲阴当地百姓纷纷指认之下,一个个为非作歹的恶霸豪绅官吏现出原型,当场受到审判。
百姓苦这些地主豪强久矣,纷纷拍手称快,弄得当地另外几家豪强瑟瑟发抖。
有欺辱过乡邻的,已经开始收拾行礼准备跑路,没有欺凌过百姓的,不断庆幸自己没干过坏事,要不然受审的就是他们。
杀了一批人又放了一批无罪的,热热闹闹一下午,到了最后,刘备宣布要把张家和县令强取豪夺来的田地分给穷苦百姓,气氛顿时到达高潮。
而就在刘备惩治地主豪绅贪官污吏的时候,陈暮已经奔赴医馆。
“我父亲如何?”
进门之后,陈暮焦急询问。
陈猛在门外等着,见到他,摇摇头:“医师正在治疗,形势有些不乐观。”
“猛叔,去烧一些沸水来。”陈暮吩咐。
陈猛愣了一下,看到陈暮脸色凝重,似乎在用命令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心里嘀咕了声这小子凭什么命令自己这个族叔?
不过考虑到陈暮现在心情不太好,陈猛也就没有多做计较,跑去医馆后院,找了医馆的人帮忙烧水。
陈暮推门进了房间里,只觉得一股药味扑鼻而来,一名中年医者正在忙碌。
“出去!”
医者听见动静,狠狠地瞪了陈暮一眼。
陈暮知道自己打扰到人家医生,不过还是坚持把门关上,站在门内拱手说道:“伤者是我的父亲和弟弟,我来是想请问医者,包扎伤口的布带是否有用沸水杀菌。”
医者愣了一下,道:“你也懂医术?”
“不懂,但略知一些伤口感染的知识,如果不杀灭细菌病毒,很有可能造成二次感染。”
陈暮恭敬回答。
对于医生他十分尊敬,因为他初中时得过重病,被父母送去医院,主治大夫人很好,做了两场手术,术后悉心照顾才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细菌病毒是何物,我不知道。不过谯县人华佗倒是说过和你一样的话,说是布带上有邪风,用沸水煮后可除。”
医者点点头:“我已经为你父亲兄弟清理了伤口,正准备上药包扎,既然你一定要沸水煮过的布带,那就出去命我的小童取来。”
“诺!”
陈暮应了一声。
唯是接受命令,诺则是“知道了”的意思。
这二者的含义,相当于现在“是”与“好的”这两句回答。
前者是地位低的人回应,后者是地位相同或者地位较高的人回应地位较低的人。
出去取了布条,来到后院,陈猛正和医馆的医童煮开水。
“侄儿,我兄如何?”
陈猛见他过来,开口询问。
陈暮脸色稍微舒缓一些,回答道:“医者已经清理了伤口,都是外伤,应该没有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陈猛点点头。
不过说是这么说,陈暮心里还是堵上了一片阴霾。
汉代的医术不比现代,现代医疗发达,五脏六腑有什么毛病,也能检查得出,进行针对性治疗。
而古代的医术则顶多能治疗外伤,有个头疼脑热,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就只能喝草药来碰运气,像肺结核这样的病,几乎是绝症,无药可医。
如果父亲和弟弟只是外伤就还好,修养一段日子就行。
怕就怕在他们被打出了内伤,五脏六腑任何一个出问题,都是要命的事情。
所以陈暮现在谈不上松了一口气,还是得继续观察情况。只希望父亲和弟弟能够吉人自有天相,可以挺过这一关就好。
煮好了包扎用的布条,陈暮给医师送了过去。
医师已经用煮过的毛巾擦拭了创口,将伤口清理干净,涂抹上草药汁,布条送过来之后,一圈一圈地缠绕上,打好结,当成绷带固定住草药。
陈青陈志父子还在昏迷中,但当绷带紧紧勒住他们伤口的时候,还是痛得不停呻吟,看得陈暮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谈不上心如刀绞,可这一世的父亲弟弟被打成这样,他依旧扼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这还是因为自己得了势,有了社会地位。
若是普通乡民,恐怕就算被张家豪强的人打死,也无处伸冤吧。
陈暮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出了医馆,带了几个陈家村村壮,直奔县衙,找到了主簿房。
在主簿房中寻了空白竹简和毛笔,愤而洋洋洒洒数百字,写下奏折,将这事上书,并且弹劾中山国相张纯,纵容远房分支族人,为祸地方百姓。
这手弹劾,不算恶人先告状,因为恶人不是他,是张纯。
张纯是渔阳人,中山国的蒲阴张氏是他本家宗族的远房分支,他做中山国相之后,收了蒲阴张氏好处无数。
这一点在之前拷问张家人的时候就已经问得明明白白,蒲阴张氏之所以越发嚣张,原因也是因为张纯纵容庇护,再加上蒲阴张氏欺辱百姓,掠夺田产,都会给张纯孝敬一份,使得张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来都无视百姓受苦。
得知幕后保护伞是他,陈暮怎么能心中不满,立即上书先发制人,要将官司打到汉灵帝那里去。
当天夜里,一骑就奔出蒲阴,往冀州治所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