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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本来琢磨着朱翊鏐一定会来找自己麻烦,谁知道提心吊胆了半天,居然一上午也没见他的影子。不但如此,就连其他人也没朝面——莫非阴尚德忙着舔潞王的屁股,把老子给忘了?
中午的时候有个小火者给送来了几个玉米面儿窝头,又冷又硬,啃起来像啃冰坨子似的,吃到肚子里又扎又不舒服。
难道日后只能吃这些狗都未必吃的东西不成?
虽然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老这么下去也不行吧?
等到晚上再有小火者过来送饭,果然又跟中午一样,连个咸菜疙瘩都舍不得多带。
这一回陈默没有马上放那个小火者走,而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碎银,大约一两上下的样子,在对方眼前一晃:“这位兄弟,下回再来送饭,能给咱每偷点咸菜不?最好再把这吃食热一热……”
一两银子现在对于陈默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对于眼前这小火者来说却无异于天文数字,一见银子,眼睛都冒出了光,左右瞥一眼,一把抢到手里,嘴里嘀咕:“早说有银子啊,只要给银子,别说咸菜,烧鸡咱家也给你整来。”≦↖,
“那感情好。”陈默连连点头。
“今日是不成了,明日吧,明日咱家想想办法!”小火者说着扭头就走,等陈默想起要打听打听关于彩玉跟潞王的动静时,人已远去,叫都没叫住。
远处蹄声得得,冯保赶着十多匹骏马回到了马厩,一见陈默手里的窝窝头,顿时一怔:“他们就给你吃这个?”
“有这吃就不错了,一天两顿,起码饿不死。不送晚辈也没办法啊。”陈默一叹,瞧冯保一眼,见其气色不错,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香喷喷的,一股肉味儿扑满而至,顿时眼前一亮:“难怪老祖宗要求放马呢,原来是出去跟人接头啦?”
“算你小子聪明!”冯保将纸包丢给陈默,将马匹依次栓好,从一匹马脖子上解下两只酒袋,坐回陈默旁边,冲陈默晃了一下,问道:“上好的竹叶青,要不要来点?”
“跟您的人碰上头了?”陈默一边摇头一边问道,手也没闲着,打开草纸,从里边的烧鸡上撕下一条鸡腿递给冯保。
“咱家用过了,你吃吧!”冯保摆了摆手,将酒袋放到陈默旁边的干草下,又将干草往上拢了拢,直到从外边再也看不到痕迹,才算罢休。
“他们比咱每来的快,一听说咱家被贬到了这里的消息便赶了过来,已经在红门住了好几天,等你好些能动了,让你们认识认识。”
“红门?”
冯保道:“一个小村子,离此不远。”
“哦,”陈默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彩玉,问道:“您能走动,没见到那彩玉姑娘么?”
“没见到,”冯保摇了摇头:“据说今早朱翊鏐来了之后走的,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对了,朱翊鏐没来找你麻烦吧?”
“没有。”
“奇怪了,按那小子的脾气,就冲上回你得罪了他,一到此就应该过来找你才对啊!”冯保也有些不解。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有老祖宗您在,怎么他也得给您个面子吧?”陈默笑着说道。
冯保摇摇头:“难说喽,以前咱家是司礼掌印,万岁大伴,人人巴结,如今待罪,谁还认识咱家是谁啊!”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您也别为此伤心,现在还不离不弃的,才是真正靠的住的呢!”陈默见冯保有些伤感,急忙安慰道。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就怕事到临头哇!”冯保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去一匹马脖子上摘下一包东西,走回来扔给了陈默:“咱家让他们买来的软布,小便还好说,你大便不方便,想解手的时候就用这些布兜着……咱家跟你睡在一起,臭气拉轰的,咱家可受不了。”
接布在手,陈默一阵感动,再也想不到,冯保这样的人物,居然如此细心,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若是帮着冯保,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当然,也仅仅是有些后悔而已,一来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二来就算真的能够倒退回去,他也仍旧是当初那样的选择,这属于原则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冯保好像有什么心事,并不如昨夜那般健谈,随口跟陈默聊了两句就躺到了干草上。
陈默吃了半只烧鸡,又喝了几口瓦罐里的凉水,隐隐觉得有些肚子疼,心道坏了,便秘了好几天,该不会要拉吧?冯保就在旁边,这可让人有点难为情。
谁知道担心了一夜,大便君迟迟也没来,却耽误了睡眠,又是天光将亮,他才进入了梦乡。
他是被一巴掌扇醒的,还没睁眼就感觉脸蛋子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破口骂道:“哪个王八蛋,活……”“腻了”二字没来的及说出口,睁眼就是朱翊钧尽在咫尺的大脸,吓的他倒抽一口冷气:“哎呦,”猛的往后一仰脖子:“潞王殿下,怎么是您啊?”
“不错,正是本王,没想到吧?”朱翊钧蹲在陈默旁边傲然说道,口气与姿势十分不搭,显得十分怪异,他却犹未所觉,嘿嘿一笑:“前番有母后护着,本王奈何不得你,现在本王看还有谁护着你!”
说着回头望向旁边笑吟吟站着的阴尚德:“老阴,折磨人你是行家,说说,怎么着才能又让这小子难受还不要命?本王此次过来,临别前母后亲口吩咐让本王照顾这小子,若万一弄死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这话听在陈默耳朵里又是感动又是紧张,有太后的吩咐,无异于凭空多了张护身符,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可也不好受啊。想起昨夜屁股上挨的那几脚,他就浑身冒汗,隐隐有些尿急。不但如此,昨夜就开始隐隐作痛的肚子,也有痛的愈发剧烈的趋势。
“这事儿简单,他刚挨了廷杖,殿下只需将脚往他屁股上一搁,死是死不了的,那滋味儿,啧啧……”
听阴尚德果然又引导着朱翊鏐打自己屁股的主意,陈默简直有宰了他的冲动,心说看来屁股又得遭殃,反正也躲不过去,正要骂上几句解恨,忽觉肚子猛的一拧,忍不住一声痛呼:“哎哟,殿下且慢,奴才肚子疼!”
“少他娘的给本王装蒜!”朱翊鏐被阴尚德说的心动,跃跃欲试,骂陈默一句,提脚就狠狠冲着陈默的屁股揣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