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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是陇西李家的子弟。
备注:无子。
李刚在陇西李家的地位并不高,连个管事都算不上,偏偏陇西李家在朝堂搅事还有他的功劳。
遗憾呐,小卒子刘连一出场就剧终了,后面多少精心埋下的伏笔无疾而终!
太子的暴戾与狠辣出乎陇西李家的预料,看到那一团碎肉般的刘连,所有目睹的陇西李家子弟都不寒而栗。
刘连这种推出去的马前卒,本来就没指望活着回来,但这死法……太凶残了!
尽管已经离开刘连的府邸,哦,不,应该说是刘连的灵堂,但李刚那股想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只能在小巷子里伏着墙,开始学青蛙叫。
“现在的年轻人呐,素质真差,随地呕吐!”一个老汉捂着鼻子咒骂。
“老不死的!有你甚么事?滚!哇……”李刚骂了一句,接着吐了起来。
一道光芒闪过。
李刚发现,自己终于不用再呕吐了——因为,喉咙已经被划开了。
……
陇西李家的长安主事李安心一点也不安心。
虽然世家与皇家分分合合,矛盾向来不少,可这次大公子的出手,时机卡得太毒辣了,愣是把皇家得罪得死死的,趁皇帝病重时在朝堂搞事,还是离间皇帝一家的亲情,太特么贱了!
但是,年轻的太子一巴掌拍死了跳出来的小卒子,让大公子精心准备的饕餮大餐成了笑柄。
面对这位暴戾到吓人的太子,所有的棋子都读懂了一句话:珍爱生命,莫惹太子。
如果是从前,有李世民约束着,太子自然不可能如此发狂,可现在不就是趁着皇帝病重搞事么?
皇帝若无事,又有谁敢这样搞?
这就是个悖论!
李安心不相信,太子会肯善罢甘休。
米店的伙计哭丧着脸走进宅子里。
李安心很诧异,以伙计的级别还不够与自己对话,甚么时候轮到他出头了?
“你们掌柜呢?”李安心板着脸喝问。
伙计立刻泪流满面:“掌柜……掌柜被大理寺抓了!”
大理寺?
米店?
风马牛不相及啊!
“别哭,说说怎么回事?”
伙计的描述让李安心石化了。
大理寺的不良人包围了米店,然后打开一袋袋米检查,竟然在米里发现了几具弩弓!
大唐准许民间持有横刀、弓箭,而严禁甲、槊、弩、陌刀、火器!
当然,到了王恶那级别,收藏一两幅甲、槊、与微量火器,只要向皇帝报备了,那自然没事。
掌柜自然被抓了,而伙计这种不值一提的角色,自然没人在乎。
而陇西李家刚刚得罪了监国太子,马上来这一出,傻子都能想到是甚么缘故!
问题是,你还没地方喊冤!
李安心可以肯定,陇西李家的米店绝对不可能有弩弓!!
就算真要藏弩弓,也不至于笨到藏米里!
“主事,首饰店……完了。”
首饰店的二掌柜挪了进来。
李安心已经不会惊讶了,只是揉着眉心:“说吧。”
首饰店二掌柜小心翼翼地看了李安心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店里售卖的玉佩,居然藏了一枚宫廷专用的蟠龙玉佩,然后,店被封、大掌柜被抓。”
大公子,看到了吗?
你的一意孤行,换来的是雷霆般的打击。
“主事,不好了……”
李安心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大公子的随从李刚,死在一堆秽物上?
呵呵,应有之义。
陇西李家的官员被大理寺严查了?
正常。
真以为皇室是软柿子,好拿捏呢,就不想想刀柄在谁手里!
为了朝中局势,皇帝可能会选择隐忍让步,太子却不会!
陇西李家有多少资本可以与皇室碰撞?
从陈胜吴广到前朝末年,你仔细看看,充当急先锋、第一个举起大纛的,最后是什么下场?
大公子,你害了陇西李家啊!
伤害在一天天的加剧,李安心也背不动这口大锅,原原本本的事情始末上报家族。
皇帝龙体未愈之前,就硬承着来自太子的伤害吧!
陇西李家的反应也很快捷,迅速派了一位长老来长安主持大局,将大公子软禁起来,向太子释放了无数诚意,然而李承乾丝毫没理会。
在李承乾眼里,这就是战争。
战争甚么时候发起,你们说了算;
甚么时候结束,却是孤说了算!
……
蚕室里,气氛很轻松。
不过是第二天,李世民便睁眼了。
身体虚弱是正常的,挨了那么多刀,换谁都虚。
清醒,外加退烧,已经证明李世民没有性命之忧。
当然,王恶与孙思邈、彭康还得留宿宫中,以防出现反复。
外臣不得留宿宫中的规矩?这时候有人敢提么?
当然,侍候他们的,没有宫女,全是宦官。
“外廷如何了?”
被温沸水浸泡过的棉花打湿了一下嘴唇,李世民无力的问道。
长孙无垢眼里透着一丝笑意:“还不错。”
静静地听长孙无垢说着李承乾打死刘连之事,李世民半晌无语,许久才幽幽地说:“你管这叫不错?”
长孙无垢认真地点头:“二郎觉得,这种一步就踩空的时候,除了雷霆手段,还有甚么管用的吗?”
李世民吃力地笑了一下:“太暴戾了。”
长孙无垢翻了个白眼:“好像你不暴戾似的,是不是伪装多了就觉得自己是斯文人了?”
好吧,李世民得承认,和发妻有争执时,他多半是争不过发妻的。
也罢,反正有舅兄与舅舅看着,应该出不了大乱子。
……
东宫。
李承乾满意地看着纥干承基。
“做得不错,孤这就让你去右率府挂一个付率之名。”
纥干承基大喜过望。
太子六率里的付(副)率可是从四品官,这一步可是跨度极大!
哈哈,谁让东宫里唯有额纥干承基是混过江湖的游侠儿,对那些鸡鸣狗盗之术颇有心得呢?为殿下分忧之事,自然是额包了!
甚么米袋藏弩、宫廷玉佩,对纥干承基来说,只是一些小把戏罢了,能因此大幅升官,却是因为忠心!
哪怕是贵为太子,也需要有人为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任何一个世界,光与暗从来不是只存一方的,就像手掌的正反面一般。
让孔颖达、魏征、于志宁、杜正伦等人知道李承乾的阴暗手段,只怕是眼睛珠子都能瞪出来。
合着额们教导了多年的持正,就持出这么个玩意儿?
“太子,陇西李家的长老持苏秘书丞的名刺来求见。”门子来报。
“苏秘书丞?甚么玩意儿?也敢来架梁子?”李承乾不悦。
门子哭笑不得:“那位就是未来太子妃之父啊!”
李承乾恍然大悟。
“打出去!命左春坊左庶子斥责苏亶,问他是否对亲事不满,如果是,孤不介意改娶。”
站在东宫大门外的陇西李家长老腿都站麻了,却不见回讯,正嘀咕间,却见东宫卫士持棒而出,不由仓皇而逃。
好汉不吃眼前亏!
舞象之年的少年最可怕,无法无天的,就是真打了也是白打。
诶,没法沟通啊!
愁!
苏亶府上。
被太子左庶子一通训斥的苏亶满脸苦笑。
当年苏家欠了人陇西李家一个人情,不还怎么办?
太子完全不给情面,苏家里外不是人,苏亶还得赔着小心,免得激怒了这位气性不佳的未来女婿。
这都什么事!
……
鲁王李元昌懒洋洋的倚在椅背上,看着陇西李家长老李全杰点头哈腰的呈上厚厚的礼单,心里在嗤笑。
陇西李家在朝堂上不是很狂吗?还敢把太上皇拿出来说事。
呵呵,知道大侄子的凶残了?
鲁王宾客念完长长的礼单,李元昌打了个呵欠:“无功不受禄,长老还是拿回吧。”
李全杰瞬间明悟。
素来最贪婪的鲁王不受礼,是猫不吃鱼了,还是狗不吃肉了?
答案只有一个,要加钱。
李全杰忍着肉疼,再度掏出一张礼单。
礼单虽然短了许多,可价值却是前面那张礼单的数倍!
同样是骏马,后面那张礼单的汗血宝马不比突厥马更有档次?
尤其是,对于李元昌这种专业画马的人来说,汗血宝马是更好的观测对象!
昔年王右军的《丧乱帖》,虽略逊于《兰亭集序》,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陇西李家拿来作赔礼也是肉疼不已。
当然,这样的安排,也只是对李元昌这样书画造诣极深的人有诱惑力,如果落到李承乾手里,抱歉,这些东西没有真金白银来得动人。
李元昌听着鲁王宾客念礼单,眼里浮现出一丝得色。
在本王面前耍这些花样,当本王好糊弄?
没有足够的敲门砖,别来与本王说事!
“请鲁王在太子面前代为缓颊,陇西李家对皇室没有不敬之意,纯粹是小辈胡来,陇西李家愿意为此付出诚意。”李全杰的姿态摆得极低。
李元昌双臂大张,放肆的圈着椅子的环形扶手,夜枭般的笑了:“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可惜这说法连本王都糊弄不了,你觉得太子会相信?”
李全杰沉默了一阵,肃然拱手:“请鲁王示下。”
李元昌身子前倾,逼视着李全杰:“交出始作俑者,此事才算终结。”
李全杰几乎跳了起来。
如果陇西李家愿意交出大公子,还花费重金来找你鲁王做甚?
李元昌桀桀大笑:“真以为交出人就能平了太子的怒火了?你们太不了解他了!不搞到陇西李家元气大伤,太子肯罢手?本王出面的作用,是不让太子迁怒于陇西李家。否则,李陇西李家要么起兵造反,要么被太子整死。”
李全杰不敢相信,连皇帝都忌惮世家,太子敢如此肆无忌惮?
李全杰却又不得不信,行事如此暴戾的太子,真敢拿陇西李家祭天!
“别忘了,这次你们做得太过,五姓七家可不敢与你们共进退!”李元昌直接戳中了陇西李家最大的弱点。
没有五姓七家的联盟,单凭陇西李家,拿甚么与皇权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