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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啊,李公子,我可是说话算话的,答应了这些银子将成为他们的饷银,他们也将不必受死,不答应,那实在是对不起了,我这里除了我好说话,其他人可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这些人的!”说完,我身边的亲卫和佟养性果然配合,一个个怒目横视,面露杀机,做的十分逼真。
李哲看着眼前的这些曾经的属下,心中的滋味恐怕没那么好受,他是多么希望这些人能站到自己一边,来一个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什么的啊,可是眼前的这些自己的同胞偏偏就被这个汉人的一箱子银子所打动了,再加上死亡的威胁,一个个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李哲。
李哲感到自己好像被出卖了一样,被自己的同胞出卖,被这一箱子银子所买。他失望的摇了摇头,顿时众人脸色都是大变,以为他否决了我的“好意”,有人甚至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心中更不好受。
“罢了,就听你的话吧,这些人我今后不想再见他们了。”李哲无奈的说道。我听了心中大喜,不怕你不妥协,像你这样的毛头小子我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得意之极,有了李哲距离收服朝鲜水军就不远了,昨夜那么大的阵仗由此可知这李舜臣的后人在朝鲜人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有了他自己就有了依持。
听了李哲的话,这些俘虏一个个皆大欢喜,总算是不用死了,而且还有银子,如何能不高兴呢,这让我越发的鄙视这些人,相反的对李哲很是尊重,虽然他暂时向我妥协了,可毕竟他算是有骨气的,比这些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一个国家光靠这么几个又骨气的又有什么用呢,难怪后世朝鲜被日本奴役五十年之久,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个民族失去了血性,那么离消亡也就不远了。
没有再理这些俘虏,他们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劳工了,我关心的只有他们能为我创造多大的价值,拉着李哲回到我的大帐,李哲对于我的这种亲切不太适应,在他心中或许还把自己定位为一个俘虏,或者是一个牺牲品,为了自己的同胞而牺牲自己节气的人,不免有些委屈。对此我表示理解,进了大帐安排他坐下,我饶有兴趣的大量他,说起来这个李哲生的十分英俊,朝鲜有句俗语叫南男北女,说的是朝鲜南方出俊男,北方盛产美女,眼前这个李哲倒是应了前半句话,李舜臣是汉城生人,那李哲自然算是南男了,(那些南韩电视剧里热播的美女,其实算不得真正的美女,那个脸上美动过刀)可是我到了朝鲜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看到一个美女,估计就是有也不敢给我遇见,否则还不抢来做了压寨夫人。
见李哲坐下,我才客气的说道:
“李生的先祖忠武公(李舜绕),我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他的后人十分荣幸,也一睹了李生的风骨,所以我并不打算强迫李生作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只是希望李生留在我的身边,做一些文书工作,李生也可以用笔来记录我在朝鲜所作的一切,是非恩怨留待后人评价,如何?”我真诚的对他说道。
这话倒让李哲不好意思了,不提他爷爷还罢,提了他就更加羞愧难当,李舜臣可是战死沙场的,自己如今做了阶下之囚,这面子实在没处放。可我话语又十分诚恳让他没办法反驳,我已经给了他极大的宽松,他不是不知道,于是李哲有些腼腆的说道:
“将军不要再说这些了,实在是愧对先人啊,我李哲不敢有别的要求,只求将军能善待我的同胞,不要过多的杀戮。”
“哈哈,李生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愧对先人呢,以李生的才干将来会做出更加经天纬地的事情,至于杀戮,李生过虑了,我李开阳是个郎中,是本着救病治人的理念的,不是刽子手,我会约束手下少造杀戮,除了战争外我会争取不给朝鲜人带来其他磨难,相反的我要带给你们一种变革,一种你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变革。”说着我领着李哲来到医务所,这时伤兵早就被安顿好了,作晚的夜袭并没给医务所带来大的麻烦。
在医务所里他不光看到了给伤员换药缝合的军医,也看到了汤若望,汤若望三人是随着我一起出征的,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安东尼奥嚷着要来医务所,所以我就把他们派到了医务所,可没过几天安东尼奥和高卡乌斯就没了耐心,嚷嚷着这不是骑士应该做的,没把办法按照他们的要求,我把他们分派到了兵营,可是却不敢让这两个家伙冲锋陷阵,若是他们有个闪失我的损失可就大了,就这样只有汤若望留在了医务所。
我熟悉的和汤若望打了招呼,老汤已经会说简单的汉语了,所以我们的互相问候带给了李哲很大的触动,他不是孤陋寡闻的人,自然知道这是色目人,只是没想到我的军营里能有出现这些人的身影,我给他们互相介绍,在听说了还有两人后,李哲更是惊讶,看着医务所内接受过治疗的朝鲜伤兵后,李哲开始动摇了,这些伤兵显然对他十分尊重,见他进来都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起身给他行礼,看来我这宝是压对了,李哲的身份果然不一般,在军兵中威望很高,虽然这种威望来源于他的祖父,可是毕竟是可以利用的,只要我打着李哲的幌子,还怕朝鲜水军不为我所用么?
我脸上再次浮现出奸商式的招牌笑容,李哲还以为我是在慰问受伤的兵丁呢,对我印象大为改观。接下来的几日我并没有急着进军,距离平城已经不远了,再往下走是一马平川,我没有必要自己孤军深入,积极冒进,此时还没有得到东西两路军队的消息,所以我不打算当出头鸟。自己的家底可不多,犯不着都和敌人硬拼了,再说本来我就是作为辅助的,如此大露风头不是好事,会引起皇太极的警觉和戒心,还是让阿敏和多尔衮上前去厮杀吧,不管谁把朝鲜打下来,不都是得交给我!于是抱着这样的思想,我开始在宁边慰问百姓,了解民情起来,自然这也是做做样子,弄个好名声便于将来管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虚伪和功利了,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这样吧,只是到了这个年代激发出了这种天性,我始终相信人都有善和恶的一面,大多数时间作恶的念头不过是一闪,当外界条件成熟那么恶行恶事就做出来了。
不过这些天来的“下基层”还真让我受益良多,至少是对此时的朝鲜有了初步的了解。
李朝初期实行“科田法”制度,把全国土地按等级分授给文武两班,并规定可以世袭,使“私田”进一步趋于私有,地主阶级利用各种手段兼并土地,扩大私田,残酷地进行高利贷盘剥,引起农民不断反抗。再加上以协助世祖篡位的武将勋贵权臣为主的勋旧派,同与儒生和士大夫为主的士林派首先发生党争,可以说李朝的中期和后期,是在混乱而无休止的党争中度过的,大量的消耗了国力。除了两班和士林的党争外,李朝的王位更迭也令人眼花缭乱。先后发生过第一次王子之乱(太祖退位)、第二次王子之乱(定宗退位)、乙亥靖社(世祖篡位)、中宗反正(废黜燕山君)、仁祖反正(废黜光海君)等多次政治变动。每一次政变都会带来被成为“士祸”的诛戮和贬斥,国力衰退,这才导致倭寇入侵,壬辰卫国战争爆发,经过近7年的不断战争,虽然倭寇赶出了朝鲜,但是已经不复从前的军力,三千里江山满目疮痍。
正是这次壬辰卫国战争激发了当前朝鲜社会的一种激烈的论辩,由于在社会文化上,受到无法形容的侮辱与野蛮的掠夺。在这种极端的整体危机状况之下,领导朝鲜社会的儒生,对于在壬辰倭乱之际出兵以助朝鲜的明朝,在文化意识上多半保持强烈的认同感。换句话说,为了克服日本的侵略所引起的耻辱感,在文化或精神层次上这些朝鲜的儒生们宁愿尊重明朝之所谓“中华”文化,且发扬之,而不是在功利层次——在军事或经济——上进行社会改革。于是以士大夫文人之责任意识和义理作为天理的程朱学,从此以后在朝鲜比在中国还要受到尊崇。当然也有那么一些人强烈的要求变革,并对程朱学产生质疑,这些人对批判程朱学且代之而起的阳明学和考证学兴趣浓厚,李哲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天来他没事总是来和我讨教这些什么程朱学和阳明学,把我的脑子弄得乱七八糟的。
自己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我还不知道么,被李哲问的烦了,我干脆把宁完我叫来,让他俩交流,我在一旁乐得清闲。这宁完我还真是不能小窥,虽然这人没什么骨气,但是肚子里的书却是没少背,一到用的时候都是一堆一堆的望外倒,哪像我跟蹦豆似的,半天憋不出来什么。从两人的交谈中我也学会了不少,我这个人比较善于偷师,学习能力也是满强的,没用多久我就弄明白了两人讨论的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显然宁完我是程朱理学的支持者和信仰者,而李哲则对阳明学十分感兴趣,但是对程朱理学也不排斥,可我心里却是知道的,这个程朱理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清心寡欲,非礼勿视了都是他们搞出来的,据说连裹脚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总之这个程朱理学在我印象中就是迂腐的代名词,中国之所以后来积弱难返和他关系莫大。是以这个程朱理学已经成为我打击报复的对象,既然这个阳明学和他作对,那么我自然要大捧特捧,何况我怎么就记得以前曾经在哪里看过这个阳明学的介绍,据说后来日本的明治维新和他关系密切,既然这样我也可以大加倡导一下么,但是一和日本沾上边就觉得这东西也有些糟粕了,本着日本喜欢的可能不是好东西的想法,我对这个阳明学也产生了疑问。
果然再往下听下去,我开始听出了门道,这个阳明学主张的是“心即是理”(天理不外人心)、“知行合一”,及“致良知”(良知──天理在人心的发露),听着是很有道理的,阳明教人,不假经书文字,直入人心,只要人直接认取良知,照良知的指示去做;勉人努力实践,经世致用,即使愚夫愚妇也有成为圣贤的可能。这种简单明了,平等普及,“理论联系实践”的主张,似乎重新发扬了先秦儒家身体力行的求实精神,本应鼓舞知识分子和平民大众上进的意志;但是他也毫不保留的继承了程朱“存天理、灭人欲”的极端“至善”悖论,甚至将其发扬光大,表面上是强调个人自觉,鼓励人们自强,发扬出自内心从自己做起的主动精神,似乎意味着个人本位意识的觉醒;可惜他也驱使人自觉、自强、主动地自行阉割、了断自己的人欲,取消私心的发展动力机能,这社会不可能真正的大公无私,人们都是有私心和欲望的,这也是社会发展的一种动力,看来日本人并没有完全接收,否则还不易个个成了太监,这是有明证的,否则如何日本人一个个的都和禽兽一样呢,显然是没有自我阉割的结果。
听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兴趣了,这俩家伙却是说得津津有味,也不怪他们,最近真的是没有什么事情做。我开始开动脑筋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脑中再次灵光一闪,既然此时朝鲜土地兼并严重,那么是不是我也可以效仿一下毛主席,打打土豪,分分田地,这招一向是很灵的,百试不爽,想着想着我跃跃欲试,正准备计划大搞土地革命的时候,多尔衮带着他的部队来和我汇合了。
在宁边城外,我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多尔衮,小小子经过这些天的锻炼成熟了很多,已经不再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了,脸上多了些风霜,也多了些稳重。一见到我多尔衮就快步上来和我拥抱在一起,很是亲热,彼此寒暄后我才向他询问何以这么久才到达宁边,是不是路上遇到了麻烦,或是吃了败仗。
“先生多虑了,哪里会有什么麻烦和败仗呢,要说麻烦就是这个道路太难走了,七拐八拐的老是绕弯子,至于朝鲜人我这一路也没遇上几个,还没交战就都跑了,真是郁闷!”和我在一起久了,这家伙也学会郁闷了,在异国他乡重新听到这个词真是亲切。
“来,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说着多尔衮让出位置来,一张面孔浮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