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千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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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故忙活了一下午,临下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顾青裴好久没有动静了,好像也不怎么出现在公司群里了,是为了避嫌吗?

    何故掏出手机,给顾青裴打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顾青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嗯,何故。”

    “顾总,最近还好吗?还是很忙吧。”

    “是啊。”顾青裴苦笑一声,一向巧舌如莲、跟谁都能聊起来的顾青裴,竟然第一次冷场了。

    “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出来坐坐?”何故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到处找别的感情寄托,寻回亲情、巩固友情,都是为了能填补在宋居寒那里遭遇的重创,他一直以为自己非常独立,一个人也能活,现在看来,这么多年他的情感支撑居然真的只在宋居寒一个人身上,一旦这个支撑岌岌可危了,他就需要找一个新的。

    说到底,他也是只是个人类罢了。

    顾青裴道:“最近事情太多了,有点走不开,过几天吧,我空了给你打电话。”他笑了笑,“就不知道你会不会有空了。”

    何故也笑了:“真是说不准,到时候再说。”他顿了顿,忍不住道,“顾总,你的声音听着不是很精神,要注意身体啊。”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他的手机不知何时蹦出来了好几条微信,他打开一看,都是庄捷予发来的,庄捷予在试装,是一个古装书生的造型,他却做了好几个扭曲的鬼脸。

    何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庄捷予时不时会给他发一些信息,但他极少回,他知道他不该和庄捷予走得太近,但这个孩子大概是太得天独厚,从小没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儿,自己越是冷淡,反而是惹得他越起劲儿。

    他看着那些搞笑的照片,回了三个字:小猴子。

    那边反应迅速:见过我这么英俊的猴子吗?

    何故摇头浅笑。他这辈子头一次接触庄捷予这样的人,热情、自我、开朗、直白,有着一股年轻人无所畏惧的朝气,如果撇开初次见面时的难堪经历带来的偏见,其实这孩子人还不错。

    不能撇开偏见的人其实是他。

    何故提着一袋资料下了楼,刚走出公司门口,就隐约觉得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有点眼熟。

    果然,下一刻,车门打开了,冯峥走了下来。

    何故僵住了,表情有些不自在。

    冯峥脸色也有些阴沉,慢慢走了过来:“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冯峥,我以为我上次在电话里说清楚了。”

    冯峥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难过:“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就因为宋居寒,你就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

    何故最怕的,便是冯峥的这套说法,不仅是冯峥这么想,他自己也会这么想,这岂止是区区“重色轻友”四个字可以形容,为了一厢情愿的“爱情”跟朋友绝交,听起来多么愚蠢和可耻。

    虽然他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真正让他厌烦的,是冯峥和宋居寒之间莫名的较劲儿,他不想卷入其中。

    何故轻叹:“冯峥,那天在饭局上,你故意挑拨我和居寒的矛盾,这是朋友该做的吗?”

    冯峥一时语塞,目光有些闪烁:“我……我承认我是不甘心,为什么他敢那么对你,为什么你就是离不开他!”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当那个被你利用来激怒他的道具。”

    “我没这么想!”冯峥急了。

    “真的吗?”何故盯着冯峥,目光灼灼,“你真的没有抱着这样的想法吗?我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至深的矛盾,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么多年还放不下,但是六年前宋居寒利用我打击你,现在你难道不是在做和他一样的事吗?”他不说,只是想给冯峥留个面子,不代表他不明白。事到如今,连他这样向来懒得管闲事的人也终于好奇起来,宋居寒和冯峥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冯峥咬牙道:“我和他不一样,我真的喜欢过你。”

    何故怔住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冯峥第一次直白地说出来,尽管当年他的意图很明显,但也从没有说出一句“喜欢”。

    何故沉默了片刻,道:“冯峥……这个……我觉得你当时只是在赌气,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需要等宋居寒刺激你,你也会知道。”

    “不对,我当时只是太迷茫了,我不敢确定,所以才和你当朋友处着,其实……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先开口的,可你那么闷、那么谨慎……”冯峥摇着头,目光中充满了后悔,“如果我当时成熟一点就好了,我怎么能想到,宋居寒会突然出现,我又怎么会想到,你会一下子就喜欢上他。”

    回首当年,何故也对自己当时的想法和做出的决定感到有诸多不解,恐怕就是年轻吧,因为年轻,所以头脑发热,对极具迷惑性的感情义无反顾,因为年轻,所以愚蠢而又冲动,犯了很多错。

    “冯峥,当年的事已经没有再提的必要了,我们已经这样了,我和他也已经这样了。你什么都有,还要忙事业,真的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怎么会是浪费。”冯峥深深地看着何故,“这么多年了,在我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发现我还是没忘了你,何故,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你宁愿跟宋居寒当个炮--友,也不愿意跟我认真地试试吗。”

    何故深吸一口气:“冯峥,我的所有感情和精力在宋居寒身上已经消耗光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同样的力气去喜欢别人,这样对谁公平呢?”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哪里比他差?”

    何故认真地说:“冯峥,你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能和你试,我不想糟蹋你的感情。”

    冯峥的拳头握得死紧,愤恨地低吼:“你为什么就这么蠢!”

    何故垂下了眼睑:“冯峥,你和宋居寒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值得你们现在还针锋相对?”

    冯峥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都是陈年旧事了,我喜欢你,跟他的事没有关系。”

    何故无法相信,但显然冯峥不想说,他也不再问,只是劝道:“我们之间只能到此为止了,逢年过节你会收到我的礼物和祝福,你有事我会竭尽所能地帮忙,也许有一天,我们能恢复成正常的朋友关系,但在你放下这种执念之前,我们还是尽量别见了,我是为你好。”

    冯峥恨恨地瞪着他:“你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宋居寒!”

    “并不只是因为他……”

    “何故!我不想让你受伤,但你能不能不要再那么蠢了,宋居寒不会喜欢你,你这么跟他耗着是在干什么?!耗自己的命吗!”

    何故疲倦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冯峥,算我求你了,别再逼我了。”

    冯峥眼圈发红,表情充满了不甘,他愤恨地挥了挥拳头,哑声道:“你会后悔的。”说完转身开门上了车。

    何故看着那车扬长而去,心里难受不已。

    回到家,何故手贱地点开了新闻,搜了搜宋居寒度假的报道,很多都是捕捉风影的猜测,不看也罢,但照片却是赤--裸裸的。

    报道说疑似宋居寒新女友的是个新晋模特,刚在国外拿了奖,还和一个轻奢品牌签了合约,非常年轻,只有19岁。

    19岁,和庄捷予一个年纪,宋居寒早熟,年少的时候,交往的都是年纪比自己大的,有的甚至大十几岁,现在自然是都挑嫩的。

    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肉--体围着,也难怪宋居寒会觉得他不识抬举,“也敢给我脸色看”。

    关了网页,何故开始看图纸,好不容易才集中起精神,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过来,是小松打来的,小松不是跟着宋居寒去塞班了吗?

    何故接了电话:“喂,小松?”

    “哥啊,你刚下班吧。”电话那头传来小松欢快的声音。

    “是啊,你在塞班吗?”

    “对呀,这可是国际长途,哎哟心疼啊。”

    “嗯,那就长话短说,怎么了?”

    “啊,你那个……要什么特产不?我和晓晓买东西呢。”

    “不用了,你们好好玩儿就行,电话费贵,挂了吧。”何故一点都不想被提醒宋居寒此刻在干吗。

    “哎,等等。”小松拖拖拉拉地,“嗯,有那个编织品,挺好看的,还有一些手工艺品,哦,有椰子!我给你带椰子吧!”

    何故皱起眉:“椰子海南不就有吗?”

    “这里……不一样啊,我给你带一个啊。”

    “……好。”

    “哥啊,你干嘛呢?这几天忙不忙啊,累不累啊。”

    “还可以。”

    “国内越来越冷了,你可别感冒了呀。”

    何故一头雾水:“小松,你是特意打国际长途跟我聊天吗?”

    “不是,哎呀,怎么会呢,我就是问问你想要什么,我想给你带点东西嘛,你平时那么照顾我。”

    “不用特意带什么。”

    “对了,我看到国内的报道了,妈的也不知道啥时候偷拍的,寒哥包下一个私人海滩,按理说应该没有外人的。”

    “狗仔比较厉害吧。”

    “是啊,真烦人,竟瞎哔哔,我们哪儿淫---乱了,我正经女朋友就在旁边儿呢,生哥他们都带老婆孩子来呢。”

    那边传来个娇俏的女声:“你是不是还有一个不正经的女朋友啊?”

    小松嘿嘿直笑:“哪儿敢呀老婆。”

    “哦我看到阿生的老婆了,我知道是瞎写的。”

    “就是嘛,都瞎……”

    “寒哥,看车——”晓晓突然叫了一声。

    小松“我--操”了一声。

    何故不自觉地坐直了:“居寒在你旁边?”

    小松支吾着说:“啊,不是,就过马路呢,没事儿,他离我们挺远的,那个,哥我先挂了啊,你注意身体啊,拜拜。”

    何故刚要说话,电话已经挂断了,他对着手机发了发呆,这通电话简直莫名其妙。

    正疑惑呢,手机蹦出一条微信信息,打开一看,是庄捷予发了张自己在健身房的自拍,正对着镜子凸显自己的翘臀,附带一段语音。

    何故皱着眉头点开了,庄捷予的声音传来:何叔叔,看我屁股是不是很翘。

    何故哭笑不得,一时也忘了去纠结适才的那通电话。

    由于宋居寒演唱会的空前成功,近半年来他的话题度都非常高,再加上在塞班岛闹出的真真假假的偷拍事件,所以他带着团队回国那天,全国人民基本都知道了。

    那天是周末,何故正在公司加班,再次接到了小松的电话,说给他带的东西放在宋居寒那儿了,让他去取。

    何故道:“小松,我最近在加班,没有时间,我让助理去取可以吗。”

    “当然不行呀。”小松怪叫道,“怎么能让外人知道寒哥的住处。”

    何故拍了下脑袋:“嗯,糊涂了,那等我忙完吧。”

    小松迟疑道:“你几点能忙完啊,你要是不去,寒哥会生气的。”

    “我现在不知道呢。”

    “寒哥也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呢。”小松叹了口气,“哥,不是我向着寒哥,我真的觉得,他对你挺不错的,你们俩都这么多年了,就别闹小别扭了。”

    何故懒得和小松解释太多,只是道:“再说吧。”

    挂了电话,何故开始心神不宁起来,看看外面,天都黑了,他还没吃饭,也许是该回家了。

    他收拾完东西,刚走出公司大楼,宋居寒的电话就打来了:“喂,你过来没有?”

    “我在公司呢。”

    宋居寒凶巴巴地说:“现在过来,小松给你挑了一堆东西,都在客厅堆着呢,乱七八糟的。”

    “我今天……”何故想了想,他要是不去,宋居寒肯定没完,只好改口道:“好吧,我现在过去。”

    “嗯,你吃饭了吗?”

    “还没。”

    “我也没吃呢,你打包楼下……算了,你过来做点吧。”

    何故一下子猜出宋居寒想说什么,他一直爱吃楼下那家的蟹黄小馄饨,但是关于这个,俩人都有很不好的回忆。何故开车到了宋居寒家,还是打包了小馄饨,现在想起庄捷予,已经没了当初的难堪和忌讳,自然也不该把气撒到食物身上。

    他提着小馄饨上了楼,敲开了房门。

    宋居寒打开门,埋怨道:“我给你钥匙你干嘛不拿。”

    “我来的也不多,没必要。”何故走了进去。

    宋居寒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皱眉道:“你打包这个干吗。”

    “你不是想吃吗。”

    “谁说我想吃了。”宋居寒不太高兴的样子,“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吃了。”

    “吃点吧,别浪费,我再去做几个菜。”何故把小馄饨临到了厨房。

    刚放下,宋居寒就把他拽到客厅,指着那一地的包装袋:“你看,都是小松给你买的。”

    “小松?”何故看着那些品牌,小松怎么可能给他买这些东西。

    “哦,就是我说给你带点东西,让小松去挑的。”

    何故点点头:“谢谢。”他扫了一眼,“怎么没有椰子?”

    “什么椰子?”

    “小松说要给我带塞班岛的椰子。”

    宋居寒瞪起了眼睛:“他是傻逼吗,椰子海南没有吗。”

    何故有些想笑:“可能我听错了。”

    宋居寒扁了扁嘴:“你要个屁的椰子啊,又不值钱,买这么多东西你不会看看啊。”

    “我没说要椰子……”何故无奈,只好蹲在地上把礼物看了一遍,都是贵得要死的一堆奢侈品,顶得上他年薪,和宋居寒在一起久了,他也习惯了穿戴好东西,但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撑死也就是个穿戴,没太大的意义。

    不过这些礼物,倒是让他想起了俩人刚认识的时候,他为了能在宋居寒面前显得稍微体面一点,花对当时的自己来说很大的一笔钱去剪头发、买衣服,他有好长一段时间,在努力追逐宋居寒的脚步,希望缩短俩人之间的差距,幸好后来他清醒了,知道那差距他穷尽一辈子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就不再折腾了。

    宋居寒蹲了下来,邀功地看着他:“喜欢吗?”

    何故浅浅一笑:“喜欢。”

    “你要是跟我一起去……”宋居寒说道这里,轻“哼”了一声。

    “我去做饭了。”何故站起身,径直往厨房走去。

    做了两个菜,把小馄饨倒在碗里,何故招呼宋居寒吃饭。

    宋居寒嘴上说着不喜欢吃了,实际一口一个,吃得很干脆。

    何故一向话少,此时愈发沉默,俩人面对着面,多少有些尴尬,宋居寒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不满道:“你说句话行不行啊,哑巴啊。”

    何故顿了顿:“在塞班玩儿得开心吗。”

    “还不错,就是太晒了。”宋居寒瞥了何故一眼,“报道你看着了?”

    “嗯。”

    “瞎写的。”

    “我知道。”

    宋居寒还想说点什么,但见何故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顿时蹿起一股火,恶狠狠地吞了两颗馄饨。

    吃完饭,何故想回去,宋居寒道:“今晚住下。”

    “我明天一早就要去趟唐市。”

    “我家里高铁站更近。”

    “可是……”

    宋居寒皱起眉:“何故,你现在是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还是怎么样?你什么意思啊,我宋居寒缺人吗?”

    何故的喉结滑了滑,轻声道:“不是。”

    宋居寒一把抓起他:“陪我洗澡。”

    何故被动地被拽进了浴室,宋居寒脱掉衣服,露出一身完美的腱子肉,他打开花洒,在何故身边晃了晃水:“你还不脱?是不是想顺便洗洗衣服?”

    何故犹豫了一下,开始慢腾腾地脱衣服,他对那天粗暴又疯狂的性--事心有余悸,他甚至有一些害怕。

    宋居寒放下花洒,过来帮他,同时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热情又不失温柔地亲吻着。

    何故被他抵在了墙上,无处可退。

    宋居寒低声说:“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疼了,放松点。”

    何故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宋居寒熟悉的碰触而有些躁动。他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俩人从浴室做到了卧室,宋居寒的确对他的身体了若指掌,不断地将他带上高峰。

    可在那浑噩的瞬间,余韵的过后,何故只感到了无法形容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