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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锋干脆将狐王之位禅让给了自己的侄子,众妖这些年倒是也多少有了点准备,也都知道狐王的精神头不对。妖怪也不像人一样非要“如是再三”,劝了一次知道狐王确实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再劝。
卸下责任,不知是否是错觉,天锋陡然有种肩上一轻之感。只是他如今依旧是碧乐丘主人,只有到他飞升之日,无论功成与否,主位才会移交给新王。
又在碧乐丘呆了数月,狐王这才终于耐不住,离开了碧乐丘,开始了自己的游历。
他或者化位寻常猫狗狐狸,或者化作老翁孩童,在凡尘间游走。原来以为世间的百态他早就看尽,但却发现原来心情不同,事情放在眼中感觉也会不同。天锋心中的忧闷渐渐散开,甚至偶尔也会有恶作剧的心思,作弄凡人,更作弄那些小门小派,只是他法力高深,行踪又飘忽不定,一直没有谁能察觉,更遑论有谁把这些南南北北位置迥异的地方综合起来看了。
一晃眼两百多年过去,天锋原本驻足不进的修为不知不觉的开始提升,不过此时天锋反而不在意了。他日飞升已经是笃定之事,不若多收集些奇闻轶事,或者凡间的稀奇玩意儿,到了仙界才能说与关问己知道,否则让他以为自己在下面这么多年,都用来刻苦相思了,鼻子怕是要翘到天上。
——谁的鼻子翘到天上去,关问己,还是天锋?这是个问题吗?
这一日,天锋变作一只雀儿,来到了望鱼城。
又是千余载未到,曾经只有几处破败渔村的小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座巍峨古城。当年与关问己天锋直言的老者,坟头都不见了踪影,骨头都化成灰了,不过他的宗族倒确实绵延了下来,如今已经是卢国的一个大族,族中子弟甚至有真的入了广岚仙门的。曾经自以为能够闯出一片天空的族人有些回来了,有些早已散落在外,不为人知。
如今此处的城守……其实就是望鱼城的那条大鱼,他早已可化为人形。却也是个“不务正业”的,于修道上并不上进,只是一心一意的做他的官。如同这边的“官迷”妖修,在卢国有不少。毕竟妖修渡劫飞升太过无望,不如做出一番事业,被传送万年,也没白来一遭。或者为了今生积下福源,以待来世。
当官的都是妖,百姓里有妖更不是稀奇事。所以,在卢国的大街上,看见跑来跑去的黄狗与猫儿,如有外地来客想要抓狗捕猫以慰五脏的……呵呵。发现自己门口的大树,一觉醒来从左边挪到右边的,也最好淡定。更有看见鱼虾上岸,飞鸟下水的,不要少见多怪。
尤其今年乡试就要到了,卢国的科举,稀奇古怪的事情不要太多了。
望鱼城原本就是四周水陆交通的枢纽,又是州府之城,更是比往常热闹上了三分。
天锋还记得,当初他是和关问己来看热闹的,结果热闹没看成,但在此处也过了一段颇为悠闲惬意的日子。所以天锋已经在这里停留有一段时间了,就是为了看看这一份热闹。
话说,科举在元怀东洲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了。除了极少数国家,实行的是举荐制,并无科举外,其他各国都有科举。不过在此之前,每个国家科考的内容或诗词歌赋、或策论经义,反正都是上面给一个题目,由考试致人长篇大论。不过卢国的科举,却又是与众不同的,首先卢国科举的题目是最多的,每次少则二三十题,多则五六十的都有。考试内容,大多为各地发生的真实实例,由参考之人或妖写出应对方法。
乡试、会试、殿试,无论是京城的还是各地的考试,必有大妖怪坐镇,若是妖手不够,也必然有广岚仙门的老仙来帮忙,就是为了杜绝作弊。
今日正是乡试之期,早早的考场外边就排起了长队。有差役在门口维持秩序:“凡人左边!妖修右边!那老虎!靠后!哎哟!这是谁的树根?收起来!对不住,对不住,没看……我说你个蚂蚱就不能变大点?!还有……”
差役们的嗓子都喊得沙哑了,主要是妖修这边太乱。背着小书包的老虎一直在闻来嗅去,凡是被他看上的无论羊、鸡、狐狸都是一个哆嗦。树妖总是习惯性的伸展枝桠和根系,于是周围扩展出一大片“领地”,不过他们也习惯的在自己走后把坑填好。最麻烦的是那些丁点大的妖修,兔子、乌龟还好些,蝴蝶、雀鸟能飞的也能看见,可是蛇、蝎子、蜈蚣、蚂蚱之类的,那可真是……本来周围就这么热闹了,一个看不住那就真踩上去了。
“水来了!水来了!水来了!”又有个年轻差役举着个大木盆跑来,原来是一条鱼妖缺水,可等他看来,发现那鱼妖已经惬意的在个水缸里游泳了。
才知道他去干什么的同僚,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原来这鱼妖已经是赶考的常客了,每次遇见了眼生的差役都会这么欺负一次,他乃是妖,怎么可能会如普通鱼类一样缺水濒死?
鱼妖噗通跃出水面,对着年轻差役喷出一物。差役下意识抓住,原来是一枚龙眼大的珍珠。
“这……”
“收下吧。”同僚拍拍他的肩膀,这并非是贿赂,应该说是这不知道多大年纪的鱼妖对小辈的谢礼,也是对逗弄了他们的道歉,“我们刚来时都有。”
差役对着鱼妖拱手致谢,这才将明珠放入怀中。这些差役都是凡人,若非两边相处和谐,怎可能对这些妖怪呼和,而妖怪们也不急不恼欣然接受呢?
“等等等等!你朝左边站做什么?”
这位脸上长着奇异的鳞片,两只眼睛金光闪闪,儒生长袍下面有东西扭来扭去,貌似是条尾巴,明显不是人。
“这位差官,家母并非凡人,在下虽形貌有异,委实却并无神通。”儒生边解释边将自己的路引等物递了上去,上面有详细的标注。
妖修在卢国可以大胆的展现出自己的本性,卢国的凡人也视妖修为平常,人和妖之间的结合依旧并不是稀奇事了,所以人妖就出现了~而且在卢国这种情况已经变得极为普遍。
差役看了看,确实有标明,这位仁兄相貌非常,可丝毫也没有遗传自母亲的妖力,甚至都不具备灵根。将东西交还给考生,让他自去左边站好,前后左右的其他考生,只有寥寥几人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面现厌恶的,更是只有一人而已。
“如此蠢物怎也能与我等一同参考?”这位皱眉的竟然还不仅止于皱眉,突然一声高喝了起来。
周围其实挺乱的,考生本人有絮絮叨叨,还有与左右谈话的,周围更有担忧的家人,看热闹的百姓,乃至于卖东西的小贩。可是这位的一嗓子,还是吓了众人一跳。
吓完了的结果,就是在这位周围站着的,能有多远就躲他多远。实在躲不开的,以袖遮面,尽力表示出我跟他不认识,我耻于与他为伍。
“你们……你们竟然就如此麻木不仁吗?!”这位考试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正义之言,竟然无一人应和。他还要再说,边上差役咣当一声抖开铁链,套上脖子就将他拉走了。这考生也有两下子,出乎意料之下被锁住,却是极力挣扎,险些挣脱。差役顿时最后的客气也不要,抡起铁尺一顿狂拍,眨眼将刚刚还算是文人风范的考生变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
旁观的卢国众人却高声叫好,没一个同情这位的。只是私下里笑叹:“这位是新搬来的吧?”“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卢国真正是一穷二白的白手起家的,初时最艰难,但好处就是根基都是自己打下的,一梁一瓦也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建筑起来的。
最早的老百姓,是失地流民、战场俘虏、狱中罪人,成了妖怪治下的百姓。一开始逃跑的,自杀的,甚至直接吓死的人都有,但妖修聚拢控制一群凡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更多的人顽强活下来了,而且慢慢发现,妖修并不可怕,甚至比起残暴的贵族或贪婪的官员,这些妖修其实和仙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不贪,朝廷说收多少税就是多少税,不加一厘一毫,朝廷说免税,也就是当真的免税,不会阳奉阴违。他们处事公平,做什么都是一碗水端平,挑头扎刺受罚,勤恳劳作得赏,一桩桩一件件让人说不出错来。他们执法公正,没有谁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乱法之事,曾经的地痞流氓想在这里重操旧业那是找死。
遇到这样的官员,老百姓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移民们一天比一天睡得更安稳,怀着鬼祟心思的,要么憋不住跳出来被捏死,要么就干脆放下,做个老实人,靠着双手养活自己,成家立业。等到各地的发展越来越好,甚至有很多人离开,然后带着更多的人回来了。这些都是他们的家人,亲族,与其在原来的地方受人盘剥压迫,不如在妖怪治下,安居乐业。
第一代人如此,如今几千年过来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儒生,辱骂妖修,会有人应和?
尤其卢国的谷家皇室,血统也是乱七八糟的,且卢国皇室经常出情种,皇帝的后宫别说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注满,还出现过皇帝把自己嫁出去的事……曾有广岚仙门的仙人与帝百年,之后飘然而去。也有倾国妖后入主后宫,帝崩之后,随君王而葬。现今的皇室有仙人血脉,也有妖怪的血脉。上行下效,在卢国超过五代人的,族谱里边都有妖修的身影。
围观百姓和执法差役的祖上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是有的人形貌上特别了一点,有的人外表看不出来而已。这儒生以为自己只是骂一个特例,殊不知他几乎把在场所有人的祖宗都骂进去了。
之后,这人一家果然是因为直言得罪了大豪族(怪不得),不得已举家逃亡迁移而来的土包子。幸好城主李玉为妖豁达宽仁,知道之后就把人放出去了。不过这家人还是只能再次搬家了,因为自此之后,每天都有人朝他家院子里投掷污物,多为用黄纸包裹的粪便。
那些都是后事,如今天锋还爬在墙角上兴致勃勃的看着。
被拉走一人之后,考生们继续排队接受检查。人的那一边自然是搜身搜物,妖的那一边除了搜之外,还要在身上贴上禁制住妖力的符咒。
“哎哎,你怎么还在这趴着,不去排队?”天锋正看得有趣,有个差役忽然跑过来。
天锋:“……喵?”
“邢三!你做什么呢?”
“哎?这不是还有个考生?”
“那是野猫!”
邢三被同伴拉扯着走了,临进考场还看回来一眼,显然很是疑惑。
他疑惑,天锋比他更疑惑。这邢三明明是个凡人,可是竟然能看出他的不凡,实在是奇哉怪也。
考场是不许进入的,不许什么?人、妖、修士,甚至猫狗、毛虫,也都进不去。考场周围都已经布置下了法阵,随着考场大门的关闭,这些法阵也同时开启。天锋自然可以安然进入不扰他人,但如果是一只猫堂而皇之的走进考场,还是会被怀疑,不如隐身进去。
考场的布置可以分拆合并的,否则只给凡人考试的小隔间,怎么塞进一条斑斓猛虎,或者一棵苍天古树?后来又有体型较小的考生反应,空间太大,不容易集中精神,于是又有了可以把隔间越隔越小的隔板。至于说妖修的考卷也是大小不同?这倒不是个问题,交卷的时候妖修考官自会把考卷变成一般大小。
天锋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两只蛐蛐提出换一换隔间的意见——他们听着对方的鸣叫,就想打架,不想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