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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哈哈哈哈哈哈——”
足以撼动房屋的爽朗笑声突然从蝶屋深处传出,犹如清晨的雷鸣。
原本因疲劳而处于深睡状态的的不死川实弥猛地惊醒,警惕地提起被褥旁边的日轮刀翻身坐起,注意到了墙边因笑声而不断同频抖动的窗扇。
“是鬼闯进来了吗?”
凭借着小型地震一般的迹象和那洪亮的声音判断,这的确很有可能是鬼的手笔。
但当他带着刀打开门,与站在人工湖边脸色同样凝重的富冈义勇对视时,才注意到远处已经有了日出的痕迹。
一丝疑惑涌进他的心头。
世上真的有鬼敢冒这种险吗?
“那边是……”
不死川实弥指了指笑声传来的方向,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富冈义勇点了点头,“是永真小姐的院落。”
不好!
也许是因为弦一郎杀死了童磨,激怒了鬼舞辻无惨,也许是被对方找上门来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不死川立刻飞身朝永真的院落蹿了过去,富冈义勇紧随其后。几秒后,他们便遇到了一直夜谈到天亮的蝴蝶姐妹,她们两个同样是满脸戒备。
然而,当众人一齐到达了永真的门口时,那里并没有一点儿遭到破坏的迹象,只有那狂放的笑声和轻微的呼喊声夹杂在一起。
因为那笑声实在太过声势浩大,呼喊却显得微不可闻。不过,那动静注定逃不过柱的耳朵。
“快点放我下来!”
不死川实弥陡然色变:“是弦一郎的呼救声!”
难道说,自己的猜测证实了吗?
来不及多想,他一记一之型·尘旋风·削斩,将永真小院的木制围墙切了个粉碎,成功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头一个冲了进去!
但迎面而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对高高抬起的马蹄,以及一声响亮的嘶鸣!不死川感觉自己被阴影遮蔽瞬间抬起头仔细一看,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好大的马!”
挡在他面前的这匹马通体黑中带红,如锦缎一般的毛发反射着远处的朝阳,全身上下的肌肉夸张地隆起,一双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桀骜不驯。最重要的是,这匹马体型极大,唯有昨晚蝴蝶忍骑着的那头牛可以比肩。
看到这样庞大的生物朝着自己踏来,稍有不慎绝对要受重伤,于是不死川抽刀便斩,然而这时,旁边却传出一声响亮的暴呵——
“鬼鹿毛!停下!”
对方的这一声命令不仅制止了这匹马中巨兽,也打断了不死川实弥全集中的风之呼吸,蓄势待发的剑招也被迫变形。
只凭声音就能打乱一个柱的阵脚,这是何等的强敌。
“麻烦了。”
不死川实弥后退两步,带着忌惮的目光,越过这匹叫做鬼鹿毛的马儿,终于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
下一刻,他的脸色开始变化,眼中敌意迅速消退,逐渐被一阵古怪取代,“这是?!”
其余三人真是也从他开的洞口中走了进来,但看清里面的阵势之后,神情皆是一滞,紧接着全身的气势也都收敛起来。
尤其是蝴蝶忍。
“噗——”
干脆直接弯着腰笑了出来。
因为她看到了至今为止,弦一郎最为窘迫的一幕。
这个一直以来心机深沉、总是藏着重重心事、比起同伴更像是长辈的小鬼,此时正被一个比岩柱先生还高一头的巨人抗在肩上,就像许普通人家的小孩坐在自己的祖父肩上一样。
只不过,弦一郎坐在那人肩上的模样,一点也不开心,更谈不上自在,而是像全身爬满了蚂蚁一般哪都不痛快。
“老师,快点放我下来!”
当发现自己被当成珍惜动物围观时,弦一郎更加焦急地催促着紧紧按着他双腿的鬼庭雅孝。
没错。
这位身高两米五、满面通红的老年壮汉,正是弦一郎昨晚抽出的人物之一——苇名柱国大将、七本枪之首、一心之下的第一武力(明面上)——鬼庭形部雅孝!
也就是那狂风般笑声的主人。
“哇哈哈哈哈哈哈!”
鬼庭雅孝不为所动。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不珍惜呢!毕竟老夫上一次这样做,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弦一郎当然能够挣脱——毕竟他昨天可是连宰了四只上弦(包括之前被关进幻廊的上弦之四和之五),吸收了整整四组念珠,一身力气之大,和昨晚对付童磨吃了夜叉戮糖之后也差不了多少,足以掰开老师按住他的手掌。
但出于各种原因,他并不想这么做。
本来以为老师过一过瘾就算了——毕竟他也很怀念刚刚盗囯之后,被老师放在肩膀上带去平田钓鱼的快乐时光。
但他没想到的是,鬼庭雅孝的笑声,居然把不死川实弥几个人招来了!
此时此刻的弦一郎,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刚刚闯入院中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显然这个看起来比鬼还要强壮的怪人,是弦一郎的故人。
但他们几个不明所以,还打破围墙闯了进来。
正当这场闹剧还要继续时,永真带着另一个更年轻些的壮汉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雅孝大人,还请您声音小一点,这里还住着需要静养的病人。”
听永真带着点埋怨的语气,显然和鬼庭雅孝十分熟悉。
而那个与鬼庭雅孝面部有几分相似、身高足有两米出头的中年男人也出声说道:“大哥,你别快把弦一郎放下来吧,别再为难他了。”
但和高自己的半米之多的兄长相比,这个男人就显得有些太小只了。
此人,正是苇名七本枪之一的鬼庭主马雅次。除了很早以前就死去的鬼庭雅昭外,鬼庭兄弟也算是凑齐了。
“唔,你们可真扫兴!”
巨人老头摇了摇头,像揪葫芦一样把全身僵硬的弦一郎给放在地上,这才自己打量起了不死川实弥几人。
“嗯……你们几个人,就是弦一郎新认识的朋友吧!”
“把这爱钻牛角尖的孩子,变成如今还算开朗的样子,你们的功劳很大啊。年轻真是好啊。”
当他把目光落在了蝴蝶姐妹腰间的日轮刀上时,眼睛陡然一亮。
“看来这世道果真是变了啊,连女娃娃也可以带上武士刀了吗?”
“弦一郎,你之前说的那个,要和九郎谈婚论嫁的娃娃是哪——”
“雅孝大人。”
永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款款走到鬼庭雅孝身前站好,对着几人微微一礼。
“实在抱歉,一定是我们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打扰到病人们休息了。”
“无妨,目前病房里面只有一位不算是病人的病人。”
蝴蝶香奈惠回礼后微微一笑,她说得自然是昨晚和弦一郎同住一间病房的村田,受寒而已,此时早已痊愈,等天彻底亮了就可以离开了。
随后,她带着探询的目光看向鬼庭雅孝,后者正一脸欣赏地看着不死川实弥胳膊上的肌肉,嘴里念着什么山寨、气势之类的东西。
“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弦一郎大人的老师,鬼庭雅孝大人。”
永真有些郑重地介绍道,“在苇名出世之前,国家的上上下下的治理,全都由雅孝大人在一旁辅佐。除此之外,弦一郎大人的弓马本事,也是由这位大人传授的。”
“哈哈哈哈哈!弦一郎的本事,大多还是那个厉害到不行的女人(巴)教出来的。”
鬼庭雅孝爽朗地笑着,“老夫也只不过是被一心逼着,传授了些行军打仗的经验罢了,真是不值一提。”
鬼庭雅次闻言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你想说的是“御山贼”的经验吧。
而另一边,不死川实弥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回想起了第一次与弦一郎并肩作战时,被下弦之四溺姬召唤出的那个幻影!
其中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片镰枪的大将,正是自称为鬼庭形部雅孝,当初像是转动流星锤一样把那巨大的长枪甩了起来,几乎要把整个地下洞穴给拆掉。
应该就是此人没错了!
没想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居然有如此强壮的体魄,简直不可思议。
他本以为,岩柱那种身材,已经是人类锻炼能达到的极限了!
但只一个照面他就能确认,眼前这个老头,即便是如今年纪,在力气方面也绝对不在岩柱之下。
正在这时,不死川实弥突然注意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弦一郎在给他使眼色,微微点了点头后,立刻跟着后者来到院落的角落之中。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弦一郎显然还没从社死的阴影里走出来,三十多岁的灵魂被当成六岁小孩举高高,换谁都无法接受。
“啊,联想到你平时的言行,刚刚确实挺搞笑的。”
“……”
弦一郎露出半月眼,没有理会对方的嘲笑,而是看向了不死川实弥腰间的刀刃。
“回来后有试过吗?现在还能变色吗?”
昨天宰掉童磨后,弦一郎才知道,原来那尊巨大的佛像是被不死川一个人独立处理掉的,靠得就是那莫名变红的刀刃。
他记得刀匠师傅给他送刀的时候说过,当初那位创造了初始呼吸法的剑士,刀刃天然便是红色的,于是被称之为赫刀。
据珠世的情报,鬼舞辻无惨曾经被名为“继国缘一”的剑士用赫刀砍成重伤,甚至迟迟无法恢复伤势,因此不得不将身体裂成一千五百多块飞遁逃走。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个初始剑士,应该就是这个继国缘一。
而赫刀,至少从经验上来说,是对付鬼舞辻无惨最好的武器。
昨天与上二上三的战斗已经证明了,上弦前三位对毒药和任何有害物质的适应速度,都已经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
尤其是对付童磨时,一开始弦一郎用神之飞雪砍他,至少能迫使对方十几秒钟无法使用血鬼术——但后来童磨被蝴蝶香奈惠在脸上捅了几个窟窿时,只用了几秒时间就已经将火焰熄灭了。可见,用神之飞雪的力量去对付鬼舞辻无惨,依然很不保险。
所以,将刀变红的方法,他必须掌握。
至于利用怨嗟之火将日轮刀染红,颜色固然是对的,但效果却大不相同。
毕竟赫刀借用的是太阳的力量,两者之间的差别,有如《黑暗之魂3》的初火和罪业之火,那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东西。
“这个……我昨晚回来就试了好几次。”
不死川将刀刃从鞘中抽出,还是令弦一郎有些失望的青色。
“也许是和当时的状态不同,完全没有成功的意思……”
不死川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已经托那个面……托富冈义勇的鎹鸦给岩柱和刀匠村送信了,他们或许有稳定开启赫刀的诀窍也说不定。”
弦一郎敏锐地注意到了不死川实弥对富冈义勇态度地变化,但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继续询问道:“你说状态不同,是什么意思?”
“老实讲,当时事情变成那样,我……”
不死川实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已经不太想活了。我那时满心只想着找到那个家伙,至少让香奈惠的妹妹把情报送出去,只要把那个不说人话的鬼给拖住了,哪怕分身碎骨也所谓。”
“然后,”不死川向前出拳,两三片风刃竟然伴随着他的拳头一起飞出,旋转着切开了近处树上的紫藤花枝条。
“然后呼吸法就像无处不在的风运转一样顺畅自如,好像我的每个毛孔都能代替肺部去呼吸。”
“我挣脱了童磨的束缚,重新握住刀柄的时候,那刀就已经变得通红一片了。”
“说得夸张一点。”
不死川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就好像刀在和我一起呼吸,当我驱动呼吸法的时候,手臂里的血液也顺势钻进了刀子里面一样。”
“不过,等我们童磨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弦一郎眯着眼睛,总觉得爷爷曾经好像说过一些类似的话——
相信你的刀,就像相信你的胳膊一样,把刀刃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和它一起呼吸。
不过,那时的弦一郎还没有如今这么高的智力,根本无法理解太过缥缈的东西。
沉吟片刻后,弦一郎还是决定过一段时间去鬼杀队总部时,看一看他们以前的卷宗,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对了。”
最后,弦一郎突然询问道。
“经过这事,蝴蝶忍都没什么意见了,那你和花柱的事情怎么样了吗?”
“嗯……这个……”
这一下,终于轮到不死川实弥窘迫地低下了头,脸颊通红,但到底是害羞还是幸福,谁也说不清楚。
“我们,我们已经决定了,会、会在……会在明年的昨天,结、结、结婚。”
“哦,是这样吗?”
弦一郎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右手重重地落在不死川实弥的肩膀上,“那接下来的一年,你可要好好表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