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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内,梅研楼。
南京作为六朝古都,自有其底蕴在,光是豪奢的排得上名号的酒楼,都有十六座之多。
而梅研楼,正是其中之一,而且坐落在钟鼓楼大街不远处,那更是寸土寸金之地,足可见其财力。
虽说因为成祖皇帝迁都北京,这十六楼的风采稍有下降,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此时此刻,在梅研楼的三楼,冒辟疆正与在南京城的好友饮酒。
冒辟疆今年三十三岁,但即便在这个时代,他也没有呈现出一丝一毫的老态,因为养尊处优的缘故,他看起来,反而像是年轻书生一样。
再加上蓄着短须,更添了一分儒雅,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不得不赞叹其容颜。
没错!他的长相非常之夸张,按照好友张明弼的话来说,其人姿仪天出,神清彻肤,所居凡女子见之,有不乐为贵人妇,愿为夫子妾者无数。
多夸张?连贵人的老婆见到他,都不想再当贵妇了,只想当他的妾!
也难怪陈圆圆和董小宛这样的女子都愿意跟随他,长得这么帅的,哪个女的不喜欢?
毕竟这个世界无论是在任何时代,长得帅的天生就有优势。
冒辟疆身旁边坐着一个女子,虽说是青楼出身,但是却看不出任何的风尘之气,反而像是大家闺秀一般。
此人正是梅研楼新来的花魁,姓张,名燕燕。
毕竟作为明末四公子之一,他要玩的,那一定得是高档货,即便是露水情缘,那也得是高档货。
而与他一同饮酒的好友,就是张明弼,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陈贞慧,此人的父亲是陈于廷,东林大佬。
“冒兄,你不是在台州做推官吗?为何回南京了啊?”张明弼问道。
冒辟疆笑了笑,说道:“前些日子李自成称帝,进攻山西,公子我心系大明危局,想着在台州做推官,于时局并无任何增益,便弃官而去,一路北上,想着为国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其实做锤子事,那些地方现在乱象丛生,造反的多得很,他害怕,就逃回来了。
本来想回如皋见小宛的,但是听说小宛最近身体不好,前往东边的法华寺礼佛去了,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这样他就没想回如皋了,毕竟小宛不在,回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还不如在这南京城见见朋友,等到钱用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张明弼急忙站起身,拱了拱手道:“辟疆兄此举!实在是让人敬佩!”
冒辟疆脸上出现得意,继续说道:“可谁知才走到一半,就听说太子殿下平定山西,将李自成赶回陕西的事情,冒某本不打算继续北上了,可已经挂印而走,再回去也于理不合,便来到南京,见见二位。”
陈贞慧适时开口道:“说到太子殿下,他如今已经到达了南京,听说要让老百姓种植一种名为土豆的东西,诸位以为?此举如何?”
作为陈于廷的儿子,陈贞慧向来比较稳重,也更关心国事,更关心家族的利益。
他非常担心太子殿下的这一举动,会严重损害到南直隶江苏一带的士族的利益。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冒襄听到这,忍不住感慨道:“我实话实说,太子殿下打仗,的确是很有水平,当初看到殿下打李自成的具体细节,那一系列的操作,简直让我叹为观止。”
“但不得不说一句,殿下更适合在沙场上征战,而不适合参与内政,毕竟打仗和治国,完全不同。”
“打仗,可能会有人有天生就有超凡脱俗的天赋,以至于天生就会打仗,就如当年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但治国?没有十年如一日的积累经验,是不可能治理好国家的。”
“太子殿下,还是年轻了些。”
张明弼也说道:“的确如此,土豆到底是什么样,几乎没人知道,前一阵子南京城的国子监,倒是在书籍中查到了关于土豆的一些细枝末节,听说是海外来的,却并没有听说能吃,所以多用来观赏。”
“殿下突然要推广此物,我真害怕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殿下行事,未免也操之过急了。”
陈贞慧见到两位好友跟他的意见差不多,也都暗自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太子殿下推行种植土豆,是亡国之道!不仅是亡国,你我的家族,也都会遭到极大冲击,甚至随着历史湮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话一出,冒辟疆和张明弼两人顿时一惊。
怎么推行个土豆,就是亡国之道了?
不过陈贞慧的政治嗅觉,比他们两个要强的多,他们也并未反驳,静静的等着陈贞慧的下文。
陈贞慧说道:“辟疆、明弼,你们不妨想想,如今这土豆突然冒出来,到底能不能吃,有没有毒都不知道?谁不害怕?谁愿意种植?”
“当然,殿下肯定不会拿有毒的东西来让老百姓种,如果老百姓真种了,那又该如何保证收成?而且此物就算能吃,会不会口感无比糟糕?以至于难以下口?”
“这些都是问题,可太子殿下却并没有解决这些问题,就急匆匆的要南直隶江苏两地的百姓种植?”
冒辟疆连连点头,是啊,的确操之过急。
陈贞慧继续说道:“我认为,应当寻一县之地,先试种一次,如果收成不错,味道也不错,那再大面积的推广,才算是稳妥之策。”
“可太子如此急迫,要是到时候没有达到事先的预期,不仅太子殿下岌岌可危,还连累着两地百姓跟着受苦!到时候没有吃的,不又是伏尸百万?”
冒辟疆连连点头,说的对,说的好啊!
只是?这也不能让大明灭亡啊?毕竟类似的灾难,大明经历的次数也不少,只能说烈度比不上而已。
“可定生兄(陈贞慧字),即便殿下做不到,也不至于亡国啊?咱们也不会受到冲击啊?”
到时候殿下做不到,他们还可以高价卖粮,继续吸老百姓的血,就可以变的更加强大。
湮灭,怎么湮灭?
陈贞慧冷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失败了倒是无所谓,但如果成功了,咱们才是真正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