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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门各宗的异动,道门那边当然不可能毫无所觉。
信香缭绕间,关注魔域的大佬,有一个算一个,都把目光放到那个从来不在他们预想范围的死沙漠里。
“……祖爷爷,您说,是不是卢悦在那边闹事了呀?”
安老头咧咧嘴,非常想说,什么是不是?分明就是。
可是孙女明显还缺乏锻炼,这么一目了然的事,她还想自欺欺人,他老了,再不能事事替她想着,“你说呢?”
安巧儿有气无力地趴到祖爷爷腿上,“她一定进古城地宫了。”
“当初她那样走,让你替她装样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的选择是什么样。现在后悔,不敢承认有用吗?”
安巧儿:“……”
明明当初祖爷爷也拦过的,她还以为某人能听话,只去瞄瞄呢。
“这世上,有一种人,跟我们不一样。”安小福叹口气,“他们有坚定的信念,宁折不弯。”
“可是卢悦不是那种人。”安巧儿反驳,“如果她是那种人的话,早在堕魔海,就把伊泽杀了。”
“呵呵!确实。”安小福笑,“还有一种人,祖爷爷没跟你说,只是这世间太少,万年大概都不会遇到一个。”
安巧儿瞅着自己的祖爷爷,等着他解惑。
“这种人,有无以伦比的智慧,有坚定的心智,遇强则强,遇弱……,呵呵,他也能弱。”
安小福组织措词,“他们一切维心而动,讲究心之所向,身之所往。这种人,其实非常邪性,于道于魔,正常情况下,都没几个人敢惹。”
安巧儿在心里叹口气,维心而动?心之所向,身之所往?
难不成她不想吗?可结果就是自己的心,骗了自己,以至于成了好些人的笑话。
“卢悦性子急躁,有些事,如果她能深思熟虑,再动手的话,其实可以避免很多很多遗憾的!”安巧儿看着自己的祖爷爷,“她已经吃了那么多亏了,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
“你错了!”
安小福神情严肃,“巧儿,你要明白,人生一世,很多事是经不得深思熟虑的。”
安巧儿眨眼,她不懂,从小到大,祖爷爷一直要求她,在做任何事之前,尽量把那件事情,琢磨透彻,怎么现在,又变成不能深思熟虑了?
“傻孩子,如果你是卢悦,在知道独枯因为她毁的鬼面幡,逼得天地门两化神,逼得整个归藏界无数修士,不顾她毁了魔物的本质,要拿她顶杠,你会回去换一心求死的须磨吗?”
要换吗?
安巧想了一会,摇头。
就知道孙女儿会这样选,这个选择才是正常修士应该选择的。
“……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安小福努力教导孙女,“她见着伊泽的第一面时,应该非常想杀了他,可就是因为深思熟虑了那么一会会,以至于,哪怕伊泽无数次作死,她也动不了手。你觉得她在这件事上,是对是错?”
“自然是对的。”如果不对,画扇星君不可能收她为徒,逍遥门更不可能在这件事后,那样安全退出,只让天地门挡在前面。
“是啊,是对的。”安小福微笑,“那你应当知道,当时卢悦为何要那般深思熟虑?”
因为她自己的性命?
安巧儿摇摇头,那丫头真拼起来,好像不是很在意她自己的性命。
那……只能因为一样了。
“因为逍遥门。她很看重逍遥的传承,不敢去挑战曾经独霸归藏界的天地门底线?”
“不错!”
安小福点头,“祖爷爷一直不想教你心之所向,身之所往,是因为这种人,正常都是走不到修仙界的顶端,只在炼气或是筑基,就绝了命。能活到结丹的,凤毛翎角尔。”
安巧儿:“……”
“所以,这种人能走到到最后的前提是,够聪明,够智慧,在很多事情的权衡利弊上,他们有无比伦比的直觉反应!”
安巧儿的心情瞬间不好了,祖爷爷这话的意思,好像她不够聪明,不够智慧一般。
“你细想,卢悦犯得几次错误,是不是只在她年少之时。”安小福一点也没为那个进到古城地宫的人担心,“换成任何人站在她当时的心境上,其实都没办法原谅所谓的亲生父母。”
安巧儿无话可说,这个问题,她从堕魔海出来,弄到卢悦的所有资料,最后也确实答出这个结论。
如果她不是六指儿,如果她没有残缺,而被亲母舍了,也许还不会有那么多的自伤,可偏偏……
“以她的战力,你觉得,她会在古城地宫里被人欺负吗?”
安小福笑着问自己的孙女。
安巧儿没有犹豫地摇头。
“那不就结了。”
安小福两手摊摊,“这么明显能出一口气的地方,根本不用深思熟虑,如果你是她,你舍得不进吗?”
舍得吗?
安巧儿问自己。
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些魔门大佬,都是追杀她追定了。
那……做一件他们受不了的事,与做十件他们受不了的事,根本就是一样。
“……我……我就是觉得她的胆子太大了。古城地宫,是魔域各宗弟子捡宝的地方,一旦那些人联合起来,她到底只是一个人,不是三头六臂。”
“所以,你的想法是深思熟虑的想法。”安小福微笑,“有些人,天生属于战场,你觉得以她一向对付魔兽的战力和智慧,会让那些人联合起来吗?”
安巧儿:“……”
她无话可说,卢悦那么聪明,肯定不会。
“更何况,你以为她离开天地门,画扇那些人,不给保命之物?逍遥门半关山门之前,没为她安排好一些东西?”
安巧儿抿嘴,如果没安排的话,凭魔门二十几个化神的本事,怎么可能追丢了她?
“天地门家底向来深厚。”
安小福拍拍孙女的头,“地宫又有两千里随机传送的特性,我相信,哪怕那孩子出来马上就碰到化神魔修,也一样能全身而退。”
“所以……所以祖爷爷,您其实答应替她掩人耳目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一定会进古城地宫的是吗?”
安小福点头,“卢悦虽然性情狂恣,可其心智和其本身战力,都是同辈修士中的佼佼者。你若再好好研究一下,她自出道以来的几次出名战事,就会知道,她做事,虽然每以大局为重,却从不认命!
巧儿,你得记住,这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没有绝望的处境?
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
面对祖爷爷前所未有的郑重,安巧儿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这一点,你要好好跟卢悦学。”安小福叹口气,“不管处于何种绝境,她从来没放弃过她自己,从来都是争取利益最大化,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人,更对得起天地。
这也是为什么,她是功德修士,而我们……”
死沙漠突然吸引了那么多魔门化神,能有什么事?
安小福其实早在卢悦刚刚离开安山的时候,就有所猜。
那孩子……
应该去出她的那口气,以杀止杀,屠她的真假。
正在教导孙女的安小福不知道,卢悦不仅屠戮了那些进到地宫里的人,还利用人家的窥身镜,把一群化神大佬们挑得鸡飞狗跳。
因为此,他更不知道,某些人还妄想集结人手,把古城地宫的两千里地全看住。
……
地宫里,一追二逃的三人组,行追杀的雷长念,终于发现某些不对。
凭轮回宗的威名,凭雷家的赫赫凶名,凭他雷长念自身的本事,喊了几次,让前面的道友相帮一二,怎么那些人,就能逃得比兔子快?
那些人,不是李实、不是方巽、不是崔滔,怎么有胆子不听自己的号令?
就不怕自己真的秋后算账了吗?
而且……而且……
雷长念心间抖抖,按理来说,地宫开启二十来天,现在大家应该都被集中到中部来了,应该……应该有很多人的。
可他追了这两个人这么长时间,跑了多少甬道?人呢?
不仅预期中的人没有想象的多,李实、方巽他们也……也一个没出现。
这……怎么可能?
“前面的三位道友,某乃轮回宗雷长念,麻烦助我截住此二人,其身上财物,尽归三位,某只要他们的肉身。”
他希望是雷家的凶名,让前面的人有顾忌,现在解释只要这二人肉身,不要财物,怎么样,这些人也该帮他了吧?
可是……
事实太让人绝望了,前面的三个人,反而跑得更快。
不对,一定不对。
雷长念额头冒汗,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
“一群无胆鬼!”
卢悦期待狗咬狗的事情没有出现,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纪道友,别逃了,我们回头吧!”
“啊?”
纪长明也知道,再逃下去的希望不大,“可是我……我打不过他。”
这世上就没他打不过的人,可恨,在未来徒弟面前,他居然要这样说话,怎一个叹息了得噢!
“无事,看我的吧!”
松手的时候,卢悦已经拔剑。
雷长念眼睛与脑袋一片白间,突然不知从哪冒出黑无常三个字来。
黑无常啊黑无常……
虽然还没抓到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每琢磨一遍,就有无边惊恐。因为此,哪怕识海一片白,他也以最快的速度后退。
“叮叮叮……!”
九响之间,雷长念终于从一片白中醒过神来,眼前九个战尸全陨的景像让他胆寒,“黑……黑无常?”
卢悦眉头蹙紧,轻轻把剑抬起指向他,“知道我的名,还敢来追杀我,你是什么意思?还是……”
她看了一眼脸色如常的纪长明,“还是,我应该问,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纪长明没想到这丫头的反应这般快,他下意识地摸一把胡子,结果一抚的时候,才发现,为了取信于人,三尺美须,都被他剔了。
“都别动,谁要是敢动……”
卢悦瞄向他们两个,“我会让你们知道,魂飞魄散是一种幸福!”
才着一群二世祖的‘道’,没想到,警醒着警醒着,居然又着了道。
卢悦心中恨恨,可恨的不只是这个,而是,她居然会以为这纪长明是个好人,是能与浮枷大师与娘他们并称一块的好人?
眼睛瞎成这样,若是再不清醒的话,这古城地宫,她也甭去什么第二层,老老实实在一层上,保下自己的命才是最主要。
“我不认识他。”
雷长念额上冒汗,流失的记忆,似有又似无,他现在只知道,非常恐惧面前这个拿着亮剑的人,并且相信她,在她手,魂飞魄散是一种幸福,“我……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你……你,我是一会记得,一会又不记得。”
卢悦稍呆,记忆出了问题?
“……你呢?纪长明?好巧啊?和雷长念的名字,都有个长字。”
“咦!是噢,居然都有一个长字。呵呵,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纪长明摸不到胡子,只能揉自己的下巴,无视某人的一身冷戾,满脸期望地看着她。
卢悦心中古怪感更甚,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却真的没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任何一点恶意。
否则,怎容他抓自己的手?
“动手吧,早点把他宰了,我们到旁边说话。”纪长明知道她有无数疑惑,可这里真不是解释的地界,而且他很不喜欢有炼尸的地方,“这里实在太恶心人了。”
他将要收的徒弟,虽是个女子,可怎么看都是一幅彪悍性子。
这要是被那几个女人知道,都不知怎么臭自己了。
纪长明心里发苦,可怜他等了这么多年,愣是被一群魔崽子,逼得没第二个选择。
“叮!”
卢悦迟疑间,发现雷长念眼珠子转了一圈,可能要冒什么坏水,想也未想地,就斩了他半边身体。
然后她没喊纪长明,扔出水雾符后,自己往后退了十步。
“……谁?既然有胆子做,怎么就没胆子承认?你到底是谁?”
雷家老祖早从各位发狂的老友身上,知道自家子弟,可能也存不长。所以虽然心痛,可他的语气非常平静,只想找出真正的原凶,“还是……前辈不敢示名?”
前辈?
……不敢示名?
正要说话的卢悦,在心里打了个突。
“前辈这么多年,忍得很辛苦吧?”雷家老祖语带讥诮,“现在不忍了,是不是就代表前辈不行了?”
敢说他不行?
纪长明虽然很想反驳,可是心下微顿间,到底念着捅了马蜂窝的人,一会是他徒弟。
认下这个黑锅,徒弟出去最起码不会被人马上打闷棍。
“唉!可不是不行了。”
卢悦诧异死掉了,她望向浓雾中的淡淡影子。
“老子被你们一群小魔崽子,坑了这么长时间,离开之前,若是不把你们也坑住,如何对得起某当初的布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