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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汴城到郑市的g626高铁车厢里,坐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大概二十岁的模样,瓜子脸,披肩发,皮肤白皙,相貌清丽。或许是皮肤太好的缘故,她白皙的脸颊上能发现微微的青色脉络。
女孩此刻正皱着眉,身子紧靠在车厢里面。
“对不起啊,实在太挤了。”女孩身旁的西装青年咧开嘴,露着豁门牙,略显歉意地说着。但是,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孙子眉开眼笑、别提有多高兴了。
女孩很不高兴,但也拿青年没办法,只能用身体竭力往里面贴车厢壁。
可是,西装青年明显是在占女孩便宜,女孩往里面缩一些,青年便再往前凑一下,最后,青年的半边身子几乎是压在了女孩身上。眼下秋老虎未消,女孩子本身就穿得清凉,这样一来,两个人贴在一起,感觉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女孩的眉头紧缩,始终还是胆子小,身子僵直地贴在车厢壁上。
一直望着窗外沉默的吴凉看到这儿,起身道:“姑娘,能不能跟我换个位置。我在这儿看风景很不习惯。”
吴凉跟女孩的位置是面对面的,而吴凉的旁边坐着一位近四十岁的红毛衣妇女,虽然一样拥挤不堪,但是,身边的人区别可是很大的。
女孩愣了下,转眼就明白这年轻人是在给自己解围,忙起身答应、与吴凉换了位置。
吴凉坐了下来,仿佛一刻间,如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就没那么拥挤了。
西装青年未料到事情出现这样的“转机”,面对坏了自己好事的吴凉,愤恨地瞪了一眼:“你村里来的,丫的,没坐过火车啊!”
换了位置之后的吴凉也不理他,继续望着窗外。
西装青年看看女孩,又看看吴凉身上那件粗劣的怪异“衬衣”,心里面很是不爽,突然开口:“现在这社会不太平,有些人刚刑满释放,说不定哪天就又做什么龌龊事,再被逮进去,可就是二进宫了!”
西装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努努嘴,显然矛头直指吴凉。
此时吴凉刚从平山出来,穿着件过于宽大的蓝色条纹衬衣,衬衣针口粗糙,袖口处磨得发白,是监狱里劳改服改制的,而他的鞋是双灰色老布鞋。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位穿着土得掉渣,又很奇怪的年轻人。但不能否认,无论是衬衣还是布鞋,都很干净。
只有仔细端详,才会发现吴凉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很薄,下颌弧度狭长,那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露出呈小麦色的肤色、以及分明的锁骨。
而他的锁骨下搁着一块通红、细腻的血玉挂坠。
原本车厢里昏昏欲睡的乘客被西装青年一“提醒”,若有所思,纷纷望向吴凉那件被劳改犯制服改制的衬衣。
一时间,车厢里的噪杂声都小了,原先跟邻座打着牌,吐着瓜子皮、肆无忌惮的两位汉子都不再高调,开始耷拉着头昏昏欲睡。
对面的漂亮女孩虽然一直沉默,但眼下发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她实在不相信:眼前这能为自己解围的年轻人是坏人。
吴凉依旧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他不想搭理旁边这个没事找事的西装青年。
西装青年“乘胜追击”,“喂,乡下来的那货,你去郑城?我天华娱乐城的经理,如果有兴趣,可以来我们公司当保安。”
“我们天华娱乐城的老板可是尚总,在郑城北城区那是响当当的人物!月薪2400。管吃管住!怎么样!”
西装青年边说边指,一边注视着对面女孩的表情,一面不经意地露出手腕上的手表,周围人都看得出,这孙子明显在摆谱。
吴凉被西装青年的“好心”逼问得没辙,淡淡回应一句:“我去郑城不找工作,是去探亲。”
原本吴凉就坐在里面,又一声不吭,很少被人关注。他不知道,过道那边一位穿着大红色唐装的男人扭了下头、怔住了。
他看到了吴凉锁骨下的那块血玉,血玉不大,只有半寸大小,通体霞赤、细腻,看起来应该是老料。
这位走南闯北的玉石大亨顿时觉得整个车厢都静了下来,看材质,这块玉很明显属于和田籽玉里的红玉。看品相,半寸大小的籽玉雕得是关公睁目造像。
不应该啊?
这块属于和田籽红玉的材质是自己生平仅见,在车窗外的光线下,没有一丢丢瑕疵,他禁不住咽了下口水:怕是单凭材质,这块玉就能媲美台北故宫里的、乾隆帝御用貔貅挂坠。
单凭这块玉完美的品质,在佳士得拍卖会上,在没有大老板驻入的情况,拍个三千万都是贱卖了。
之所以觉得不应该,这件籽玉的雕工是上上品,方寸间大小的玉料,雕造的武圣关爷大气磅礴,怒目如天人圆睁。
被江湖道上人奉为祖师爷的关公,常见的是纹纹身,而且也只能在前身纹着。
关公闭眼微恙,睁眼杀人,睁眼的关公更是江湖道上人的忌讳!哪一方大佬敢跟关爷比命硬。
可偏偏,这么好的一块和田籽血玉,雕得是睁眼关公。
这位走南闯北的道上男人一生信奉江湖禁忌,倒抽一口凉气,和田籽血玉关爷,自己持不起,能持起的,不是英雄便是大枭。
听到西装男想给持血玉关爷的年轻人介绍工作,一副装逼又摆谱的架势,他禁不住好笑,上前递了一张名片。
名片不大,通体金光灿灿,上面除了写着“连江毅”三个字,再无其他字眼。
显然这张名片是含着黄金成分,就按镀金来算,一张的造价少说也得几百块,名片主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唐装男人同吴凉讲:“我叫连江毅,想跟你交个朋友。”
吴凉没有接这张金质的名片,却起身同男人握了手:“我叫吴凉。”
“名片的话就免了,毕竟我也没有手机。”说到这,吴凉笑了:“而且,这上面也没有联系方式不是?”
唐装男人没有勉强,舒了下浓眉,笑着解释:“还是我落了俗,镀金的,值不了几个钱,没别的意思,主要想交个朋友。”
一旁西装青年见吴凉拒绝了金质名片,眼都瞪圆了,撇撇嘴,“好心地”替吴凉向连江毅解释:“老板,他乡里来的,没眼色。嘿嘿,我叫李峰。”说着,伸出手。
连江毅看都没看西装青年李峰:“杂鱼小虾怎么看懂注定是大人物的格局!”
见吴凉没有说下去的意思,连江毅双手合十,抱一个江湖人特有打招呼的拜山手势:“小兄弟,别嫌老哥啰嗦,我叫连江毅,希望有朝一日再见时,萍水是故友。”
对于考究唐装男人没跟自己握手,甚至没正眼看自己,西装青年只能呲着牙、陪着笑,毕竟人家可是“真财主”。
于此同时,西装男人说了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我想起来了,一百年前,和田籽血玉关爷主人是浦口的杜月笙。”
过道的这边,有乘客指着报纸上的新闻,失声惊呼:“连江毅!哦,你是连江毅。”
唐装男人耸了耸肩,没承认也没否认。
西装青年李峰瞥了一眼失声乘客手里的报纸,报纸头条登着一位西装革领的中年人照片,模样与眼前唐装男人如出一辙,报纸标题是“富商斥资2亿,拍得圆明园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