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第 84 章

晨晓茉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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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还提他?”

    提起罪魁祸首柳树桩,柳树根怒气冲冲,“要不是他,你们还好好的待在家里,怎么会招惹来这样的祸事?”

    “他给那个什么王大夫卖药,害了那么多的人,还把自己的亲孙子栓子给害死了。这样的人,怎么教训都不为过。我若是能见到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拖出来打一顿,把他的腿给打断!”

    李氏语塞,喃喃道:“他是你三弟,是春生他爹啊……”

    柳树根看着他娘,一阵无语。

    又是这句话,因为三弟是春生他爹,春生又是柳家长孙,所以爹娘就处处护着他,自己和大哥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三弟能有今天,还敢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和他娘一直护着有关。

    对此柳树根有心说两句,不过这是他娘,看她现在这副憔悴、苍老的模样,他一时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但柳二丫没有这个顾忌。

    她今天跟过来,就没想着跟他们好好说话,“爷、奶,你们还记得王大夫吗?”她呵呵冷笑,“就是陶家送聘礼来的那一日晚上,奶你装病,三叔请过来给你看病,一开口就是三十两银子的那个王大夫。”

    “你们还记得不记得?”

    李氏脸色一白,她想说自己没有装病,但又说不出口。

    柳大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就是那一日,他发现了李氏和三儿子合谋想要骗二儿子的钱。但后来考虑到春生的名声,李氏和老三也发誓改过,所以他就没让家里人把这事说开,而是糊弄了过去。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不过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有了心事。

    他觉得三儿子长歪了。

    后来大儿子在码头出了事,盼儿那丫头闹着要招婿,他见她实在坚持,左思右想便答应了下来。要按照以前,有春生可以给大房摔盆,他是不会答应让孙女招婿的。但发现三儿子长歪之后,他看着大房便心中有愧。

    就连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老两口打算回村住的,但发现屋子塌了半边,盼儿那丫头还一副不欢迎他们回去的样子,便也顺势回城和三房住一块。

    他原本打算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的教导老三,还有春生和曾孙的,却没想到三儿子卖的药丸子居然是害人的东西。

    结果现在一家人被关在了牢里。

    而这个时候,二丫居然说老三和那骗子王大夫,还有联系?

    柳大河语气颤抖,“什,什么王大夫?”他知道老三卖的药是从一个大夫手里拿的,但没听他说起过是哪一位,只是喊着‘神医’。

    难不成,是当初的那个王大夫?!

    “就是刚刚惨叫的那个王大夫啊,”柳二丫看着她这个糊涂爷爷,笑出声来:“你们不知道吗,他就是当初想要骗钱的那个王大夫。”

    “当初他没骗到我们家的钱,但全家上下都知道他是个骗子了吧?你们第二天还找上门去了呢,结果就过了几个月三叔就忘了这回事,还敢拿着他给的药到处卖。一个骗子做出来的药,能信吗?”

    “真是想钱想疯了。”

    柳大河大惊,脑海中一片空白。

    柳二丫有几分解气,看着或惊讶,或惊慌的他们道:“知县大人仁慈,没有参与的人不怪罪,你们就好好的在这儿待着吧。”

    说完这话,她就催着他爹出去了,这大热的天里地牢都让人觉得有些冷,时不时的里面还传来了惨叫声,他们还是不要长久的在这里待着为好。

    柳树根一路上神思不属。

    等出了地牢的门,他犹豫着问道:“二丫,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王大夫真的是你跟三叔合伙卖药的人?”

    柳二丫对她爹并不隐瞒,“对啊,陶砚昨天刚把人抓回来,”她拉了拉陶砚的衣袖,“你说对吧?”

    陶砚点头,“岳父,那人的确是王大夫。”

    闻言柳树根沉默良久,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对这个三弟是失望透顶,回去的路上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再过了些日,胡知县升堂审案。

    一大早就有人守在县衙门口了,等到了升堂的时候更是人山人海,晚来的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柳二丫和她爹,以及柳石头早早的就来了,站在门口等着。

    本来金氏是不赞同柳石头来的,她觉得自己儿子还小呢,今年也就十岁,十岁的孩子去看什么审案啊?要知道戏文里面知县老爷一个不高兴,可是要把人拉下去打板子的,打得血淋淋的,石头回来怕是要做噩梦。

    但柳树根坚持带着儿子去看,在他看来,树桩能有今日,那是平时没教好,所以为了让石头将来不会变成那样,他就要从现在开始教。

    要让他知道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不然以后后悔也晚了。这次知县老爷让大家来看升堂,岂不是一个教儿子的好办法?

    金氏这才同意了。

    “升堂——”

    “威——武——”

    随着胡知县落座,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柳树桩和张氏被押解着带了出来,跪在地上。一看到这两人,围观的人群里就传出了咒骂声。

    “肃静!”典史魏大人见状高声喊道:“扰乱公堂者,杖十。”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魏行之拿起一张纸,念道:“今有犯人柳树桩、张氏,售卖‘生子丹’与‘转胎丸’两种奇药,其言‘生子丹’有奇效,能令妇人怀孕,而‘转胎丸’则可让怀孕的妇人,不管腹中是男是女,皆生下儿子。”

    “可有此事?”

    柳树桩蓬头垢面,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听到魏行之的问话后他抬起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有,有这事,但是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啊!草,草民不知道那是害人的药丸子,不然也不敢卖的。”

    张氏也鼓起勇气辩解,“大人,我们真的是不知道,药丸都是王大夫给的,卖的银子大头也都是给了他。”

    “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魏行之转身,看向胡知县道:“大人,制作此药的那位王大夫已经抓到了,是否让他上来与此二人对峙?”

    胡知县点头,“传人犯。”

    “传人犯——”

    不一会儿,两个凶神恶煞的差役就提着一个身上同样血迹斑斑的白发老头上来了,压着他跪倒在了地面上。

    这个王大夫倒也光棍,知道自己这回是逃不掉了,不想再受苦的他对魏行之的问话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他的有个说法不一样,他否认了柳树桩是不知情的,反而说柳树桩才是主谋,自己只是从犯。

    “大人明鉴,草民与柳树桩早就相识,此前他还托我假扮神医,把我请去了他家,跟他父兄说他娘生病了,好骗得三十两银子。”

    “后来事情败露,他又带着父兄追赶草民,要不是草民见势不妙走了,恐怕就要被他打死了。”说着说着,王大夫老泪纵横。

    “这两个药也是,他知道草民有这两个祖传药方,于是就让草民做出了成药,卖得的银钱都是他拿了大头,草民是受此僚胁迫啊。”

    “请大人明鉴!”

    柳树桩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语无伦次地辩解,“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我儿媳妇都吃了呢。”他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对,对对,我儿媳妇怀孕的时候也吃了几颗药丸子。”

    “我孙子死了,我孙子死了啊大人……”

    “若是我知道这药有问题,我怎么也不会让我儿媳妇吃的啊,栓子是我们柳家的曾长孙,要承继我们柳家香火的。”

    “冤枉啊大人……”

    围观的人群哗然,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等内情,一个说是另一个是主谋,另一个又说他是主谋,顿时把要保持安静的事情忘了,议论纷纷。

    魏行之皱眉,“肃静!肃静!”

    待人群安静下来,魏行之上前几步与胡知县商量了一番,然后又传了几个人证上公堂问话,如黄氏、黄家村的屠夫、王大夫的邻居、药材铺的伙计、特地从郡城请来的医术高明的大夫等等。

    当然除了人证之外还有物证,那就是之前从柳家搜出来的药丸子、从王大夫家搜出来的做药丸子的工具、药方等等。

    最后一样,是从柳二丫这里买走的兔子。

    县衙这边买回去之后就安排了几只兔子吃药,这会儿就把几只兔子摆了出来,为了警示百姓,胡知县还特地吩咐仵作当堂剥开母兔子的肚子,把那些或死亡,或畸形的兔子一一展示,吓得好些胆小的百姓惊退了好几步。

    这一审,就从早上审到了中午,最后证据确凿,王大夫作为罪魁祸首无可抵赖,还被当堂打了十大板,认罪伏法。

    最后,胡知县道:“此案乱人伦纲常,骇人听闻。王大夫为此案祸首,罪无可赦。柳氏夫妇被此人蒙蔽,为从犯。”

    “按律,祸首当斩,从犯杖三十,流放两千里。此外家产罚没,抄家所得皆赔偿给此案受苦的百姓。”

    “诸位,”胡知县朗声道:“生儿育女,乃天理人伦,非我等凡人可解。此世间并无可转女为男的神药,如有,必如此次一般是害人之物。我等当尊天理,不可违逆,此后本县如有人家一味的追求生男儿,罔顾女子福祉。”

    “定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