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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我心换你活着,我以我信得已在你身边。
偌大的宫殿之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氛,因为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有一张千年冰床,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气息,而那上面居然坐着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他低垂着头,他的视线全神贯注的放在他怀中人儿的脸上,女子闭着双眸,可她的手却紧紧的拽住男子的衣角,不曾有一刻的松懈,就如男子也正是这样抱着女子的身体,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般,好好的保护着。
蓟凌天走进殿中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两张同样绝世倾城的面庞靠在一起,倒想是一对神仙眷侣。
可是,蓟凌天却忍不住叹气,可一幕再唯美,他们再相配,也终究只是一场空梦,因为只有他明白那白衣男子要的人绝不是在他怀里的女子,傅蓉有的只是一张相似的脸。
但,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蓟凌天原本以为是东方翊执迷不悟,可是他有点低估了这位神界第一美男子的魅力,从他亲眼看见傅蓉居然可以为了东方翊好不顾身的牺牲自己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场红尘羁绊,不是东方翊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陷进去的可不只他一人。
如今蓟凌天只希望那妖界的帝皇可以脱离局中,想清楚,谁是谁来。
“药找来了吗?”东方翊早已察觉有人进来了,故而问道,可他的眸子却不曾离开怀中之人半点。
傅蓉被梼杌所伤,她的修为本就不高,岂能承受得住上古凶兽的威力,也亏得昆仑中有千年寒冰床可暂时压制住她体内梼杌的凶煞之气,才不至于香消玉殒,也多亏蓬莱岛仙药众多,蓟凌天急忙赶回蓬莱取药,只是仙药一般顺其生长,他一去便是三天。
三天前,蓟凌天离开时,白衣男子搂着青衣女子;三天后,他回来,这一幕依然没变。
白衣男子的胸口处的殷红尽收蓟凌天眼底,他再次叹气,不禁想到:这是怎样的情,才能让人可以坚持到这种地步。
“找来了,我办事你放心。”蓟凌天痞痞的笑了,他可不愿意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死气沉沉之中,他必须活得自在,就当是替这些可怜的人自在吧。
蓟凌天朝冰床上的两个人儿走近,顺势坐在冰床上,他的出现很突兀的打破了这本该有的唯美,就连故意与那昏迷不醒的青衣女子挨近,也遭了白衣男子难得的白眼。
“不过,她筋脉倒转,修为被梼杌的煞气打散,日后只怕难以修成仙骨。”蓟凌天说出自己把脉所得的结果。
而白衣男子只是淡淡的抬眼扫了眼说话的人,启唇:“她不需要什么修为,仙骨,以后有我。”
对于一位修仙界的弟子来说,修成仙骨,羽化登仙便是他们除救济天下的另一重要之事,失去修仙的机会便等于要了他们一半的命,可这样的一个后果却被白衣男子的一句话解决了。
东方翊是道尊,他的话便是承诺,承诺日后傅蓉便跟在他的身边,不会因为没有仙骨便受人嘲讽,因为从今以后她便是道尊的人,也会是东方翊心里最重要的人。
蓟凌天内心非常不安,自己很怕眼前的男子会越陷越深,从他整整抱着女子三天便可以看出他的“情”有多深。
“你不必这样抱着她,可以让她躺着的。”
“不,”白衣男子果断的拒绝,“她怕冷。”
东方翊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来,带着他遥远的记忆,双手不经意的收紧,如果可以他愿意将自己全部的温暖都给她,不让她再有一丁点的难受。
其实寒冰床虽冷,但是不会让它治疗的人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的,只是东方翊一直记得当年有个女子极怕冷,每一次下山,逢上略微冷的天气,她便喜欢紧紧拽住他的衣服不放,像个孩子一样耍赖,要他抱紧自己。
可他一次也没有答应过她,所以从以后开始凡是她希望他做的事,东方翊都会一一做到,绝不食言。
东方翊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的抬头,拧了拧眉,眸子里透出一丝冷冽,开口问道:“那个家伙呢?”
蓟凌天一愣,又意识到东方翊说的应该是帝鼋,他们二人就是天生的对头和克星,可偏偏谁也杀死不了谁。
“回妖都了,不过这几天他倒是挺安静的,没听守门的弟子说起有关他的行踪。”蓟凌天也很疑惑那位三界最不羁的男子,比自己还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冶男子居然会如此沉的住气,莫非是想通了?
蓟凌天发现白衣男子眼里的杀意时,便知道他是将傅蓉受伤的责任算在了帝鼋的头上,只怕日后又要起争端了。
“你不要怪他。”蓟凌天无奈的替帝鼋打圆场,可他也知道那个实为不羁的妖冶男子也付出了太多太多,绝不比面前的男子要少,就连对那个人的情也绝不会比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少,可惜,那个人的眼里,脑子里,心里却只能容纳下一个人,所以他的付出注定是没有回报的。
所以蓟凌天也为帝鼋而感到可悲,“他做的也不少,你看他那一双惨白的手,只怕是受过伤的,听说他消失了三百年,据我得知,前一半年他疯了似的在找人,后两百年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便一直在沉睡,你们都是为了她…不如互相放过吧。”视线落于女子的脸上,“那个人也不希望你们再起干戈吧。”
东方翊好似在沉思,随后他开口,“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日后他都不可以再上昆仑,尤其是来见她。”
对于东方翊浓浓的占有欲,蓟凌天不由的觉得好笑,这样的情绪在三百年前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东方翊的身上,那时的他太冷清了,所以后来才会失去这么多。
“那启禀道尊,人家姑娘的父亲可是每天都在外面等着瞧瞧自家的闺女,这…传是不传?”
傅骅因担心傅蓉的状况与自己心里有许多的不解,便天天在幽栖殿外等候,可又不敢进去,也不敢打扰修仙界最高贵的男子,尤其是他对自己女儿的态度令人深思。
这几日傅骅的地位明显有了变化和提高,许多人好似是碍于什么便也不敢瞧不起灵雎山了,毕竟是他们亲眼所见——道尊待灵雎山大弟子傅蓉的不同之处,其中隐含的东西太令人遐想。
这是傅骅连等三日也未曾见有人出来,更没有一点点的声音传出来,幸亏蓟凌天今天赶了回来,这才请他通禀道尊一声。
可这白衣谪仙却丝毫不领情,傅蓉有他在身边就够了,随即冷酷的抛出一句:“有什么好见的,他以为见她一眼,她就会醒过来吗?叫他回去,日后不要来了。”
蓟凌天一怔,他没想到东方翊居然会说出这么多的话,果然只有“她”才能牵扯出他的一点点情绪。
“话说回来,仙剑大会一团乱麻,你有空召开会议,主持大局,好好规划接下来的计划。”
蓟凌天好心开口说道,可白衣男子却突然沉寂下来,只剩下蓟凌天一人在说着,蓟凌天知道他不喜欢这些事情,更知道他最不喜欢道尊这个位置,只是他不得不承担下去。
“阿翊,别忘了,你是道尊。”
再难也要坚持下去,因为“道尊”二字并非是都能担当的起的。
“我知道,”白衣男子终于开口,可他的眸子却有了哀伤,“我原本也是得知蛟龙出世的消息才赶回昆仑的,该我做的我一样也不会落下。”
得到白衣谪仙的一语保证,蓟凌天这才放心的出了幽栖殿,又对外面苦苦等候的青衣男子一阵劝导,与他讲了其爱女的情况,这才让他放心的离开。
蓟凌天不禁觉得,好像自己才是“道尊”,是修仙界之首,什么事都替那殿内的人儿管了,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欲要离开时,身后却有人叫住了他。
“蓟岛主。”
蓟凌天回头竟是那蕲郓叫住了他,着青蓝色道袍的年轻男子面容严谨,那双眼睛像是在面前的人质问。
“前辈莫不是还认为那只是一张脸?”蕲郓质问,此话再无恭敬之意,如果那只是“一张脸”的相似,道尊与妖帝的态度也太奇怪了,两界之首相争,这绝不是第一次,可次次都是为了一个女子,那么此女子必不得留。
蓟凌天看出了蕲郓的想法,但是他也是无可奈何,即便他也不同意那个女子留在东方翊的身边,可三界之中没有人可以改变东方翊的意思。
“如果不是那最好,如果是…我们随了他的意吧。”蕲郓说道,其实他们能做的只有随了那白衣仙人的意思,也最好是如此。
既然东方翊执意要活在过去,执意的认为是那个人回来了,执意的要留下傅蓉,便随了他吧。
“前辈,晚辈知道您心系道尊,可修仙界呢?谁来维护?”
自东方翊接任道尊以来,便一直待在天波岩不见世人,不理世事,即便如此也无人敢说半点闲话。
一是东方翊功绩无人可比,二是与东方翊或者她相熟的人都知道——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将东方翊折磨的太惨了,他的消沉是情理之中,也是神族的一痛。
可蓟凌天却笑了,他的搭在年轻男子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日后修仙界就靠你多担待了。”
此话一出,蕲郓顿觉肩上压下千斤重担,他是昆仑掌门,只应辅佐道尊,可为何要他多担待着点,太师尊曾说:有东方翊坐镇,可保修仙界永久安宁。
可如今呢?道尊一再消沉,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都是为了一个女子。
不,不管傅蓉是不是她,既然长了那张脸便是有错,绝不能让道尊陷得更深,因为一个“认错”的人而弃修仙界不顾,忘了自己的责任。
“傅蓉决不能留,前辈应与晚辈齐心,立即逐她出修仙界。”蕲郓知晓在蓟凌天心里东方翊是他的好兄弟,也知晓虽然蓟凌天对他们厌恶,可对于傅蓉一事,他也是心存不满的,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好兄弟陷入泥泞,唯有拉拢蓟凌天,驱逐傅蓉的事才有机会成功,毕竟在东方翊面前,蓟凌天是在他面前极少能说上话的几人之一。
可蕲郓打错了算盘,并非蓟凌天没有这种想法,而是有也没用,因为那个人太倔强,“若傅蓉下山,只怕你们将重选道尊。”
傅蓉一旦离开,东方翊必定追随。这个事实,蓟凌天方才在殿内便已看出。
“你放心,他知道自己是道尊,等那小姑娘一醒,他便会召开会议,将某些事情给出一个决断。”
蕲郓说道,至少现在只要不伤害到那个小姑娘的事,东方翊还是冷静的,他还是知道自己的责任。
“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晚辈将不惜一切来阻止道尊的错误,让以前的东方翊回来,也请前辈最好袖手旁观。”
蕲郓得知蓟凌天态度强硬,无法说服他站到自己身边,可自己的决定也是无法更改的,修仙界的秩序安定无人可以打破,道尊也不行,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不是面前这位修仙界的前辈成对立面,才方可唤回从前的东方翊。
年轻男子恭敬的作揖便离开了,而蓟凌天的眼神却淡了下来,他对蕲郓的话嗤之以鼻。
让以前的东方翊回来…最没资格说这些话的便是你们这些整天将“修仙界大义”挂在嘴边的人。
当年逼东方翊变成今日模样的人是你们,如今不满意自己亲手造出一个傀儡来,又要将他回炉重造的也是你们。
当真是可惜,可恶,可笑,可悲,可叹。
何为“秩序”?莫非是你们无心之人也会懂得的吗?
放过吧,放过吧,收回你们的逼迫与自私,给他们一条活路吧,即便是一条满是荆棘的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