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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的时间眨眼而逝,对于新宿事变过后的舆论影响在某人有意控制之下,逐渐归于平息。不过这只是有些人的看法,事实上这些舆论风波到底是如何掀起的,连巴特雷也查不出源头,最后仅仅对那些媒体警告了一番。
不是他不想为自己的憋屈出口气,而是实在不敢轻易动手。
不过,却有人替他解决了这些麻烦。
警备局办公大厦顶层有一间刚打扫好的整洁宽敞的办公室,它的主人在前几天因为疏忽职守,而导致军事演习的防范措施不够充足,发生了重大失误。死伤数百人,经济损失过亿,这些责任哪怕只背一半也足以让某些官员落马。
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原职务是警备局副局长,如今接替他入主这里的却是一个成立不久的小组组长。
这个小组的全称是:对新宿事变及各界不良反应处理小组。
又名对策小组。
这个小组虽然成立不久,但是人员配置方面极为完善,给人的感觉就像早有预谋一样,而且它的存在较为隐秘,据说是直属总督府——克洛维斯殿下的部门,非军方人员根本不知晓它底细,当然,如果是地位尊贵的贵族们想了解的话却也不难。
前提是,他们想惹怒克洛维斯殿下。
“——咚咚咚。”
敲门声再一次打断了平静。
不过这已经快成了家常便饭,尤其这几天上门的人真不是一般多。
“进来。”
“组长,我把b军管区的在职人员资料拿来了。”
长相普通的男人恭声说道。
在他面前的办公桌背后。
脱下往日便服换上高级休闲西装的黑发青年正揉着眉头坐在宽大办公椅上。五官细致却不会让人觉得女性化,与柔顺的黑发相搭配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充满贵族气息的室内装潢与洋溢其中懒洋洋的气氛结合起来,产生出一种连最著名的画家都无法描绘出来的优雅风情。
不过此时,凌易却不觉得多么悠闲。
反而看到面前的文件又一次增多。头开始隐隐发疼了。
在部下面前必须保持威严——遵循这条上位者定律,凌易摆了摆手淡声说道:“资料放下,没什么事出去吧。对了,帮我给巴特雷将军打个电话,告诉他今天例行报告可能去不了了。如果他问起原因,就告诉他是关于和特派的交涉。”
“是。组长。”
男子退出了办公室。
虽说巴特雷很给面子,调配过来的人手足以应付各方事态,可是奈何事情往往比人多,特别有些棘手的项目必须要抓紧时间处理,但是偏偏又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碰到这类事件,也只有作为组长的凌易来解决了。
“组长..吗?果然是挺麻烦的职务,这样一来我的‘兼职’时间就得缩短不少了。还好那位夫人对于经常看不见人的管家没兴趣,而需要服侍的大小姐也经常跑出去玩恐怖袭击的游戏,看样子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暴露。”
凌易如此想着。心里暗自庆幸不已。
不过能坐上这个位置,缪拉的推荐确实功不可没。
前些日子活跃不已的媒体们如今一片沉默,有了这成果,这下巴特雷应该放心他的能力了。
接下来,只要再搞定特派...
说到特派,其实最麻烦的只是朱雀而已。作为名誉布里塔尼亚人,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构得上叛国,上军事法庭只是走个过场,以克洛维斯的尿性..啊不,是威严,他绝对不可能容许这个导致自己地位不稳的家伙继续活下去。
而特派方面,即便再舍不得这个资质罕见的驾驶员,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违抗克洛维斯。
可是关键就在于,今后呢?
在新宿事变当中,尽管布里塔尼亚军损失惨重。可是却让所有人见识到了那架机体——兰斯洛特的威力。那是足以左右一场战争胜负的特殊因素,凡是军队几乎都渴望有这么一架甚至更多的机体,尤其是are的驾驶员,对于第七世代的机体说一点也不激动谁相信?
可能在克洛维斯看来,兰斯洛特或许是稳固他皇子地位的道具。尽管最终可能不属于他,但是既然放在十一区,临时调用的权利应该还是有的。
于是问题来了,特派肯不肯配合呢?
发生了这种事,关系陷入僵冷是不可遏制的。
可是,却可以加以缓和。
而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凌易头上。
“算算时间,是明天开庭吧。然后就是处决,居然能拖了这么久,修奈泽尔估计出了不少力。只不过最后还是选择放弃吗?”
真是搞不懂那位皇子殿下的想法。
凌易微微摇头,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走出办公室。
...............
军队的伙食总是单调无味的。
凡事皆有例外,朱雀觉得这个基地的食堂做的东西好吃得出乎意料。
不过,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的评价,自从被安排到这个部门,就偶尔会吃到如同世界末日来临般恐怖的饭菜,也许只有味觉紊乱才能出现这样的感觉。
夜幕降临了。
说起来,是明天吧,换言之今晚是最后一餐了。
朱雀在无人的机库里吃着用现成材料煮的面条,时间有限他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体会吃饭的乐趣,他一边吸食面条一边单手捧书专心阅读着。
他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学习。不过不是一般学生的学业。
“融体樱石与固体樱石在一定压力下借助反应膜分离时。会产生超高速震动波。将其与微速相连接,以提高能量转换率,之后利用人机交互界面的反馈信息把各关节部位的寄生缆线这个词怎么念来着...嗯~”
朱雀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抬头看着身边披着厚重帆布的兰斯洛特。
无奈地耸耸肩。
自言自语。
“真是复杂啊。你的身体构造。”
就像是在和谁说话一样,当然,对方不是人类。再说,也不可能存在身高超过四米的人类。
不过,这对于朱雀而言,它曾经就像是自己的分身。
犹如身披铠甲的骑士般的身姿。藏在帆布下而无法看到。但可以隐隐约约看出轮廓。
只要向其注入生命,让作为最后零件的朱雀乘坐上去的话,它就能以压倒性的速度和〖运〗动性能在大地上驰骋。装备上主武器mvs(.sword的首字母缩写,意思是镭射震动剑)以及varis(.spitfire的首字母缩写,意思是泛用弹药斥力冲击炮)其威力远非其它机体可比拟。
实际上,初次驾驶的时候,朱雀也为之惊叹。
这就是不列颠军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试制向导兵器,第七世代are,通称兰斯洛特。
“好用功啊。朱雀。”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朱雀朝宽阔的机库入口望去。
一个身影矗立在荧光灯淡淡的光线中。
那是一名穿着士官服的女性。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在工作,右手上抱着小型装订机。脸上化了淡妆,反而给人一种知性的感觉。
“赛西尔小姐。”
闻言,塞西尔.柯尔弥中尉笑着走了过来。
“努力学习是好事。但你也没必要学到这个地步吧。你既不是‘这个’的开发者。也不是联络员,而是驾驶员啊...况且...”
说到这,她脸上露出一抹不忍心的苦涩。
然而朱雀却似乎没感觉到,微笑着说道:“正如你说的那样”
朱雀再次抬头看着旁边的,说道。
“可是,怎么说呢。因为我没接受过正规的驾驶员课程,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大的失误,这应该是弥补遗憾啊。”
“啊?在来这里之前,你应该也做过模拟训练吧。”
“是的。只不过,那只是军队对名誉不列颠人部队进行的实验数据收集而已。理论上的东西就不太——”
“仅凭感觉驾驶。觉得很不安?”
“是的。虽然最终还是会平静下来。”
即使这样,朱雀还是认为,既然把机体交给了他,他尽心尽责。也许有百分之九十九会以无用而告终,但剩下的百分之一总会派上用场的。而且。了解机体的极限是驾驶员最低限度的义务。需要了解机体能承受到什么程度,能活动到什么程度。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根据场合,有时必须违反常规,不知道极限就违反常规,这只不过是失控,不能算是随机应变。而且,机体若因此被毁坏,自己也没脸见包括塞西尔在内的开发团队成员了。
不过....经过上次驾驶,以后大概都没那个机会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就明白了朱雀的这种想法,赛西尔展露出温柔的表情。
“对了,朱雀上过学校吗?”
“不。我是十四岁参军,在这之前都是接受家庭教养。”
之后一直在军队服役。根本没想过上学,甚至没有抱过这种期望。
“所以,也因此给赛西尔小姐和罗伊德先生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抱歉。”
“没关系的。”
塞西尔摇了摇头,温柔地笑道。
“虽然我不太理解你当时的想法,不过你始终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杀人,从这一点来说,你无疑是一个善良的人。”
“当时...吗?”
朱雀像是头疼般地捂住额头,事实上那场战斗过后。他半点不适也没有,可是偏偏却干出了类似疯子一样的举动,〖镇〗压战争什么的,居然真的办到了。
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怎样的冲动促使自己战斗,这些全成了解不开的谜团。
不过,他并不觉得后悔。
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与现实作对的下场,与布里塔尼亚军方作对的下场。明天就能一见分晓了。
“总而言之,我们会尽量帮你的。对了,在开庭之前有个人想见你。”
听到赛西尔这么说,朱雀怔了怔。
........
天还没亮,军方的人就来了。
朱雀被带到了执政厅的监护室。
无论是灰色的墙壁、看不到窗外的磨砂玻璃、伤痕累累的桌子还是根本不考虑对视力影响的刺眼灯光。虽然是第一次,但却奇妙地觉得这些存在是理所当然的。完全感受不到压抑感和危机感。
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貌似都派不上用场。
是的。朱雀原以为会被不由分说地铐起来,受到彻头彻尾的暴行。即使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也毫无用处。举出伪证,受到严刑逼供,一旦不招,等待自己的将是更加彻底的暴力——不对,不需要伪证,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无疑那是....
正在枢木朱雀思考这些的时候,昏暗房间的门打开了。
看到走进房间的人时。朱雀也愣住了。
“让你久等了,枢木一等兵。”
来者身材纤细,穿着休闲西装搭配白衬衫,拥有与其年龄相反的沉稳气质,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他就是对策小组组长。凌易。
不,在这之前,他是椎名八叶...虽然是假名。
但是会正大光明地跑来探望,身份显然发生了很大转变。
朱雀连基本礼貌也忘了,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而凌易似乎产生了误解。他走到正面的椅子那里坐下来,耸了耸肩说道:“别这样瞪着我。先声明,我可不是来救你的,只不过凡事都有个形式,我是来听取你证词的,而你是没有提问的资格,所以有什么怨言或者疑问请先忍耐片刻。”
“.....我明白了。”
惯例的开场白结束后,凌易把目光停在了放在桌面的资料上。
“那么——审问开始吧。枢木朱雀,有人告发你泄露机密、以及对国家谋反。这些罪名你承认吗?”
“我不否认。”
“唔....”
听了朱雀干脆的回答,凌易胡乱地翻了翻资料。
“枢木一等兵,由于新宿事件,有人怀疑你和恐怖分子一方有关联。”
凌易的口气完全是在陈述事实。
朱雀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误会。虽然有人会这么想也在所难免,但我和恐怖分子毫无关系。连见也没见过,前几天的取证调查中,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的确,虽然因为你的无差别攻击,我们损失了不少人,但是恐怖分子也不是毫发无损,或者说是大出血了吧。你说的话姑且作为参考。”
说完,凌易用双手托住下巴,沉声问道:“枢木一等兵,在那个事件之后,你为何不驾驶兰斯洛特逃走?这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
“我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不畏罪潜逃,而是服从正当的裁决,这是军人的本分。”
“也就是说。是原则咯,是你所相信的正义?”
“是的。”
坚决的口气依然无改变。
凌易眼中闪过一丝微妙色彩。当然,朱雀并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理论上,说的没错。不过。我对你刚才所说的其中一点很在意。”
“是什么?”
“你既然知道是罪,那为什么还要坚持自己的正义呢?还是说,你觉得当日的行为,并不算是犯罪?”
尽管有催眠暗示的因素在里面,可那最多起到一些诱导性效果,无法真正主导朱雀的思想。
也就是说。那一日所做的一切,确实是朱雀内心愿望的体现...
“这是因为”
攻击己方部队,这是事实——然而,在朱雀正想说之前。凌易打断道:“我的看法跟你不太一样,根据资料显示,在你之前兰斯洛特并没有固定驾驶员,甚至连临时驾驶员也没有,换句说,它是未经实验的新型机,存有漏洞和缺陷并不奇怪。况且它是第七世代的机体,性能和操作方面与任何机体肯定有所不同。而你则毫无驾驶are
的经验。这样一来,第一次乘坐新型机的你,发生了操作失误,也是在所难免的。”
说着,凌易用手指点着手中的资料。
朱雀感到混乱。
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请问——”
“刚才那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和这次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别看我现在是个军人。在‘这方面’还是挺有研究耳朵。刚才的话是有感而发,不过——”
说到这里,凌易把头抬起来,以玩味的目光打量着朱雀。
“作为可能性之一,你也给我好好思考思考吧。一旦没有了意识,本来能看到的东西也看不到了。为理想献身虽然不算坏事,但那也只是沉溺于理想中的愚人才会做的可笑之事。”
“是是的。”
朱雀还是不明白到底应该思考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也可以说是被迫点头。
凌易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感。
“很好。那么,下一个问题。枢木一等兵,你憎恨布里塔尼亚吗?”
“不。”
对这个问题。朱雀也回答得很干脆。不过,凌易的问话还没结束。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枢木一等兵,你憎恨过布里塔尼亚吗?”
“”
朱雀听得很明白。刚才的问题和接下来的问题,问的是完全不同的事。
所以。他静静地这样回答道。
“是的。”
凌易露出一丝笑意。
“你很诚实。没想过自己会因此陷入不利的状况中吗?”
“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你。但是若你有此意的话,那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我认为你是不会那样做的。”
“过誉了,请称呼我维尔维特组长,当然,是你的上司,要带尊称哦。”
凌易歪了歪头,笑着说道。
“不过,你说得没错。七年前,曾经作为你祖国的〖日〗本与布里塔尼亚是处于敌对状态的。你要是说不憎恨,反而会让我无法相信。”
“”
“但是一件事我想了解一下。是什么让你转变的?是时间?还是他人的影响?”
朱雀陷入了沉思。
他将目光落在桌子上,沉默了一会,缓缓地抬起头。
“我想原因是多方面的。”
“说一个吧,不是最主要的也没关系。”
“明白了。非要我举出一个的话那是因为只拥有情绪,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
“你是说,将自己束缚在仇恨与愤怒之中,只有灭亡一途,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这句话是指你自己?还是指你必须与之战斗的恐怖分子们?”
朱雀又沉思了一阵,然后说道。
“两者都有。”
凌易挑了挑眉,对墙壁扫了一眼。灰色的墙壁上,仅挂着一个只以显示时间为目的的简陋挂钟。短针正指向凌晨六点。
“最后的问题,枢木一等兵。”
“是。”
“你肯为布里塔尼亚牺牲吗?”
朱雀握紧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当然。”
“很好,问话到此结束。”
凌易绽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样一来,条件就达成了。
如果想和特派打好关系,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保住朱雀的性命。
但是...这对他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所以...朱雀君,好好打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