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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千染尚在蒙蒙胧胧间,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她睡意极浅,马上警醒,她挑了帐帘一瞧,原来是水玉。
水玉也不进来,只在门口处轻轻地朝沈千染扬了扬手,似乎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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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依然还在睡,沈千染知道这两日赐儿有些累了。她小心翼翼地掖住被角,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披了件外袍,悄悄走到外间。
外间与内寝房只有一门之隔,因宁王常在此议事,布置得很庄严,海蓝色的云纹地毯,正殿上方仍然是老信义候的笔墨,上写“有容乃大”在其正下方,立着彩泼墨山水小立屏,两旁各置一个半人高的汉白玉双莲瓶。正位上只摆着一张红木的太师椅,两边各置六张单人扶椅。
出了寝房,沈千染才发现日上三杆,这一觉自已竟睡得这般沉。心想,定是兰亭早上走时,给她点了睡穴。
“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苍月想起来了?”苍月醒后,水月问了一晚,可苍月就是无法记起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令他会自残以警醒自已。
水玉吐了吐舌头,指了指沈千染的脖子,便笑着掩了掩嘴。
沈千染低头一瞧,脸色大窘,嗔道,“死丫头,你敢取笑我!”转了身颤着手几次想扣上却没扣稳。
因为已是初夏,她夜里睡时,穿了领土较低的小圆领亵衣,方才被水玉急唤出来,虽在外间,也是在寝房内,这时才注意到,领口处的绣扣被兰亭打开了两颗,露出削瘦的锁骨,上面落了几个很明显的吻痕。
“奴婢哪敢!”水玉调皮地嘻笑一声,拉了沈千染就到一旁坐下,帮着她扣好襟前的绣扣。神色一敛,收了脸上的玩笑之色,轻声道,“沈府那有消息,给老夫人送膳的那人来回,说今儿一早她给沈老夫人送膳时,发现昨晚的还搁在那,连动也没动过。她以为沈老夫人不舒服,便开了锁进去,发现里面没有人了。”
沈千染一惊,这个变数渀若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心上的同时,亦把种种前世的记忆翻起。
“小姐,奴婢进去舀一下梳子,帮你梳头!”水玉眼中担忧之色一闪而过,转身正想进屋,袖子却被扯住。她转身,看见的是沈千染眸光的水意象凝结了一般,足以将任何人都冰冻住。
“还有什么?”沈千染知道凭沈老夫人的本事,是没有本事自已离开。
“小姐,奴婢不放心,亲自去沈府的北园瞧了一下,发现锁没有撬过的痕迹,所以……”水玉点了点头,肯定了沈千染所虑。
“让我想一想!”沈千染收回手,轻喃一句。将要发生的事,似绣针,穿过她心头软肉,细密刺痛。
“小姐,你说,会是谁?”水玉想不出来,如今老爷和夫人已离开,瑞安业已被处理了,沈老夫人不过是个没用的老人,还有什么人要动她的主意。
“别急,有些事急不来!让我好好想一想!”沈千染走到屏风处,看着大气磅礴的水墨画,那些疼痛窝在她的心口,藏在她的记忆深处。对于沈老夫人,对于自已的这个祖母,沈阳千染既怨也恨,但终究念在她是沈越山的母亲份上,始终想留给她一条生路。虽囚禁,但她自认已是给了她最好的归途。既使对最痛恨的亲人,她亦想用云淡风轻的方式慢慢的把过往包裹。
现在才知道,既使是她重生,努力做尽一切避开前世的轨迹,不惜散尽宁家的家财,送父母远离西凌,让沈家不复存在,把申柔佳推向六皇子与沈老夫人彻底断开,可将来要发生的,依然无法避开。
她沉思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窗边,恍然地注视着梨花树下翩翩翻飞的彩蝶,思绪慢慢地清明起来。
水玉走到她的身边,阳光照亮她的瞳仁,那也是一双灵动而明亮的眼,她小心翼翼地问,“二小姐,现在怎么办?”
“水玉,虽然爹和娘亲离开了,但沈家还有我和兄长,兰御谡虽然在这半年内不会杀我,但他已在布半年后的棋局。这一局,如果不意外,就有我的祖母大人。”
“小姐,你怎么知道?”
“能轻易带走人的,除了兰御谡的龙卫,不会有别人!”她将沈老夫人放在北院中,是因为随着沈越山和宁常安的离去,对于兰御谡来说,沈老夫人已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
“那他会怎么对付小姐?”
“有三种可能。第一种,以不孝之名让我身败名裂。第二种,他会黄榜满天下张贴,言我沈千染大不孝,在父遇难后,囚禁祖母。或许可能会被爹爹看到,引出我的母亲。第三种,恢复沈府原貌,老夫人会把申氏,沈千雪接回,届时,我就没有任何理由受宁王僻护,兰御谡欲借沈家的人置我于死地。”如果是第三种,那前世种种的事,将循着原先的轨迹一件一件地发生。
水玉一听三种可能都是对自家的小姐不利,睫毛颤了一颤,恨声道,“小姐,你太心软了,不应留下老夫人,她哪里有半分当你是亲孙女的样子,我看说是仇人还差不多!”她轻轻握住沈千染的手,动作里带了很多怜惜。
沈千染淡笑一声,眼前春光明媚,却照不进她的心,收回眸光时,再度恢复成死水无澜的语调,“只怕,是她不肯放过自已。她万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沈家,将来会成为她的恶梦!不过,既然她要回,那我也不惧,我上不愧天,下不愧父亲,就再陪她玩一遭!”沈千染轻轻一笑,附在水玉耳边轻语一阵。
水玉聆听着,先是掩了嘴,瞪大了双眼,缓缓地神色变得轻松,最后绽开了一丝笑意,“放心吧二小姐,我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二小姐,虽然你主意大,但这事最好和宁王商良一下,最好应对周全一些!”
沈千染被这句话牵扯出了昨日的许多情绪,眸光闪烁,眼神复杂。为了掩饰那种情绪,她把手放到唇边轻咳了几声,随口安慰,“不用担心,这事瞒不过他。”
月华如水,映照迷蒙湖光,皇宫内除了偶尔传来侍卫齐整的脚步声,一片寂静。承义殿各宫门,当值的守夜宫女提着灯笼打起精神站着,夜风吹拂,吹动裙裾,阵阵清凉。
突然,承义殿传来一声巨响,只见火光骤然冲天,瞬时烟雾迷漫,遮住了半边的承义殿。
“走水了,承义殿走水了……”承义殿偏殿瞬时象炸了窝一般,宫女太监乱成一团,尖叫、啼哭、踩踏、谩骂乱成一片。
正巡逻到北角的皇宫侍卫迅速抽出腰间的刀朝帝王的寝殿冲去,侍卫长连声呼叫,“护驾,护驾!”
靠近承义殿的宫人同时被这惊天动地之声惊醒,听到喊声时,众人顾不得穿戴不齐整,舀了房里的水盆木桶就往外冲,果然,在承义殿的偏殿火光冲天。
“皇上不必焦急,属下已派人去救义净大师!”岐暗护着帝王离开承义殿。一路上,宫人侍卫纷纷提着水桶朝着偏殿奔去。
“是什么原因?”兰御谡披着明黄的披风,身上只着明黄亵衣,在几个龙卫的簇拥下很快地撤离承义殿。他
“奴才不知,听声响,似乎是旱雷!”赵公公提着灯笼给帝王执路,听到帝王的发问,马上应了句。
岐暗微微蹙眉,方才他闯进承义殿护出帝王时,鼻息间隐隐传来一股火药的呛味。但当时急于救驾,也没时间多停滞,所以不敢轻易断定。何况,如果真是火药,要是追究起来,那他们这些龙卫难辞其咎。
“旱雷?此时才初夏,哪来的旱雷?”兰御谡回身看着承义殿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宫庭,突然想起那年宫中祭祀时,天空突然一记闷雷,把高台上的令旗劈成两截。但现在是初夏,又是夜晚,哪里来的旱雷?帝王心中微微一惊,“马上传钦天监!”
“奴才遵旨!”
火很快就会熄灭,但皇宫内外,再也无人能平静入睡。在承义殿的前方的空阶前,一群宫女和太监瑟瑟地簇挤在一处。方才听到声响时,他们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便从房里逃了出来。
“承义殿的奴才们都听着,都不要乱动,排好队,不要妄言,等执事姑姑给你们安排房间。”郝公公执着拂尘在众人中巡视着。
“是旱雷,方才我瞧见了,是天上打了个旱雷,打在了承义殿之上!”一个承义殿的守夜的宫人吓得脸色苍白。在西凌,旱雷是极凶之兆,主有妖孽。
“是的,奴才也看到了,是打在义净大师所居的寝房……”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句,她曾听宫里的老人说过,二十多年前,在皇宫之中,也曾有旱雷之事,后来,宫里头死了很多的人。
“难道,大师又泄露了天机?想当年义净满口胡诌,死了多少人……”一个老宫人披了一件外裳慢吞吞地从承义殿大门的门房处出来,仰着头瞧着承义殿偏殿的方向,清凉的月色将老人满是皱纹的脸映得惨白一片。
“满公公,您说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小太监满是好奇地靠近老宫人,拉了拉他的衣角,“说说吧,反正今夜大伙儿休想安枕了!”
老宫人摇摇首,挪了脚步往房间里去,长叹一声,“看来,这宫里头,以后不会平静了!”
兰御谡在众龙卫的
护送下,摆驾进了承恩殿。
承恩殿离承义殿只有百米之遥,是西凌皇帝宠幸宫人时的宫院。兰御谡并不重欲,一直以来,几乎荒废了。
钦天监虽很快就到,但因为事发突然,一时也不能给帝王满意的答案,兰御谡便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皇上,这离早朝尚有两个时辰,是否要让奴才侍候您就寝!”赵公公给帝王递了宁神茶后,又侍候帝王换了干净的袍子。
“义净呢?”兰御谡站在窗边毫无睡意,抬首时,见苍穹中的云朵凝集,遮住了淡淡月光,天公渀似怒目俯视众生。
“大师伤到了腿,太医们也不敢搬动,就在殿义殿旁边书房给大师暂时安置。这时候,太医正为大师诊治,奴才这就差人去问!”
“不必人,朕亲自去瞧瞧!”兰御谡将手中的茶盏搁在窗棂之上,话未落,已阔步而出。
兰御谡到了承义殿时,除了烧毁的偏殿,其它地方倒是完好无损。地上的水渍被宫人清理一干二净,宫人也被安置妥当。皇宫之中恢复了夜晚的平静。
兰御谡进去时,书房内迷漫着一股呛鼻的味道。
义净张着乌黑的牙口重重地呻吟着,他的脸上和肩膀处皆有伤烧,身上的僧袍被烧得破破烂烂地粘贴在身上,左腿也被打下的横梁打断,太医正为他接骨。
赵公公站在帝王的身后,只瞧到义净的脑袋。瞄到他一把胡子全被烧了个精光,一张脸连着脑门都被烧得黑黑的,只露出一双眼睛闪着光,一眼瞧过去就象一只章鱼一样,瞧着非常滑稽。
赵公色忙压住鼻子,忙重重哼了一声,压住几乎溢出来的笑腔,沉着声重重地咳了一声。
太医听到动静,回首一看,众人一惊,忙扔了手上的活,齐齐跪下请安。
义净听到声响,吃力地转过头,呻吟着,“皇上,恕贫僧不能给皇上见礼!”他的声音是被烟所熏,此时连说句话咽喉处也火燎火燎地疼。
“不必多礼!”兰御谡扬手,又瞧向太医,“伤得如何?”
“回皇上,腿断了,其它地方没什么大碍!”
太医很快就接好骨,众人退下时,兰御谡走到床榻边,在太师椅上坐下,打量了义净半晌,淡淡问,“当值的太监和侍卫都说是旱雷,大师有什么高见?”
义净心里其实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旱雷,只是早年曾经历过,心有余悸。此时帝王问起,索性顺水推舟道,“皇上,贫僧泄露天机,这乃上天预警,贫僧想闭关潜行!”这几天他几度冥思,自觉元气亦有所伤。
兰御谡盯着他,眸光里渐渐涌现起凉意,“要多久?”
“贫僧这伤也要养个百日,加上这些天冥思,元气亦有损。请皇上给贫僧半年时间,半年之后,草民定为皇上分忧!”如今沈千染的事他已透露差不多,剩下的事,也该由帝王自已解决。
义净见帝王不语,咧了咧嘴,哑着声线艰难道,“皇上,贫僧有一要事要重托皇上!”
“说!”
“贫僧的俗家弟子赵十七,请皇上收回赐婚之意。”他见帝王神色露出不解,忙解释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不瞒皇上,贫僧的这个徒弟的命局与沈千染的重生有关。贫僧早年就推算过,贫僧的徒儿在十七岁前不宜婚配。贫僧这次出世,一是担心天有异相,社稷不稳!二则无法苟同一个原该死去的人断了她人的福祉。”
兰御谡站起身,背对着义净,深思片刻道,“好,朕就给你这半年,希望大师出关时,给朕一个圆满的答案!至于令徒之事,朕已赐出白凤镯,断无收回之礼。但朕允许让她满十七岁后再入门!”
“多谢皇上隆恩!”义净心中轻叹,此事总算有个结果!
兰御谡走到书房时,门口处,扶香提着一袋的东西慌慌张张地出来,因步履过急,还差点把赵公公撞倒。
“扶香呀,最近怎么回事,做事变得冒冒失失,以前的伶俐样呢?”幸好赵公公闪得快,但脚背还是被扶香踩上了一脚,力道不小,痛得赵公公直抽气。
兰御谡冷眸一记打在扶香的脸上,吩咐,“随朕来!”
扶香躬身应声是后,紧紧拎着包袱,忐忑不安地跟在了赵公公的身后,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在满是水渍的抽屉里翻出药,发现未受潮,一出来却遇到皇帝。
众人奇怪,兰御谡不回承恩殿,却往自已的承义殿的寝宫走去。
赵公公推开帝王寝室殿门时,飘出香雾之气。步进进,清淡悠远的香味弥漫每处角落缝隙,丝丝渗入纱帐垂幔。
火势虽没能漫延到此,初时那些烟灰也把这里弄得混乱不堪。此时已清洗干净恢复到原状,也没留下一滴的水渍。
“传洪太医!”兰御谡吩吩身边的小太监一句,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坐了下来,对扶香指了指前面的地板。
扶香一时没会意过来,赵公公忙推了她一把,小声提点,“皇上,让你跪下,有话要问!”说完一把从扶香手里抓过包袱,站到帝王身边候着。
殿中的宁神香非但没有舒缓她的紧张情绪,那丝丝缕缕钻进她的心肺时,倒象是轻轻的撩着她的心,痒痒地,让她更加寒瑟。她不知不觉地抹了一把额上泌出的汗,连头也不敢抬,急忙奔到帝王的身前,跪了下来,磕首道,“请皇上训斥!”
“你在朕身边有多久了?”既使一夜无眠,帝王的脸上依然找不出丝毫的缺陷狼狈。他有些累,便抬了脚整个人靠在了贵妃椅上,清清淡淡口吻极象道家常,而帝王的坐礀看上去没那么威严,让扶香感到压力稍解,便大着胆子抬起头笑道,“皇上,奴婢自十一岁在您的身边,算一算,如今也有三十个年头了。”
“你没听清楚朕的问话,想清楚了再回答!”兰御谡语声不紧不慢,却字字冰冷,像把鞭子一道一道抽在扶香身上。
她刚想应没错,是三十年了!突然一个激醒,眼前帝王的神色,说话的口气,太象彼时在鞍都镇的三殿下兰亭。戏谑中带着杀机……瞬时,身体传来骨裂般的恐惧,她的唇抖了一抖,盘旋在口中的话一时说不出来了。
“嗯?”兰御谡托着腮闭着眼,拉长的尾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尤其碜人。
“奴婢来……来有些时日了!”扶香面目扭曲起来,泛着一层青白,她挣扎着,用磨糊不清的口吻回了一句。
“朕——已经没有耐性和你玩这个游戏了!”兰御谡似婉似叹,他闭了眼,两指在眉峰间轻轻摁捻着,“岐暗,吩咐收网吧!”
空气中似乎略有略无地传来一声,“属下遵旨!”
收网?扶香打了个冷噤!难道自已一进宫便落了皇帝的网中?
扶香越想心越知必是瞒不住了,她的心一点一点地绝望、凉透!一眼看到赵公公手里提的那包袱,里头藏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瞬间袭来的恐惧猛然将她的神智唤回,她立即狠狠头点地,嗑首求饶,“皇上,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被六皇子折磨得半死后,被他关在六皇子府里的后院中。那里极隐蔽。关在那,随时都有可能被活埋。就算能活下来,一生都休想逃脱。奴婢心里有天大的冤仇,奴婢不能死。所以,也是无计可施,才应了六皇子的要求进宫。”
兰御谡既使眉眼不动,依然让她心惊肉跳,她一边极力搜索着腹词,一边拼命地磕头,“奴婢自进宫后,寝食难安,一边不敢违抗六皇子,一边又惧天危不敢行动。皇上,奴婢自知死罪,只是可怜奴婢一身的仇再也无法沉冤得雪了!”
兰御谡听了心里烦燥,双眉遽沉,两指朝着赵公公勾了一下,赵公公马上会意,一步跨上前,扬起手臂,掌中带风朝着扶香就是狠狠两个巴掌。赵公公一改平日温和无害的笑脸,神情透着股阴狠,“在皇上面前,不要闪闪躲躲想投机取巧,挑要紧的说,不然,你想开口,也没机会!”
扶香忍住嘴角溢出的腥甜,生生地吞了下去,也不敢去摸自已脸上的伤,她一时也不知道赵公公说的投机取巧是何意,迷惑中一抬眼,恰巧撞上兰御谡睁开的眼眸,只见帝王瞳孔内如覆冰霜,嘴角却挂着泓似有似无的浅笑,冷冷地瞅着她。她心中一凛,本能地四肢伏地,颤声道,“民女申柔佳,原是淮南郡王兰御风的义妹,父亲是申敬业,因为被户部尚书之女沈千染屡次迫害,以致父亲入了大狱,民女的姑姑被害致残在农庄中痛苦煎熬,民女的表妹沈千雪更是被逼发了疯,民女亦流落民间,吃尽辛酸苦辣。求皇上给民女作主,民女要告沈家二小姐,沈千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