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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蓝斯不假思索,当即就道,“是,爹会放下仇恨。”
小家伙浓眉皱成了两个小疙瘩,大声而笃定地怒嚷道,“你不会!”
御蓝斯不怒反笑,大手温柔落在儿子结实的小肩膀上。
“为父活了千年,比任何人都清楚。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累更痛苦。紧”
聪明的小脑瓜转了两个弯,顿时恍然大悟。
这人压根儿是在劝自己,不要憎恨他。
于是,清白若雪的小脸儿,怒火氤氲起来。
“无殇,你所说的人,并非不存在。雠”
“天下若真有这样的人,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康恒,南宫恪,轩辕颐,还有你义父轩辕苍,他们都曾爱过你娘亲,都曾经以比你所言更残酷百倍的手段,想杀了爹。当然,所不同的是,你娘亲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爹的事。”
“所以,康恒,南宫恪,轩辕颐,和义父再坏,也不至于像舞仙那样可恶。”
“不过,你娘亲也是能轻易放下仇恨的人。她本可以一把毒药,就可以杀了舞仙。却因顾及那女子是爹心爱的女子,起初没有动手。”
“你惹下这种桃花债,娘亲懒得给你收拾!”
御蓝斯挫败地垮了脊背,没想到,这小家伙竟吃了秤砣,油盐不进。
这漂亮的孩子,自打出声便乖顺听话,善解人意,纵然调皮,也不至于如此浑身带刺,且句句如刀,刺得人面目全非。
御蓝斯一番纠结沉思,竟仍是无计可施,艰涩地哑声开口。
“殇儿……”
“我知道了你和那女人所有的一切,那些都在御殊的脑子里,是我和他打架时,咬住他,亲眼看到的!”
小小的人儿,唇红齿白,漂亮若仙童,却字字咬牙切齿。
他眸光阴冷地盯着父亲,漂亮的唇角。甚至沁出一抹讽刺的冷笑,俨然是一只索命怨鬼俯身的小恶魔。
御蓝斯悚然震惊,脸色苍白地半晌没反应。
他做梦也没想到,儿子会这样清楚地看到,他不堪回首的过去。
在御殊的脑子里,他和舞仙恩爱如夫妻……
那时他对舞仙,正如现在,他对锦璃,甚至,可能比对锦璃更好些。
那时,他不是溟王,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每日无所事事,禁止过问朝堂政务,只与舞仙形影不离。
而现在,他一旦忙碌起来便冷落了锦璃和孩子们,甚至,锦璃也为他惹下的孽缘,每日疲惫不堪。
可,没有人知道,他那么努力地,爱着那只凶残的女吸血鬼……是因为,他无路可走,只能选择舞仙,以苟延残喘。
纵然他年轻,却清楚地知道,除了太后,无人能相助他除掉西门一家……
他自以为睿智,自以为足智多谋,胜券在握。
却……千年来,他不过是玩偶一般,在太后的棋局之内,来回旋转。
他也如现在的无殇,被仇,被恨,催逼着成长,纵然笑,也并非洋洋自得,而是生不如死。
如今,迷雾散尽,只待杀了太后,却是落得惨败重伤。
锦璃每日躲避,他并非不明白是为何。
他是儿子曾尊崇备至,视如神祗的父亲,如今,也成了面目可憎,灵魂丑陋的魔鬼。
任凭他能只手遮天,也无法左右妻儿的心。
他痛苦地咬住牙根,鹰眸黯然灼红。
此刻,他才明白,为何南宫恪当初会用那种卑鄙的手段,让南宫谨与锦璃忘记过去,忘记他与佟诗灵。
恐怕当时的他,如现在的他同样难过。
而难过,不只是懊悔自己曾经的错,还崩溃于,自己在这样一个小娃儿面前,无能为力。
“殇儿……对于爹和舞仙的过去,爹无话可说,也不能否认曾发生过的一切。
而御殊,他也曾乖巧懂事过。
他在七八岁,因为爹和舞仙的一时喜好,被转变为吸血鬼,永生永世,只能保持那样不能长大的样子。
爹毁掉他的一生,对他有愧,所以才不忍下手杀他。
若他当年没有被转变,长大成人,说不定也是一个好人。”
无殇最是厌恶他对御殊的恻隐,“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没必要讲给我听!”
“爹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爹是有苦衷的。爹要弥补过去的错……”
“御殊的鬼爪,就曾刺在我的脊背和手臂上,他还把龚姣儿扑在地上,说若非急着杀我和哥哥,定好好玩她……你曾说,不准我欺负女孩子,在你心里的那位‘好孩子’,恐怕在这八百年里,不知道玩弄了、吃掉了多少无辜的女孩?”
御蓝斯不禁苦笑,他发现自己绕进一个错误的圈子里,不管如何解释,只是雪上加霜而已。
“殇儿,他已经死了……再说,后
来爹知道自己做错,所以在莫黎城的律法中,严禁将人类孩童转变为吸血鬼。”
“你加了那条律法,却不曾去派人去域外及时杀了他,而是任他逍遥法外!”
痛苦深沉的鹰眸,恳求地凝视着儿子的眼睛,清楚地感觉到,来自他小身体的强烈的恨,似一根藤蔓,肆无忌惮地扼住他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殇儿,我们可以不再计较么?那一切,都结束了。”
“可我不能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小家伙暴躁地嚷着,愤然甩开他的手,仿佛被他多碰一下,都会脏了全身,
御蓝斯痛苦地低下头颅,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无殇占据半张脸的星眸盯着他,透着幽幽的红光,里面,没有半分谅解的可能。
他忽然想到诗画阁里的布置,超脱年龄地轻蔑哼笑。
“就算你用那样的法子,让我的画看起来不那么难看,我也不会原谅你。”
无殇说完,跳下椅子就要走。
御蓝斯忙握住他柔软的小手,差点要给儿子跪下去。
“殇儿……你原谅爹好不好?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再作画!”
无殇说完,从地上捡起丑丑的小牛怪面具,扣在脸上,自己打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的走廊上,站满了人,见无殇出来,都担心地唤他。
小家伙却谁也没理,谁也不看,挤挤撞撞地穿过去,直奔楼上,返回自己的房内。
一行人担心地去看御蓝斯,锦璃则忙去楼上追儿子,却吃了个闭门羹。
听得儿子在里面呜呜的哭,她冲到嘴边的话顿时哽在喉中,心痛得宁搅般。
“娘亲,弟弟他……”
锦璃忙抹掉眼泪,堆上笑转头看长子,“没事,你先带缦儿和雪儿下去用膳,娘亲一会儿带弟弟下去。”
“是。”南宫谨很想告诉娘亲,劝再多也无用,却不敢多嘴。
无殇这心结,恐怕如他心底的伤一样,永世难解。
*
御之煌被护卫搀扶着回来,就见弥里、凌一、南宫恪皆是围着御蓝斯,束手无策的摇头叹息。
而御蓝斯则沮丧地瘫坐在地上……仿佛刚打了一场败仗。
“老七,你没有告诉他,你下令将御殊装进橡木箱活埋吗?”
“没用的。”
“我去劝劝他。”
“你?”几个人异口同声,着实没想到,他肯帮忙。
御蓝斯摇头冷笑,“恐怕,你会越帮越忙。”
“小瞧我呢?”御之煌颇有自信地,搭着护卫的手出了门,直奔楼上。
锦璃在门板上拍了半天,听得儿子在里面哭声也没了,竟是一声不吭,不禁心急如焚。
“殇儿,你不要吓娘亲……殇儿,你应一声好不好?”
他若能哭出来,倒也好些。
如此闷着,怕是要闷出心病。
“殇儿……开门,殇儿?”
御之煌站在楼梯口,瞧着她如雪的背影,怔看片刻,心就莫名地痛起来。
“锦璃,你先去瞧瞧老七,殇儿在里面没事的,我劝劝他。”
锦璃恍然微怔,疑惑转身看着他,不禁又担心御蓝斯会因悲恸交加,牵扯了重伤,于是忙又奔下去。
御之煌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一股真气打进门里……
门闩被真气缠绕,轻轻移开,他让护卫们等在外面,自己推门进去,却一入门槛……
哗……一大堆小玩意儿,从头顶上砸了下来,直砸的他眼冒金星,怒火三丈。
所幸他站得直,那些小玩意儿从他宽阔的肩头坠下去,倒是没有碰到肋部和腿部。
确定头上没有了动静,他才抬起头。
原来,这些小玩意儿都是盛放在一个大铁簸箕中的。
那铁簸箕以绳索平稳地吊着,绕过几个滑轮,拐了几道弯,直延伸到小床的床角上……
一只白嫩的小手,正从那红色的绳索尽头移开。
御之煌冲到心头的闷火,顿时又压下去。
“殇儿,几天不见,越发厉害了,还学会了这布设机关的本事?!”
他皮笑肉不笑地揶揄着,就朝着床边走。
床上的小人儿蒙在毯子里,手脚也缩着,成鼓鼓的一坨,始终闷声不吭。
御之煌却没走几步,地上就传来刺耳的嘶叫声。
蹭——床上的小人儿,顿时烦躁地掀了毯子。
“你踩到我的小黑啦!”
小黑?!什么东西?
御之煌愕然低头,果然,地上有一团毛茸茸的黑东西,嘶叫着乱蹦乱跳,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正被他大脚踩住。
这……竟是
一只两个巴掌大的小黑豹?!
他忙挪开脚,小黑豹就瞪着一双熠亮的棕黄眼睛,愤怒地盯着他。
眼见着小豹子张口要咬脚腕,他忙惊叫着开口。
“殇儿,快拦住他,我……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他的腿可是刚刚见好,现在走路都是凭轻功支撑身体的。
无殇瞬间飞蹿过来,在小黑豹咬住御之煌之前,厉声呵止。
“小黑,不得放肆!”
那小东西一转身,就跳到了无殇怀里。
无殇稳稳抱住它,似抱住一只猫,咬破手指喂它。
御之煌呼出一口气,命门外的护卫带上门,他则在玩具散乱的房间里,挪动着步子。
想找个地方坐下,却发现,所有的椅子上都坐了布偶熊,布偶小人儿……
于是,他只能挪到床边来,抚了抚碍事的玩具,空出一片位置。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无殇的神情,见他没有阻止,他才在床沿上坐下来。
瞧着小家伙拿血液喂着黑豹,他宠怜笑了笑,手伸过去要摸小黑豹黑亮的皮毛,它却又扭头凶煞的嘶叫。
这小豹子当真是如他主子般,暴躁又执拗,却也有趣的紧。
“殇儿,谁给你的这小豹子?”
“前儿逛街,无意中看到它在兽皮商的马车上,我就把它买下来了。”
“幼兽的皮毛柔软,做成衣裳,价值千金,更何况,这种罕见的半根杂毛都没有的纯黑小豹,那兽皮商定然不肯卖给你吧?”
“好在曾外公肯帮我出钱。”
“多少钱买的?”
“一万两。”
御之煌错愕咋舌,哭笑不得地摇头一叹。
“你曾外公,平日里一毛不拔,肯为你花一万两买这小豹子,果然大方呀!”
“你管得着么?”
王颂达宠爱两个外孙,连锦璃也无奈。他御之煌,再不好多置喙。
只是,就连他这样平日肆无忌惮的人,也不曾花万金,去买一只宠物。
如此,对一个孩子来说,真不知是好是坏。
御之煌瞧着他和小豹子半晌,并没有急着劝说。
他环住小家伙的肩,也没端半分长辈的架子。
“殇儿,这小黑若养大了,恐怕就如你父王养御殊一般,长大成年,说不定反咬你一口,不如趁早丢了。”
无殇指尖的伤口痊愈,拥着小豹子,小脸儿温柔地贴在小豹子柔滑的兽毛上,倔强地说道,“不会的,我拿自己的血养它,它定然效忠我。”
御之煌就悻悻松开他,不着急与他争辩。
他随手从身侧拿过一个小木轮车把玩着,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你爹转变御殊之初,也是这样想的,甚至比你疼这小豹子,更疼御殊。他自认血统精纯而高贵,子嗣定也不会太差,可御殊……到底还是被他亲自下令,锁入千年橡木箱,活埋地下。”
无殇本以为,他进来是劝说自己的,小小的心儿,始终戒备,却没想到,他竟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那人怎可能把御殊锁在橡木箱子里?”
“诗画会那天,御殊意图刺杀你娘亲。虽然他易了容,你父王坐在高台上,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因太后与御殊之间也有牵引,所以你父王为免打草惊蛇,把御殊装在橡木箱子里。寒冽当时悄无声响地,将他活埋在地下,偏巧……有人救了御殊。”
“谁?该不会是那人又后悔,才放了御殊吧?”
御之煌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
“你……”无殇不可置信,瞪圆了灿若晨星的眸子,“你为何要放了他?”
“我们有约定呀!我要行善积福,做个好人,再不让你失望。”
“你……你……你……”小家伙一连说了几个你,直被气得小脸儿发白。
御之煌忙按住他的小肩膀,无辜地叹了口气。
“当时,我看那箱子狭小,一位学堂里某个孩子犯了错才遭此罪,所以……我就打开了箱子,谁知道,御殊一下从箱子里跑了出来。”
“为何那人不直接命寒冽杀了御殊,非要把他装进千年橡木箱里活埋?”
“你与太后有牵引,同样,御殊和太后也有牵引。若是直接斩杀,太后必然有所感知。”
小家伙默然听着,小手轻抚黑豹的兽毛,眼底的恨就淡下去。
御之煌忙趁热打铁,“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御殊一离开橡木箱子,就牵引了太后,和舞仙……”
无殇小手就停在了小黑豹的脊梁上,僵住了。
“太后派力量高强的邓嬷嬷,声东击西,引开你父王和恪。
而舞仙正得了机会,趁着诗画会结束,于混乱的人群里,杀你娘亲。
我追去学堂要杀御殊时,正看到你父
王和恪被邓嬷嬷打伤……
所以,殇儿,我不能让你失去父亲,也不能让你哥哥失去父亲,于是只能留下帮忙。
我错过了杀御殊的时机,正害得你、谨儿和龚姣儿,差点死于御殊之手。
舞仙自以为刺杀你娘亲成功,便去了那条胡同。
她为回到你父王身边,在邓嬷嬷要杀我们三人时,以千年橡木剑,自背后杀了邓嬷嬷。
若非舞仙用那一剑,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
无殇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身倔强的戾气顿时无影无踪。
“所以……是舞仙救了你们?是因为这个,那人才让她入王宫?”
御之煌把他环在怀里,轻轻地柔柔他的脑瓜。
“殇儿,你父王那一招将计就计,其实是顶好的。舞仙手上当时有一柄橡木剑,若他不和缓颜色顺水推舟,舞仙要杀我们,易如反掌。”
无殇无法猜想当时的惊险,却知道,那人不似他想象中那般,对舞仙余情未了,对御殊父爱难断。
御之煌知道他已然放下仇恨,倒也不急着带他去见御蓝斯。
他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拥着无殇,就在小床上仰躺下来。
伯侄俩都心平气和了,静谧地氛围,变得异常轻松美好。
御之煌忍不住抬手碰触帐顶上的玩具蛇,佯装被吓到似地,“啊”了一下,逗得小家伙咯咯的笑起来。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买到的?”
“隔壁就是买小玩意儿的奇货铺,里面很多好玩的。”无殇碰了一下蛇尾,忍不住问,“当年你为何杀了你的安女花仙?你不喜欢她吗?”
“喜欢,因为太喜欢,所以必须杀了她。”
“太喜欢,怎会杀她?”
“皇宫里,所有的皇子都明白,安女乃是太后的心腹,我也不例外。所以,我不希望有朝一日,太后在我对她深爱不已时,拿她大做文章。那时,我是血族嫡子,注定要成为血族储君,不能有任何负累。”
无殇忍不住侧首看他,“在这一点,你比那人聪明。”
“太后疼爱你的父王,你父王当时在皇族里地位低贱,甚至不敢当众与你皇祖父说话,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太后。你父王不愿太后伤心,也不愿忤逆她,所以,他努力地爱着太后的心腹舞仙,不管那女子有多可恶可恨。”
无殇顿时明白,那样的爱恋,并非甜蜜的,而是痛苦的。
小家伙呼出一口气,似把什么从身体里赶出去了。
“殇儿,我有点饿了呢,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好不好?我现在重伤在身,若是不吃东西,浑身疼得厉害。”
他刚才在那房间里说了太多过分的话,现在可没脸见人。“要去你自己去。”
“好吧。”
御之煌无奈地挪动身躯,狐狸似的双眸,斜睨小家伙一眼,又夸张地“啊呀”一声。
“我刚痊愈的肋骨……不行了,我站不起来……殇儿,我好痛……”
小家伙被他的样子吓到,手足无措地离得他远了些,生怕把他碰疼了。
“你明明不能躺,为什么要躺下呢?真是的。”
“你快扶我一下。”
“我去叫护卫。”
“护卫也都去用膳了,你当他们是铁打的呀?”他故意朝着门口那边,抬高了音量。
护卫们听到动静,蹑手蹑脚地从门外离开。
无殇打开门时,门外已经没了人,于是,他只得小心把御之煌搀扶起来。
“你能走吧?”
“能,不过痛得站不稳,你扶我下楼吧,别忘了裹好披风地戴好面具。”
小家伙气结地咕哝,“你真的很麻烦耶!”
御之煌满腹委屈,他还不是为了化解他的父子关系,才这般伪装?!
若在从前,他早趁此机会,掳劫他和锦璃跑了。
他现在跑也跑不动,动也动不了,一身重伤,还得依靠锦璃救治,和弥里凌一的保护,日子当真难熬。
无殇整理好披风,把小黑豹放在肩膀上,又戴上自己的小牛怪面具,扶着御之煌出去。
*
伯侄俩一入下面刚摆满饭菜的房内,顿时引起一阵惊喜的轰动。
弥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之煌皇子,一会儿不见,当刮目相看呀!凭你这伤残之人,竟然能请的动无殇世子,了不得了!”
御之煌和无殇相视,一个得意,一个别扭。
御蓝斯瞧着那小家伙摸脸上的面具,忙道,“不愿摘就戴着吧!”
“那个……”无殇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御蓝斯却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忙对他招手,“过来挨着你哥哥坐。”
于是,满桌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锦璃瞧着儿子肩膀上的小黑豹,无奈地叹
了口气。
“殇儿,娘亲叮嘱过你的,用膳时,不要带着小黑,它身上掉毛,会落在碗里。”
小家伙忍不住闷声咕哝,“可是它也饿了,把它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它会闷的。”
御蓝斯感激地看了眼御之煌,听得此话,忙伸长筷子,夹了一只鸡腿,放在自己的盘子里,长臂霸道地伸过锦璃面前,又搁在无殇面前。
“小黑应该爱吃这个吧?”
锦璃顿时气急,“御蓝斯,你这是又和我唱反调?”
无殇瞧着鸡腿,抿了抿小嘴儿,别扭地不看争吵的父母,却冷声说了两个字,“多谢。”
虽然仅有两个字,御蓝斯却差点喜极而泣。
“不客气。”担心他拘谨,他忙对大家命令,“都饿坏了,快吃饭。”
锦璃挑眉,眸光在父子俩来回流转,却猜不到御之煌刚才对无殇说了些什么。
怎的眨眼,这小子就换了个人似地?
见儿子这就把小豹子揽在腿上,她忍不住拂额,“殇儿,让小黑在桌子下面吃,你先去洗手再过来。”
“是。”
意外地,小家伙竟异常恭顺,没有忤逆,桌上的氛围愈加微妙,因为,大家已经不太适应了。
趁着无殇被小莲带去内室里洗手,围桌而坐的人,都忍不住佩服地看向御之煌。
御蓝斯直接开口,“皇兄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这是我和殇儿的秘密,你们就慢慢猜吧!”御之煌似突然扬眉吐气了一般,冷傲扬着头,拿眼角斜睨着御蓝斯,“老七,你可是欠了我一辈子!”
锦璃不愿见夫君被儿子欺负,还要受御之煌的挖苦。
她忍不住讽刺道,“若非皇兄当时放了御殊,何至于这些麻烦?若御殊早早死了,我也不会被舞仙刺杀,殇儿和谨儿、姣儿都不会被御殊伤害,而你们也不会被邓嬷嬷打伤。”
御之煌见满桌的人由前一刻的佩服,竟变成了兴味古怪的嘲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当真三言两语,就能搅得风云突变呢!
“丝丝,上辈子我欠了你吗?”
“是呀,上辈子你杀了阿溟,可不是欠我好多好多么?!”
“你……”御之煌伸手指着她的鼻尖,气结失语。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不信你问恪!”
御蓝斯听得满心甜暖,旁若无人地拥住爱妻的肩,在她脸侧狠狠吻了一下,两人甜蜜相视而笑。
无殇从内室出来,正看到那一幕,他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不明白为何,娘亲竟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怕娘亲难过,他还是坐回原来的位子上,拿起小汤匙,与大家一起用膳。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因为自己的入座,气氛又变得异常怪异微妙。
偏就有人不安于寂静,忍不住开口。
“殇儿,诗画会的结果不是出来了么?你的胜过了那位龚姣儿吧?”
御之煌话刚说完,左右两边的御之煌和南宫恪就同时伸腿过来,狠踢在他的腿上,痛得他沁出一头冷汗。
无殇不知桌下的古怪,只道,“没有。”
御之煌忍痛眯着眼睛笑了笑,“那小丫头还挺厉害的!不过,若非你武功高,她恐怕早就被御殊撕碎,所以,你总还是胜过她的。”
御蓝斯想到无殇之前提及的,御殊恶劣地扑倒龚姣儿的事,一时没忍住,当即一脚又踢过去。
御之煌暴怒地忍痛跳起来,“老七,你是怎样?不感激我就罢了,还踢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