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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贾瓒相当的勇猛,秦可卿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那件不合身的诰命服,则皱巴巴的扔在了床头……
翌日早上卯时,天还未完全亮,贾瓒便已经起床,在巧儿与瑞珠的服侍下穿戴。
今日是五日一次的大朝,耽搁不得。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让秦可卿醒了过来。
迷糊着一双美目,秦可卿挣扎着要起来服侍贾瓒穿衣,却被他强行按回了床上。
“再睡会吧,有巧儿和瑞珠呢”,贾瓒轻声道。
秦可卿也不再坚持,慵懒的点点头。
她实在是太累了,昨晚贾瓒非得要她穿上那件衣服……
整个身子酸痛无比,像是散架了一般。
侧躺在床上,迷离的望着一身绯色一等子爵冠服的贾瓒,也露出了贾瓒昨日看见她穿着诰命一样的笑容。
女为男色,男为女色,大家都一样。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后,贾瓒亲了秦可卿一口,告别了妻子,出门去往正院。
院子里,王虎等人牵着马,早已在此等候。
贾瓒跨上一匹高头大马,一行人出了府门,径直往皇城而去。
来到了宫门口,递上名牌,王虎等人在宫门外等候,贾瓒自己进去。
长乐宫前宽广的汉白玉广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相熟的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见贾瓒过来,不少人均对其投以不善的目光。
对这些,贾瓒均充耳不闻,一个人站在广场上,与周遭格格不入,他也乐得清闲。
不一会,简成到来。
相比于几乎人厌狗嫌的贾瓒,简成倒是受欢迎了许多,不论是否与他有过间隙,凡是所到之处,人人皆是笑脸相迎。
一路应酬着来到贾瓒身边,简成笑道:“可曾感受到区别了?”
贾瓒受到了冷落,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此等阿谀奉承之辈,怎配与我相交?”贾瓒笑道,嚣张本色一览无余。
周围有几个官员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冷哼着一甩袖子走远。
简成摇头道:“你看,你又急。”
“学生惭愧”,贾瓒躬身一礼。
简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夫也不指望你一夜之间变得八面玲珑,自己记住便可,稳重一些,慢慢来。”
一听这话,贾瓒面色古怪。
怎么跟贾敬讲一样的话。
人越聚越多,很快广场上便站满了人。
随着几道净场鞭响起,所有人立即噤声,按文武分列左右,依照品级依次入长乐宫。
贾瓒并未被革去功名,现在依旧是状元,而且还是六品翰林院修撰,每个月都还能领到俸禄,按理应在文臣一列。
但他又在战场上立下功勋,授一等子爵,现职位还是大同镇云右所千户,是武职。
猛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应该站在哪边。
还未等他多想,旁边便有一身材宽厚,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伸手将他拽到了武勋队列里。
“好好的武勋家孩子,往那群酸臭庸夫跟前凑什么?”
他嗓门不小,惹得不少文臣队列中怒目而视。
贾瓒抬头一望,原来是已经故去镇国公牛清的孙子,现袭爵一等伯的牛继宗。
“见过世叔”,贾瓒恭敬的一礼。
牛、贾两家同为开国八公之一,向来亲密,前身没少与牛继宗见过面。
牛继宗上下了他两眼,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原以为你也跟你爹一样吃错了药,一心往那帮酸臭庸人堆里钻,未想到,你倒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拍在贾瓒肩膀上,又道:“不错,给咱们开国一脉大大的长了脸。”
“肃静!”旁边有监督的太监高声斥道。
牛继宗连忙住嘴,又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贾瓒不敢出声,冲他笑了笑。
进了大殿,文武官员分列左右,大礼参拜。
“参见吾皇圣上万岁。”
“众卿平身”
殿内九阶高台之上,永安帝身着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于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上,不悲不喜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众臣谢恩平身后,立于永安帝身侧的进忠太监放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身为内阁首辅的庞弘手持玉笏,出列奏事:“启禀圣上,山、陕二省巡抚联名上奏,晋地大旱,百姓生计艰难,有饥荒苗头,现已有三个县出现举家逃难的情况,祈求朝廷尽快拨付钱粮,以为赈灾。”
一听是这事,永安帝只觉得脑仁疼。
钱,钱,朕也想尽快拨付,可钱在哪呢?
你一个首辅,国库里还有没有银子你能不知道?分明是想让朕从内库里拿钱出来。
让朕出钱也行,左右他又不怎么喜欢享乐,银子放那也是放,拿出来些支援朝廷也不是不行。
可内库的银子,还要供给大明宫那边,这点庞弘更是再清楚不过。
知道这些,还想着伸手要银子,分明是盯上了忠顺王拿出来的银子。
哦,除了晋地的灾情,还有九边的军饷问题。
已经拖了两年了,再往下拖,闹出哗变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户部尚书吕文康何在”,永安帝尽量克制胸中的怒意与憋屈,往下面喊道。
“臣在”
吕文康手持笏板出列。
“国库还剩下多少银子?”
哪怕早就知道没银子了,也要走程序问问,给底下的人上点压力。
不然他这个皇帝费尽心思到处筹钱,你个户部尚书跟个没事人一样,这像话吗。
“国库里……”,吕文康顿了下,吞了口唾沫,道:“约莫还剩下三十万两。”
群臣一听,顿时哗然。
我堂堂大梁,天朝上国,国库里竟然只剩这么点钱了。
现在距离各地上缴税银的时间还早,国库这么点银子,怕是连发放官员的俸禄都不够。
永安帝一言不发,也未让进忠太监出言制止,任由群臣议论。
初时还好,众臣讨论的范围,也只局限于今年各地频发的天灾与叛乱上,对吕文康表示理解。
但说着说着,也不知是哪不对,话锋开始逐渐转变。
从天灾人祸的讨论,逐渐变为对户部官员,乃至吕文康本人的廉洁与否上。
听见周遭同僚们的议论,吕文康额头上逐渐渗出汗珠,偷偷打量了旁边的庞弘一眼。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庞弘歪了下脑袋,随即便扭回去,看也不看他,一言不发。
武勋队列里,贾瓒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切。
他一直在注意文臣那边的动向,注意到话锋之所以逐渐偏离,分明是有人在暗中引导。
开此头的那个人,便是内阁次辅,李文琦。
越看贾瓒越是觉得有意思。
这吕文康是庞弘的人,李文琦更是庞弘的铁杆。
怎么回事?狗咬狗?内斗?
本着吃瓜不嫌事大的原则,贾瓒继续暗中观察。
此时的吕文康难受极了,不仅要承担来自龙椅上永安帝的压力,更要承受同僚们给的压力。
殿内已经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要跳出来弹劾他了。
国库里没银子,朝廷便发不出来俸禄,这可是结结实实的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
哪怕殿内大多数人压根不指望这点俸禄过日子,可谁会嫌自己钱多呢。
良久,就在吕文康快要支撑不住时,永安帝开口了。
“你可有话要说?”
“陛下!!!”
吕文康凄惨的喊了一声,当即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泣声道:“非臣暗中动了手脚,实在是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一个月前,山东白莲逆匪作乱,山东都司出兵镇压,国库里出了四十万两。”
“去岁冬,江西布政司上报,天降大雨,波及一十三县,国库又拿出了五十万两用以赈灾。”
“去岁秋,连日暴雨致使长江之水倒灌洞庭湖,整个湖广几无一处幸免,户部紧急调拨一百四十万两赈灾,后追加一百万两。”
“除此以外,还有拨付给工部用于河务的二百万两。”
“用以修建皇陵……”
“发放俸禄……”
“镇压……”
“赏赐……”
“……”
零零总总,吕文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讲,凄凄凉凉,悲悲切切,那叫一个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不禁让人感叹,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吕大人竟然还能给留下三十万两出来,真可谓治世之能吏也。
但贾瓒听了,却只想笑。
花钱地方的确多,但他敢拿自己脑袋保证,这些钱十之有三能用在实处,都算是这群人有良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