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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瑜只是笑笑,收起了许多情绪,淡淡问道,“谢容玉,告诉我,你图什么?”
谢梵烟愣了愣,图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吗。
不过心里下意识有些紧张,知道不能反问回去。
谢容玉,根据经验,这是他对自己最不耐的时候会唤的名字。
看谢梵烟不答,陈瑾瑜轻轻笑了笑,“那时你告诉我希望还你一片清净,如今,清净给你了,你却又在漓月面前闹出这样的事,谢容玉,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么?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谢容玉,以前你对我如何,我始终对你有几分敬重,如今,为何觉得你越发粗鄙了去?你不想要的,别人要也不行么?最初你对漓月冷淡,不闻不问,我也自嘲笑笑,自己娶妻娶贤,不知嫉恨,后宅安宁,是我的福分。作为回报,我不再扰你,你以前希望的,我也都给你,除却一样,休书我无法给你。只是你先是饮鸩酒,性格也越发乖张,如今更是在漓月面前胡言乱语,谢容玉,越发觉得,最初是我错看你了。”
“爷,”谢梵烟有点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一面努力消化着陈瑾瑜的这番话,一面想做些什么,来挽回这个失败到极致的气氛。
她知道不能让陈瑾瑜最后将这番话说下去,最后结果几乎可以预料,是不欢而散。
但现在自己却没有任性的资本,不能再大吵大闹。
过去的事情更是不能说,唯恐说错一句惹来怀疑,看着陈瑾瑜绷直挺拔的身子,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心里各种念头转动,那一瞬间仿佛福至心灵,意识一下子空了,又仿佛很满很满。
等谢梵烟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在紧紧抱着陈瑾瑜的后背。
陈瑾瑜猛然一震,想转身,却被环的更紧,到底没有用力真的去挣开。
“尊严,爷。”谢梵烟轻轻道,“我可以继续做你的贤妻,但请你给我一个妻子该拥有的尊严。”
陈瑾瑜停止了挣扎,许久,谢梵烟紧紧抱着这个男人,男人身上有淡淡的茶香,男人似有些瘦,比起付青彤来说。
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感觉,但又仿佛在心里某一处觉得似曾相识,打开了这身体的某个记忆一般,让谢梵烟内心觉得踏实妥帖。自己的发,与男人的发纠结在一起,两个人的身体也紧紧接触着。
谢梵烟不放手,他亦不动。
许久,许久。
陈瑾瑜终于开口,声音带了几分哑,依然淡漠。
“我知道了,后日你归宁,我会陪你一起去,底下人再不敬,我也会施以惩罚,你若想在漓月面前立威,也无不可,毕竟这些是规矩,不要太过就行。只是,搬回并蒂苑一事,不可。你与漓月,到底不同。”说完,用力挣开了谢梵烟的拥抱,出了屋子,出了正门。
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俞大夫进来,陈瑾瑜略略停了停步子,开口:“给少夫人好生诊治,确定她确实无事才可。”
说罢不再停留,径直而出。
谢梵烟感受到怀抱里微冷的风,有些怔怔,心里涌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双手抱肩,似乎想将刚才骤然而逝的温暖重新聚回来。
直到听到门响,脂容进来说俞大夫到了。
谢梵烟才醒过神来。
从容起身,心里仔细回忆一遍陈瑾瑜方才说的话。
嗯,自己有什么好发呆发愣的,今日到底是赌赢了一局。自己原想的,都成功了。后日去谢府也不用怕会被拒之门外。
至于让陈瑾瑜回并蒂苑,这个不着急,谢梵烟淡淡的想。
压抑下心里那阵不明的情绪,谢梵烟出了屋子。
俞大夫号了脉,写下药方,叮嘱了事宜,拿了赏,便告辞离去。
谢梵烟也没去留意药方,随手放在一边,便叮嘱脂容脂玉去将自己私藏的箱子宝贝都拿出来。
后日归宁,手上总不能空着。
平日东西都是由脂容脂玉拿取,谢梵烟并不知道在何处。
脂容脂玉领命去了,谢梵烟看到雪茹,让她坐在身边。
雪茹依言坐下,抬头看向谢梵烟的眼神有微微的警觉和抗拒。
这丫头,怎么变成兔子一般了。谢梵烟心里叹息,爱怜的用手抚上雪茹的头,顺着她的发髻抚下。
“少夫人,您?”雪茹心中深恨谢梵烟,对此亲昵的动作有些排斥,不由得出声相询。
“没什么,雪茹,看你总不开心,开心些。”谢梵烟笑着说了句,起身便回里屋了。
因此没看到雪茹眼里愤恨的情绪。
开心,你自然开心。脂容脂玉也可以开心。因为你还没死,你还可以活着享福。
可是我呢,我为什么要开心?我为什么要开心?
里屋里,脂容脂玉已经将谢梵烟的三个箱子找了出来,打开放在地上。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谢梵烟看着这些旧物,心里又衍生了几分念想,几分情绪,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脂容脂玉依言出去。
谢梵烟慢慢走到箱子前,蹲下身子,在其中一个最大的箱子里,看到不少眼熟的,是姐姐出阁前自己相赠的。如今,东西未动,主人依然还是自己。
想起小时候也有顽皮和姐姐争抢东西的时候,姐姐比自己懂事,无论是爹爹娘亲还是后来的继室,都会将好的赏给姐姐。
自己不依,总是哭闹,彼时姐姐也未曾到大度的时候,自然不肯割爱相让,两个人没有少因为争夺物事而闹过矛盾。
如今,这些场景成了翻过的旧的书页,再回不去了。
如今,这些物事再也不用因为曾经的相争而不知归属,再也不必了。
因为姐妹俩,再也亲密无间。
压抑的哭声终于低低的在屋里响起,一双眼通红,将那个姐姐出嫁带去的箱子里的物事一一看遍,心内一阵绞痛。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让脂容洗个帕子端盆水进来,接过帕子,待脂容重新出去,谢梵烟将这几乎要生了灰的箱子,仔细擦洗了一遍。
还有里面的东西。
拿过一柄折扇的时候,谢梵烟目光深凝,带了几分痛色。
那还是少有的能出门的日子,姐妹俩携手游湖,路遇一热闹非常的摊子,却原来是一个作画的画师,可将人像绘于扇上。
于是你一柄,我一柄,折扇上画的两个女子,亲密无间,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