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初入科场

我怎么可能是曹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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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衍早年间励精图治,设五经馆,为寒士晋身开辟了一条通道,但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门第之见。

    最直观的例子体现在侯景降梁以后,因妻儿身陷东魏,于是向萧衍请婚于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

    萧衍对此的答复是‘王谢门高非偶,可于朱张以下访之。’

    也许是瞧不起侯景归降时,10万大军已经被慕容绍宗打得只剩800残兵。

    萧衍居然明晃晃地打脸,直言王谢高门不是他侯景能够攀附的,要找媳妇就往吴郡朱氏与吴郡张氏门第以下去找。

    不曾想,侯景在高澄的离间计下,决心再叛,在寿阳以800残兵为骨干,临时扩充至8000人,凭着这么一支小高王看不上眼的新军渡江,最终葬送整个南朝。

    然而,以侯景为例,只是要说明,当东西两魏为了改变士族子弟无论贤愚都能为官的局面,而推行科举,提高为官门槛的时候。

    萧衍为何还要抱守九品中正制,任由士族把持选官标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东西两魏锐意进取,原地踏步的萧梁已然注定结局。

    时间在关东、关西两地官员忙碌,以及南梁官员歌舞升平中悄然而过。

    三月底,开科举。

    相州州郡兵王阿井又一次被征调入考场,维护纪律。

    自高澄在邺城举办第一次官吏,或者说吏员录用考试以后,时隔六七年,再逢盛会。

    考试前一天,相州各县人群熙攘,而邺县考生,也早就填满了邺城大小旅社。

    高澄灭佛后,仅有的几家佛寺,都不得不在庙门外挂上客满的牌子,真容不下再来借宿的考生。

    这一次考试三教九流,除了罪犯,什么人都有,经典科以士族子弟为主,寒门子弟难以争夺。

    而其余四科的情况,同样让人瞠目结舌。

    高澄为求贤,并不禁止官吏弃职再考,弃职的人多了,相应的增加州试录取人数便是。

    县试与州试相隔近六个月,足够他协调。

    正因为这一政策,导致当年高澄所录小吏,大多都决定弃职再考。

    那次考试录用近五万人(《北齐书》、《北史》都明确记载了确实是五万官吏。),大部分都是小吏,这也造就了刑名、算术、农事、工事四科对于白身之人来说,难度更甚于经典科。

    倒不是因为会有同僚帮助这群弃职之人舞弊。

    而是六七年前的那场考试本就是面向广大寒门,士族子弟看不上那种职位。

    当年这群人本就是寒门子弟中的佼佼者,又经过六七年的政务锻炼,比如做狱吏的,对律法烂熟于心;干税吏的,常年与算术打交道等等。

    自打朝廷将科举具体事项昭告天下,有志于在官场有所作为之人,弃职专心备考。

    有他们竞争,至少六七年前那帮一同参考的失败者,希望渺茫。

    高澄对这种现象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坚持了这一决定。

    科举注重公平,指的是大家靠才学上位。

    高澄要的就是有能力之人,考进士当官,能力差点的,考举人做吏,没能力的走开。

    而不是所谓政治正确的BUFF加身:哦,他出身寒门,那么能力差点没关系。

    县试当天,戍卒王阿井看着鱼贯入场的各科考生,心中难免焦虑:

    ‘我家公允真的能从这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吗?’

    王公允年纪还小,刚入蒙学不满一年,离参加科考还早得很。

    不过对于未来,王公允已经有了打算,他告诉父亲王阿井,决心学习算术,将来报考算术科。

    万一不能中举、中进士,将来凭着算术的本事,也能给人做个账房。

    正当王阿井在为儿子将来所面临的竞争压力犯愁的时候,一名年轻人已经坐到了他所监管的位子上。

    年轻人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显然进门前是经过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搜身,似乎连隐私处也没放过。

    ‘看来这小子没参加过当年那场考试。’

    王阿井心道。

    那年轻人见时候还早,周围空荡荡的,抬头就与王阿井搭话,想要凑近乎:

    “兄台也是邺县人?敢问姓名,在下李……”

    话未说完却被王阿井冷冷打断道:

    “考生于考院禁止言语,有再犯,当场取消资格。”

    考前无论是军中将官、还是邺县县令,甚至相州刺史杨愔都与他们这群监考士卒强调纪律,有协助舞弊者,追缴过往军饷,不再享受包括免税、发饷等权利,子孙三代不许参考等。

    这都是高澄所发布的防止舞弊条例之一。

    对于舞弊者处罚更重,不止终身禁考、子孙三代不许参考,更要发配营州,往东北吹风雪。

    年轻人被王阿井咽了回去,也不敢再多嘴。

    当开考时间一到,刑名科的考院大门合闭,院外有人哭嚎,也不知是错过了开考时间,需要再等三年,还是携带小抄被抓,不止终生禁考,殃及三代,自己本人更要往营州配军。

    试卷发下,年轻人才看清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王阿井瞧他这模样,再对比当年张德兴下笔有神,不由暗自摇头。

    年轻人思考许久才埋头作答,好不容易答完整张,仓促交卷,最后苦着一张脸被王阿井监送出考场。

    “哎!等下。”

    王阿井叫住了年轻人。

    “还有何事?”

    年轻人回过头来,语气很生硬,显然是觉得自己考砸了。

    “我是要告诉你,当年大将军在邺城主持考试,我监考的人名叫张德兴,是那一年河北农事科第一,如今在沧州主持盐政。”

    年轻人闻言,脸色化阴为晴,他笑道:

    “不意兄台与张盐官有这般渊源,若今日能趁着兄台的福运,侥幸过关,改日定要请兄台共饮。”

    年轻人高高兴兴的走了,但这场酒王阿井终究还是没能喝上,也许是年轻人考上后就给忘了,也许压根就没考上。

    王阿井对此并不清楚,当然,这是后来的事了。

    而驻守江陵的陈庆之听闻相邻荆州、东荆州、南荆州三地的科考情况,不由感慨道:

    “高澄尽收关东英雄,天下莫能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