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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地回到了寺庙,云定初才轻嘘了口气。
北襄王见她回来了,俊美的容颜难得绽出了一抹笑容。
张卫见了,也打心眼儿里高兴,云王妃出去的当口,王爷的脸就一直崩着,张卫知道他心里是着急,心一直悬吊着,就怕云王妃出事。
他也怕云王妃有一个闪失,他们这些下人恐怕就得都遭殃了。
“云王妃,您可回来了。”
张卫奔上前,笑灿灿地喊着。
清莲也从佛像后钻了出来,见到主子的刹那间,惊喜交加,她是睡到一半醒来的,一路奔波太劳累了,她居然睡得像死猪,等她醒来时,小姐不在身边了,见王爷铁青着一张脸,她知道肯定又发生事儿了,她不敢问王爷,只能悄悄问了张卫。
张卫便将事实告诉了她,她真的替主子捏了一把冷汗啊。
劫匪如此凶险,她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回藏梅剑,小姐是有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不过才离开了半会儿功夫,可是,顾清莲却觉得宛若是几个世纪,她真的一直就揪着一颗心,对于自己的贪睡懊恼死了。
“没事。”
云定初向她做着手势,询问好友下落。
“藏小姐去后面洗脸了。”
回首向门外望了望,见东陵凤玉的马匹就拴在了门外,看不到他的人,只是看到雪白的马尾不停在半空中晃甩着。
没脸进来吧?
不进来才好呢,反正,她们已经撕破脸了,她相信,那块讨厌的玉再也不会来找她麻烦了。
就在刚才,她直接与他断了关系。
到寺庙的后院找到了藏梅剑,在那儿说了一番悄悄话,由于自己没办法开口讲话,交流起来也有些困难,有许多的话儿只能咽进了肚子里。
云定初大致询问了好友家里情况,然后,便匆匆与藏梅剑分别。
“定初,记得想念我。”
“会了。”拍了拍藏姑娘的肩膀,她亲自为好友戴上了红盖头。
绣着鸳鸯鸟的红丝巾盖头染红了她的眼睛。
“只有你嫁去了北丘国,所有的一切才会归于平静。”
这是她们交涉一翻后,云定初对好友说的最好后一句话。
由于她的被劫,整个世界已经一片大乱,所有人相互猜疑,北丘国与天元枕装待戈,就等着兵戎相见。
北丘国皇太子疑心苏氏阴谋,不是诚心与他国联姻,苏太后为此恼怒,据说在宫中大发雷霆,派了一支军队出来寻人,另外,也派出朝中将领连夜赶去巴蜀,就防着庄王与北丘国联盟夺取城池,挥师直逼她京师卞梁。
那便威胁着她苏太后手中的皇权。
“定初……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子。”
还未上花轿前,藏梅剑掀开了红盖头,与她一起站在了茫茫白雪之中,整个世界肃穆,寂聊,仓茫的大地,厚厚的白雪映衬着她们的身影,那雪大得来几乎要将小小的她们淹没。
藏梅剑双眼望着前方,感觉前途渺茫,她不想嫁,可是,似乎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她没能回到现代,所以,她只能嫁去北丘国。
“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定初吸了一口长气,其实,她是多么想留下她啊,可是,这个女子,她的好友,是北丘国皇太子亲自向苏太后索要的和亲女子,如若不送过去,北丘国便会再度挥兵来犯天元边境。
猛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儿,将她的身了拉过来,唇附了上去凑到她耳朵边,悄然讲了几句。
“这……不可能吧?”
藏梅剑回首,眸光瞥向了不远处那顶停在风雪中的轿子。
轿子里的男人,美若冠玉,风度翩翩,浑身不自禁地弥漫着高贵与清冷,昨天晚上,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比现代许多帅哥强多了,不过只是皮囊,那双凤眸狭长而幽深。
她觉得嫁给那样的男人是危险的。
“可是,襄王下半身不遂,自是没那本事,可是,那北丘国的太子不一样……”
讲这话有些迟疑,她们毕竟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啊,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大谈闺房之事,是不是太不知羞耻了点。
云定初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小香囊放到了她的掌心中。
“这是我用药草制作的一个香囊,里面放了迷香散,还有一点点麻沸散,如若他敢侵犯你,你便给他闻它。”
这等于是她的护身符了,也是护梅剑贞洁的玩意儿。
有了这包香囊,藏梅剑便不怕了。
至少心中有了底,刚才,她可是听定初说了,她与北襄王没那种夫妻关系,也就是说,北襄王未碰过她,她虽是云王妃,可是,她却从未一天履行过云王妃的职责。
她嫁给了北丘国的太子,成了人人羡慕的太子妃,她也可以不与那野蛮国太子行夫妻之礼,然而,暗中与定初书信往来,一切从长计议。
“保重了,定初。”
‘答答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背上赫然是威武不凡的藏布鲁将军。
下马双手作揖,单膝跪地,恭敬地喊了一声,“太子妃,请入轿。”
他后面的人马立即冲了过来,如颗颗挺直的冷松一样站立在了轿子四周,轿帘掀开,小公公尖着嗓子喊,“太子妃,起程了。”
小公公心里是害怕的,太子妃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就胆战心惊,深怕太子妃找不回来,他们一干人等回去没法向苏太后交待啊!
云定初站在风雪中,张着一对亮汪汪的大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梅剑那苗条的身形弯腰走进了轿子。
轿子很快迅速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她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仿若一尊雕像,她不知道未来的路是个什么样子,与藏梅剑一样的茫然,可是,她最清楚的便是,她不会成为苏后手中的棋子,如若,她不再向苏后传递半点儿有用的信息,恐怕苏后断然不会再留她。
所以,她得为自己铺好路。
“云王妃,起程了,王爷等着您呢。”
张卫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嗯。”云定初点了点头。
迎着风雪,踏着白雪堆积的茫茫雪地,她进入了那顶绿色镶边的宽敞轿子。
与他是对面坐着的,抬眼便能看到闭目养神的东陵凤真,也不知道正揣着什么心思,指尖还掐了一串佛珠,与他老娘一个德性。
由于不舍好友离开,此时此刻,云定初的情绪是低落的。
伸臂,纤纤玉指掀开了绿色的轿帘,雪风吹袭而来,让她的鼻子陡地就灌进了一阵冷风,凉嗖嗖的感觉直达心底的最深处。
隐隐约约,透过轿帘,她似乎看到了轿子后有一拔人马,还有为首的那抹紫色的身形,一直紧紧地跟随在她们身后,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扯了扯他的衣袖,她用手比划,“你为什么让他跟着咱们?”
“人家一片好心要护送,本王不能扫了人家的雅兴嘛。”
这话说得吊儿郎当,痞子味儿十足,这还像是往日那个清冷高贵的北襄王么?
也是道理,燕王打着护送兄弟回府的幌子,都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
“梅剑到底是谁劫持的?”
东陵凤真扬眉,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余光瞥向了她,挑眉,“你不是一向比本王聪明,怎么问起本王来了?”
“过奖了。”
死瘫子,冷面腹黑,什么事都把她蒙在鼓里,心里升腾起一丝丝的不爽。
她什么事都围着他转,他到好,一直对她存有防备之心。
可不想他的小妻子生气,生起气来,他懒得哄,这样想着,北襄王便启唇吐出,“前一拔是北丘国的人,后面那个蒙面人……”
说到这儿,东陵凤真没有说下去,而是眼角瞥向了她目光所望的方向,轿子外面的那拔晃动的人影,尤其是马背上那抹人影,他特别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一眼。
明白了,前一拔掳走梅剑的是北丘国派来的人,而后面那个蒙面人,便是东陵凤玉派来的。
北丘国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北丘国太子即想得到心爱的女子,又想夺取天元皇朝的国土,怀揣着这样野心,北丘国太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这一军将得好,苏太后知道了,恐怕就得吐血了。
她真心想与北丘国交好,却差一点这样被北丘国摆了一道。
藏布鲁将军还装模作样地找寻新娘子下落,看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她到不担心好友安危。
只是……
“如果她不是你朋友,本王绝对不会出手。”
又是那痞痞的语气,绵绵的北襄腔,她讨厌死了。
是呵,他北襄王也巴不得北丘国兵临城下,恐怕还巴不得北丘国挥师直逼京师卞梁,然后,他北襄好坐收渔翁之利。
难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云定初别开了脸,故意坐歪了身子,单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轿帘外,尽管某人用轻微的咳嗽声提醒着她,她还是置之不理,染了风寒活该。
一行人经过大半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北襄王府,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许多的宫女嬷嬷们迎了出来,个个面露喜色,与随他们远行的姐妹们叽叽喳喳寒喧。
“奴才们叩见王爷,云王妃,王爷,云王妃一路辛苦了。”
一干宫女嬷嬷太监跪在了王府冰凉的雪地上。
轿帘掀起,再随风落下,云定初走出了轿子,北襄王也被护卫们抬进了香梨木椅。
“夫君,您终于回来了。”
一抹大红色的人影从王府门口飘出,一阵刺鼻的香味儿便随着空气袭了过来,北襄王即时皱起了眉头,眉宇闪露不悦之色,然而,一向骄纵惯了的独孤卫却不理睬,拉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夫君,妾身想死你了。”
当着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害羞,她这个现代人都没这样开放呢。
至少懂得礼仪廉耻,不能在人前与夫君秀恩爱。
这可是女子需得遵从三从四德的时代与社会。
见她贴上来,东陵凤真将自己的身子稍稍挪开一点,余光一直在观察着身边云定初的表情。
“夫君,你一走就是在半个月,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独孤氏才不去管他身边的哑子女人,一个劲儿地自顾说着,指尖绞着帕子,喋喋不休地诉尽着大半个月来的相思之苦。
入府之时,东陵凤真回首,便看见云定初站在离王府门口约十米远的距离,纤细绝美的身形未曾挪动过一步,而她似乎正在与身侧的清莲交谈着什么。
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可是,北襄王还是看清了,她那句唇语,“好冷啊!”
视线追随着遍地飘除的雪花,“如此冷寒之地,恐怕今生也会是枯木难逢春。”
一辈子枯木难逢春?
云定初,这话他东陵凤真记下了,话可不能说得太早了哟!
见王爷的眸光不再冰冷,因某个人而又了温度,独孤氏回身顺着王爷的视线望出去,刹那间,她的脸便青白交错,很不错,云定初,拐走了她的夫君近大半个月,如今,一回来,似乎北襄王的整个视线都被她占去了。
“凤真哥哥,姑母病了,她老人家已念叨你多日子,快随妾身去见姑母吧。”
母亲病了,听到这个消息,北襄王心里很急,自从他被父皇赶至这冰天雪地的北襄国后,因为他的腿残了,所以,不再想过问任何政事,北襄的发展与政事,一直是母亲在管理着,长久以来,母子俩都是相依为命。
“母后,您老人家怎么了?”
刚入太后寝宫,北襄王便急不可耐让护卫们把他抬进了母亲的寝居。
“真儿,你终于回来了。”
窦氏一身雪白褥衣,半躺在床榻上,一头乌黑发丝也披散在脑后,容颜有几分的憔悴,恐怕是担忧儿子一路安危,再加上思子心切,一小心就病倒了。
“母后,你……到底是怎么了?”东陵凤真将椅了滑了过去,见母亲容颜惨白,赶紧唤来了宫女质问,“为何不宣照太医?”
“王爷,太医瞧过了,可是……”宫女跪在他的面前,不知道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真儿,别怨她们了,太医瞧过了,可是,母亲明明没病,那绑庸医偏偏说哀家有病,哀家只是太思念你了,所以,就没什么胃口,导致全身软弱无力。”
“母后,孩儿回来了。”
他是一个不孝子,为了追寻一个女人,而丢下母亲于不顾,害得母亲病倒在床榻。
想到母亲多年来独力承受的一切苦难,东陵凤真眼眶渐渐泛红了。
即然母亲没病,那就太好了,赶紧让宫女们去做了许多平日里母亲爱吃的膳食。
可是,窦氏喜孜孜地吃了两口,便上床歇息了。
见此情况,东陵凤真着急上火,将所有人太医都召进了宣仪殿。
“说,太后是怎么了?”
王爷回来,太医们也不敢对太后的病情有所隐瞒,便如实相告,“王爷,太后是因为胃虚体寒,再加上她过度劳累,积劳成疾,她的精神有些抑郁,小的们询问了侍候太后的宫女们,她们说太后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喜怒无常,咱们将实话告知太后,哪知太后居然斥责臣等,骂臣等皆是庸医,开了几味药方,她只喝了两口,便说汤药无用,她根本没病。”
情况就是如此,母亲的性子他这个做儿子的最是清楚。
别看她平时待下人百姓很好,有时,她的行为是偏执的,甚至还有一点儿独断专行的味道,性格又十分的要强,总是不服输,这种性格,他一直就担心终究有一天会将她害了。
“可有治方?”
太医们个个摇着头,叹道,“难啊,重要是太后拒绝服汤药,咱们总不可能将汤药强行灌进她嘴里去吧。”
就在东陵凤真为母亲的病一筹莫展之际,云定初带着清莲丫头走进了王府,而那个骑着马一直护送他们回王府的人影,在王府门口斜对面的陡坡上停驻不前,瞥了一眼北襄王府的敞开的金灿灿大门,最后带着属下们策马远去。
即是送他们回来,他们安全回了家,那么,他的任务便完成了,其实,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的确,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方说,为了他的宏图大业去勾个女人。
“娘亲。”
云定初主仆二人刚走进西厢院,一抹小小的人影儿便从里屋跑了出来,柔嫩嫩的嗓子一个劲儿地喊着,“娘亲。”
“小丑儿。”
定初张开了双臂,一把将孩子搂进了怀里。
脸颊与孩子小小的脸蛋儿相贴,鼻尖不住地在小丑儿小鼻头上磨娑,“娘亲,丑儿好想你啊。”
“娘亲也想你。”
知道小丑儿听不懂她讲的话,清莲赶紧开了口,“小丑儿,你娘亲说她也想你。”
“嗯,我猜也是这样说的。”
小丑儿牵着她的手,高兴地道,“娘亲,我栽了一株水仙花。”
小丑儿将娘亲拉往了西厢院的后院,指着花园里一株花树,“瞧,这就是我栽种的,娘亲,古嬷嬷给我说,咱们这儿是北国,年年月月下雪,温度不够植物生长,是种不出花朵儿来的,可是,丑儿不信啊,丑儿偏偏要让它开出花儿了,娘亲,你知道不?这是水仙花,是丑儿的亲生娘亲最喜欢的一种花。”
“它开出的花朵是白色的。”
水仙花?
此时,云定初脑子里无端就浮现了一张清丽而漂亮的脸庞。
对,水仙花清丽脱俗,正如悲惨逝去的黛王妃。
怕提及丑儿的伤心事,云定初将丑儿紧紧地搂进了怀,“小丑儿,咱们这虽是北国,日日天寒地冻,可是,只要有心,枯木也会逢春的。”
不小心,她的手指咯过她的小手腕,引来了小丑儿的惊呼,“娘亲,疼。”
定初感觉她有问题,便将她的手腕抬起,卷起了她的衣袖,然后,落眼的,便是小丑儿雪嫩嫩的肌肤上,那一点如蜈蚣一般的红痕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怎么了?”
她怕小丑儿听不懂,赶紧示意清莲翻译。
“小丑儿,谁打你了?”
很明显地,是用藤条抽打的,打在这么小孩子的手臂上,是不是太狠心了一点。
“是……是……”
小丑儿有些迟疑了。
见小丑儿迟疑着不敢说,云定初怒了,捧住了小丑儿的小脸蛋儿,吧卿亲了一口,“告诉娘亲,是谁打了你,现在娘亲回来了,一定为你做主。”
不管她是谁,只要欺负了小丑儿,那就是她云定初的敌人。
“是,呜呜……是……”
恰在这时,一条白色的狗闯了进来,刁着云定初的裤腿,不停地用脑袋去撞她的脚,“犬犬。”
惊喜地伸手搂住了白狗。
在卞梁的时候,曾有人传话给死瘫子,死瘫子还告诉过她,说犬犬病了,她心里就一直都担心着急着。
白犬犬冲着她摇了摇尾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不可耐地用嘴扯住了小丑儿的衣衫。
“犬犬,别闹。”
小丑儿满脸惊惧,她最怕这个场面了。
娘亲离府这些日子,她受了不少的欺虐,可是,她不敢与娘亲说啊。
见小丑儿表情痛苦,定初迅速地剥开了她的衣襟,然后,落入眼帘的,便是一身雪嫩白皙肌肤上,红痕纵横交错,令人怵目惊心,看得云定初主仆俩傻了眼,寒了心。
“是独孤卫伤的你是不是?”
“娘亲……是……呜呜。”小丑儿泪流满面,伤心地哭泣着。
好你个独孤卫,云定初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这一次,她不收拾独孤卫,她云定初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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