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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满本就对玉玺之事有所怀疑,如今听郭嘉一言点破,心中不由猜到了一个可能。 乐文移动网
她这里一时想得出神,一旁董昭白白胖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微笑,突然道:“那依奉孝看,此事背后,到底有何玄机?徐州之事,又该如何处置?”
董昭话一出口,堂上气氛顿时为之一凝。须知董昭年长于郭嘉,官职也在郭嘉之上,他肯摆出这般谦逊诚恳的请教态度,在座众人不免为之侧目。
董昭这般作态,却是另有一番心思。
他当初在洛阳初见孟小满时,见其对自己言听计从十分赏识,心中大喜,自忖就是比不得名扬天下的荀文若,也必得孟小满倚为心腹。谁知到了许都,方知孟小满对郭嘉宠信程度,怕是还在荀彧之上。
定都许县后,郭嘉只得军师祭酒一职,仍为孟小满的属官,但此职却是孟小满单独为郭嘉所创,因郭嘉嗜酒,便以祭酒为名,亲昵之意,不言自明。
董昭早在袁绍麾下时就识得郭嘉其人,但却未曾打过交道。后来见了陈宫,听陈宫言语间将郭嘉贬斥为谀词媚主之流,便没把郭嘉放在心上。可这些时日下来,他暗中打听了郭嘉昔日的诸多功劳,便知孟小满倚重郭嘉非是无因。
今日难得孟小满召集他同曹军嫡系一起议事,他虽有与郭嘉一较高下的心思,但生性圆滑,也不愿平白得罪了郭嘉,故此才格外放低姿态。
郭嘉多少也能猜出几分董昭的心思,拱手还礼,而后方道:“等。”
“等?”
“局势未明,不宜冒进。那扬州牧刘繇占着大义,不思自家如何借机立足江东,反倒只想着搬弄是非,好借朝廷之手为己牟利。身为宗室,如此目光短浅,必难在江东立足,迟早败于英杰之手。”
其实以郭嘉看,刘繇上书朝廷,也未必是真指望着朝廷为他撑腰,不过是打算给孟小满添些乱——刘繇乃是原本的兖州刺史刘岱之弟,虽说刘岱当初并非死于孟小满之手,但想来刘繇对占了兄长所遗地盘的孟小满没什么好感,否则若刘繇真是有心求助,他就不会绕开孟小满这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直接写信上达天听。只是刘繇大概也没想到,孟小满会叫刘备出兵对抗袁术。这些话,就不便当众说出来了。
董昭见郭嘉敢如此断言,不禁陷入深思。
“那袁术不过冢中枯骨之辈,怕还算不得江东英杰吧?”毛玠闻言奇道,“难道奉孝是指吕布或刘玄德?”
郭嘉笑而不答,看向上首孟小满,后者不意他突然看来,眼神一转,不自然的望向一边。郭嘉稍觉失望,但二人方才视线交汇的一瞬,便知彼此都想到了一处。
若玉玺真如当日酸枣传言所说,落入孙坚之手,那今日之事背后,多半与孙坚之子孙策有关。
当初玉玺之事未发时,袁术曾具折上书朝廷,表孙坚之子孙策为怀义校尉,留其帐下听用。孟小满得知孙策在袁术麾下效力,想起自己一行人落难徐州时得他周济的旧事,还扼腕叹息了一阵。以她看来,如孙策这般出众的少年英才,屈身袁术之下,实在是明珠暗投,白白埋没。可如今看来,倒是袁术养虎为患了。
孟小满和郭嘉所料一点不错,玉玺之事,确是与孙策有关。
只因袁术吞没了孙坚当初的兵马旧部,孙策为讨还兵马,不得已才留在袁术的麾下,为之四处征战。袁术许诺,只要孙策打下城池,有了立足之地,便举他做一郡太守,同时交还孙家兵马。可孙策立下许多功劳,袁术却欺他年轻势弱,又唯恐孙家再度成势,屡屡出尔反尔。
袁术狂妄强横,反复无常,孙策本就不甘居于其下,如今更觉一腔雄心壮志不得伸展,常思脱身之策,一来二去,便把主意打到了传国玉玺上。
当年孙坚偶得玉玺,一直小心收藏,以为天命之兆。孙坚死后,玉玺就落在了孙策手中。这些时日下来,孙策见袁术颇有野心,不禁暗忖,若寻个合适的机会,把这玉玺送给袁术,当能取回他孙家的兵马,自己也能得自由之身,重建孙氏基业,不再任人摆布。
恰好刘繇到了扬州,因原本州府寿春为袁术所据,故自占了曲阿,施压丹阳太守吴景。吴景乃是孙策舅父,如今吴景向袁术求援,便被孙策逮到机会,借机献上玉玺,求袁术许他发兵救援吴景。
果然,袁术得了玉玺大喜过望,对孙策所求无不应允。他早猜此物多半就在孙策手中,偏又不好直接讨要。如今孙策既然“识趣”的主动奉上玉玺,他也把平日里对孙策的忌惮猜疑之心去了大半,拿出长辈的派头,对孙策好生勉励了一番,非但许他前去帮助吴景,还专门为他设宴饯行。
刘繇之事本就是袁术的一块心病。自从杀死上任扬州刺史陈温以来,袁术一直把扬州视作自己的禁脔。孟小满为曹家人报仇,派兵攻打颍汝一带,连战连捷,逼得袁术更加看重扬州,期冀能把扬州作为自己日后进攻徐州、并吞中原的跳板。如今他初得传国玉玺,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岂容他人横插一脚进来。孙策所求,倒是正中袁术下怀了。
可袁术哪知,孙策表面恭敬应下,心中却另有盘算:难得等来这样绝妙机会,此番一去,他是绝不肯再任由袁术摆布了。
“袁公路一向苛待主公,何故今日如此慷慨?”有孙坚旧部将朱治,见袁术一反常态,不禁问道。
孙策也不隐瞒,便把玉玺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主公此计虽可脱身,然玉玺乃天命之物,交给那袁公路,不免有些可惜了。”朱治恍然大悟,但随即忍不住叹道。
“玉玺虽说珍贵,可就算一直拿在手里,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孙策却不以为然,“如今袁术拘束我等在此,就如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使我难承父志。待到来日,若真能成就大业,玉玺不过虚名耳。”
“主公眼界开阔,在下自愧不如。”朱治不料孙策年纪轻轻,便能看的如此透彻,心中叹服,遂不再多言,同吕范、程普、黄盖、韩当等人各自收拾行装,点齐兵马,随孙策前往曲阿,一路上招兵买马不在话下。
途经历阳,孙策便得斥候来报,说周瑜率一支兵马粮草前来相投,不禁大喜过望,亲自前去迎接。二人自徐州分别,久未相见,而今重聚,不免将近况彼此诉说一番。
“袁公路见玉玺如得至宝,当即发还兵马,令我前往曲阿,不然我焉能脱身至此。”
周瑜听说孙策把玉玺换了兵马,却是拊掌赞道:“兄长此事做得极妙,非如此,不能安袁公路之心。而今兄长欲济大业,当去请子布、子纲二公前来了。”
当初周瑜曾力荐徐州张昭、张纮二人到孙策帐下效力,二人被孙策说动,也情愿相助。但袁术素来为人强横,常强征名士为己所用,就连朝廷派去的使者、太傅马日磾也被他强留在帐下为其效力。故二人不愿前往寿春,恐怕为袁术所羁,就暂时随周瑜避居丹阳,而今孙策领兵出征,自然再无顾虑。
孙策点头应道:“二公大才,自该我亲自相迎。”
周瑜又道:“袁公路拘押朝廷使节,擅杀地方大吏,可谓野心昭然,他得了玉玺,日后必要生事,此当为兄长立业之机。我今有一计,说与兄长。”
“哦?”
“袁公路短视之人,一得了玉玺,必然喜极忘形,行事不密。我等可暗遣宾客门人在乡间散播流言,助其野心,教他以为玉玺乃天命之兆。扬州刺史刘正礼、徐州刺史刘玄德,荆州刺史刘景升,皆是汉室宗嗣,若闻此事,当不能置之不顾。若得其中一人上书朝廷,则袁术几为逆贼,再难倚其四世三公的家世,若朝廷命人出兵讨伐,袁术分身乏术,则江东之地可归于兄长之手矣。”
孙策闻言,一时沉吟不语。
周瑜见此,不禁问道:“莫非兄长担心此计牵连孙家?想来以袁术的脾气,也不肯把玉玺的来历明言……”
周瑜早已想过,玉玺虽曾为孙坚所匿,但孙坚去世多年,其势力早被袁术据为己有,这玉玺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袁术手中,已经无从对证。就算事后袁术明知自己中了孙家的算计,但除非他肯放弃玉玺,否则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背上逆贼之名了。
“非是如此,”孙策却摆了摆手,“袁术欺我年幼,强占我父基业,我深恨之,贤弟此计甚妙,也算是为我出一口气。可如此借力,终究不如我亲自打得那袁术无还手之力来得过瘾。只恨而今势弱,不能如此行事。”
“兄长不必焦急,今当乱世,群雄并起,逐鹿天下。但将来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就譬如那曹孟德,当初在兖州,被吕布、张邈逼得无处容身,还曾为奸人所害,几乎死在徐州。而今却依仗天子,官拜大将军。”
周瑜听了孙策的话,不免劝了几句,还举了孟小满的经历为例。
只怕连孟小满自己也想不到,孙策对她倒是颇为赞许。“这曹孟德也算是一英雄人物,想他当日四面楚歌,仍敢拥圣驾都许,而今方得官拜大将军,反观袁家兄弟,出身四世三公之家,麾下精兵良将,却畏首畏尾不见动静。若换做是我,当不会错失这等良机。公瑾,记得在徐州时,你曾说要去拜会这曹孟德,不知依你看来,此人如何?”
“说来奇怪,我总觉得此人有几分熟悉……”提到此事,周瑜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迷茫之色,“我与曹孟德从未谋面,但此人对我倒好似有几分了解,虽然谦和亲切,却言辞谨慎。如今想来,兖州动乱,他在徐州时应该也有所闻,否则焉能迅速平定兖州乱事,灭张邈、逐吕布?就这份镇定的功夫,也算得上是天下难得的英雄人物了。”
“公瑾和周家闻名于江东,曹孟德若是对你有所耳闻也不稀奇。”孙策叹道,“以公瑾所言,这曹孟德才是堪为我辈对手的人物,想从此人手中夺得天子,只怕不大容易。”
“曹孟德纵然是难得的英雄,如今又占了上风,不过,还是我们稳操胜券——”眼看孙策情绪似乎有些低沉,周瑜转而又道。
孙策知道周瑜说话绝不无的放矢,急忙满怀期待的问道,“哦?”
“朝廷争斗,非同小可,曹孟德出身阉宦之家,乍居高位,立足怕已不易。更何况,曹孟德终究年长,这倒是你我的胜算之一。”周瑜俊脸上逸出一丝淡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等年纪尚轻,曹操却已人到中年,一者如初升朝阳,一者如下山落日。便是曹操如今得天子为质,权柄甚重,但以兄长武勇,日后若沙场相逢,孰胜孰败,亦未可知。”
“是极!是极!”孙策并非那等喜欢自怨自艾之人,瞬间便将失意抛诸脑后。“曹孟德之事言之尚早,而今我既离了袁术,若不叫这江东天翻地覆,也显不出我孙家儿郎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