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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场部落圣山收复战的烂摊子,我带着满心疑惑走访于巨大的营地群中间,搜集调查其中的蛛丝马迹。
我花了一整天时间,拿着一袋子从德尔瓦斯镇骗来的肉干,找到各个小部落的酋长,于他们口中试图还原这场持续了几个月战争的原貌。
幸运的是不管我走到哪里,也不管寻访的是哪个部落的附庸,也不管他们先来后到知道得多寡,都会在我手里食物的感召下,变得能歌善舞、言无不尽。
这些饿得眼花、无力抢夺的小部落酋长们,纷纷放下手里的观音土盖浇饭和野草根拉面,详细地描述了这场大战的原委。
综合起来,这件事情可以从我上次打听到的大溃败开始。
松鸦部落连夜出逃,却在这片草原上被野蛮部落伏击重创,老弱妇孺大量被俘虏、杀害,但青壮年连夜逃上了科里洛山上,其中就包含这段时间名声大噪的松鸦。
这一点让我十分高兴。松鸦作为得到神明眷顾的名人,是所有部落争抢的对象,完全可以确认没有死亡或者被俘虏。
在有毒尘埃余威犹在,今年的灾荒已经不可避免的情况下,十三家协约部落早已下定决心,必须要抢到褐池部落里神奇的种子和松鸦萨满。
但进攻的作战并不顺利。
究其原因,要从十三家协约部落的构成说起。
十三家部落的起源时间已不可考证,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发源自这片草原,并且在有着深厚的血缘纽带,共同尊崇这座科里洛圣山。
以圣山文化和氏族崇拜为基础的共同信仰,就是将部落联系在一起精神力量。
然而不同的生活方式,让部落的意识形态逐渐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变化。比如贝特霍尔德酋长坐在的巨河部落,就占领一条横贯草原的奔腾河流,从事着农耕渔猎并行的生活,拥有着最多的人口和无可质疑的实力,属于部落里的最强势力,倾向于温和保守地发展。
协约部落里,相同类型的还有巴尔格氏族协约部落、邱维托克斯氏族联盟和悬崖氏族议会同盟……
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又长又臭的名字是哪里抄来的,但侧面体现了他们吸纳联合的发展方式。
而蝎子亚坎部落、索凯诺酋长同盟、库雷安达民族统一阵线、落叶大部落等等,都是过着游牧生活,更擅长用弯刀和弓箭来获取资源和土地,有着较为完整的部落战争科技和强大的军队。
当然了,以上这些不过是草原上多如牛毛部落里第一梯队的势力,更多的还是像隔壁帐篷里,洛卡自由民这样的小势力,由几个家族抱团取暖,以便渡过草原上艰难的岁月。
褐池部落属于后来的部落,但在农业和手工方面具有优势。拥有神奇的粮食后,部落的酋长兼萨满没有按我的计划将粮种逐渐扩散,而是选择了加快脚步壮大自身,收纳小部落,在一年内慢慢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如今褐池部落残余躲在易守难攻的科里洛山上,好战的部落想法也很简单,就是以猛烈的进攻撕破防线,抢走他们要的东西。
但是蝎子亚坎部落带头攻坚,却被山上据守的褐池部落于关隘前打退,人员损失惨重。
随后赶来的巨河部落见战事不顺,展现出了老大哥的态度,试图调解矛盾、号召褐池部落下山和谈、资源共享度过危机——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
打不过就谈,谈不下来就打,这手法很熟悉啊。
这口号跟灯塔国让某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中发挥更大作用”有什么区别?真的拿出了贡品,他们就会既往不咎?
…………
“怀璧其罪啊……”
我感叹了一句,将身上最后的大麦饼也随手递给身边的部落小孩。这些孩子天天在地上挖蠕虫晒干当饭吃,正常儿童那种婴儿肥在他们身上毫无残留,反而满脸生活的风霜。
我面前同样一脸菜色的酋长羡慕地看了孩子一眼,才收起不该有的表情,说道:“杉树氏族的使者,如果我们韦恩部落成为附庸,是否能得到度过难关的救济?”
我问道:“你们部落的图腾是蝙蝠吗?”
“啊这……不是……应该没人会用这种鬼鬼祟祟的生物作为部落标记吧?”酋长为难地说。
但见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连忙说道,“啊不不不……但如果是杉树氏族的要求,我们可以改!可以改!”
那就好。
只要不碰到一个崇拜着大蝙蝠的韦恩部落,我就放心了。
正版蝙蝠侠来找我要版权费还不可怕,万一达克塞德从天启星追过来一发欧米伽射线就真的麻烦了……
“想加入就加入吧,你往南边一直走,打听到一张帐篷前旗子画着大树的,就是杉树氏族了。”
伴随着酋长感恩戴德的话语,我这名使者就完成了全部任务离开这个部落,准备回到杉树氏族,和格雷汇总一下今天的消息。
目前的分工,就是我隐藏在暗处走底层路线,暗中联系零散的小部落,收买一些人马补充我们数量上的劣势,借着围攻总指挥的名义壮大杉树氏族的实力。
而格雷负责明面走上层路线,和那些大部落的酋长们虚与委蛇,打探这些人的底细。
一大早上格雷就接到通知,说有个常委会要开,要求全体部落委员参加,他这个围攻项目临时负责人也要列席,所以一大早就走了,如今也该回来了吧。
果然一进帐篷,就看见格雷苦着脸坐在里面生闷气。
格雷从小被爷爷打到自闭,平日里也不善感情表达,能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还真的是不多见。
“怎么了?谈判不顺利?”
我问道。
格雷皱着眉头说:“不是顺不顺利的问题……是那种……是很特别的那种……”
我一下就乐了:“哪种?你也见过半人半鱼的生物?”
格雷说道:“老大,你怎么知道我见过人鱼……哎,我是烦恼今天一整场的会议,所有人张嘴都是在夸贝特霍尔德英明决策,可一谈到怎么收复圣山,就假装失忆,一个个都跟傻子一样……”
我微笑着说道:“所以你觉得他们都是傻子?”
格雷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摇头道:“你弄错了,你只能说他们做的事,是毫无疑问的傻事。在大局上看,聪明的人会做出明智的决策。但是你要知道,只有最聪明的集体,才会做出最愚蠢的事情!”
格雷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老大,我觉得你说的不太准确……”
说完他一脸纠结地指着帐篷外,那面由我连夜制作悬挂着的氏族旗帜。
“为什么我们的图腾是个圣诞树啊!”
“别胡说,那是史上最强战士的象征。”我一指门口的旗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啥?”格雷震惊地看着我。
“传说中他戴着红帽子,武艺高强,年幼就徒手杀死大灰魔狼·芬里尔,还假扮过雷神、海王等众多神明,真名叫做富丽江河·徐。”
我向格雷娓娓道来圣诞老人的底细,“他有着豪迈的络腮胡和健壮的体魄,驾驶着神兽麋鹿牵引的神威车轮横行于天空,在世时就是毋庸置疑的王者,被封为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
“等一下,这地方是哪里?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是你太过无知。那他的经典战役你应该知道吧?合肥大战以八百人大破孙十万的大军,他的名字甚至可以止小儿夜啼!死后因为不屈的斗志和卓越的功绩,入选了诸神的英灵殿,永享荣光!”
格雷目瞪口呆地愣了半天:“老大,你是不是把这些事迹记混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根本不是一个人的故事啊!”
我无所谓地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小的时候听到他的名字,是不是就不哭了?”
格雷果断吐槽道:“是……个鬼啊!那是大人骗小孩的说法好吗!又不是不敢哭,而是……而是……诶好像还真的是不敢哭?不对!这哪里是吓得不哭,是怕收不到礼物才不哭的好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意细节的都是⑨,结果是一样的就行了嘛。”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反正我这个圣诞老人酋长是当定了呗……”
我和格雷重新坐下,交流了一会儿议事会上得到的信息,最后可以确定一点的就是,关于由杉树氏族主导的围攻,部落集体表示一没有粮食,二没有兵,只能由我们自己想办法,进攻时间暂定于两天后,从根上杜绝了我们最后挣扎的可能。
我又打听了一番会上众人的表现后,对格雷说道:“这下我就明白了。他们不是不能打,而是故意不打的……”
格雷听到这里,连忙凑过来追问道:“究竟是为什么?难道里面有内鬼?”
格雷亲眼见证他们消极的态度,再加上我今天的走访见闻,现在已经可以很确定这个所谓神圣盟约引发的战争,已经演化成为一场巨大的阴谋了!
我冷冷一笑:“你想想,褐池部落懂得这些种子的重要性,偷偷藏着不肯外流。那这十三个协约部落就那么好心,要召集整个草原上的人来分一杯羹,为自己增添潜在的敌人吗?”
我猜测第一批设伏袭击的部落,可能完全有机会全歼褐池部落的残余,但是谁不都想当这个出头鸟,很默契地拒不履行完成这个使命。
这些部落虽然有强弱之分,却没有谁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压制其他所有部落。
那时所有人都知道,褐池部落并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们手里不该拥有神奇的作物种子。而这些部落里,人人都想独占宝物,却都知道下一个抢到的人,就会成为被围攻的众矢之的。
至于为什么不分享?
如果十三协约部落能够容忍共同发展,他们根本没有必要采取暴力手段达成目标啊……
总而言之,贪欲和怀疑就成了游荡在部落之间的幽灵,不停于中间作祟,引发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开始,武力最强盛的蝎子亚坎部落,也试着独自攻上山夺取胜利,却很离奇地全军覆没了,并让褐池部落侥幸站稳脚跟、守住关口,构造出了易守难攻的天堑。
这场战争在他们的口中,被描绘成了神圣雪山上的巨大怪物突然出现,袭击了部队导致溃败,但我估计这只是蝎子亚坎部落掩饰失败的借口。
到这里,战事才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双方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这之后,草原上被有毒尘埃荼毒的一众小部落,也纷纷来到了这里,试图祈求到那神奇的作物拯救族人。而巨河部落的贝特霍尔德酋长,顺势发布了神圣盟约的战争动员令,要求所有部落派出战士来到这里,参加战斗。
这个命令的用心之险恶,是当时许多人都没有发现的。
这之后草原上的部落里,只剩下老弱妇孺,苦苦等待着酋长和战士们带回救命神器。可惜他们等到的,是一份狠辣的征粮令,这就是图穷匕见的一招。
在灾荒危机面前,所有人都无法独善其身,区别只有部族存粮的多寡、苟延残喘时间的长短。因此这些大部落就像是一群赌红了眼的赌徒,将整个部族的命运压在了传闻中几天就能成熟的作物上。
大部族之间的陈兵对峙,容易导致部落后方的空虚。为了防备后院起火,他们才动用权利征调来了所有的战士、搜刮了所有的粮食,以便削弱可能心怀不轨的附庸势力。
此刻所有人都在赌,到底是他们的粮食先行耗尽、围攻失败,还是山上的褐池部落精神崩溃、下山求和。
他们的选择只有胜利一条路,而坚持等到胜利的那部分人,就能优雅地分配战利品,巩固自己的霸主地位……
“马库斯老大,那万一活下来的人很多,他们不就计划落空,还白忙活一场了吗?”格雷很客观地问道。
我皱着眉头说道:“你太善良了……到那时候,除了几个大势力,其他人都形如饿殍……最后能够活下来多少人,恐怕也由不得这些较弱的势力了……”
说到这里,我进一步推测道:“不仅如此,届时胜利者还能携带着粮食,以救世主的姿态回到草原上,轻松收编吞并群龙无首的部落,轻而易举地完成草原大清洗,突破马尔萨斯人口限制,一跃成为草原上的大王国!”
将外面的战争泥潭和未来的猜想联系到一起之后,就连我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在人迹罕至的里厄戈米灌丛荒漠上,尽管野蛮无序,可劳动力是处处都在竞争的资源,没有人会选择采用屠杀和灭绝政策。
而在人口繁多的湖蓝色寄居蟹草原上,相比野草般涌现的人口,势力争夺的是这里有限的生存空间和社会资源,因野蛮导致生产力停步不前的现状下,优胜劣汰掉一些人口,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这个残酷的规则背后,到底浇灌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又有谁会在意呢?
“所以今天我们暗中扩张势力,可能也是他们所乐见的事情。这些酋长们希望蛰伏于暗处,用叛逆和逃跑的名义消灭掉一部分对手,再用战争和饥荒消灭掉另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就是当之无愧的胜利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