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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赫卢卡因为瑛王后的突然到访而感到愤愤不平,但是出于一个帝国对待邻国应有的礼仪,仍旧忍下怒火,表面尊敬的将她请到了维利亚斯公爵府的侧殿,并亲自去请当家做主的公爵大人。
瑛王后在那位神秘到访者离开后不久,便收到了人鱼使者的汇报,毫不犹豫地来到欧罗蒂帝国兴师问罪。
人鱼族与占星族关系微妙,其中原因无非是“镇世决”和秘术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占星族长非敌,但也不能为友,如今动怒,势必要让这位擅自蛊惑人鱼灵使兼帝女出国的溶魅付出代价。
无论从什么方面想,瑛都觉得他是护犊心切,故意为之。
然而她并不知道,对于刚刚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溶魅和羽魑二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云。
羽魑想要问的问题有很多,但是基于对恋人的信任,她没有开口。她知道,此事也并非溶魅本人所为,即便是让他解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溶魅淡淡望着瑛,心知今日无论如何,也必须得见识见识这位前辈的手段了。
果不其然,王后的身段婀娜,坐在大殿上方的温莎椅上,望着下方端坐的二人,缓缓开口道:“溶魅,自谍魅去世后,你我便再也没见过面吧。这儿也没有外人,我问你几个问题。”
“殿下请讲。”
“如果让我发现你说谎,我可不会轻易就饶了你们占星族。”瑛爵抬起眼睛,她的太阳穴上已经有了灵力暗涌的纹路。
溶魅微微一笑,好奇问道:“我倒是没必要向殿下撒谎,但是有些事情,您觉得自己有权过问吗?”
“呵,果然占星族的人都这么油嘴滑舌。”瑛爵饮了口茶,话里带了一丝怒气,“那好,第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世国王的尸首现在在哪?”
虽然瑛爵的架势像是在逼供,但溶魅仍笑了笑,回答道:“瑛爵殿下,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您可以知晓的范围。”
“我是人鱼族王后,现在在替王上问你话,溶魅,你最好如实回答。”
“这么重要的事情,请费雷尔王上亲自来问我。况且,找得到的才叫尸首,找不到的......只能叫‘失踪’,王后,你要注意措辞。”
溶魅的目光清冷无比,像是将所有的答案写在一个眼神之中,尽数交代给了瑛爵。
这是羽魑第一次见到王后这样级别的人物,又是对自己未婚夫居高临下的盘问,她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努力压制着出手打人的冲动,坐在座位上狠狠的盯着那个女人。
瑛爵自然足够聪明,已经明白了溶魅话中的意思:“我想请教一件溶魅族长的私事......在您三四岁的时候,就被溟魍族长收养在了幻术族,掐指算算......啊,那时候我还不是王后呢,是人鱼族的灵使。碰巧那时候,失踪的维奥莱特大帝对‘镇世决’下了封口令。天呐,好巧合,不难让别人不多想呢。”
“......”
“您这么多年来,行为处事一直深入简出,从不插手帝国中的事情,就是想要隐藏您的灵能‘镇世决’,是不是?”
“不是。”
瑛爵柳眉微蹙,恼道:“不是?可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难免不让人想多。溶魅族长,您随随便便就否认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呀。”
羽魑怒不可遏,冷笑着插话道:“瑛爵殿下,先国王曾经下令,任何人不得任意造谣和传播‘镇世决’这项灵能,您身为王后,维奥莱特帝国的第一帝姬,现在旧事重提,是完全不把王令放在眼里!”
瑛爵也回以同样的表情,双唇冷漠地开合道:“羽魑,您的父亲,还有他的密友溟魍,当年可并不在流放的队伍之中呀......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谍魅族长离开了圣朗德尔吗?”
羽魑不答。
瑛爵笑道:“因为他不听话,知道了秘密还到处乱说!我们的帝国不怕有秘密,怕的就是有人口风不紧,懂吗?当年皇魑怎么和溟魍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你身为他唯一的女儿,应该心里有数。不过是一世国王的走狗,也不是......”
女人的声音脆生生的断在了空气里,她的脖子上已经架起了一把用冰铸成的短刀,刀尖上冒着腾腾的寒气。
没有任何人看清,羽魑刚刚是如何离开座位,又将手中的冰刀架在瑛爵脖子上的。
少女的脸上充满了被羞辱后的怒意,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的父亲。
“你最好现在就闭嘴,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瑛爵的瞳孔剧烈的颤抖着,羽魑的速度太快,只在她眼前留下了如同闪电般的残影。她心里很清楚,羽魑的灵力比自己高出太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不过毕竟是帝姬,曾经的人鱼灵使,她马上收起了恐惧的神色,说道:“羽魑族长,我身为前辈,这是在教导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你若是杀了我,那是叛国!”
“你不会觉得,你对于我来说是个威胁吧?”羽魑的手颤抖着,那柄冰刀凭空消失,她将手掐在瑛爵的脖子上,指尖暗暗蓄起一股灵力,“你们人鱼族的秘术不是可以复活吗?今日我杀你一次,若是你哪日活过来,我就再杀你一次。”
“灵力方面,本后自愧不如,的确对您这位灵族族长构不成威胁。”瑛爵故意抓着羽魑的手,往自己肌肤更深处顶了顶,用眼睛轻佻的瞟了瞟溶魅,“小姑娘,在某些方面上,我还是可以威胁一下溶魅族长呢......你不为自己的未婚夫考虑考虑吗?”
“你什么意思?”
“羽魑,不要再问下去了。”溶魅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羽魑咬着牙,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她在这件事上没有底气。对于占星族和人鱼族的过往,她几乎一概不知。贸然插话,是很不明智的表现。
“很听话。溶魅族长,你果然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呢,不过......你现在都要怕死了吧?嘻嘻......”瑛爵稍稍叹了口气,转眼望着溶魅,说道:“我看,上一个问题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那我现在可以继续问下去了吗?”
“可以。”
“既然刚刚羽魑族长做了表率,咱们水灵师不可以妄议‘镇世决’,那我换个方式来问你吧,在这片大陆上,什么灵能最克制你的灵能呢?”
羽魑身上的灵术长袍被怒意带飞起来,大殿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她看着瑛爵那张妖艳无比的脸,说道:“如果你敢对溶魅族长和占星族做什么事情,我让你们整个人鱼族不得好死,包括你和你心爱的女儿熙瑶。”
“我怎么敢呢?为了帝国长治久安,国王陛下肯定不会让我这么做呢......况且,族长您差点就杀了我,被晚辈威胁,我很怕的。”瑛爵掩着面笑了起来,“溶魅族长,你可不要觉得我是在挑拨离间,您身为维奥莱特帝国最强的占星师,这么快就攀上了羽魑族长这层关系,到底是婚约在身迫不得已,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呀?我也不是故意要这样说出来,就是怕人家小姑娘天真无邪,看不清楚事实。”
羽魑轻轻笑起来,嘲讽道:“瑛爵殿下,总是作恶的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哎,羽魑族长,我这是为了你好。年纪轻轻的,别这么火急火燎,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传到地灵师耳朵里去也不怕丢人现眼。”瑛爵的眼睛中正迸出幽蓝色的光,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羽魑,“我看你也就二十出头,从你父亲那接手这么大的一个局,也该为帝国做出些表率......更何况溶魅族长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溶魅站起身来安抚好羽魑,马上转身向瑛爵鞠躬:“殿下,羽魑族长不经世事,望您海涵,原谅她不懂规矩。”
“无妨,她有你溶魅宠着就足够了,哪需要什么规矩。如果哪天她杀了我,人鱼族长一定不会忘了你占星族的‘恩情’。”瑛爵冷笑一声,“所以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据传言,灵术世界有一种灵能,叫做‘统域’......顾名思义,就是‘统治一片区域’的意思。”
溶魅的语调很缓、很慢,似是边沉思边说着:“它可以控制任何灵力,拥有大陆上最至高无上的控制力,所以统域能够克制绝大多数的灵能,自然也就包括我。但凡蕴含灵力的事物,都能够被这种灵能高度操控。”
“很好,那么溶魅族长,是哪位厉害角色,拥有这个灵能呢?”
羽魑拳头攥紧,眼神里飘过一丝惊慌之意。
溶魅马上拍了拍她的肩膀,朗声回答道:“在未来。准确的说,这位灵术师的灵力比我高出许多,我没办法占卜到准确的位置和身份。”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溶魅族长?”瑛爵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未来’......仔细品这个说辞,就证明现在也有,你不肯说。”
“我们的占星术,有两个最普遍的规则,其一,无论再强的占星师,也无法占卜自己的命运,其二,面对灵力高的人或事物,我们没有足够的权限,灵力差距越大,权限越低。瑛爵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随便问一个占星师,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瑛爵呵呵地笑着,不免有些略感不爽:“那好,我姑且信了。那现在是第三个问题了哦,你要想好了再回答,不可以草率。”
“殿下尽管问就是了。”
“谍魅族长,现在是死是活?”在说出“谍魅”这个名字时,瑛爵的声音有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瑛爵殿下这个问题,是否太愚蠢了......”溶魅讽刺道:“如果谍魅族长没有死,那溶魅族长,从何而来?”
“说得倒也是,人老了就是容易糊涂。”瑛爵冷笑着,心想着回到维奥莱特,自然有他们占星族好受的,此时也不宜再张扬,只轻声问:“那你能告诉我,谍魅族长是怎么死的吗?”
“自然可以,谍魅族长在离开帝国后的两年里,由于泄露了一些秘密,被费雷尔国王利用灵能‘瞬灵’处死了。是王上,亲、手......杀掉他的。”
溶魅似乎是在强调着什么,他内心非常清楚,自己的语调会给对方带来非常大的压力。
果不其然,瑛爵瞬间面如土色,马上问道:“他泄露了什么秘密?”
“当然是关于您的秘密了,瑛爵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