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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受到了龙霁隐约的排斥,麒玄眼角眉尾流露出些许戏谑之色,他轻勾唇角。“果然不愧是玉微调/教出来的徒弟……比龙玉教出来的孩子乖巧多了。”
感慨了一句,麒玄收回手掌,面对龙霁依旧是唇边带笑。“说罢,玉微让你来做什么。”
对于麒玄猜中自己的来意,龙霁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抬眸望向麒玄,开口言道。“麒玄叔叔,师尊令我来传给您一句话,‘麒麟一族,乃是天下走兽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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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十里亭岚中的冷霜亭终年被冰霜覆盖。
走近冷霜亭,龙霁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别误会,龙霁这不是被冷霜亭过低的温度冻的,毕竟他的血脉传承来自于洪荒最幽深最寒冷的北冥深海,冷霜亭的这点温度才到哪里?
实在是……
“师尊在里面等你。”
一袭雪白长袍,银发披散的玉鼎背负长剑,踏雪而来。点漆似的眸子微微一转,玉鼎望着自己的师兄兼好友,眸中写满了赤/裸裸的警告之色。
“……玉子……”
唇角微微牵扯了一下,龙霁有些心虚地唤了声自己师弟的名字。难得对自己老师交代下来的任务阳奉阴违了一次,龙霁在即将面对元始的时候心里忐忑得要死。
望着玉鼎,龙霁下意识地在心里琢磨到底怎么样才能从对方口中套出话来,预见一下自己老师的心情。
然而还不待龙霁一个念头转过去,那边的玉鼎就已经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哎……”一肚子话全都胎死腹中,龙霁盯着玉鼎的背影,半晌后有些丧气地抿了抿嘴唇。
算了算了,他就不该指望能从玉鼎嘴里问出什么——一边想着,龙霁一边揉了揉额角,回身往身后的冷霜亭走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算了,他拼了!
身着一袭雪色长袍,长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道髻的元始站在桌边,正在细细描摹着笔下的丹青图画。
龙霁走入,元始笔下略微一顿,微微抬眼望向自己徒儿。“回来了,坐吧。”
“师尊。”微微躬身,龙霁轻抿下唇,有些不自在地顺着自家师尊眼神指示坐在桌子对面,踌躇了一下后,献宝一般地自怀中取出河图洛书。“弟子不辱使命。”
“做的不错……”见状,元始眉梢微微一抬,弯唇轻笑了声。“那麒玄果然还是更给你面子——”
搁下手里的笔,元始略微垂眸看着自己笔下的昆仑雪夜风景图,轻揉着自己拿笔那只手的腕子,那唇边笑容看得龙霁有点懵,心里不住忖思自家师尊的心思。
照理来说,以他师尊的性子,他不按照师尊的算计来行事……他师尊不把他关在内殿紧闭或者直接关昆仑外面不让进,都是因为他是师尊从小养大的孩子的关系。
什么都没说反倒被夸了……
好吧,龙霁承认,他师尊的后一句话更多的恐怕是针对他父君的感慨。但是,前一句话仍旧令龙霁有点坐立不安。
无功而受禄什么的,永远都是最令人心虚的。
“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喝杯酒水后就去歇息吧。”似乎没有觉察到龙霁的小心思,元始伸手一拂,画着昆仑雪夜的丝帛立时消失无踪。
微抬下颌示意龙霁自己倒酒,元始转而仰头望向亭外昆仑仙境那碧蓝如洗的天空。
这个时候,他大哥应该已经发现了他做的手脚了罢……却是不知,面对这样的情况,大哥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希望……大哥能够让他放心吧——转回目光望着自己的徒儿,元始心下竟是再一次回想起了曾经的挚友。
纵然在与通天有了关系后,心底深处隐约对龙玉存在着的旖念便已不存在,但却并不妨碍元始对龙玉的思念。
实在是这些年来,随着赤明劫的逐渐迫近,看着自己的兄长弟弟逐渐远去,元始总是不自觉地念起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明了自己想法的好友。
毕竟,人生得遇几知音?
有些缘分真的是很难解释,同源而出的兄弟,却还不如一个外人与他意趣相投。
这么想着,元始轻轻牵扯了下唇角。
‘两个量劫——吾友龙玉,我期待着赤明劫后,你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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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微……”
几乎在元始思念着老子可能的动作同时,远在八景宫中演算着天机的老子猛然睁开了双眼。
缓缓放下了双手,老子一边轻念着自己弟弟的名字,一边蹙眉瞥了眼放置在手边的太极图,心中思想着的,却是自己适才看到的异象——那天机间明显的断痕,整个洪荒都没有多少人能做成这样的效果。
只是区区未来人族天皇的转世,就算是妖圣伏羲的转世,也没道理引来他师尊那阶层大能的关注。
那么……
这件事情,就应该是他二弟、也只能是他二弟玉微做的了。
‘玉微,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日与元始在八景宫中商议的场景历历在目,老子心底轻念着这句话,望着太极图,似乎一度想要伸手去拿。然而,半晌后,他终究是略微摇头。
罢了,若是他二弟当真铁了心不让他知晓此事始末,他也无法。
垂了眼,老子最终到底是收了手,什么也不再做——元始选择甩开通天单干,到底是令他心底打了个结。这个结不至于让他与元始决裂,却会让他在做出一些决定的时候束手束脚。
三皇五帝。
再将这个名词在心底默诵了一遍,老子轻轻阖上了眼。
这一次他让一步,但为了自己的道教,地皇他却绝对不会再退让了。毕竟虽说三皇五的存在都是为了镇压人类气运,可三皇与五帝之间,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再睁眼,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凉薄之色,老子起身,转至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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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一身青色长裙的女仙脚步踉跄地赤足在地上奔走。
真元几近枯竭,仅存的法力只够维持头脑的清醒,使得这女仙□□出来的双足没有任何保护地接触到粗粝的山间石丘土层,以至于那白嫩的脚掌被化开一道道的破口,殷红的血水流淌出来,将她走过的地面蹭的血迹斑斑。
脚下一个踉跄,女仙扑倒在一块大石上。她以几乎要将自己的肺咳出来的力度狼狈地咳嗽着,深深呼吸,竭尽自己所能地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
但远水解不了近火,这样吸入体内的灵气只能救一时之急,补充的速度远远没有消耗得快。
娇嫩的耳廓微微动了动,隐约听到背后有兽吼声传来,女仙那张娇丽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些许苦笑之色。难道,今天她真的只能葬身妖腹了么?
‘燧明,你若再不来,恐怕华胥便要与你永诀了……’
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声,名为华胥的女子听着背后的逐渐逼近的沉重脚步声,再看看面前的一片沼泽地,一咬牙,抬起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踉踉跄跄地向沼泽跑过去。
她宁愿让自己这一身皮囊沉入沼泽湖中,也不愿葬身兽口,为自己那身为人主的丈夫徒增羞辱。
赤足踩上沼泽泽面,华胥的身体却并没有如同她自己所想那般陷落下去。
微微一怔,华胥低头一瞧,却见自己的纤纤玉足,正巧踏上了一个脚印——那个脚印看上去应该是成年男子留下来的,比华胥的脚掌要大上一些,却也并没有大太多,正巧可以让她稳稳地踩上去。
小心地踩了踩脚印边的湿地,只要脚步刚刚踏上就直接将她的足踝陷落进去。
这让华胥确定了,只有这脚印下的地方,才是实地。
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见脚印一直延伸向这片沼泽中心区域的一片小岛上。华胥轻咬下唇,脸上神色微微变转——她修为不济,也就是堪堪触碰到地仙的阶层。所以,才会出现仅仅是一个一次化形劫都没有渡过,甚至没开灵智的妖兽就几乎逼死她的事情。
但如此,也就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其实那妖兽的修为也不怎么样。
像这样的大片沼泽地,妖兽是绝对渡不过去的。而那脚印,也绝不足以让那妖兽踩上而不落到沼泽中去。
只要能够达到那片小岛,她就安全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华胥咬了咬牙,当下忍着足底的疼痛,小心地沿着脚印向沼泽深处的小岛跑去。而正狼狈逃命的华胥并没有确切地感受到,在她的脚掌每每踏在沼泽上的脚印上时,就有些许金色的光电渗入她的脚掌。
而当她终于到达小岛上之后,华胥也没有力气感知到,那道于无形之中汇入她小腹的残碎灵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