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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通了什么,那颗猩红“独目”与荒木宗介对视的呆滞眼神,逐渐化为了不敢置信、激动、性奋和……
无尽的幽怨、怀念、谄媚与讨好。
因为,眼前的状况“几乎”没有发生过,却有着某种理所当然“论外”的存在。
“这家伙,眼神原来也可以这么灵动的?是吃错药了吗……”
看着那颗“眼球行星”原本漠然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忽然可怜如路边纸盒里“请求收养”的幼猫崽,谄媚似前倨后恭、欲求不满的常田副会长,荒木宗介迷惑地挑了挑眉。
「他们……格……猜随便猜不重……赫……要连上彼此的讯……罗……号才有个依靠」
猝不及防地,那密集刺耳、晦涩杂乱的歌声音量和频率再次加强,如同破旧闹钟一般紧锣密鼓地传递入耳……
「有太多人太多……赫……事夹在我们之间咆……罗……哮杂讯太多讯号……斯……弱就连风吹都要干扰」
似乎,对方想要迫切地传递什么讯息,又或者是在呼唤着什么……
「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觉之刻……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觉之刻!」
无数杂音汇聚到最后,便只剩下了来来回回这一句。
“吵死了,破嗓子唱来唱去就这么几句,又难听还听不懂,烦不烦啊?!”
被对方嘈杂骚乱的“歌词”弄得无比烦躁,双目如恶魔般放光的荒木宗介不爽地伸手在耳朵里一掏一弹,朝着对面大声咆哮起来。
然后,他眼前的“虚空”,就这么随之破碎开来……
“刚刚的,到底是什么……幻觉吗?”
漆黑一片的灵园、无声矗立的一座座佛塔,再次出现在荒木宗介眼前。
掌心之中,那团腥红能量,不知何时已彻底化为灰烬,尚未落地便已彻底消逝无踪。
另一只手上原本抓着的暗红皮毛,也同样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啧,难道说,又是这破绘卷……”
面对这似曾相识的情况,荒木宗介缓缓低头,发现腰间的《竹取绘卷》上,果然多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符文。
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闷声发大财的《竹取绘卷》,在这期间将那件望月秘宝‘抢人头’了。
“呼,这下总算是告一段……”
刚刚松了口气,荒木宗介脸部突然青筋暴涨……
“呃啊啊啊啊啊……”
无数火光炸裂的纹身朝着面部蠕动而上,仿佛不畏生死的千军万马一般,不断冲撞着他双眼中一金一白两股光焰。
哀嚎戛然而止,荒木宗介如同呆滞的植物人般无声地跪倒在地,任凭身内的“天人交战”不断爆发……
“嘶……我到底……”
与此同时,原本头撞在佛塔之上、满脸鲜血淋漓、人事不省的加藤纯子,缓缓睁开了眼。
“……都做了些什么?!”
被附体时的一幕幕纷乱记忆,源源不绝地涌入心头。
“我这个心志不坚、沾染杀业、玩弄亿万生命的罪人……”
此刻,她圆润的双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贪婪、不甘或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清明、悔恨与愧疚。
“等等,这佛塔……”
当看清面前染血佛塔上的石刻铭文,加藤纯子整个人猛然一窒,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佛住世时,以佛为师,佛入涅槃,以戒律为师……凡僧空海佛骨舍利封藏于此。」
“以戒律为师……以戒律为师……原来,空海老师早就告诉了我答案!老师……是宗纯资质太过愚钝,未能领悟您的一番苦心……”
晶莹的泪滴,自加藤纯子眼中喷涌而出,将脸上的血迹冲出了两道白腻的横线。
“哈哈哈哈哈……正是因为我不守戒律,以至佛心不坚、误入歧途、被外魔趁虚而入……如果不是宗介师弟出手阻拦,险些屠尽天下苍生!”
此刻,在空海佛塔之前,她放下了一切,哭得雨带梨花、手足无措,仿若失去了父母的小孩。
“老师,若宗纯当初没有一意孤行、执迷那本欢喜佛法,在您除魔卫道时能侍奉身侧,或许您也不会就此涅槃……”
加藤纯子猛地撑起上半身,看向眼前的佛塔,倾述着一直暗藏在心底的愧疚……
“这一切,都是我的罪业所致……我这个罪人,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
她眼中光泽缓缓褪去,只剩下了纯粹的求死之意。
“……宗纯。”
就在加藤纯子昂首挺胸,即将朝着面前佛塔狠狠撞下之际,一道若有若无的沧桑呼喊,在身后响起。
“老、老师?!”
那铭刻在心底、从不曾忘记的苍老声线,让她整个人微微一抽。
“宗介……师弟?”
回过头去,她的身后不远处,只有臀部以对、跪地呆立、仿佛在“面塔思过”的荒木宗介。
“你……怎么了?”
察觉到不对劲,加藤纯子顾不得自己狼狈的状态,吃力地朝着对方爬去,似乎想要确认荒木宗介的状态。
与此同时,荒木宗介背部,那尊怒目菩萨纹身座下的骷髅头莲台之间,亮起一颗星点似的白光……
加藤纯子眼中的世界,忽然一变……
血色的半轮夕阳,倒映在缓缓流淌的灰色河面上,带出一抹邪魅的血色。
无数的碧绿的小草与血红的花朵,正在微风吹拂之下摇曳生姿。
一株形状如伞、遮蔽出大片阴影的参天大树,在河岸边魏然而立。
“这里是……”
莫名置身于河岸旁的草众中,加藤纯子环首四顾,目光忽然停在了那大树之下……
“呜……呜呜呜呜……”
她用掌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地连整张脸都为之变形,却无法阻止密集的泪滴自眼中喷涌而出。
“宗纯……”
粗壮的树根之间,一名灰袍老僧正盘膝而坐。
“你回来了。”
对方那对空荡荡的眼窝静静地“凝视”着她,满是皱褶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慈祥。
“老师……”
加藤纯子跌跌撞撞地奔到对方身前,狼狈地一跪不起、任凭那枯瘦的手臂婆娑上头顶,大颗大颗的眼泪如雨般洒落在树根间的小草上。
“宗纯,回来了。”
此情此景,与她每次外出“布施”回归山门时,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