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丫鬟(全本)_分节阅读_107

唯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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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门上夜,油旺媳妇跟着毛大家的来往使役听候差遣,两个女儿枣子、橙子则是烧火洗菜,儿子跟小牛做小厮。

    自他们来后,虽然带着大家出来的风气,但还算规矩,琳琅本想等年后检视过,再另行分派,谁承想没过多久,油旺媳妇便露了本性,不经允许擅入厨房。

    苗青家的挨了罚,自然越发将厨房守得紧了,将钥匙都别在腰里,忙重新做了饭菜蒸了包子送上来,那包子捏成小兔子模样,用红豆点着眼睛,分外灵动可爱,虎哥儿一见,果然喜欢,立刻便嚷着要吃。

    琳琅又拿了捏成小老鼠模样的小米面馒头,拇指大小,虎哥儿也欢欢喜喜地吃了。

    杨奶奶见状,笑道:“果然还是你有法子。”

    用毕饭,琳琅又吩咐道:“橙子跟盐旺媳妇做活,橘子跟枣子随苗青家的烧火洗菜。”

    秋菊微微一顿,下去吩咐了。

    那几房下人原本各有心思,如今见琳琅手段非常,各样粗活做将起来,不觉都被磨平了些性子,随即老实起来,偏秋菊下来吩咐时,橙子穿了件大红袄儿,梳着溜光的头,眉黛远山,眼颦秋水,扎着松花汗巾子,在一干青衣仆婢中分外抢眼。

    秋菊眉头一皱,指着她道:“早先奶奶已经吩咐了,下人一概只许穿青、灰、褐并老绿等颜色的衣裳,谁许你穿大红衣裳的?梳着这样的头?快脱下!”

    橙子仗着自己原出身大家,便乍着性子道:“我以前在刘尚书家就没这规矩。”

    秋菊冷笑道:“刘尚书家早抄了,现今你是我们杨家的奴才!我们府上有我们的规矩,别把刘尚书家的规矩带到我们这里来!告诉你一个乖,好好地换下这衣裳去做活,别想着那些攀高枝的事儿,倘若不服,立时便回了奶奶,撵了你出去!”

    橙子涨红了脸,怒道:“你也不过是个丫头,怕还不如我呢!在这里充什么大丫丫头?我以前可是刘尚书太太的贴身丫头,你有什么本事能比我?”

    秋菊乃是庄稼人出身,原是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了,又遇到天灾人祸,方一家卖身为奴,容貌平凡,肤色黝黑,自然不及橙子这等在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丫头皮肉细嫩,面目标致,橙子便以为喜,觉得自己原是刘尚书太太身边的贴身丫头,本就该取而代之。

    枣子模样虽比橙子略次一等,却也胜过秋菊良多,在一旁只管点头赞同,神色间对于秋菊颇有轻蔑之色,显然也有心取代秋菊做琳琅的贴身丫头。

    秋菊听了橙子的话,也不理论,一径回了琳琅。

    琳琅正教虎哥儿认字,闻言,唇畔扬起一抹讽刺,早在见到这些下人时,她就知道其中有几个不安分,也细细打听了他们的来历,右手仍旧握着虎哥儿的手写字,口内却道:“既她这么记挂着刘尚书家,叫毛大家的来,送她去给刘家给刘太太使唤,也算是奴归原主。”

    秋菊一怔,万万没有料到琳琅竟会撵橙子走。

    琳琅抬头看她神色,淡淡地道:“我们家本就用不得那么多人,四五家也就够了,她既记挂旧主,我就成全她这片孝心。”

    秋菊呐呐道:“那刘尚书的太太在哪里?”

    琳琅想了想,道:“圣人恩典,刘家虽然抄了家,刘尚书也砍了头,儿子流放,刘太太并儿子媳妇和孙子却是无辜,故赏了三间房舍与他们在北城住,家常靠卖些针线做活,日子艰难得很。你叫毛大亲自驾车,送她过去罢!”

    琳琅一招杀鸡儆猴,果然震慑住了那十来个人。

    橙子之母油旺家的原本就倚仗女儿生得比人标致,着实妄想往上高攀,如何舍得与女儿分别,只哭着进来磕头,道:“橙子无知,求奶奶开恩,别叫我们一家分离。我们做饭、梳头、铺床叠被、端茶倒水等活计都做得。”

    琳琅慢慢地道:“我倒是常施恩于人,只是偏有人拿我的规矩当耳旁风。”

    油旺家的连连磕头,道:“奴才们再也不敢了,自此以后必定本本分分地做活。”

    琳琅淡淡一笑,将橙子眼里的不服尽收眼底,道:“我却不信你们能改过自新呢!不过我也不会叫你们一家分离。”看着母女三人脸上的喜色,琳琅又道:“我身边做细活的丫头已经够了,可巧赵叔说那几亩地缺人耕种,你们一家就过去罢,跟着赵叔侍弄我那几亩菜地。”

    说罢,不理三人惨白的脸色,便断喝一声,道:“毛大家的,叫你男人送他们去乡下!”

    又叫柴旺和米旺交替上夜看门。

    如此一理,下剩三家人胆战心惊,越发不敢逾矩了。

    第103章 喜中悲林小爷进学

    再过数日,已是初冬了。

    琳琅早上起来,透过茜纱窗往外看,一团团雪花逐对成逑,石榴树落叶凋零,芭蕉青翠不在,金鱼缸上盖着用麦秸秆编的盖子,落了一层薄雪,越发显出几分寂寥。

    炕下的炭火早熄了,幸而烧了熏笼,放了几点素馨,满室皆是幽香。

    虎哥儿尚未醒,在炕上睡得正香,小脸红润润的,眉眼口鼻间隐约能看出杨海的影子。

    琳琅裹着旧年的猞猁狲大氅,低头看着儿子,满目怜惜,越发想念起杨海来,如今正值寒冬,西北干冷,寒风如刀,滴水成冰,偏还没听说他们凯旋,也不知他们现今如何行军打仗,衣裳鞋袜营帐被褥暖和不暖和,又不能托人送去。

    正想得出神,翠儿和秋菊一人捧着铜盆和大小手巾,一人捧着衣裳,身后跟着柴旺家的和米旺家的,抬进一口箱子,沉甸甸的,颇为吃力。

    翠儿把铜盆放在盆架子上,搭好手巾,回身对柴旺家的和米旺家的道:“东西放下,你们且出去,一会子叫杏子送热水来。”

    自油旺一家打发出去后,杏子便取代枣子橙子姐妹跟苗青家的打下手,烧火洗菜。

    待两人答应着下去了,翠儿方对琳琅笑道:“奶奶猜猜,是谁送的东西!”

    琳琅笑道:“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翠儿含笑打开箱子,露出一股五颜六色的光彩,琳琅定睛一瞧,却是一箱大小不一的和田玉籽料,玉皮很薄,也有半露的,既有白玉,也有青玉、墨玉、碧玉、黄玉等,一时也难分是哪几种,但一看都是上品,不禁惊呼出声,道:“这是大哥托人送来的?”

    翠儿奇道:“奶奶怎么知道?我还说是别人送的呢!”

    琳琅拿起一块羊脂玉的籽料把玩,笑道:“大哥征战西北,只有他离昆仑山最近,那里的和田玉举世闻名,不然谁会送我这么多名贵玉料?”

    翠儿笑道:“到底是奶奶,一猜就着。”

    琳琅不由得十分惊喜,道:“送东西的人呢?我还有话要问。”

    翠儿忙道:“这些东西是随着捷报进京的,另外派人送来,才放下就走了。”

    琳琅不禁连连叹息,道:“怎么不留下来?”

    翠儿道:“我留了,是送东西的人不敢留,只说能托送些东西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琳琅只得作罢。

    回身将满箱籽料一一取出来,放进匣中,直至籽料取尽,也没见一信一纸。

    琳琅叹息道:“没有写信回来。整整九个月都没通信。”

    翠儿劝道:“大爷行军打仗,怎能随意通信?倘或泄露军机,谁担当得起?奶奶素来都体贴,怎么在如今捷报频传的当儿,反抱怨大爷不写信了?我却说大爷惦记着奶奶呢,百忙中还托人送这些,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得这么一箱子宝贝。”

    琳琅道:“我自然晓得,只是东西再多再好,也不及他一封平安信来得让我安心。”

    用过早饭,忙命毛大去打听,西北大军何时回来。

    毛大去了半日,回来道:“听说又是一个捷报,西北之乱已经差不多平了,只等着旨意抵达后再说。多则三月,少则一月,大爷必定凯旋回京。”

    此言一出,阖府皆喜。

    琳琅正欢喜之际,刘二夫妇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带回黛玉的礼物和书信。

    看完信,琳琅才得知林朗已经中了秀才,虽非头名,但他年方十一,又出身清贵,一时之间,在姑苏一带炙手可热。林如海教子极严,立时便送他去官学了。只是林如海身体大不如从前,入秋便病了两三遭,黛玉日日侍汤奉药,不敢离开。

    琳琅又为林朗欢喜,又代黛玉担忧,好容易黛玉有父有弟,谁承想竟是好景难长。

    算一算,林如海就任应天巡抚已有三年,这三年官声极好,也有许多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做填房,只因林如海舍不得黛玉姐弟受继母苛待,遂不肯续弦,惹得世人都赞他情深意重。按着规矩,想来明年就能进京述职,也不知到时候又如何。

    琳琅正欲回信,贾母忽然派人来请赏雪吃酒。

    见外面撕棉扯絮一般下着大雪,琳琅冬日有闲,也自无聊,便命人套车,趁着套车的时候,写信安慰黛玉,不仅详述了迎春、鸳鸯主仆二人婚事已定,又说对惜春之忧,还说自家蒸蒸日上,最后送了些家常玩意,特特又选了几块最好的和田玉籽料装进锦匣里一并捎上。

    随后,她又取出几块玉料,命人送至蒋玉菡处,叫他给鸳鸯雕琢几件玉饰。

    蒋玉菡和鸳鸯的婚期很快便定下来了,是明年十月二十八日,还能陪贾母一年。

    一色料理妥当,外面来回说车已备好,琳琅方裹着大氅,罩着雪帽,围着火狐围脖,带着翠儿、秋菊二人去了荣国府。

    除了荣国府行事让人诟病外,琳琅很喜欢和三春湘云宝钗李纨凤姐等人说笑取乐。

    犹未进贾母上房,便听凤姐笑吟吟地道:“这回,我们园子里可热闹了!前儿来了好些亲戚,一把子四根水葱儿似的女孩子,你见了,爱都爱不过来呢!”

    琳琅一怔,知道必是邢岫烟薛宝琴李纹李绮等人来了。

    及至到贾母房中,果然除了宝玉外,满屋都是如花红颜,总有七八个,一半自己不认得,有他们围着,贾母眉眼舒展,面色慈祥,越发像画里的老寿星了。

    贾母见到琳琅,越发欢喜,笑道:“快过来,见见我们的亲戚,大家好亲香些。”

    大家厮见毕,方纷纷归座。

    琳琅心中暗暗地打量,四个女孩子都是各有千秋,邢岫烟身形瘦削,犹若闲云野鹤,更飘逸些,李纹和李绮容貌相似,却十分淡雅脱俗,其中自然是薛宝琴最为出色,肤胜白雪,貌若明珠,自有一股璀璨宝光,灼灼其华,映得旁人黯然失色,披着一领金翠辉煌的凫靥裘,便是宝钗这等艳冠群芳之人亦在她跟前失去三分颜色。

    宝玉清澈温柔的目光追逐着屋里的女孩子们,恍然如山泉,兀自在一旁感叹道:“天地到底有多少钟灵毓秀,偏生出这些人上之人!一比,我竟是泥猪癞狗了。”

    湘云笑道:“爱哥哥可是又疯魔了?叫人听见,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