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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资料,但她先走,所以我们就住一起了?不能是明天一早约好客户在外面开会,所以到时给她就行?”他打开右边车门,等在旁边。
居然为我开门,其实他真算得上绅士。我微微点头谢过,坐了进去。他稍低着头,眼光略带疑惑,打量着我。
“怎么?”我问。
他没说话,为我关上门,从另一侧上车。
“到底怎么了?”我很想知道他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涵义。
“没什么。”他发动引擎,“只觉得你坐进车子的姿势相当标准。”千金大小姐的淑女姿态。一霎那,散发出娴静和高贵,仿佛与生俱来。
“照电视里学的。”我“谦虚”笑应。
“往哪个方向走?”他没有放在心上,令我松口气。
“左拐,上望海道,直走。”我给他指路。
他驾车技巧之娴熟,不是第一次见。大手中的方向盘操控自如,和人一样沉稳安全。又是夜晚,明黄的路灯接续而来,他的五官显得很感性,也很漂亮。真是令人赏心悦目。我决定找点别的事情做,免得自己陷于粉色幻想之中。
“可以听CD吗?”我才伸手,就被他一个白眼球瞪了回去。
“要不收音机?”我没伸手,结果他斜睨过来的视线是很清楚地拒绝。
“这么美丽的夜景,听音乐多好。”我发现这个男人实在过分。
“听音乐出车祸的几率更大。”他给出的解释很科学。但我觉得他很无趣,很没有冒险精神。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当然不会去碰他的私人物品,略略扫过一眼。欧阳美辰打过来的。他没接。也是,强调安全问题的人怎么会开车打电话呢?我也没有帮他接电话的打算,这种事都是女朋友做的吧?电话顽固得震了又震,好一会儿才不动了。
我一口气还没吁完,电话又开震了。还在佩服欧阳小姐的毅力,我看到这回显示的是妈妈两个字。哦哦,原来他也是有妈妈的。他仍然看都不看,专注开着车。
“是你妈。”我提醒他。身为这个谨言慎行的男人的母亲,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不会只是日常问候吧。不知不觉,又推敲上了。
他果然有了反应,迅速确认后,将车停到一边,接起电话。我暗暗为欧阳美辰叹息,目标任务相当遥远。
“这么晚,什么事?”开场白如我所料,淡而无味。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只是听。等我注意到那只随意抓方向盘的手已经到了紧握着泛白的程度,我才将心思从路边的小饭馆抽回来。他紧蹙着眉头,眼睛时不时眯起,唇型变得紧张僵硬,无情中混杂了愤怒,让车里气温骤降。
“随您。”他挂了,右手还握着手机。如果继续用力的话,估计要报销了。
我在旁边有点不知所措。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自律谨慎,成熟稳重,相当自我的一个人,虽然对我不算亲切,但不会像现在这般生人勿近的气势。仿佛疏离孤独,仿佛桀骜不驯,仿佛以冷漠又高高在上而俯视的目光,嘲弄着命运。这样的他,无法亲近,无法安慰,无法触摸。因为这么做,我会被他石化。
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大拇指和食指会夹着他的袖口?在他足以踏平金戈铁马的冷眼中,我居然还能说出三个字,而且是对他来说,莫名其妙的三个字。对我来说,更是其妙莫名的三个字。
“我饿了。”说完后,我从心底深深得,深深得,鄙视自己。
第八十二章 砂锅
更新时间2010-5-21 20:31:15 字数:2389
什么叫我饿了?饥饿和这个男人有直接的联系吗?我看不出来。他分明在不知名的盛怒中,而我却惦记着肚子,不太应景。何况我今天晚餐吃得也不少。可是那家店的砂锅小馄饨很好吃,尤其是天冷的时节。想着那热辣辣的味道,令我心动嘴巴也动。
“那家饭馆的砂锅小馄饨很好吃,陪我吃夜宵吧。”我补充说明。
他终于放开手机,随手扔在车里,居然下了车。我来不及惊讶,赶紧跟着下。就像那碗泡面,他情绪波动的时候,总有出人意表的行动。我追着他的背影,小心翼翼躲着他的阴霾。
店里很多夜归族的年轻人,生意火爆。除了受欢迎的砂锅类,还有不断出炉的煎包和饺子。诱人的香气满满扑鼻,食欲大增。
他坐在我对面,抽出两双筷子,一条眼熟的雪白手帕在手上,慢条斯理得擦着。因为他异常专注,我到柜台那里连他的份也一起点了。两份砂锅,一笼煎包。等我领了食物回桌,他还在擦。周围有些人看着他,窃窃私语,以女孩子为主,我猜不是他的洁癖吓人,而是他的脸又惹人注意了。
“别擦了,砂锅是用勺子吃的。”汤汤水水的。
我话音才落,他又拿两只汤勺擦了起来。
真听话!我看他有永远擦下去的念头,赶紧抢过一只来。“快吃吧,凉了不好吃。”
“好烫。”他果然依言吃了起来,却一口烫到,吐着舌头冲我抱怨。
周围的女孩议论声变大了,混着某种赞叹的感慨。他这种大男孩的特质跑出来,先前恐怖的氛围一扫而空,非常耀眼,大概还有人以为是明星呢。
“慢点吃。”我倒向老妈看齐了。
他又听话得放慢了速度。
我心里叫苦,直接让他送回家就好了,吃什么宵夜?他妈说的话把他刺激成这样,已经完全不正常了。我是不是该安慰他一下?
“你妈的话不用放在心上。”我选了个百搭的开场白,其实自己根本两眼一抹黑。“父母总是为孩子好的。你觉得对就听,不对就意思意思。”
“我只是——”他的头低垂,“不懂。”
“代沟啦。”标准答案。一口一只小馄饨,虾米,蛋皮还有紫菜,好吃啊。
“那男人到底哪里好?无名无份跟了几十年,一起住的日子不超过365天。那男人一个电话说这个月要去看她,连具体日子都没有定,她就可以等上两个月。”
呃——我听到得算是家丑吗?叶秋寒是私生子!对于这种级别的隐私,我最不能承受。密辛啊密辛!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可不可以不要说下去了?不问就好。不问的话,他也不会回答——吧?
“还是女强人呢。我都看不出强在哪儿。那男人改主意不来的话,她哭得稀里哗啦,简直不能看。而且不做饭不洗衣,闹脾气,装生病,求着他来。每一次还不是我收拾残局,因为那男人没有心,所以这些小把戏根本没用。可她每年生日,我生日,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纪念日,她都会邀请那男人。哪怕一年一次,他出现在这样的日子,她就开心得象个傻瓜。可她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见那男人。”他始终盯着砂锅,“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我骂自己嘴快,应该让他别再说了。
“她知道,她都知道。那男人有很多女人,她只是其中一个。那男人不爱她,但她却爱那男人,所以她说没关系,她就是死心塌地。她还说,因为是她主动,那男人没有责任,连我也是意——”他语速加快,抬头,眼神中愤怒倾注了出来,仿佛要一线而溃。
“叶秋寒!”我不能也不想让他说下去了,这样他伤害的都是世上最亲的人,而且到头来他把自己伤得更深,“别说了,至少不要伤害到你自己。”
他的眼神凝结在我的脸上。忧伤的蓝渐渐沉淀,如风般远了,如云般淡了,去到无法窥探的地方。在某个瞬间,酝酿出紫罗兰的浓郁,还未来得及惊艳,又婉转清澈成纯蓝。我亲手扼杀了这个强大男人的脆弱,哪怕可能是唯一的一次。
“咦?你吃得好快。帮我吃掉一半吧,吃不下了。”我避开他的凝视,将锅里的东西捞一半给他。
“你吃过的。”他的眉毛没皱。
我这才想起他的洁癖,十分不好意思,“那你别——”
他吃了。不仅吃了,而且全部吃光了,而且再加一笼煎包。他生气的话,食量惊人?我眼馋得看着他吃下最后一个包子,得出这个奇怪的结论。
他四下张望,“结账吧。”
“面食店都是先付钱的,我已经给了。”我站起身。
“这顿不算。”他也起身往外走。
“啊?”我不解。
“不是说过要请我吃好的?夜宵不能算。”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不算就不算。”我根本也没那么想,“等你心情好的时候,请你吃法国菜。”
“为什么要等我心情好?”他又帮我打开车门。
“因为你心情差的时候,胃口也大。法国菜则是盘子很大东西很少,实在很怕你把我吃到破产。”我坦白。没办法,凤家女没有实权前,只能领基本生活费,待遇还不如身边的助理。像我现在能自己花的只有工资收入而已。外面的人把我们想成挥霍无度或者家财万贯的千金小姐,简直冤枉。十岁以前,和多数被选出来的女孩一样,只是什么也没有的孤儿。十岁以后,通过一场场的测试,有了凤姓。十五岁以后,通过角逐,排行孤字辈,成为最后的候选。但,钱还是要自己赚。
“穷成这样,也好意思说。”他耻笑我,“有自知之明的话,工作努力点。”
“我有个朋友说,女孩子工作不用那么努力,找个好老公就好。”这句话平安说的。
“完全不适合你。”车子开动。
“我也觉得还是自食其力好。”我难得和他看法一致。
“不,你朋友说得没错。但一般来说,美女遇到这样男人的机会比较多。”他心情彻底恢复,甚至有着笑意,“你半上不下,很难。”
男人!我无法与之沟通。他和平安一丘之貉。假装被窗外的景色吸引,我别过头去不看他。仿佛呼应我的孩子气,他竟然笑出声,低沉着,撩动了心弦。
看见那栋白色小楼在眼前,我跟他说到了。
“哪一家?”他问。
“最小最窄的那一家,篱笆上有迎春花的。”我指过去。
“你也不是那么穷。”他知道这个区,地段很好,属于富人区。
“我朋友分租给我一间,收得很便宜。”白明明再次起到了挡箭牌的作用。
“谢了。”我下车,隔着车窗挥挥手。
他踩着油门,一下子就开走了,没说再见。
太好了,他终于回到令人讨厌的样子了。我心满意足。
喀——
脚步声。步子很大,节奏不快,但是朝我的方向而来。我回头看,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子,在如黑郁金香的墨夜里,耀眼如阳。
第八十三章 夜日
更新时间2010-5-22 20:35:43 字数:2415
“等到你了。”他双手斜叉在破破牛仔裤的口袋里。野而乱的头发,染着些许金黄,过长的头发遮住大半只左眼。上挑的眼眉,细柳叶型。嘴角延伸出好看的弧度,却有着坚毅。他今天换了耳环,眼镜蛇的样式。他和暗夜长得如此相似,却没有半点暗夜的妖娆和艳丽。哪怕夜沉得这般彻底,也无法掩去他周身的戾气。
我以为和他不过一面之缘,很显然命运并不这么认为。那天他是雅士的打扮,今天却穿得象个古惑仔。
“阁下好耐性,能追到这儿来。”对他变化多端的出场,我心中闪着警讯,“那天借你混进去,其实是找朋友,对不起啦。”
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听完我的话,突然眼神一变,细细端详起来。“是你啊。”
原来他没认出来,我怪自己积极得太盲目。既然这样,他等我干什么?
“居然能让我等两次,你也算是奇葩了。”他伸展起双臂,绕到身后,双手握着从头上绕过来。五指对齐,朝手掌压了几下。
他在做袭击的准备,我突然意识到。
“打女人可不光彩。”我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是要打你,而是要——”他没逼近,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手套,慢慢带着,“杀你。”
“杀我?”我吃惊,完全不怀疑他的每个字。因为,他确实起了杀意。
“是啊。”他将手套上的褶皱抚平,“虽然有点可惜。”能让他等两次哪。
还可惜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