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女_分节阅读_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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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人,我也总是报以好心。

    “可组长不是让你准备投资报表吗?”小东奇怪。

    “做好了。”我大拇指往身后办公室一指,“新鲜出炉,刚上桌。”

    “那可是集团全球范围内一季度的总报表啊!”他啊得叫。

    “我当然知道,所以累得半死,要下班轻松一下啊。”我明白他的惊讶,那堆数据正常速度也要三天才能搞定,可今天,是我的逢魔时刻,怎么可能遭它拖累,“拜拜。”

    虽然为了熟悉环境,特意提早到市立图书馆,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夜日的狡猾。三幢独立式大楼,各五层高,正中主楼里的一二层被作为此次博览会的展地,人潮川流不息。如今有了网络,电子版的书方便点击,还有这么多和我一样仍然爱实体书的同好者,我开心的同时也苦恼。人,从何找起?

    “图书馆也有这么大的?”明明感叹着,“全世界的宝藏真是多。”

    “我找些人来吧。”踏歌看一眼时间,还没到八点。

    “人多不见得有用。踏歌,你找左边的楼。明明,右边。我从中间找。任何可疑的形迹,打我手机。”他们两个没见过人,只能凭拼图,绝对碰运气。“他应该会呆在某处不动,所以时间可能来得及。我会尽快查看,然后往右,最后找左。”

    “最后问一个问题。”明明说,“除了这张拼图,还有什么提示?”

    “他那样的人,你看过一眼就绝不会忘记。”我只能如此表达。

    踏歌和明明一左一右,朝相反方向去了。我则往中间去。因为时间尚早,我在大厅里闲逛。到底是群书博览,世界各地的原版好书齐集一堂。我找到推理那块儿,信手拿了一本短篇集。几个男生在我前面交头接耳,手上都拿着一本蓝皮书。这本书的作者我知道——晨夕,成名十年的推理小说作家。我也喜欢他的书。他笔下一系列的主角爵士先生,童年的不幸遭遇导致性格孤僻,失踪多年后再现,已成为神秘而睿智的法医,揭开了身边一桩桩离奇的谋杀案。作品刻画出各色黑暗,人性和现实令人失望沮丧,但主人公总能找出真相,令绝望的人们再次看到希望。晨夕不是一个多产作家,一年一部,却从不让读者失望。

    小男生们说得都是晨夕的事,我不是追星迷,听过就算。大厅里的钟八点整,我往楼上走去。身后很多书迷开始排起长队,等待作者们的签名会。

    三十分钟后,我还在五楼找人。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明明和踏歌也没有好消息,他们觉得在一个小时内我自己找完三幢楼已经不现实。

    “哪里有什么一眼不忘?全都一个鼻子一张嘴。你眼花了。”明明在电话那头,呼吸急促。

    “马上离开。”踏歌则说。

    难道我的眼光真有问题?夜日那家伙在别人眼中这么不起眼?有种预感,他绝对在这里。但为什么踏歌和明明找不到人呢?我没看见他不在这栋楼里,连趴着睡觉的人我都翻过来找了。

    “九点准时走人。”我对踏歌说。还没认输呢!

    我和明明碰头,她正在一楼盲目乱转。我让她休息一下,自己从顶楼往下找。因为这栋楼面积小,人也不多,我用了十八分钟。夜日不在。于是,和明明赶向踏歌那里。

    “那么热闹。”明明努努嘴吧。

    “有作者签名会。”我漫不经心得说。

    “我还以为是明星签名会呢,女孩子够多,表情够激动。”明明笑。

    恰好两个女生美滋滋得从里面出来。

    “虽然看不到脸,可是听声音就知道好帅。”一个崇尚偶像派。

    “长得不好看也没关系,他太有才华了。”一个爱慕实力派。

    “晨夕。”两人同时感慨。

    又是晨夕!之前那些男生也说,这是晨夕的首次签名发布会,整个过程他将戴着爵士先生少年模样的头罩。十年来,一直由经纪人打理有关事宜,从不露面的他,这次虽然依然掩藏着真实面目,但凭借一直以来深入人心的作品,获得书迷们的支持和理解,更何况如今能见到本人。迷们最热烈的口号:晨光不见夕阳时,爵士永不可挡。意思是只要清晨的日光见不到傍晚的夕阳,爵士破案的能力永远无敌。所以晨夕保持神秘没关系,只要写的书好看就行。毕竟,读者和歌迷影迷不同。

    “明明,你去把踏歌找来,我在大厅里等你们。”我身体一转,往主楼走去。

    “还有十分钟,你再不去找,来不及啰。”明明的口气没有多紧张。

    说实在的,包括我在内,也没有把夜日的要胁很当回事。第一,哪有人杀人还提前通知。第二,根本查不到夜日这个名字。第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恶作剧也好,现实也好,都不是那么困扰。

    “没关系,快去吧。”我要去证实一个大胆猜想。

    一个对于深研爵士的推理爱好者来说,非常没有悬念的猜想。

    第八十七章 危局(下)

    更新时间2010-5-26 20:19:07  字数:2936

    接近闭馆时间,等待签名的队伍还很长,但在保安的维持下,很有秩序。我选了一个离签名桌子最近的地方,正好有个小摊位,还有椅子可以坐。当然,这么不排队走过去不行,保安一列,挡得很严实。我从缝隙里看去,晨夕果然顶着少年爵士的大头,看着很沉,真不知道他怎么将签名进行到底。他身旁有个戴眼镜的女人,身材娇小,有点严肃,大概是经理人之类的。想要在五分钟内强行突破的几率很低,因为我不想在公众场合引起麻烦,何况场内还有记者。这样一来,如何证实呢?

    如何证明夜日就是晨夕的事实呢?

    嘀嗒嘀嗒,墙上的钟一秒一秒得接近着生命的极限。我感觉很热,手心冒汗。好胜心不允许我现在怯步,自尊心也不允许。

    “签名会的时间快结束了,我们就要闭馆,请已经拿到签名的读者们先行离场。”扬声器里工作人员播报。

    除了还在排队的二十多人,其他人开始往外走。

    “小姐,先生,我们要收摊了,不好意思。”有人提醒我该走了。

    我一看,原来还有一个人也霸着位子,他正背对着我翻书。

    “这种书也有人看?”他不动,只将书随意甩到桌上。

    我这才留意,这个摊位属于某家出版社,名字没听过。突然,某个亮点吸引了我的注意。那男人左耳带着耳钉。

    “先生,你不喜欢并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摊位的工作人员面色不好看了。

    “一点逻辑性都没有。”他站起来,“完全不知所谓。自己没经历的东西,怎么编也是编不象的。”

    “这是推理小说,不是写实作品。就算晨夕这样的作家,难道要亲手杀人,才能写出小说来吗?”工作人员反问。

    “有可能。你不觉得他描写的场景很真实吗?说不定,他其实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不然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男人在笑。

    “怎么可能——”工作人员被他的言论吓到。

    我回头看看正在埋头苦干的晨大作家,再看看背对着我的高大男人。时间还有半分钟。

    “怎么不可能?”我开口,那男人没动。“的确写得很真实,仿佛晨夕就是爵士。”

    一下子收摊的几个员工都盯着我了。

    “你说是吗,夜日?”我赌。

    “你说是就是。”他面对我,微翘的嘴角掩盖不了天性凉薄,“差一点。”

    “差一点也是一点。”我赢。

    “没错,所以我该恭喜你吗?”保住了性命?

    “不应该吗?”这家伙敢反悔?

    “我考虑下。”他果然不是个言而有信的主。

    我可不管那么多,起身往外走。他紧跟其后。听着脚步声,我并不害怕。他就算动手,也不会在这里。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主楼。一路上,我没看到明明和踏歌。

    “不用找了。”他仿佛看出我的心思,“你的朋友们忙着呢。”

    “是吗?”我冷冷看他一眼。

    “眼神相当有气势,不愧是凤家女。”他已和黑暗融为一体,“怎么过来的?”

    “什么?”他竟然知道了,而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用什么手段得到这个姓氏的?”他周身的黑色张开无形的网,向我扑来。

    心中有个上了大锁的箱子,盖子隐隐上跳。我一咬牙,压住。这人到底知道多少?

    “说起来,你和我还真有点像。”他毫不隐藏邪恶,肆无忌惮得攻击着我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孤儿只能靠自己。”

    他将我拉进怀里,用大衣裹着我。看在别人眼里,仿佛一对情侣。我心乱则丧失了先机,双手被他挟持,一动就又痛又麻。当感觉他在解我大衣的扣子,我怒瞪着他。人们三三两两从我们身边经过,多有好奇,也有羡慕,也有看不过眼,但谁也没想到我和他属于猎人和猎物的关系。我头部以下包在他的大衣里,没人看得见他的上下其手。

    “你干嘛?”我牙咬酸了。

    他俯视着我,手上用力,我吃痛得贴上他的胸口。明明是热的体温,为什么感受不到暖意。毛衣裂开了,我还未来得及反抗,心尖突然冰冷。

    “别乱动。”他森然警告,“我最喜欢的一把刀,现在正顶着你的心脏。只要任何人轻轻一推,你就玩完了。”

    还好,因为我俩姿势暧mei,人人绕道走。所以出来的人虽然多,也挤不到我这边。但夜日就不能让我放心了。

    “我以为你说话算数。”我非常有意见,“早知道,直接溜了,哪里还来送死。”

    “我也以为你会躲起来,谁知道那么傻的人都有。有人要杀她,她还相信无聊的诺言。”他的呼吸带动着刀尖,在我心口一刺一刺。“对我来说,只有赢,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才不关心信用。”

    我和他靠得实在过近,只能他呼我吸,他吸我呼,减轻心脏的压力。面对强敌,我需要争分夺秒,静观其变,在窒息的空间里,寻找漏缝,在瞬间掌握转变的契机,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我的法则,让我击败那些竞争对手的法则。当我冠上凤姓的那天起,我和它融为一体。它在我的骨血中,生生不息。我恐惧它,又依赖它。因为我怕它太强大,从而丧失了本心。但我需要它,支撑自己天地的构架。我和夜日何其相近,只是我善于隐藏而已。

    “杀还是不杀?”他握刀的手很稳,很有力。

    “这么听你养母和舅舅的话,也只能说话不算话了吧。”我笑弯了眼,“毕竟,他们的力量压着你,不照做,回去要挨骂。哎呀,不会挨打吧?”

    他倾身而来,刀尖刺入,破了皮肤。冰凉黯染了温红。痛,不足以让我皱眉。我维持着笑容,已经看穿了他的渴望。人,因为渴望,而有弱点。邪恶如他也一样。野心,正是他最大的弱点。他想要的力量,被收养的人所阻挠,而他决不会甘于人下。

    “放了我,或多或少,证明你独当一面的能力?”我,为保命,释放着不为人知的自己,“杀了我,哄得他们开心,也许能分你一些平时得不到的好处?怎么办?很难选。”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虚伪的,狡猾的,奸诈的,藐视的,唯一没有真心。他神情如云色雪夜,嘴唇坚毅得抿紧,双目芒光暴敛,戾气包裹全身,连黑暗也无法抵挡。他已经盛怒。如果他本来只是帮人灭口,那么现在他是真想要我的命。待命的刀尖停在皮肤和肉的交界,血没有停留,浸润着胸衣,编织着红花。只要轻轻一送,我会经历死亡。然而,对我而言,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等死的过程。他究竟如何抉择?

    “你知道多少?”他打破沉默。

    “我还需要知道别的吗?除了你的野心之外。”我的头顶了顶他的心口。

    他眼神变幻多端,一时光芒一时幽暗。他神情也捉摸不定,抖冽的杀意忽强忽弱。我决定推波助澜一把他徘徊的心意。

    “我也实在很不喜欢你的舅舅。现在的我还没什么能力,不过——知恩图报我还是懂的。”他够聪明,就能听懂我的暗示。

    他凝视我的脸,突然松开我的手,双手一扬,风衣从我身上撤走。我的毛衣已被割成两片,内衣被刀子雕出红花一朵,狼狈得很。我赶紧扣好大衣,伤口略略发痛,但不严重,只是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