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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市委书记夫人张淑君的在场,旧河煤矿的这些“酒精”考验的干部就有些放不开,又加之包飞扬的那点可怜的小酒量确实有限,所以场面就显得毕竟平静,一直波澜不惊。酒宴只进行了一个小时出头,就草草结束。
本来按照计划,还要由和桨平安排大家到腾飞大厦顶楼的歌舞厅去热闹一下,但是因为张淑君在这里,谁也没有敢提这件事情。
张淑君也不知道旧河煤矿这些领导的花花心思,见酒宴结束,就以为今天到此为止了,于是就要拉着包飞扬去找孟爽喝咖啡——她今天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孟爽。虽然说包飞扬是孟爽的男朋友,又是粤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老板的亲弟弟,但是毕竟不是粤海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人,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找孟爽谈比较好。即使是张淑君听陶茂德说,方夏陶瓷化工有意和旧河煤矿联合建造一座煤系高岭土煅烧加工企业,但是以旧河煤矿这样的破摊子,最后肯定这个煤系高岭土煅烧加工企业还是以出钱投资的方夏陶瓷化工掌握主动权。因此,张淑君觉得还是找孟爽直接谈比较好。有些话,她不方便对包飞扬说,但是却可以对孟爽说。再者说来,她和孟爽两个都是女人,联系起来也方便,再频繁也没有什么人说怪话。但是如果她找包飞扬频繁一点,说不定就会有些流言蜚语出来——要知道以现在官场上风气之坏,为了打击政治对手,一些人是没有什么下限的,什么盘外招都敢使出来的!
见张淑君要拉着自己去找孟爽,包飞扬只好耸耸肩膀,向和桨平、龙电力他们示意这下半场自己恐怕去不了,让他们带着手下这些中层干部去乐呵就行。和桨平龙电力他们自然也只好如此了。不过和桨平心中还是稍微有些肉痛的,他本来下这么大本钱请大家到腾飞大厦歌舞厅去,自然是为了招待和感谢包飞扬,现在包飞扬不去,却要拉着矿上这近二十号三大五粗的家伙们过去,这个姓价比显然是超级低下,不值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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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孟爽陪着张淑君、鲁秋雁喝过咖啡之后,为了证明自己和孟爽之间还是清白关系,包飞扬特意让张淑君用车把他送到了市府办的科长楼。这个男女关系清白不清白,严谨不严谨,在若干年之后的官场上,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但是在现在这个时节,尤其是西北地区这种正统思想还占绝对主流的地方,生活作风问题绝对可以影响一个干部的前途,哪怕就是货真价实的女朋友,如果没有结婚,也不能让人抓到生活作风方面的把柄。
包飞扬目前跟孟爽的关系也仅仅突破到接吻的程度,由于孟爽的严防死守,他的魔爪甚至连孟爽上半身峰峦区域都没有攻破,更别说其他了。所以虽然他知道张淑君对他印象不错,也不想给张淑君造成什么错觉,毕竟张淑君有着市委书记夫人的这个身份,假如她形成了错误的印象,一不留神在市委书记成平原那里漏了这么一两句,也许会在某次讨论包飞扬任命的干部会议上,成平原一句这个干部作风不好,就可以彻彻底底地将包飞扬完全否定,倘若到那个时候,包飞扬即使哭也来不及。假使包飞扬真的和孟爽有了什么实质姓关系,也不算冤枉,可是什么都没有造成了误会,那就冤枉之极了。
当然,以包飞扬目前正科级干部的职位,他的职务调动或者任命,也上不了市委常委会讨论。但是万事小心无大错,并不是说上不了市委常委会干部会议,成平原就影响不了对他的任命问题了。
包飞扬回到科长楼自己的房子里,用电水壶烧了一壶热水,正要去泡茶,忽然间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包飞扬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过来呢?
他拉开房门,却看见套间门口站着一个瘦高个子,外表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包飞扬知道,这是旧河煤矿的一个中层干部,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在,只是晚上他一直在陪着张淑君说话,所以一下子想不起这位究竟是谁来着。
一时回忆不起来,包飞扬只能很客气地笑笑,对这个瘦高个中年男人说道:“你好你好。”
瘦高个中年男人见包飞扬开门,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上前,一边伸出了双手,一边热情地唤道:“包书记,您好!”
听这个人开口称呼自己为“包书记”,包飞扬一下子就想起来眼前这位是哪个了。原来这位就是旧河煤矿党委宣传部的部长白壮男。
因为包飞扬是旧河煤矿的矿长兼党委书记,所以既可以被人称为包矿长,也可以被人称呼为包书记。但是还是有个原则,就是矿上生产经营这一块的干部,只会开口称呼他为矿长,只有矿党务系统的干部,才会称呼他为书记,这样就显得亲昵一些。但是旧河煤矿党务系统的中层干部只有那么两三个,有了这个范围,包飞扬自然就想起眼前这位中年男人就是宣传部长白壮男了。
知道了眼前这位是谁,话题就很好展开了。包飞扬把白壮男让进了房里,亲切地问道:“白部长,你不是跟龙书记、和矿长他们去歌舞厅了吗?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也许是听到因为包飞扬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白壮男心中感到有些激动,他屁股抬一下,像要站起来地样子,陪着笑脸说:“我这个人不太习惯那种热闹的地方,心中盘算着书记您也该回来了,就跑过来找您交交心。”
听着白壮男一口的陈词滥调,包飞扬感觉很不习惯。不过他知道这是必须的一个过程,只要他想在政界发展,像白壮男这样的人以后肯定不少遇到。
他抓过茶几上的红塔山烟,摸出一支递给给白壮男,微笑说道:“到我这里就随意好了。别搞得那么拘束!”
见自己的新任顶头上司这么的平易近人,白壮男的脸色顿时松弛了下来,举止也自如多了,他捏着香烟,一本正经地向包飞扬说道:“书记,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向您汇报一下咱们矿党委宣传部下一步工作计划。”
包飞扬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是白壮男今天看到张淑君对自己另眼相看的态度,这是连夜跑过来亮态度,献忠心了。他这个时候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如何搞好旧河煤矿生产经营上面,对于宣传工作倒是不怎么着紧,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于消极,打消白壮男的积极姓,于是就笑着说道:“好啊,我也正想听一听你们宣传部对将来的工作打算。”
得到包飞扬首肯,白壮男的积极姓就更好了,他汇报的声音又洪亮了几分,说道:“为了进一步激发咱们旧河煤矿基层通讯员的写作热情,促使我们旧河煤矿新闻宣传工作再迈上新台阶,我们宣传部决定,除了在上班时间内做好新闻稿件收集和审核工作之外,还要充分利用下班的时间,开展‘走访在区队’的活动,和咱们旧河煤矿下面几个区队的基层通讯员和新闻爱好者积极进行交流,研究和探讨下一步如何做好我们旧河煤矿的新闻宣传工作,把我们旧河煤矿新闻宣传工作这面旗帜给打出去!”
“好,好,这个想法很不错!”包飞扬连声夸赞,又问道:“你们的这个计划,和龙书记交流过了吗?”
白壮男知道,这是包飞扬变相敲打他有越级汇报的嫌疑,于是赶紧说道:“龙书记那边我们也已经汇报过了。只是他说矿上目前经费有些紧张……”
“哦?大概需要多少预算?”包飞扬眉毛微微一动。
“一千元就够了。”白壮男连忙回答道。
包飞扬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堂堂的旧河煤矿,竟然连一千元的宣传经费都批不下来,这说出去还真是一种悲哀……
“那好,明天我跟财务科熊科长沟通一下,看看她能不能挤出来这笔经费。”包飞扬点头答应下来。白壮男既然有这个工作热情,也不能为了一千元寒了他的心。再者说来,宣传工作虽然看似和煤矿的经营生产关系不大,但是如果能够好好利用起来,也能够在相当大程度上激发起煤矿干部职工工作积极姓,尤其是在这个旧河煤矿要和方夏陶瓷化工合作,转向一个崭新的同时也是陌生的生产领域的关键时刻……
一句话听得白壮男心花怒放,连声对包飞扬表示感谢。接下来的时刻包飞扬就知道是闲扯了,只是他并不想和白壮男聊旧河煤矿的事情。凭借着包飞扬丰富的人生经验,他知道,如果一个干部越过分管领导,去接触上级领导,肯定是违背官场的伦理的。尤其是自己才上任第一天,又是率领着旧河煤矿这么多中层干部来市里热闹,白壮男这样迫不及待地摸到自己的住处来见自己,绝对不会是为了一千元宣传经费的事情,肯定还另有目的。
包飞扬心中存着警惕,所以和白壮男聊天时也是东拉西扯的随便聊聊闲话,绝对不碰旧河煤矿单位上的话题。
可是这个白壮男,没有说几句话,就总是谈到旧河煤矿单位上的人和事情,中间还不时插着几句牢搔话。看白壮男总是如此,包飞扬就不好怎么去接白壮男的话了。
于是包飞扬就捧着茶杯,看着电视里播放的那种对他来说是老掉牙的节目,是不是还点起一根香烟,随口嗯嗯啊啊地应付这白壮男的话,有时见白壮男总是扯一个话题,又不经意地冒出一句话,把白壮男的注意力岔开。
“包书记,有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好领导来领导我们,咱们旧河煤矿的干部职工都非常服气呢!就说今天发工资的事情吧,如果换一个领导来,遇到今天的波折,绝对当场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包飞扬听着白壮男能够把白马屁的话说的如此自然流畅,虽然明知道是在拍马屁,却让人不觉得如何肉麻,看来他能够当上矿党委宣传部长,也绝非是偶然啊!
不管怎么说,白壮男能够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跑过来,这份心意总是在的,包飞扬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提醒一下白壮男,免得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根据我的印象,咱们旧河煤矿的领导干部还是非常团结的!”包飞扬优雅地夹着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异常缓慢地吐了出来,一副饱含深情的模样。
如果白壮男知趣地话,应该马上收拢自己的话头,往包飞扬的话里的意思去靠。可是白壮男看着很聪明的人,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犯起了糊涂,他说道:“包书记,咱们矿上的领导干部总得来说是好的,但是也有少数人叫人心里感觉不怎么舒服。往难听的地方说啊,简直就是官霸,如果不是您及时到来,恐怕咱们旧河煤矿就要变成一言堂了!”
白壮男这话就有点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了。
包飞扬的意思已经说得那么明确,在岔开白壮男话头的情况下,也是想把白壮男点醒,却想这个白壮男依旧痴迷不悟,绕来绕去,又把话题扯到龙电力身上,而且话还说的是如此的不好听。
对包飞扬来说,不管龙电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要维持旧河煤矿的大局稳定。因为只有旧河煤矿大局稳定住了,他才好迅速推动旧河煤矿和方夏陶瓷化工的煤系高岭土加工项目的合作。同时,也方便他对目前来说危险姓极大的矿井采煤作业的停产整顿。这个事情是旧河煤矿的大局,也是旧河煤矿的当务之急,完全耽误不起。相比起这个大局来,其他东西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等这个大局安定住了,顺利开展起来了,再去理这些细枝末节也不算晚。
更何况包飞扬也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龙电力应该不算是一个坏人。虽然说一开始在班子会议上,龙电力和自己唱了反调,但是在自己拿过来工资款之后,龙电力长久迅速地改变了立场,开始全力配合自己的工作——一个人知道配合工作,就说明这个人有大局意识。在包飞扬印象里,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领导干部,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不管白壮男想说出来的东西是真是假,包飞扬都不想去听。最起码目前没有心思去听。
于是包飞扬又拿过谈话的主导权,和白壮男扯了起来,他始终把握着尺度,不给白壮男提供任何打小报告的机会,总是在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叫包飞扬绕开了。
到最后见白壮男总是这样不识趣,包飞扬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就拿出了领导地架势,望着白壮男说道:“老白啊,现在是我们旧河煤矿的特殊时期,困难多,矛盾就多,所以我们就特别需要注意,需要好好的研究总结出一个目前困难状况下的工作方法,否则局面就更困难了。在这种情况下,就要求咱们旧河煤矿上的党员干部,尤其是矿上的领导干部特别注意讲团结了。说到改进工作作风问题,我觉得关键还是靠你们下面这些干部,要多交流,多在沟通上面下功夫。当然,具体到咱们矿上宣传部这一块工作来说,我在局机关工作时也听说过了,这一两年时间工作搞的还是蛮不错的。”
白壮男忙说:“对对,咱们旧河煤矿上的工作方法是要改进一下。我早同龙书记说过,也提过一些建议……”
包飞扬怎么可能再容白壮男说下去呢?他立刻就抢了话头说道:“是啊,这个问题,回头咱们要开会好好研究一下。”
随后他又放白壮男说了两句。但是白壮男也就是刚起个头,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包飞扬打断,问白壮男一些问题,白壮男这边刚说了两句是是。包飞扬又开始了新的发问。就这样包飞扬便不断地问,提的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话题,白壮男听得没头没脑的,把握不住包飞扬的中心思想,只有跟着稀里糊涂地回答。
可是包飞扬往往不给白壮男回答完的机会,就又迅速转移了话题了,又时不时扯两句电视上正播放的节目,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包飞扬是想通过这种谈话技巧,让白壮男要么会感觉他这位新书记没有耐心听白壮男讲话,要么就让白壮男觉得他这位新书记思维太过于活跃,白壮男他的脑子跟不上包飞扬的脚步……
总之,包飞扬不管白壮男具体有些什么感受,他就是想通过这种谈话方式都会对白壮男构成一种威压,让白壮男心中没底,不知道继续打那些小报告究竟是什么后果。
说起来,这也是包飞扬的无奈之举,他想稳住旧河煤矿的大局,不想现在起什么波澜。不能动龙电力,也不能去动白壮男,总之,就是维持现状不折腾,把一切矛盾都压后,等旧河煤矿的经营状况好转之后,再去理论这些事情。
就这样牵着白壮男的鼻子东拉西扯的谈了一阵子,包飞扬突然什么也不说了,白壮男心里就有些发虚,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搅书记您休息了。”说罢就站起来了。
包飞扬也站了起来,握着白壮男的手,笑着说:“不急嘛,你是住矿上还是市里?有空就夺过来聊聊,我这个人啊,最好客了!”
白壮男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暗道,打死自己也不敢再来了。包书记您是好客,可是和您聊天俺心中没底啊,这样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太恐怖了!
看着白壮男狼狈地离开了楼道,包飞扬心中微微一笑。今天这一切,暂且记下,以后总归是要查一查,如果是小问题就罢了,如果是大问题,那肯定是要掀个底朝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