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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这场戏,我却是永远无法挡个看客。不论我如何低调,都是逃不过的。很快太后就将矛头转向我:“珍妃,你果然是好手段啊!竟是能够将皇上迷惑得这般糊涂!”
我只能沉默不语。商君博却是淡淡道:“太后会错意了,这并非是珍妃的意思,而是朕的意思。”那个“朕”字,咬得格外之重,几乎是若雷霆般响彻了整个大殿。不由自主的,我轻轻战栗一下。商君博看来是整个人都愤怒了罢?
也是,太后者话说得也是太过分了些。什么叫做——我果然是好手段?难道给商君博当了这么年的娘,她竟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儿子”么?我若是能左右他的意思,那我现在又岂会在这宫里?
太后的意思是,我魅惑了商君博,故而商君博才肯让我融儿当上台子罢?只可惜,她猜错了呢……我低头抱着融儿,忍不住的冷笑。
“一个才出世几天的娃娃,何德何能,能做太子?”太后冷笑着看着商君博手中的暖儿,伸出手来指着她:“皇上要立太子,哀家并不反对,可是现在他还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子,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一些?”
“自古以来,都是立长子不是么?”商君博神色淡然,轻描淡写的就将问题推了回去。我忽然有些佩服他来,怪不得他能做皇帝,就这份从容,就已经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不过这个问题也着实犀利,一下子将太后噎住,半晌竟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许久,深吸一口气,缓和了神色对商君博道:“皇上,哀家并不是说不该立长子,只是这是否太早了些?”然后又压低声音,叹气道:“如今德妃也怀孕了,皇上应该多考虑一下她的感受才是。”那声音,只我商君博听见了。
不过虽然她这话表面上是对商君博说的,可实际上,我却是认为说给我听的。忍不住的低头笑了起来,她这是在告诉我,有孩子的人不仅仅是我一个,要我别太嚣张了么?
撇了一眼德妃尚未鼓起的腹部,我越发觉得好笑。现在最多也就两个月罢?在这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变数。指不定——这个孩子根本无法活下来呢?想起曾经那个麝香香囊,我越是觉得可笑。就连商君博的人,都是没有办法全然防备的,更何况德妃?
她就算是再厉害,也比不上商君博罢?暗暗撇了商君博一眼,发现他对太后的话,仍旧是无动于衷。抿了一口美酒之后,他轻笑:“太后,这话倒是奇怪了。无论何时,朕自然都是立长子,关德妃怀孕何事?”
太后终于无话可说,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撇了我一眼,开口道:“那皇后之位呢?太子之位让珍妃的儿子占了去,那是不是……”后面的话太后没说完,不过看她撇了一眼德妃的动作,她的意思也很是明显。
至少,我觉得商君博是看得很明白的。不过我却强忍着好奇心,不去看商君博的表情眼神。这个事情,是和我无关的,我万万不能再插足进去。一个太子位之争,就让我的地位尴尬万分,若是再加上皇后……那情形为危险到什么地步去?
不过,万一商君博果真让德妃做了皇后,那我的日子只怕是会更加艰难罢?这般转念一想,心里顿时便着急起来。不行,决计不能让德妃做了皇后。她若是做了皇后,掌了实权,日后我的日子更加难过不说,就是想要对付这一双孩子,亦是简单得多。
心里微微一琢磨,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来。看了一眼德妃,发现她的笑容很是胸有成竹。于是,便忽然明白过来——今个的事情,恐怕是她和太后早就说好的吧?否则太后怎么会一上来,就说了那般刻薄言语?这可是除夕夜宴哪……
当下忍不住的冷笑起来,德妃啊德妃,你的算盘打得真好。捏准了商君博必定是要将我扶上珍妃之位,利用了自己家里势力来逼着商君博也给你补偿是罢?不过我猜,你也定然没料到商君博会在今天立太子罢?
不过,看太后那模样,竟是今日商君博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便是不会轻易罢休。眼见着这般,商君博竟是脱不下去了
心里微微一沉吟,我便立刻想出了一个主意来。现下当着太后的面,我自然是不能做任何事情,好让商君博改变主意。不过么……拖些时间总是可以的罢?只要有时间,就有机会不是么?
深吸一口气,我歉疚的看了孩子一眼。儿子,只能委屈你了。这后宫,谁当皇后都行,惟独德妃不行,我与她嫌隙太深,只怕她上了位,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
当下心里一横,手上微微一用力,捏着融儿的屁股掐了一下。融儿顿时大声啼哭起来,我心里立马狠狠一疼,赶紧松开了手。心里一面想着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一面看向商君博。果然孩子一哭,他立时便皱眉朝我看了过来。
我赶紧心虚的低下头去,讷讷解释:“臣妾想,孩子大概是饿了……”
“怎么可能?以往这个时辰从来没饿过。肯定是其他原因,来孩子给朕。”商君博不容反驳的说出这句话来,然后立刻便将融儿从我手中抢了去。我只好接过暖儿,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心中祈祷,千万别让他发现我的小动作。
幸而商君博只是看了看融儿的尿布,并不曾发现融儿屁股被我掐过的事情。尿布自然不会是湿的,所以商君博有些疑惑的看着融儿,皱眉喃喃道:“不是尿了,也不是拉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凑上去小声道:“可能是当才说话声音太大,吓着他了罢?臣妾以为,还是让奶娘将他们带回宫里去最好。”
商君博颇以为然的点点头,同意了我的说法。不过他的决定却是出乎我意料:“不必,再等会朕和你一起回去。”然后扭头看向太后,沉声道:“皇后之事再说罢。目前,朕并不想立后。”
这边融儿依旧是在哭闹着,不过却是在商君博的安抚下好了许多。太后明显有些不耐,但是仍旧是忍着性子,还想继续和商君博说些什么。只是商君博抱着融儿,淡淡的说道:“太后若是不想不欢而散,那朕也不介意。孩子怕吵,所以其他事情就改日再说罢。”
那淡淡的威严,竟是让太后也噤若寒蝉,不甘的闭上嘴独坐在座位上生闷气。不过对于商君博这般的回答,我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既然商君博也是不愿意,那事情则是好办多了。也用不着我再做什么事情,来左右他的意思了罢……
顿时,觉得有些不值。早知这般,我刚才就不该那般冲动。让融儿受了那皮肉之苦。心里懊恼之情,让我恨不得能够时光倒流。想起刚才自己下的狠手,我想融儿的屁股一定已经红肿一片了吧?心里忍不住的疼着,却也无法。最后只能暗恨自己太过冲动。
于是,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再度冷却下来。只是压抑许多,不过总算是安静下来。偶尔虽然有妃嫔之间窃窃私语,但都是小声到不行,根本就没什么影响。而商君博只是无聊之极的逗着暖儿玩耍。
我看着一旁备受冷落的融儿,忽然发现——为何商君博似乎只喜欢暖儿?抱也是抱暖儿,就算刚才融儿哭得那般厉害,可是一安静下来,商君博便又塞到我手里,仍是抱着暖儿。我疑惑于这个怪异的现象,却是不能开口问,只能沉默着。
就这么一会,饭菜都凉了,可是愣是却没一个人敢动筷子。太后仍是一脸阴沉,而商君博却似乎不饿,也是不动。我更是只能看着那些菜色,思考着那一道道美味的做法,兀自垂涎不已的同时,拼命忍耐饥饿。
看来,今天中午是在这是吃不到东西了。罢了,今个是除夕,待会回去我自己动手弄上一桌饭菜吧?许久都不曾动过手炒菜了,只怕手艺都生疏了罢?
正这般胡思乱想着,旁边的商君博却是忽然站起身来。我一惊,慌忙也站起身来。自然,底下的妃嫔们也是一个个惶恐的站起来,看着商君博。
商君博将暖儿放进吴京手中,面含微笑大声宣布道:“朕忽然想起,刚才朕只说了两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尚未说出。这会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说了罢。”
经由他这般一说,我顿时也想起来——刚才他是说有三件事情的。只是说道第二件立太子之事的时候,却是因为太后的反对而没将最后一件事情说出。顿时,我不由生出一股好奇来。前两件事情已然是这般的掀起风浪,那么最后一件事情,该是如何的惊世骇俗?
当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商君博的身上,都是好奇这最后一件事情究竟是何。只有太后一脸阴沉,显然是生出了什么不好的预感。我亦是同感,感觉商君博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于太后来说,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很快,商君博便揭晓了答案,他大声笑道:“朕决定,将朕的姨母,也就是先帝的妃子,孔灵心孔太妃接回来!虽说当时姨母因了一些事情而被先帝罚到冷宫禁足。但是想来时隔多年,姨母她也知错了。而朕作为侄儿,也不能让姨母继续住在冷宫。而姨母并未有子嗣,所以朕决定将姨母接在皇宫里居住!至于居住的宫殿,就住在凤鸣宫不远处的凤栖宫罢!”
当商君博话落之时,太后的脸色已然是铁青一片,怒不可遏。我不敢继续看下去,慌忙低下头来。只怕这宫里每一个人都是知道这凤栖宫是什么地方,更明白这对太后而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栖宫是商君博的父亲建的,当时这位皇帝偏爱一位妃子,不仅赐下了妃子的分位,甚至修建了这么一座华美的宫殿赐给这位妃子。这已然是荣宠至极了,可是皇帝偏偏觉得还不够,于是又下了旨意——这位妃子在后宫的权利,等同皇后。
而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自然是怒不可遏,可是不管如何,先帝始终不肯撤销这命令。所以,一时间后宫里就相当于有了两位皇后。这对太后来说,不亚于是一种耻辱。所以这两个女人,自然也是不合的。
只是那为妃子终究命薄,产下一子之后身子便大不如从前,苦苦挨了几年之后终于还是撒手人寰。而她死后,先帝大恸,下令封了那华美的宫殿,再不许人入住。至于那妃子的儿子,却不知为何竟是过继给了太后抚养——那皇子,却正是商君博。
所以大抵是因为自己母亲与太后不合的缘故,商君博似乎也一直和太后不合,尤其是先帝驾崩,他即位以后,不合的传言更是厉害。
而如今,商君博下令让孔太妃住到凤栖宫去,其中寓意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我听见他称孔太妃为姨母,不由得楞了一下。这才想起,商君博的母亲,的确也是姓孔。那孔太妃,想来就是当初在冷宫的孔太妃罢?
心里正在想着这些,却是听见孔太妃的声音响起:“灵心叩见皇上,叩见太后。”
一抬头,便见孔太妃一身盛装站在大殿中央,笑吟吟的望着太后。那身衣服极其华美,若是要比起来,只怕也和我身上的蜀绣金线珍珠衣差不多了。而本就是风韵犹存的孔太妃,穿了这衣裳,精心打扮之后,更是让我忍不住的惊叹起来。
做女人,能做到孔太妃这般,年华虽去,却是鬓华不老的,只怕也是无憾了罢?想来,和当初那位冲冠后宫的妃子作为姐妹,那妃子应当也不比孔太妃差了罢?
我打量了一眼商君博,暗叹一声。怪不得商君博如此俊美,却原来是遗传……想来,将来我这一双孩子,再如何也查不到哪里去罢?只是不知,会像我多一些,还是像商君博多一些?
再撇向太后,我发现与孔太妃一比,同样是精心打扮的太后明显的比孔太妃差了不止一筹。而且,此刻太后神色惊怒,面色青白,越是出了一种老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