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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愿再回到瑾王府,虽然静王没有特别的交代,但上至管家下至小厮都对海愿敬而远之,除了必要的安排和接触,都没有来多事的。一来是瑾王府的规矩一向低调,不该你管的事情都要闭嘴;二来也是隐隐的觉得这个女子并不简单。
尤其是当海愿重新换回女装之后,那一身的高贵与雍容绝对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虽然身形还娇小的如同年少的少女,但那周身的气势可是这些在王府里做事的下人们见惯了的主子气势,并不是普通女子身上的骄纵和俗富。
海愿重新住回到了那间小后院,而那道之前被砸开的围墙已经被清理了一番,还用水泥将两边残破的地方修补好,做成一个拱门的形状,虽然仍是很简陋,但总算不是之前那样与世隔绝了一般。
“曦,我们又回来了。”把屋里都收拾了一下之后,海愿坐在床边看着顶棚吊着的那盏彩灯,幽幽的说着。对于海愿来说,这不过是一梦之后;而对于钟离域和曦他们来说,却已经是天人永隔的又一世了。
“恭喜主子了。”曦照例习惯性的找了一块抹布,把屋里、屋外又擦拭整理了一遍。自从海愿走了之后,钟离域虽然给了曦自由,但她还是因为怀念,而常常偷偷回到这里,还曾经几次看到钟离域独自坐在这里追忆缅怀,或许每人心中都有着不一样的方式来祭奠,但现在活生生的主子又回来了,让曦也高兴之余,还是有丝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曦,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什么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来,现在突然出现,又扰乱了你们的生活。”这是海愿最担心的事情,因为从钟离域那样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举动来看,海愿就怕是打破了那已经成为习惯的一种思念和平静。
“主子,生死有命,谁又能掌握生死呢。您能再回来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我想主上也只是一时难以理解其中的玄机而已。而曦知道,其实最喜欢主子您回来的,就是主上了。”曦当初确定海愿死了,也曾经亲手将她埋葬了,但现在除了外貌不一样之外的另一个海愿站在面前,她也从不理解到慢慢接受了,她想钟离域也一定可以的。
海愿一笑,其实从心里感谢曦的劝慰,让她宽心不少。她又何尝不是想要和念儿,和域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呢。即使样子改变了,但她的心一点都没有变,她也已经打算用自己的这一世全心全意的补偿他们的那段痛苦。
海愿挽起衣袖,也到厨房去整理着。她回来了,一切都要按照从前就好,她可以用哪种熟悉的,家的感觉来让域了解她,接受她。
管家也陆续的派人送来了一些东西,都是些生活用品和米、面等食材。都不是过分精致、稀有的东西,但种类很齐全,让海愿很满意。如果真的是满满的几筐燕窝、鱼翅,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吃、怎么做了。
而出乎海愿意料的,当天傍晚钟离桪就带着念儿过来了。似乎是不放心海愿在这里的情况,过来就发现这间曾经满是幸福回忆的小院如之前一样的生机盎然起来。原来一间屋子要有一个女人,来来回回在里面忙着家常的事务,这才是有家的感觉。
“一切都还好吗?”钟离桪牵着念儿进门的时候,海愿正蹲在厨房的地上往灶里添着柴火,灶上锅里的水快要开了,有白气从锅盖的边缘冒出来,将这间看似普通的小厨房弄的好像有些仙气缭绕似的。
“哥哥,念儿!”海愿一回头,就看到念儿那张;漂亮的小脸,抬头向哥哥一笑,然后起身拉过了一边的一只小板凳,将念儿抱了上去,转身继续问着:“哥哥在这里吃饭吗?”
海愿的热络一如从前,那更加年轻又漂亮的小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太多的改变,还是很温柔又带着灿烂。而且语气也没有丝毫的见外,真的是叫一声“哥哥”,就把钟离桪当成了一家人一般。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念儿喜欢素食,我却没有太多忌讳了。”钟离桪身上的噬骨钉慢的被千年蛊解除之后,日常起居和饮食习惯也慢慢正常了,只是身子还比较淡薄,还需要慢慢调养。但念儿身体更弱一些,所以还是需要特别照顾的。
“好的,我们就简单点,炸酱面吧。”海愿把那锅盖打开,看看里面的水差不多开了,然后又将刚刚已经擀好的面条撒进了锅里。海愿本来也是打算和曦吃炸酱面的,哥哥来了只要多做些就好,根本一家人也不用特意的安排什么。海愿知道,要山珍海味,哥哥会静心筑有多少的御厨都可以做,唯有这家常的小吃、家常的味道,是别处没有的。
“这面条是这样做的?”当海愿去拿面条的时候,钟离桪才看到另一边的小面板上放着已经切好的面条了。
“是啊,如何手艺好的师傅还可以做拉面的,我可不行,拉不起来,所以只能擀成面皮再切出来,不过和面的时候加了蛋清,面还是很劲道的。”海愿说完,曦正好抱着一些劈好的柴进来,海愿对曦又说道:“曦,你去后院挖两只红薯,我给念儿做红薯饼吃。”
“哥哥,红薯饼虽然是油炸的,不过如果火急些是不会粘到很多油的,而且外貌裹上糖浆,里面再加一些葡萄干、花生仁、核桃仁,小孩子吃很营养的。”海愿听到哥哥说念儿要吃清淡的,怕待会儿自己把红薯饼下锅油炸了哥哥怪自己不听话,所以急忙的就解释着。
“哥哥不凶的,不用这么诚惶诚恐。而且……”钟离桪看看念儿,又看看海愿,勉强的才说道:“而且儿子是你的,你当然不会害他的。”其实这句话让哥哥说的有些窝心了。
虽然钟离桪从再次进到这小院开始,就感觉到那个少女绝对是海愿没错,从温柔的眼神到热络又熟悉的语气都是。但外观又相差太多,单是说年龄吧,海愿现在看着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虽然天启国也有少女十三岁就嫁人了,可十三岁就有个三岁的儿子的,还真是没有过;所以要承认念儿是海愿的儿子,还真的需要跨过一些心理障碍才行。
“哥哥也尝尝,很好吃的。而且我真的是不会害你们,这句话等域回来,哥哥也给他说一次听听吧。”海愿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该担心。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幸福的开始,但海愿又害怕是恶梦的前奏,希望不要再有分离和误会才好。
“域会明白的。”哥哥点点头,看着海愿接过曦递过来的红薯,熟练的洗净、削皮,再看看她那一双白嫩、纤细,犹如象牙雕刻出来的小手,忽地心念一动,再向海愿的脸上看过去。
海愿此时未施脂粉,但一张天生丽质的容颜清甜中带着俏丽,五官都极为精致,搭配的更是完美,眉眼间又带着一股气势和雍容,那绝对是只有养尊处优的女子才会有的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而这种贵气却是和之前的海愿不同的,以前的那个海愿也是海刹,有妩媚与艳丽,眉眼间也有几分江湖女子的英气;那现在的这个女子,又是何人呢?
“海愿,你醒来的时候在蓝桐?”钟离桪的眼神向海愿的耳朵看过去,他也知道,凡是蓝桐国的人,从出生开始就会穿耳骨环的,也因其身份高低、贵贱,那耳骨环的大小和材质也不同,所以钟离桪才想到看看海愿耳朵上的那只耳骨环是什么样子,什么材质的。
但奇怪的是,海愿的耳朵上干干净净的,连一对耳坠都没有,更别说是象征着身份的耳鼓环了。
发现哥哥看自己的耳朵,海愿伸手在左耳上摸了一下,向哥哥解释道:“本来有一只耳骨环的,不过我回来的时候路上丢了荷包,所以将那只耳骨环给当了,还当了不少钱呢。”
“是金的?”听到海愿说当了不少钱,哥哥的眉头微微一蹙。如果是黄金耳骨环的话,那只有皇室宗亲才可以佩戴吧。而海愿伸手摸左边耳朵的动作让钟离桪更加不解了,顺着海愿的手指看过去,竟然在海愿的左耳上方看到了一个小小耳洞,再看右边耳朵却没有!
蓝桐国也是秉承着男左女右的原则,婴儿自出生就穿耳洞,但男孩在左、女孩在右啊,可她为什么却穿在左边?!
“是金的,不大的一只,还带着漂亮的花纹。只不过对于之前的身份我一无所知,又回来的匆忙没有想太多,所以当了就算断了吧。”对于这点,海愿还是有些惋惜的。毕竟这身子的父母将女儿养的这么大也不容易,莫名其妙的死了,倒是成全了自己。
“嗯。”钟离桪点点头,心中有些疑惑却没有再问出来。他相信海愿,所以她说不知道应该就是不知道了。但如果她真的是蓝桐国那位皇室的公主或是亲王的郡主,以现在的形式来看却又有些为难了。
“哥哥,面条好了,你和念儿先吃,我炸好了红薯饼再吃,这里有酱,还有小菜,你们喜欢怎么拌就自己来。”海愿将煮好的面条盛在一个装着凉水的盆子,这样面条不烫也不粘在一起,而且口感更爽滑劲道了。
曦也过来,帮海愿把之前准备的两种酱料和几样切好的小菜端进屋里,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炸酱面,但小菜加酱汁就有七、八种之多,满满的又是盘子又是晚的摆了一桌子,看着倒是丰盛。
“念儿可以自己吃饭吗?”海愿看哥哥将念儿抱到桌子边上,又帮念儿摆好了碗,不知道念儿自己会不会吃饭。
如果是在现代,三岁的宝宝应该自己会吃饭的,而且都有去上幼儿园,也可以自理了。但是海愿不知道古代王爷的小世子是不是真的饭来张口,要不要自己这个做娘亲的表现一下,喂他吃饭呢?
“不用,念儿可以自己来的,只是念儿不会说吃饱了没有,你不再给他盛了,他就一直饿着也不吭声的。”钟离桪伸手摸了摸念儿的头,其实很喜欢念儿的乖巧,也心疼他不肯说话;其实哥哥这么快可以接受海愿,也是因为想让念儿有个娘亲会更好一点,起码慢慢的学着说话,表达一些意思也好啊。
“那娘亲帮念儿来拌面条吧。念儿看看,这个是胡萝卜,还有菠菜和小白菜,这里是肉丝,把它们都装在碗里再放酱汁……”海愿一边说着,一边把各种菜都夹一点放在念儿的碗里,上面又淋上了鲜亮的酱汁,从颜色上看就够多样,而且蔬菜大部分都是生的,只有几样微微过了下滚水,基本都还保持着菜本身的鲜味,咬一口也是脆脆的,让人很有食欲。
“海愿,你也吃吧。”哥哥其实没有吃过这样的炸酱面的,但是看着海愿帮念儿动手的样子也学着将各种菜夹一些,然后淋上酱汁拌好,吃一口满是酱香和蔬菜的脆嫩,面条也是劲道又爽滑的,口感和味道都不错。
“哥哥,我去炸红薯饼,你陪着念儿先吃。”海愿一笑,看到哥哥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这面很对他的胃口,摸摸念儿的小脑袋转身又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红薯的香味和糖浆的甜味就飘了出来,念儿本来还在吃着面,都忍不住停下筷子看了过去。
“嗯,好香。”海愿才将红薯饼蘸好糖浆,一块块的摆在盘子里又撒上芝麻和花生碎,就听到门口有熟悉的人声,抬头竟然看到是四皇子钟离烨站在了门口。海愿一愣,因为实在想不出,钟离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二哥在这里吧。我本来去了静心筑,想要看望一下念儿,就听到宫人说二哥来了瑾王府。跟过来进府一问,自然就寻到了这里。”看着海愿疑惑的眼神,钟离烨自然的开口解释着。
“哥哥在里间,念儿也在。”海愿听钟离烨说的有道理,端起盘子让着钟离烨往里屋走,却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烨,你来了!”钟离桪看到钟离烨也微微的有些吃惊,不过也听说是来看念儿的,便点了点头,转而又向海愿介绍道:“这是四皇子——昭王,烨。”
“二哥不必解释,我知道她是小海。”钟离烨看着海愿一笑,那笑容如之前的一样淡然又儒雅,看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海愿的心里却一下明白过来,自己一直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
因为钟离烨叫的那声“小海”,海愿才想起,之前钟离烨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都是穿着男装一副少年的模样,而现在他看到自己是女装的样子居然没有半点的诧异表情。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女子的?在边界的时候知道吗?
而二皇子钟离桪又是何等聪明,从钟离烨的到来就已经猜到些问题,此时听到钟离烨的话更是心中了然,摸了摸念儿的头,嘱咐念儿不要吃太多的甜之后,云淡风轻的邀请四皇子钟离烨出去散步。
“烨,你有事?”站在小池塘边上,钟离桪负手而立,看着那一池的睡莲和叶子上滚动的浑圆的水珠,沉声的问着。
“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域的王府里。”钟离烨侧身站着,在他的方向是看着那个田园小院的,但因为有围墙的阻隔,所以看不到那间小屋,更看不到里面的人。
“她?你知道她是谁?”钟离桪虽然用了疑问的口气,但明显已经知道钟离烨会有肯定的答案,所以一双美目的视线收回来,紧紧盯着四皇子钟离烨的表情。
“在蓝桐国,全国上下就只有一名女子的耳骨环是穿在左耳的,那是因为蓝桐国以长为尊,所以第一位出生的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要将耳骨环穿在左边,以示尊贵。而蓝桐国皇室近三代就只有这一位长公主出生而已。”
钟离烨说完,轻轻叹了一声,随即说道:“只是那位长公主性子乖张、骄纵,即使蓝桐国的大臣也没有几个亲见的,加上长公主似有隐疾,所以蓝桐国的皇上对长公主爱护之余,更是不准她迈出深宫一步,我在蓝桐国多年,也无缘一见,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
“你说她是?”钟离桪有些惊诧了,也同样的转回身顺着钟离烨的方向向着小院看去。他虽然听海愿说曾经带着一只黄金耳骨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尊贵的身份。况且蓝桐国的长公主还是个传言中的神秘女子,让他怎么都无法和现在的海愿联系在一起的。
“我希望她不是。”钟离烨没有正面回答,但这句话却证明了一切的猜测。
“证据呢?你不是也未曾亲眼所见?”钟离桪此时倒是有些淡然了,是与不是虽然关系重大,但或许也没有太过糟糕,她还是海愿,这就足够了。
“我有。”钟离烨说完,那儒雅清新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只是没有马上拿出他手里的证据,而是说道:“二哥还没有回答,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钟离桪也是淡然一笑,没有说出海愿和念儿的关系。而事实上,如果海愿现在的身份真的是蓝桐国的长公主的话,那她和念儿也确实没有任何的关系,起码不会有血缘的关系。至于说借尸还魂,还是脱胎换骨,钟离桪都无法向钟离烨解释清楚。
“不是为了域吗?”钟离烨倒是私下认为,或许是因为钟离域抗旨拒婚,长公主感觉面上无光才偷偷寻来的。
“也是,也不是。”钟离桪突然感觉这件事情真的有趣了,为什么百转千回之后,域还是一样和海愿牵扯在一起的。
“嗯。”钟离烨应了一声,却再无语了。他犹记得在边界时候那少年的回眸一笑。在那时候,钟离烨就隐隐的觉察出什么,但只是不敢肯定而已,之后一次次再见,那种初时印象一点点被深刻了,一个温柔又坚韧的少女总是跳出在自己眼前,与传言不符,却比传言好出许多,所以他才会一次次的找寻着和她有关的事情,搜寻着她的影子。
而直到他听说念儿的伴读到了静心筑,又被送回去还换了女装之后,才急巴巴的赶来。在钟离烨看来,钟离桪识破了长公主的身份,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巧合。但现在看来,为什么钟离桪知道她是女子却根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呢?那么,在二皇子的面前,她到底是谁?
“我要带念儿回去了,晚上风会凉,我怕念儿身子受不住。”钟离桪嘴上说着要走,却没有迈动脚步,而是仍旧看着钟离烨。
钟离烨也是聪明人,一看之下就明白了钟离桪的意思,顺应着他的意思说道:“那我就和二哥一起回吧。”他知道,或许钟离桪也知道了“小海”的身份特殊,所以才不想他私下和“小海”有何接触的。
“宫里还住的惯吗?如果不习惯可以搬来静心筑与二哥同住。”钟离桪这话倒不是在客气,而是感觉钟离烨连自己的王府都没有,恐他住在皇宫规矩甚多,不方便而已。
“还好。父皇已经批了昭王府的宅基,也命人去才买材料了,我的意思也是简单就好,所以最多半年,我的昭王府也就建好了,不必去麻烦二哥了。”
兄弟二人一边闲话着家常,一边走回到小院来,就看到海愿正拉着念儿往后院走去,还一边说着“看西瓜”。
“海愿,哥哥要带念儿回去了。”钟离桪先出声叫住了海愿,当海愿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钟离桪微微的摇了摇头,眼神也向着身边的四皇子偏了偏。
海愿马上会意,知道有四皇子在,哥哥是暗示自己不要和念儿过于亲近了,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是个伴读而已,所以便拉着念儿停住,转身往哥哥这边走来,但还不忘了哄着念儿:“西瓜还要几天才熟,下次回来才可以吃哦。”
来到钟离桪和钟离烨的面前,海愿还恭敬的福了福身,招呼道:“静王、昭王。”
钟离桪点了点头,将念儿抱了起来,念儿的一双小手就搂住了钟离桪的脖子,但一双眼睛还恋恋不舍的看着海愿。而钟离烨也同样的看着海愿,眼神里有丝温柔,又好像有探究。
看着哥哥将念儿抱走了,海愿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跑进去将那一盘红薯饼端着追出来问着:“静王,我将这几块红薯饼包了给小世子带回去做宵夜好不好?”
钟离桪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海愿忙让曦找了一块干净的白布过来,连同那只白瓷小盘子一并包了,就让曦捧着,跟着哥哥一起回去。
“这是……你做的?”看着曦手里捧着的那盘包好的红薯饼,钟离烨才想起进门的时候看到海愿是站在灶台边上的,好像还正往盘子里撒着芝麻,只是当时惊艳于她的一身女装,又急着解释来意而忘了问而已,现在猛然想起来,倒是感觉有些怪异了。
“是啊,昭王也想尝尝吗?”海愿却根本没有明白钟离烨吃惊的原因,带笑问着。
“不,我不喜甜食的。”钟离烨尴尬一笑,转而又看了看钟离桪,带着满心的疑问跟着走了。
直到了进了宫门,有宫女过来接应,曦才将手里的盘子交过去,转身向钟离桪和钟离烨告辞。看着曦轻掠而去的身影,钟离桪才问钟离烨道:“或许你认错了,她并不是长公主的。”
“不是吗?”此时钟离烨显然也懵懂了,别说是蓝桐国身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会不会做红薯饼,就连天启国那些稍有身份人家的小姐们也未必就会下厨的,能做几样精致的点心、煮点清粥也算不错了。
“你我都未必就能肯定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只是现在她的身份特殊,四弟还是不要随意宣扬的好。”钟离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再肯定的事情也未必是真的,不能肯定的事情也让钟离烨最好别乱说。
“我明白。”带着疑惑,钟离烨向钟离桪告辞,独自向着宫门走去。
“念儿,娘亲的事情还是秘密哦,现在不能说,一切等你父王回来定夺吧。”海愿的身份确实成谜,现在不管她是谁,钟离桪都无法替她做决定,更无法替钟离域决定,所以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是看钟离域的意思了。
接下来的几天,海愿几乎是等于在瑾王府的后院闭关的,因为哥哥派人送信过来说:皇上将念儿接进了宫里。也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海愿怕是见不到念儿了。
再过了两天,海愿终于忍不住了,又闷又闲的难受,就连后院的土都翻了三遍,又种上了好多的瓜果蔬菜,却还是觉得无所事事,所以海愿想和曦去寻安居看看。
一来寻安居那里有好多孩子,海愿真心的喜欢和孩子在一起的;二来也是海愿想要看看那里的庄稼如何了,之前也记得和窦青山说过给西瓜人工授粉的事情,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主子,我们坐车去吧。”曦看看海愿重新换上的一身小厮的衣服,虽然瑾王府的小厮要出门是不可以坐车的,但曦知道海愿是个例外。
“哦,好。”海愿把头发梳好,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感觉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还是个小小少年而已,才跟着曦出门,上了一辆马车。这次的马车显然没有之前她坐过的好,但海愿却从未挑剔过这些,坐上马车反而感觉心情挺舒畅的。
当马车行驶出没多远,海愿正掀开窗上的帘子向外看着,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匹高头大马向着瑾王府而来,马上坐着的竟然是四皇子钟离烨。
而钟离烨还没到王府就看到了驶出来的马车,本来只是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了海愿的小脑袋从车窗里正向外看着,手里的缰绳一带,转而向着海愿的马车方向而来。
“呃,四皇子有事?”看到钟离烨转眼已经到了自己马车的旁边,海愿才知道他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事,只是路过而已。”嘴上说着是路过,可钟离烨的马却一直都随在海愿的马车旁边,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竟然一路跟到了城门口。
“四皇子今天没事吗?”海愿感觉这个四皇子或许真是闲了,不过他顺路怎么就一直顺到城门口了呢?难道也要出城吗?
“找你算不算有事?”钟离烨在马上向着海愿一笑,他本来干净的脸上就连笑容都是儒雅清新的。钟离烨也是一张俊脸,但没有哥哥那样美如仙人的飘逸,也不似钟离域那样的妖孽魅惑,更不像是太子那样的威猛刚毅,就只是像一个儒雅公子,邻家哥哥般亲切自然。
所以这一句话说出来,如果换成是旁人,海愿一定会认为这是个调戏的话,可现在从钟离烨的口中听到,就好象真的有事一样,再或者就算没事,也能看出他真诚的一个问侯的眼神来。
“不算,我是闲人,所以找我不算事,只能证明你也闲。”海愿话音刚落,就看到钟离烨用微微讶异的眼神看着自己,随即竟然听到他“哈哈”的笑声。那笑声不洪亮却是发自肺腑的,不禁让海愿奇怪,自己的一句话有那么好笑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真不相信这话出自你的口中。能告诉我,除了小海这个名字,我还应该怎么称呼你吗?”
钟离烨感觉确实好笑,为什么现在眼前的少女和传言中相差了那么多呢?而且自从自己初次见她到现在,除了那一张极美的小脸和那眉宇间难掩的贵气之外,她眼里的温柔或是俏皮都不像是传说中的长公主啊。那自己又该如何称呼她呢?婠婠?
“我也真不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就叫小海。”海愿的脸微微一抽,感觉钟离烨这话说的很深奥,好像他对自己很了解似的;但海愿还清楚的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那时候钟离烨和自己应该还是互不认识的,怎么才见这几次而已,海愿还不知道他的路数,他怎么好像就很了解自己似的。但如果他真的了解,为什么还要问名字呢?钟离烨难道还有什么更大的疑问吗?
“要去寻安居吗?我也想去看看,回头还有样东西要交给你。”钟离烨说完,转过头专心的看着前面的路,一张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什么东西?”海愿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又问了一句。她不是想要钟离烨的什么东西,而只是单纯的好奇,他怎么会要送东西给自己?
“哦,说错了,不是送你的,只是还你的,等下就知道了。”钟离烨说完便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海愿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到了,便放下帘子,转头看着身边的曦,向着曦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奈的表情。
看到海愿俏皮可爱的模样,曦的额头暗自垂下了两条黑线,她发现海愿现在换了一副身材、一副更加娇美的样子,那一举一动也更可爱了起来,再想想外面一直紧紧跟随的四皇子,忽然就有种替主上着急的感觉。
虽然曦对儿女之情还不了解,但毕竟也已经年长了许多,曦能够从四皇子的口气中听出些温柔,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点宠溺的。自己的主子啊!你可要坚定一点,起码等到主上回来啊。
直到了寻安居的门口,海愿的马车停下来,海愿从车里下来,钟离烨先一步来到了车边,伸手扶了海愿一下。
“谢谢,要进去看看吗?”海愿自然的邀请着,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口气就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好啊,本来我今天也是闲来无事,想要出来四处看看而已。”钟离烨倒是没有推辞和客气,答应一声,便和海愿并肩的往里走去,倒是丝毫没有介意现在哎呀只是一身小厮的装扮。
“海愿,你来了。”窦青山听到有瑾王府的马车到了就忙着迎了出来,没有想到却是海愿,眼里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我来看看你这个徒弟的学习成果,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来莅临指导了。”海愿笑眯眯的很随意,分外大方的和窦青山说笑打趣着,竟然忘了一边还有个正牌的王爷,只是窦青山也没有见过昭王,眼里又只剩下一个海愿,所以一起忘了招呼。
最后,还是曦在一边拉了拉海愿的衣角,向着四皇子的方向努了努嘴,海愿才猛然想起来,忙不迭转身向窦青山介绍着:“这位是四皇子——昭王,昭王有礼了,我怠慢了。”海愿感觉自己狗腿的挺快,应该不会被王爷怪罪吧。
钟离烨的表情很自然,丝毫没有架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仍然不介意走在海愿的身侧,只是眼中对海愿的疑惑更大了些。是她吗?为何那身的贵气还在,却一副亲和的笑容,对着这样的小人物都有说有笑!
“请昭王去那边喝茶吧,我想去看看西瓜地,地里有泥土,王爷不合适去吧。”海愿见钟离烨总是跟着,不知道该如何招待才不会损了王爷的面子,就引着他往一边的小藤椅过去,并亲自接过了小厮送上来的茶给钟离烨倒上,转而就想要溜开。
海愿感觉自己是来散心的,是来看看这里西瓜和庄稼的长势的,身边多了个王爷,还随时照应、伺候着,海愿心里很别扭。但海愿才一转身的功夫,钟离烨就又跟了上来,口中还说着:“你其实不用管我,我只是随便看看就好。”
“呃,那请王爷恕小海失礼了,如果有不恭敬的地方,您别怪罪就好。”海愿看着钟离烨的那一脸随和,只好把他当作是真心来体察民情的,轻轻的搔了搔头,只好叫着窦青山往外面的大地里走去。
寻安居后面的一大片土地都很肥沃,上面种的西瓜长势也很好,现在都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微风一吹就有股淡淡的清爽气息飘来;满眼的绿色加上清新的空气,自然会让人心旷神怡。
海愿站在地边儿上,忍不住就深深的吸了口气,伸开双臂闭上眼睛,摆出了一个陶醉而放松的姿势。清风从她的脸上吹过,使她身后的束起秀发飞扬起来,她脸上的笑容和此时天上的暖阳相呼应,犹如一道最耀眼的阳光,让钟离烨瞬间被吸引,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哇,好清新、好舒服的风哦。”海愿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某人眼中的一道风景,只是自我陶醉了一下之后,就蹲下身看着地里的西瓜,还仔细的将西瓜叶子翻过来,找着下面藏起来的刚刚结出的小西瓜。
“已经结了这么大了,看来你做的不错呢。”海愿一连看了好几棵西瓜秧,发现每个上面都有结出指头大小的瓜来,多的一条藤上还有两个,而且从粗壮的藤蔓上来看,长势确实不错。
“是啊,用了你说的法子,果然比以前的花期缩短了三、四天,别的西瓜现在都还在开花呢,我们寻安居的西瓜已经结了,这样算来,前后又可以早上好多天呢。”窦青山也蹲下身去,一起看着地里的西瓜,由衷的赞叹着。
“她的方法?”这句话让钟离烨更加诧异起来,再看看海愿脸上自然的有得意的笑容,不明白一个公主,为什么会做饭,居然还会种西瓜?!
一切都来的太过怪异了,钟离烨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多的却是在好奇之外,对海愿那浓厚的兴趣。为什么一个女人可以有这么的特别,在蓝桐国的神秘,在这里的亲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