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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愿的嘴很小巧,唇瓣极为柔软、细嫩,覆在钟离域的唇瓣上轻的像云,嫩的像是鲜丽的花蕊。让本来已经意识模糊又浑身燥热的钟离域更是火烧到头顶一样的晕,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体的某一处也在拼命的叫嚣着……
虽然意识被身上的那股燥热拉扯着,刚刚钟离域也不知道怎么会来到海愿的这间房间的,但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不正常,应该是中了什么药,还是想要拉回正常的思绪,但海愿的小手不安分起来,先是轻轻的拉开了自己的腰带,继而搂紧了钟离域的脖子把手从他的衣领向里探……
“海愿……”钟离域捉住了海愿的小手,紧紧的按在胸前,不让她在自己身上点火;一双凤目神情而温柔的看着她,这才发现海愿的脸色发白,因情潮而泛起的红晕都遮不住那抹苍白无力,看了让人心疼,不禁心头的抚摸着她的脸庞,柔声的问着:“海愿,你怎么了?”
“傻瓜,我要你啊,可你偏要这个时候急刹车,害得我神经错乱,真气乱涌,估计是要憋出内伤了呢。”海愿俏皮一笑,随即用另一只手也勾住了钟离域的脖子,用自己的小脑门和他对着脑门,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痴痴的说道:“我们早就是夫妻,但你欠我一个婚礼,记得,你是我的奴了,这辈子、下辈子,还有我的上辈子都是和你绑在一起的,我们有爱自然要做,所以……你不要总是要我主动嘛。”
说这番话的时候,海愿明显的气喘吁吁,可那笑容和眼中的深情还让钟离域误以为海愿是真的因为情爱才这样冲动的,再也忍不住身上的热浪侵袭,脑中也早就乱成了一团,再坚强的意识也禁不住心爱的人在身边深情的呢喃,钟离域有力的手臂缠住了海愿的腰肢,顺势放弃了被动的地位,倾身而上,把自己的爱全部的宣泄出来,一再的缠绵再缠绵……
室内无灯而亮,那些会发光的不仅仅是珍珠和宝石,在海愿看来还有会闪的贝壳和柔和的月光。一室的朦胧和旖旎,满心的爱恋与浓情,都化作两人的反复缠绵;但海愿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身体好像漂浮在海上的一片树叶,无根、无岸,没有任何的依附,只有不停的被抛到浪尖,再丢入深海;头晕,肚腹内更是好像翻江倒海一般的绞痛着,这样的感觉不仅让海愿一下想起了第一次穿越过来的时候,好像同样的一番情节,她和钟离域缠绵在一起,肚子却疼的要命。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吗?那她和域的爱恋还能否继续?深爱、情浓,又有了爱情的结晶,看似回到了起点,但又是完全不同的心境和牵绊,海愿皱了皱眉,却又笑了起来,那笑容比之前的温柔更多了一份的回味,那是这么久以来所有的机遇都混合在一起,有甜蜜也有艰难和苦涩,最后就留下了那样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嘴角带着笑,海愿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这次再看不到那些炫目的光圈,也没听到任何呱噪、烦闷的声音,海愿知道自己是累了,累到意识全无,就只有在黑暗里蜷缩成一团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久了又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全封闭的器皿里,当她想要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找不到出口了!
“海愿!”当自己的热情全部挥洒宣泄出来,深爱却好像怎么都爱不够一样,钟离域那份炙热的情潮还在,却发现海愿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嘴角带着自己不懂的笑容,一双清澈而且会说话的大眼紧闭着,和刚刚羞涩时候闭上的眼睛不同,她竟然晕过去了!
难道是自己的情爱太过癫狂?还是海愿现在的身体还过于稚嫩?又或是……钟离域的脑袋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思维,才发现海愿的唇几乎白成了透明色,而一张脸更是血色全无,仔细将海愿那纤细、消瘦的身子打量一番,钟离域猛的拉起了海愿的手,才发现了她手臂上那许多小小的伤口。
伤口虽然已经擦过药了,但从那小小的出血点上还能够看清应该是什么东西咬伤的,只是钟离域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虫所伤,但唯一可以明白的,就是海愿是在忍着极大的伤痛,来和自己亲热的。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海愿知道自己中了春药?还是……那个大祭司有问题,一定是他又设下了什么诡计!想到这里,钟离域心疼欲裂,他知道海愿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可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冒险,自己比她还要痛上千百倍。
马上抽身而起,钟离域抓过了散在地上的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只是才穿好了裤子,上衣还没有系好,就感觉肚子猛的一疼,好像千百只小虫在肚子里撕咬一样,好像要把他的肚子咬穿,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吃个干净,疼,疼的撕心裂肺,疼的五脏俱焚!
这种疼痛钟离域并不陌生,应该是情蛊发作时候才会这样疼的,但这次却又和之前的疼痛不太一样,不是那样难以忍受的疼,却仍然疼的无法控制,要疯魔了一般。
“唔……”就在钟离域疼痛难忍的时候,床上本来已经昏迷过去的海愿发出了一声呻吟,声音很微弱但无疑也是痛到了极致的。
钟离域猛然惊觉,向着床上的海愿看过去,就看到海愿蜷缩成一团,一张小脸上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皱紧了眉头,轻声的呻吟的,显然也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而且看情况,一样的也是肚子在疼着,不然她不会蜷缩的那么厉害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海愿也会有情蛊发作的情况?而且和自己一样的疼着。那刚刚的欢爱、亲密,难道是为了引蛊?想到这种可能,钟离域忽然有一种剜心掏肺的疼,比肚子里情蛊发作的疼痛更严重千百倍,他心疼海愿,心疼她为自己做的一切,她好傻。
狠狠的吸了口气,钟离域勉强支撑着忽略掉腹中剧痛的感觉,把衣襟一掩,有些步子踉跄的来到了门口,打开门冲了出去。
“主子!”夜和曦一起跳了出来,夜最先扶住了钟离域,而曦则是飞快的冲进屋去,速度之快,让钟离域一愣,随即又转身跟着曦折了回来。就看到曦快速的来到床边,在枕头下面摸了摸,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来,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塞进了海愿的嘴里。
海愿已经不会吞咽了,整个人都蜷缩在薄被里,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任凭曦塞进她嘴里的药丸慢慢的融化,在滑下喉咙,却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曦,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看到曦熟练的动作和准确找到药丸的方位,钟离域就知道自己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
“主子说要给主上解毒,所以就……”曦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看着缩在被子里的海愿已经毫无生气,整个人都苍白如纸,本来就纤瘦的身子更好像一缕烟似的,几乎成了透明的,曦的心同样也痛的无以复加。
“说。”钟离域咬牙发狠,声音都是狠戾的。
曦“扑通”一声跪下来,恨不得把头垂到胸口上,满心愧疚和自责的回复着:“主子听说要解情蛊就必须将身上近一半的血放掉,这样才能驱使她体内的情蛊反噬,再把她身体里的情蛊再次引到主上的身体里,就会将原本的蛊吞噬,蛊毒自然也就祛除了。而在主子准备放血之前,被大祭司叫走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脸色苍白,应该是已经失血过多了。”
具体的情况曦并不知道,但没有用自己动手帮忙,海愿就已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而且曦和夜都是守在门口的,分明是看到海愿虚弱无力的被大祭司抱着回来的,那就应该推断出来,海愿身上的血是大祭司放掉的。
“什么!要放掉近一半的血!”钟离域满口的钢牙几乎咬碎了,紧紧的闭上眼睛都不敢再向海愿看过去。他是习武之人,但就凭他这样强健的身体,都不敢冒这样的险,可海愿那样稚嫩娇弱的身子,如何承受的住,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勇气啊!
“笨,笨女人!”钟离域紧闭的眼睛颤了一下,有一滴晶莹圆润的泪从他一边的眼角滑落下来。只是一滴、一滴就足够了,他不只是心疼,更是气愤。上天太残忍,竟然让他遇到这样的傻女人、笨女人,而又总是给了这个女人太多的磨砺和坎坷,也总是让自己无能为力,想爱她、疼她、护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次次被自己所伤!
猛地,钟离域转身再次冲出了门,径直向着前面的一扇华丽的雕花大门冲去。他不知道那个大祭司究竟在哪里,但下意识的是去找这间小楼里最为华丽的一处。就在钟离域冲到门口的时候,门却一下子打开了,那个老女人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盅,而且是正好挡住了门口。
“让开。”钟离域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如果可能,他想要将这整间楼都烧个干干净净才甘心。
“这是大祭司给你的,喝下去,别让小公主的血白流了。”那个老女人将手里的白瓷盅往钟离域的面前递了几分,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我说让开。”钟离域才不理会面前的是毒药还是补药,一心只是想要让那个恶魔出来,他要问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海愿,为什么要帮她?钟离域情蛊催动情欲之前,明明是这个老女人燃起的一支香,让自己意识混沌;而一定又是这个大祭司亲自操的刀,海愿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钟离域宁愿天天情蛊发作,疼的痛不欲生,也不想要海愿为他冒险。而现在,钟离域想要问问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海愿和蓝子寒外公的男人,为什么居然这样的狠心,不顾忌亲情也就算了,可毕竟还有一脉血亲,他怎么下的去手?对于海愿这样一个娇小、纤弱的女子,他怎么下的去手!
“喝了。”老女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把手里的白瓷盅直直的伸到了钟离域的面前,很有“你不喝,我给你灌进去”的架势。
钟离域已经是又气又急,手一挥就将那只递到面前的盅掀翻出去。那老女人眼看着白瓷盅离手了,快速的飞向了墙壁和地面,大有不撞碎就摔碎的架势。而谁也没有看清楚那个老女人是如何出手的,就见她的身子晃了晃,人已经是去了又回,而她的手里再次捧着那只白瓷盅。如果不是那只盅上的盖子还轻微的颤了一下,几乎没有人相信那只盅刚刚差点就摔在地上。而现在,就连盅里的东西都没有洒出来,那女人的功力之高确实难以想象了。
“你要阻拦我?”看到那个老女人竟然露了这么一手,钟离域的凤目半眯起来,后退了半步已经拉开了架势,准备迎战、也是准备闯关。
“奴,让他进来。”剑拔弩张的一刻,那扇华丽的雕花大门里传出了大祭司平淡而略显冷意的声音。那老女人才侧身让开一步,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捧着那只白瓷盅,就好象刚刚的一幕并不曾经发生一样。
钟离域瞪了那老女人一眼,随即推开了面前的门,一步就踏进去,没有关门就直直的往里走去。而身后的门却慢慢的合拢了,应该是那个老女人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为什么?”看到大祭司侧身半躺半坐的在那张华丽的黄金座椅上,钟离域带着满心的愤恨大声的质问着。
“为什么救你?还是上为什么要伤害绾绾?可其实我只是帮她完成了心愿,让她做了她想做的事情而已。”大祭司没有起身的意思,用手一下下的抚摸着他放在身边的一只翡翠猫。那只猫虽然是假的,但大小和真正的猫一样,而且雕刻的也是栩栩如生;那块翡翠更是上等的冰种,剔透的几乎没有什么颜色,带着翡翠特有的水润和质感,美丽无比。
“她不是绾绾,她是海愿,所以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还是什么原因,都请你放过她,让我带她离开。”钟离域站在那张黄金座椅前面不到三步的地方,等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大祭司,声音、气势都是满满的怒气和坚决,如果不是因为大祭司还是海愿名义上的外公,钟离域恨不得上前直接抓起他来告诫着。
“呵呵,白天的时候我就不待见你,感觉你没有那个白衣服的小子来的圆滑,现在看来更是不值一提啊。即使你在天启国是个什么王爷,又曾经有过平定宫乱的功绩,可毕竟还是个毛头小子,气势有余、沉稳不足啊。”
大祭司的手在翡翠猫上不停的抚摸着,随即又将猫捧到了面前,仔细的欣赏着,又补充了一句:“听说你隐忍了七年、蛰伏不动、伺机而出,可现在看来,除了毛躁还有什么?还是说你也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你不要忘了,你身上的情蛊是我的孙女豁出性命帮你解的,你怎么就不肯爱惜呢。”说到这里,大祭司还惋惜的摇了摇头,好像真的很无奈似的。
“如果你阻止她,她就不会去冒险。”钟离域讨厌被蒙在鼓里,更讨厌有人自作主张,认为自己需要解毒。钟离域认为除了海愿和念儿,没有什么值得他考虑和担忧的,若是失去任何一个,真的要比剜去他的心还要难受。她受伤,他感同身受。
“你难道不明白,那是她的勇敢和坚强?那是她的善良和爱心?她终将蜕变成一只最耀眼的蝴蝶,而你呢?难道你少年时的隐忍和蛰伏,到了成年时候居然都抛弃了?只拿着你所谓的爱情做掩护,让你的头脑都一再的愚钝了。难道你不是应该把自己变的更强大,才能来保护你的女人、你的一切吗?现在站在这里质问我,可你知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我只要吹几声笛子,一支曲子没有吹完,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大祭司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且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甚至就连质问的口气都没有任何的高音,但钟离域听在心里却是狠狠的一颤。大祭司说的不错,要保护不是要冲动,而应该有最强势的地位和最坚韧的心。
“是不是懂了一点点?绾绾和你一样固执,一样的自认为都很善良。可你们却不明白,对自己不能太善良了,有时候要狠下心来,把自己推到悬崖边上,或是干脆将自己逼上绝路,让自己从身一跃、死而后生。”
“……”钟离域继续沉默了,他带着憎恨而来的,可是却因为大祭司的一番话而动摇了。如果说海愿受到了伤害,那也只能怪自己没有将她保护好,给了其他人伤害她的机会。
而唯一可以让自己的亲人和爱人不受到伤害的办法,无非就是让自己更强大、地位更稳固。换句话说,当你站在一处顶峰的时候,你才有能力去俯瞰众生,才能够从芸芸人迹中看到那不和谐的一个、看到对你有威胁的一个。倘若你永远都混在人群里,混在你身边的人才是最有机会对你下手的人。
“绾绾是月族的神女,不管你们承不承认,她自己愿不愿意,这都是难以改变的事实。而你,单单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是不够的,若是想要和我的绾绾匹配,你真的要再强大一些才行。告诉你吧小子,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使然。起码我知道,只有我强悍了,才能给我的亲人想要的一切。”
大祭司说完,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翡翠猫又抚摸了两下忽地就从黄金座椅上扔了下去。“喀嚓”一声,那只刚刚还流光溢彩的翡翠猫马上就碎成了几块,残缺的头和四肢分别滚开几个地方,刚刚还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现在就破烂的一文不值了。
“看到了吗?一切的珍宝在我眼中都是一文不值的,但只有能够拥有这些东西的人才有权这么说。而没有得到过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利对这些东西做出评价,更不要说还能将这些视为浮云了。”
看着那一地破烂的碎片,钟离域的凤目一眯再眯,最后咬紧了牙,转身大步的向外走去。他不可否认的已经完全赞同了大祭司的话,男人不是需要野心,而是需要责任。但你站的越高,你所要保护的人才能更安全;相反的,难道自己总是要海愿用她那双细瘦的手臂来维护自己吗?
为什么要来海国?无非是要来找寻解药而已。可从来到这里开始,自己几乎就没有保护海愿的余地了,遇到了太多的“意外”,以至于让钟离域终于开始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权利。
“喝吧。”门口,那个老女人还站在那里,本来犹如一尊石像,但在钟离域出来的时候还是将手里的白瓷盅递了过去,直接递到了钟离域的面前。
这次,没有再将那只盅打翻,钟离域低头看着面前的老女人,她应该很老了,起码有七十来岁了吧,看她的手看上去很有力,把那个白瓷盅托的稳稳的;背也很挺直,没有一点因为年龄或是岁月留下的弯腰驼背;一双眼睛虽然是低垂着,收敛了那一身的戾气,但钟离域可以从她平稳和绵长的呼吸中感觉到她有着深厚的内力,那功力绝对可以在自己和穆子羽之上。
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人,但刚刚大祭司居然叫她做——奴!那是不是证明,大祭司更是有着深不可测的武功和难以估计的智谋?又或是这一切都源自于他所说的神力?如果真的有神力,那钟离域忍不住开始估计,自己有多少的把握可以与神争。
深呼吸、把心平稳下来,钟离域伸手接过了那只白瓷盅,打开凑到了嘴边。本来一打开的盖子的时候钟离域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味,而凑到嘴边的时候已经和鼻子太过接近了,让钟离域清清楚楚的闻到那是一股血腥的味道,而且是——人血!
“人血!”钟离域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甚至下意识的想到这会不会是海愿刚刚流出来的血?如果是这样,又让自己如何下口。
“不是。”老女人依然平静的回答着,而且慢慢的抬起头来,和钟离域对视着,眼神里带着肯定,继续说道:“只是加了些药的汤,而看着像是血而已。”见钟离域仍然是将信将疑的表情,那老女人叹口气,悠悠的说道:“月族有很多迷药,是用血做为药引的,所以就会有血的味道。”
钟离域再次看看手里的那个白瓷盅,里面的药汁是褐色的而不是红色,虽然有浓浓的血腥味,但又好像混合着一股子药味儿,一时间又有些难以判断了。
“你的勇气呢?你真没有绾绾来的坚强。有时候,顾虑的太多,确实会让你连一个女人都不如。”钟离域身后的屋里又传来了大祭司的声音,带着嘲讽和讪笑,那意思分明是在奚落。
“咕噜,咕噜……”钟离域把手里的盅猛的放在嘴边,扬起头一饮而尽。有了一种决然的气势,好像那即使是一碗毒药,他也要喝下去。而那不知道是什么药的东西才一下肚,肚子里的绞痛果然就消失殆尽了,却是是迷药、也是灵药啊。
“呵呵,真是个毛头小子,连激将法都不知道,幼稚。”大祭司的声音再传来,这次几乎让钟离域吐血。明明是他用激将法让自己喝的,怎么自己中计了却又不合他的心意了。
“呵呵,小子,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兵法也用的太不熟练。刚刚你喝的确实是对身体有用的解蛊灵药,不过以后要记得,有人再用激将法的时候,你可不能再轻易上当了。肚子是你的,命也是你的,可你的生命里还有其他人,包括绾绾,别轻易的就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命和命运都要攥在自己的手里才保险。”大祭司的话再次让钟离域震撼,犹如醍醐灌顶,又好像是恩师启蒙,把之前的许多想法都摒弃了,要推翻一切再重新来过。
“明白了?明白了就走吧。等你足可以强大到配得上绾绾,我才会考虑将绾绾交给你。”大祭司好像可以穿透门板看到外面钟离域的表情一样,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让钟离域有了一种痛定思痛的感觉,仿佛自己今天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才是目标。不是仇恨、也不是希望,只有不断的强大,把一切有可能的伤害都扼杀掉才是目标。
“呵呵……”笑过几声之后,大祭司不再出声。钟离域把手里的盅塞回到了那个老女人的手里,才迈着大步离开。身后却又穿来了那个老女人的声音:“今晚去陪着小公主吧,明天就要启程了。”
“谢谢。”钟离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可以和海愿相处的机会,快步的回到那间寝室,就看到曦跪在床边流泪,肩膀一抽一抽的,哭的分外伤心。
而钟离域一迈进门来就看到曦这样的一幕,心下一寒,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了上来。吓的手脚都冰凉了,快步的跑到床边,掀起了帐目,带着心痛的眼神想看又不敢看的往床里飘,他怕海愿……
“唔……”海愿纤瘦的身子就在这时候动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声似乎是呻吟,但又好像呢喃的声音。随即把雪白的手臂伸出被子,拉过了她头下的枕头,习惯性的抱进了怀里。这是海愿睡觉的时候一个招牌动作,如果抱不到东西的时候就会抱枕头、拥被子。
那证明海愿现在是睡着了?那刚刚曦怎么哭的那么伤心?海愿不是……而是睡着了!
钟离域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爬了上来,声音冰冷冰冷的向曦质问道:“海愿没事,你哭什么?”
“啊?”曦明显也楞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还酸酸的鼻子才说道:“我替主子开心啊。刚刚主子醒了一下,说肚子不疼了,就是想睡。”曦确实是喜极而泣的,本来以为海愿已经徘徊在了生死一线之间,可海愿突然间就醒了,虽然意识和眼神还有点迷茫,但说话却很清楚,又喝了一点水才睡的。而且曦跪在这里,可以感觉到海愿的呼吸平稳,摸了摸脉象,虽然微弱但也不像是有生命危险的迹象了,才真正的放下了心来,也就忍不住那紧绷的神经,抽泣出声。
“你……”钟离域的脸色发青,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了,这样的时候,他们不要都这么吓自己好不好?自己刚刚肚子不疼了,不要心脏病又发作了吧。再次把心中隐忍的怒火压下去,钟离域想要好好珍惜和海愿独处的机会,才决定不再追究了,对曦吼了声:“你出去。”
“是。”曦的动作很快,做影子隐身术和轻功一下子都用上了,“嗖”的一下就隐到了暗处。
“呼”长长出了口气,钟离域把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坐在床上看着海愿。她真的是睡着了,一张刚刚毫无血色的小脸微微有了些红晕,唇色也变成了浅粉,因为累极了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呼”声,睡的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
而钟离域才侧身依在海愿的身边,海愿的身子就动了动,不知道是嗅到了钟离域身上熟悉的气味,还是感觉到有东西靠到了身边,把手里抱着的枕头一下子抛开,伸手抱住了钟离域的窄腰,进而又往前凑合了几下,把小脑袋也靠进了钟离域的怀里,再他的手臂上枕好,又在他胸前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钻进他怀里继续舒舒服服的睡着。
“笨女人。”收拢手臂将海愿拥在胸前,大手轻抚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钟离域的心中一阵的安然恬适。这时刻过于幸福、甜蜜,可又总是一来即去,他们两人之间还要进过多少的分别和坎坷,才能重新这样甜蜜的相拥啊。
“海愿,你等我。”一下下在海愿的肩膀上拍着,像是在哄着自己心爱的宝贝一样,钟离域把下巴放在海愿的头顶,温柔的吻了吻她的发丝,才闭上了眼睛。睡不着,但是这样可以更深刻的感觉到海愿独特的气息和温柔,钟离域要把这样的时刻印在脑海中,全部都装进心里。
“我们都要强大起来,坚强下去。”像是在发誓,又好像在鼓励着,钟离域一遍遍喃喃的说着……
而那间华丽的大厅里,同样没有半点的烛火,屋里的珍宝将整间屋子都照的通亮,而那把黄金座椅上的大祭司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笑的有些深沉,可眼神却带着愤恨。
“你真是多此一举,难道你认为把他们都变的强大了,就有足够的筹码来对付我吗?还是说你承认自己够软弱,根本对抗不了我,所以才拉来了这么多的帮手?”声音是从大祭司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但明显带着阴郁和冰冷。
同样的一张嘴,再说出来的话却是满满的欢乐和慈祥:“我只是希望绾绾幸福,一个塔塔已经被你毁掉了,现在的绾绾很坚强,比塔塔更坚强也更聪明,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冲破这一切,最终成为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自由自在的飞翔。而那时候,也是你罪有应得、灰飞烟灭的时候。”
“哈哈哈,你太天真了吧,如果你想要我灰飞烟灭,你为什么不自杀?还是说你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你知道杀不死我,但你怕死,所以畏畏缩缩的和我斗了这么多年,你认为自己还有多少的胜算?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最近醒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反而是我,我在一直操纵着这个身体。”
“没错,我出现的时候太少了,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绾绾受苦,即使我不在的时候,她也会坚强起来,做到位希望她做的最好。不信我们就走着瞧吧。”慈祥的声音但淡然,但也很满足。他终于靠着顽强的意识帮助了绾绾,帮她做好了一件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后面的事情还会很艰难,但他相信绾绾一定可以做的更好的。
“哈哈,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月色慢慢深沉,又渐渐的清晰,那是一缕阳光悄悄的透了出来,划破那沉寂的夜空,把朝霞拉出来,把崭新的一切都拉开了。
拉着马又回看了一次,钟离域才狠心转头,大力的催动马匹,让骏马飞驰起来,出了城、上了山,越走越远,可是他的心都留了下来,放在海愿的身边,一直陪着她。
穆子羽和蓝子寒等人骑马跟在后面,没有飞奔着跟上去,也没有离钟离域太远,只是穆子羽不忘奚落一声:“你姐夫早饭吃撑了,打马消化食呢。”
“……”蓝子寒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前面飞奔的钟离域,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镇子的方向,每走一步就离皇姐又远了一步,知道她没事就好,只是他们都再没有了留下去的理由。各自艰难的前路在等着他们。蓝子寒很清楚的记得早上披着晨光回来的钟离域说道:“要强大起来,才有能力保护海愿,我们现在都还需要磨练,海愿会在这里等我们再回来的。”
蓝子寒没有追究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钟离域那一身冷厉的气势显然有种脱胎换骨的决然,不仅让他也开始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强大,才会陷在这里,陷在那一片独自的深情之中。
“臭小子,其实你不要太偏激了,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而很多事情也是心口不一,不是你想的就都能够实现,唯一可以帮助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信念。”穆子羽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可他认真起来,说的话确实带着很深奥的哲理。
蓝子寒看看和自己并肩的穆子羽,看到他的下巴上微微有一小块青,那是自己昨晚一拳打上去的,其实蓝子寒知道,以自己的功力和招数要打到穆子羽确实很难,但穆子羽卖个空门,让自己这一拳打中了,心里也舒服了。可见穆子羽真的不坏,起码是刀子嘴、豆腐心,对自己还算是很真诚的。
“走吧,过了边界我就直接回蓝桐了,带我向念儿问好。”蓝子寒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找回自己应有的位置,把最应该做的事情先做好,当他再次站在海愿面前的时候,他要有足够多的筹码,才可以将她守护在自己身边。
海愿是在一辆华丽的马车里醒来的,还没睁开眼睛就可以听到一阵阵悦耳清脆的铃声。那铃声她有几分的熟悉,是黄金小铃铛和白玉钟芯相撞才会发出那样清脆的声音。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轻舞的白色薄纱,还有挂在马车四角的黄金铃铛。
这马车的布局和样式和之前海愿见到过的、娜娅坐的那顶轿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现在海愿坐的这个更大、也更华丽。马车走的很平稳,听马蹄声应该是好几匹马同时拉着的。
海愿坐起身子向外看看,没有看到钟离域、蓝子寒或是曦走在马车外面,前后左右都是身着海国兵勇服的士兵,她没有一个认识的。而就在海愿微微失落,终于和钟离域他们分别了、而自己连一声“保重”都没有说、也不知道钟离域的情蛊解了没有,心里不免有些担心的时候,那个老女人突然掀起了车帘,问着海愿:“小公主要不要用膳?”
“不,不用。我们这是要回圣都吗?域他们呢?”海愿知道已经启程在回海国圣都的路上了,只是那抹失落和担心难以平复而已。
“都好,小公主请放心。”那老女人回答的依然平静,但海愿发现,她的嘴角似乎微微的勾了一下,那应该是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但明显让海愿一下就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