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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左荆是在下楼倒垃圾的时候遇见七月的。
仲夏的夜晚就算有风也挺炎热,董征住的是高档小区,绿化很好,每栋楼之间间隔挺大,健身器材附近聚集着不少带着小孩玩的大人和出门透风的老人。崔左荆蹬着拖鞋穿着大裤衩下了楼,将分过类的垃圾检查一遍后扔进楼头的垃圾桶里,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一阵嘶嘶的声音。
声音很微弱,夹杂在远远传来的人声中不甚清晰,要不是崔左荆耳朵好都注意不到,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想要找到来源。
最终他摸到了灌木丛中,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到了隐藏在灌木下阴影中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正趴在地上脖子缩起来,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乌黑的瞳孔因为恐惧和紧张扩得很大,两只耳朵紧贴头皮,它朝着崔左荆张开嘴,又发出嘶嘶的恐吓声。
小猫张着嘴想叫,却发不出喵喵的声音,只有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嘶声,崔左荆一听就知道它是渴坏了,很多情况来说,在城市流浪的动物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食物,而是水源的短缺。
“要跟我回家吗?”
崔左荆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指,小猫惧怕地向后缩了下,继续“哈”他,凶的要命。崔左荆啧了一声,直接两指抓住它后颈的皮毛,轻而易举地把它拎起来了。
“先带你上楼喝点水吧。”
小猫想要挣扎,但只动了两下就没力气了,被崔左荆拎着走到了楼道中,进了电梯,这小东西差不多两斤重,崔左荆估摸着也就两三个月大,算算也差不多,野外的猫春天一二月份发.情,孕期两个月,而现在是七月。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径直奔去卫生间,正在客厅用笔记本办公的董征瞥见崔左荆手里那个灰不溜秋的东西,坐直身子,问:“拿的什么?”
“猫,楼下捡的。”崔左荆将小猫放在卫生间地上,喊道,“用茶杯托稍微盛点凉开水过来!”
董征放下电脑,倒了水端着茶杯托过去,小猫正趴在瓷砖上颤颤巍巍地挪动,他将杯托放在它面前,崔左荆手指沾了下水,点在它小鼻子上。
小猫立刻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喝水,它喝得格外急切,不一会儿一托盘就到了底,董征端过来杯子又给它加了点。
小猫一直喝了小半个玻璃杯才停下,崔左荆开始找有没有能给它吃的东西,他在厨房里翻出来两个馒头,揪了一小块在水里泡开,小猫闻了闻,随即开启了推土机模式狼吞虎咽。
“我要不要去买点猫粮?”董征道,“我上班路上就有家宠物店,开车也就五分钟。”
“去买点吧,要幼猫粮,再买一袋猫砂。”崔左荆伸出手指戳了戳猫屁股,小猫光顾着吃了,就只是甩了下小尾巴,他将尾巴抬起来看了眼,是只小母猫。
董征换上鞋拿起车钥匙去宠物店,和董征在一起过日子崔左荆从来没生气过,董征做什么事情从来都不磨蹭,说去就去,而且从都不抱怨。
崔左荆怕把小家伙撑死就泡了一点,全部吃完后,小猫显然意犹未尽,它抬头看着崔左荆,张开嘴却仍然发不出叫声,颤巍巍地爬到崔左荆脚边靠在他拖鞋上,一点也不再害怕了。
“现在知道我好了?”崔左荆轻轻揉着它小脑袋,指腹上一层的灰,他大概检查了下小猫的身体,肉垫鼓鼓软软的,就连指甲都还没硬起来,耳朵里稍微有点脏,除此之外应该没其他问题了。
董征很快回来,一手拎着袋十斤的猫砂,一手的塑料袋里是猫粮:“我不知道幼猫粮什么样的比较好,就多买了几款。”
“行,暂时能吃就行,不用这么讲究。”崔左荆暂时找了个不用的盆到了猫砂,放在卫生间的一角,将小猫抱进去,小猫闻了闻,接着蹲下翘起尾巴尿了几滴,用爪子扒着猫砂埋上。
“这么小就会用吗?”董征有些惊讶。
“一般猫刚出生就会用猫砂,本能吧。”崔左荆将猫粮挨个看了一遍,撕开了一包液体幼猫粮挤在托盘上。
两人蹲在卫生间里看小猫,崔左荆的兴奋直接写在了脸上,自从维克多选择留在纯白地界陪伴汪雀后,他一直想再养一只猫。
“吃了我的喝了我的,以后可就要做我的猫了哦。”
小猫终于吃饱喝足,也不像最开始那样连站起来都费劲了,就要往其他房间里走,董征说实在的,有点怕它会上沙发,因为真的太脏了。
崔左荆同样也觉得脏,想了想,道:“给它洗个澡吧。”
“这么小能洗澡吗?”
“虽然但是,它实在太脏了,洗完擦干净再用吹风机吹干应该没事的,田园猫的生命力很强的。”说干就干,崔左荆拿下花洒将水温调好,和董征一起给小家伙洗了个澡。
第一遍洗出来的全都是黑水,第二遍颜色稍微浅了点,但还是脏的要命,一直到第三遍,流走的水才变得清澈。
灰扑扑的毛发干净起来,它肉垫粉嫩嫩,四肢和下半张脸是很纯的白色,脊背尾巴和颊边橘白相间,是只很漂亮的小橘猫。
绝大多数猫怕水不喜欢洗澡,这只也一样,奈何它实在太小了根本无法逃脱崔左荆的魔爪,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洗了个干净。董征找了条不用的毛巾将湿淋淋的小猫包起来,擦擦它小爪子缝里的水,崔左荆热得一头是汗,插上吹风机,给它吹干毛发。
小橘猫身上还都是胎毛,非常细软,没费多大功夫就干的差不多了。崔左荆关上吹风机又用棉签给它清理了一下耳朵,都弄好之后,才将它重新放在地上。
小猫在原地转了两圈,抓着沙发就要向上爬,崔左荆看着它,笑着叹了口气:“以后家里沙发可要遭殃了。”
之前维克多到底不是真正的猫,磨爪子都在猫抓板上从来不乱挠,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一想到之后可能会迎来屋子里猫毛乱飞,沙发被抓的乱七八糟,每天铲屎,大清早地被闹醒的猫奴生活,崔左荆就想叹气,但这些也都是甜蜜的烦恼。
小橘猫终于奋力爬到了沙发上,跳到董征腿上,成功在董征的黑裤子上留下了几根浅色的猫毛。就像崔左荆说的那样,田园猫生命力极其顽强,刚捡回来得时候虚的都走不动路,现在吃了点东西喝了水就开始乱窜。
崔左荆显然想要养着,董征是不会阻挠他的,他两根手指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享受地扬起头张开嘴无声地叫了下,它先前不知道渴了多久,哑掉的喉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要给它起个名字吗?”
“肯定要的,起个什么好呢?”崔左荆看着站在董征腿上开始玩自己尾巴的小东西,思索道,“不想要个普通的名字,我的猫要和其他人的猫不一样才行。”
起名废陷入了沉思之中,崔左荆当时注册成为up主给自己起名字花了甚至比录游戏还长的时间,在否定了“三月兔的怀表”、“一颗大榛子”、“迷の烟”等名字后,最后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就直接叫了“拟南芥”,以至于他现在的那一小撮粉丝直接叫他草哥。
董征:“叫七月怎么样?”
崔左荆眼睛一亮:“好名字。”
七月是他见到小猫的时候,仔细品品也有种清新的美感,崔左荆戳了下小猫屁股,道:“以后你就叫七月了,还是你爹会起名字。”
突然变成了一只猫的爹,董征笑道:“我是爹那你是什么?妈妈吗?”
“我当然是爸爸了。”崔左荆将七月举起来和它对视,在它小鼻子上亲了一口,道:“行,既然都洗干净了,今晚就跟着我一起睡吧。”
家里多出了一个成员,发生的改变还是挺明显的。崔左荆在网上买了猫砂盆宠物香波猫抓板猫咪自动饮水机等等用品,又和董征装了通天柱猫爬架,家里一下子又充实了很多。
崔左荆的驾照已经到科目三了,开车这事儿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尤其是现在有了自动挡汽车,就变得更为简单,他平时都在家里,就只有考科目二之前直接加钱去了模拟考场练了一整天,考试过的格外顺利。等到他驾照下来,就可以到董征的公司去试试了。
新成员的到来让崔左荆每次打游戏时不再孤身一人,七月会趴在他腿上或蹲在旁边陪着他,他玩累了就拿着逗猫棒陪七月玩一会儿,这个年纪的小猫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举手投足都是萌态,崔左荆对其完全没有抵抗力,拍了无数照片和视频发给工作中的董征。
每次董征下班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听到他脚步声的七月都会在玄关处等着,等董征进来就用脸和身体蹭他的腿,躺在地上打滚,董征就会蹲下身摸摸它,再看到同样出来迎接的崔左荆,不论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都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来到家中的第五天,七月终于能勉强叫出点声音了,崔左荆松了口气,他本来真以为它嗓子被渴哑了。
晚上他会和董征出门逛一逛,或者就在家里休息,七月会睡在他们的床头,和崔左荆靠在一起,有时候会偷偷挪到两人枕头之间,搞得崔左荆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想往董征那边靠靠,脸碰到的却是一团毛茸茸。
如果要说唯一的烦恼,应该就是每次崔左荆和董征关起门来进行一些成年人会进行的活动时,七月就会在外面喵喵叫着挠门想要进去。董征和崔左荆这种时候才顾不得理它,等完事儿之后被无视的七月一般就自己趴到沙发上睡了。
有了新的猫,崔左荆仍然会想念维克多,那是他的叔叔,他的战友,他曾经的猫。
但他知道,维克多在纯白地界也一定会生活的很好。
之后的日子,七月会代替叔叔继续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