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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沈千沫觉得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环绕着好多人,刑警队长袁烈,自己的助手小马,还有法医部的领导同事,他们全都围在自己身边,一脸的哀伤。
她已经死了吗?还是她又穿回去了?若是挨顿打便能穿回去,那就太值得了!她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终究徒劳无功。
忽然,她感觉有一颗温凉的东西进入她口中,入口即化,随后一股温暖的气流从胸口开始缓缓发散至全身,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躁不安,让她整个人平静下来,意识也渐渐清明。
沈千沫缓缓睁开眼睛,月光如水,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玉般清冷俊逸的脸庞。她呆了一下,这张脸貌似有点眼熟,这是……煊王!
沈千沫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自己还是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会梦到他,莫非自己被打糊涂了。
她眨了眨眼,再次确认眼前这个果真是煊王爷本人,而不是自己的意淫。微微蹙眉,不解的问道:“煊王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应该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吧?
孟元珩清冷的俊脸此时却有点黑沉,幽深的黑眸看着她,声线是一贯的低哑:“本王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想不到居然如此愚蠢,莫非那丫头的命比你还金贵?”
他怎么知道自己被杖责的事情?还有,听他语气中的不满,这是在怪她不该替绿竹解围?可惜沈千沫对这个年代的等级制度并不苟同。她淡淡的说道:“在我眼里,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之分。”
“所以,你宁可自己挨二十棍,也要救那个丫头的性命?你可知,这二十棍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孟元珩双手握拳,极力掩饰着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真想掰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大晟朝等级制度森严,奴婢属于“贱民”阶层中最低的一个等级,作为王公贵族和豪门富户的私人财产,不仅没有人身自由,而且也无人格可言,一切由主人处分或是依照“奴法”处理。大户人家杖毙几个奴婢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孟元珩自然无法理解沈千沫“人人平等”的说法。
这个女人,想法独特,行为古怪,胆识过人,一手验尸的技术堪比大晟朝最优秀的仵作,他绝不相信,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国公府千金会有如此能耐。可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却偏偏让他产生了兴趣,欲罢不能。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他轻声说道,似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清冷的面上现出几分疑惑不解。
沈千沫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一定知道自己就是墨心,而上次他出面帮自己解围,也绝不是偶然。
她坦然对上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他好端端的双腿,说道:“煊王的秘密貌似也不少。”
白天还坐着轮椅的人,晚上就可以行动自如的跑来跑去,孟元珩你更让人惊掉下巴。
孟元珩沉默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上扬,自嘲的一笑,冷厉的面色稍有缓和,“这么说来倒也公平。”
他在她的床头放下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瓷瓶,说道:“这药对你的伤有好处,一天一颗,记得按时服用。”
话音未落,还没等沈千沫看清楚,他便已经一个侧身,从窗户一跃而出,几个起落之间,已越过院墙不见踪影。
沈千沫看的目瞪口呆。这个轻功卓绝,身形矫捷的人,确定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简直无法想像。
她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拿起孟元珩留下的小瓷瓶,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几粒药丸。自己刚才在昏迷中服下的,应该也是这个吧。看来药效的确不错,才这么一会儿,自己已经能够坐起来了。
就在这时,徐嬷嬷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沈千沫恍然,难怪孟元珩刚才匆匆离去,应该是听到了徐嬷嬷的脚步声。莫非传说中那个不良于行的王爷,其实是个武功高强,深藏不露的高人?
“小姐,你醒啦!”徐嬷嬷一进门,便见到沈千沫已经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惊喜的叫出声来。
“嗯。”沈千沫朝她点点头,想起绿竹也挨了打,问道:“绿竹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徐嬷嬷抹抹眼泪,说道:“绿竹这丫头也伤的很重,这会儿全身发烫,想来是发烧了。”
“府医来看过了吗?”发烧的症状可大可小,必须要尽早医治。
“今儿个上午倒是在看完小姐的时候顺便去看过一趟,但是因为是奴婢,府医看的并不尽心,草草配了几副药,喝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效果。”徐嬷嬷如实回答。做奴婢的就是这样,府医能来给绿竹看看,已经是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了。
对这个时代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沈千沫真的表示接受不能。她对徐嬷嬷说:“徐嬷嬷,就说是我的吩咐,让府医务必尽心尽力替绿竹诊治,若是绿竹有什么好歹,他也不用再在府里干了。”
都说医者仁心,在医者心中应该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就如她而言,任何一具尸体对她来说都是平等的。
孟元珩飞身跃下沈府院墙,护卫长东便如影子一样出现在他面前。长东依旧摆着一副面瘫脸,不过说话的语气却带了些许情绪:“主子,你这样……不好。”
孟元珩没理会他,径直走向停在街边的一辆马车,一掀车帘闪身而进,同时吐出几个字:“去把云庄主叫来。”
长东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默默抬头望天。现在是几更天了?貌似快三更了吧。现在去打扰云庄主的醉生梦死真的好吗?可是主子的命令又不能不从。长东觉得很是纠结。
原地静默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服从命令更为重要。主子要是发怒,可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起的。至于云庄主那儿,大不了自己日后小心一点,别被他暗算了就好。
孟元珩此时正斜靠在马车里闭目沉思,看上去慵懒而又性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现在正痛的要命。方才强行催动真气行走和使用轻功,现在两条腿就如千万根银针在刺,疼痛异常。不过身体上的痛他已经习以为常了,7年来,有哪一天他不是在疼痛中度过?
可是今晚看到昏迷的沈千沫,他却觉得自己身上的痛远不如心里的痛。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刚才轻抚着她脸上疤痕的感受,第一次,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粗糙的质感。想到她娇弱的身体是如何承受那二十杖棍的,孟元珩的心就像被揪起来一样。
敢伤他的人,就要承受他发怒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