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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邢露在江烨霖准备开车的时候上了车。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赤红,微微带喘的盯着她,面有狰狞。
“下车。”
邢露打定了主意要陪他去。
“让我陪你去吧,多少有个照应,遇事我能帮你处理……”
“我说下车。”
他咬牙克制自己情绪强调的样子有些吓人,邢露转开眼,拉过安全带系好,“我要跟你去。”
“……”
男人的忍耐到了极限,松开紧握方向盘的手,俯身绕过邢露将她那边的车门推开,而后解开她的安全带,拽着她的胳膊将人往外直接推下去。
邢露几乎是半侧着倒地,车门关的声音巨大,江烨霖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将车开走。
邢露嘶声抬手,只见手肘下方被磨破了好大的一块皮,渗出参差的血珠。
她担心江烨霖情绪失控,忙的从车库跑出来,拦了一辆出租。
“姑娘,太晚了,你要去那边我得直接收两百,挨着郊区,距离可不短。”
邢露心里着急,丝毫没在乎价钱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催司机快一点。
h市的精神病院,邢露忽的想起之前大年三十江烨霖带她来过,不过没带她进去,邢露在外面车上,心里不止一次的埋怨猜测,原来他去看的人是……
江烨霖一路飙车,急匆匆赶到的时候,看护跟主治医师都被逼退到了病房外,见着江烨霖,心有颤颤。
“江总!”
“人怎么样?”
今晚陪护的看护急得眼睛都红了,“晚上吃药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道后来怎么了,自己在病房里闹上了,谁也劝不住。”
主治医生也是连夜从家里赶来的,“另一个护士被砸伤了,现在在急诊室处理伤口,想给她打镇定剂,但是没办法靠近,谁都不让进。”
江烨霖眉头紧蹙,心头着急,脱下外套撂给一旁的看护,“我进去。”
“江总,还是要小心,慢慢来,得让她认得你。”
江烨霖顾不上点头,走到紧掩的病房前,刚抬手敲了一下,里面“砰”的一声巨响,唬得在外的医护人员皆是提心,是东西砸在门上。
江烨霖刻意大声说了句,“我是小烨。”
里面安静得无其余动作,江烨霖这才从医生手里接了镇定针,之前他有系统的学过,将针隐在不着眼的手里藏着,慢慢的推门,病房里很暗,连灯都没开,江烨霖侧身进去,然后再慢慢的将门关上。
一个软软的东西砸在身上,是病床上的枕头。
江烨霖在暗中也逼着自己露出个笑,用以往若无其事的声音开口道,“妈……我是小烨。”
声音里的发颤,只有他自己感受到。
病房里的灯亮起,从门下小缝透出来,里面似乎很顺利,一众人刚松开半分心,砰砰砰几声,又是重物落地的声响,随之伴随的是女子尖锐极致的叫声。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女人坐在椅子上,江烨霖半跪在她身前,将女人瘦削的身子死死抱在怀里,犹如庇护孩子的老鹰,背对着,大家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女人已经静下来,江烨霖抬手做了个让他们上前的动作,手里的针管已经空了。
镇定剂发挥作用的时间,女人身子一直不停的轻微抽搐,江烨霖没立刻放手,一直等到她安全安静下来之后才将人抱回病床上,医生开始例行检查挂药。
不是第一次,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江烨霖有些哀痛的乏累,一直站在旁等到医生检查完毕。
“江总,最近夫人发病间隔越来越频繁,估计之前的药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嗯。”
“之前我们说的b方案,可能要提前开始治疗了。”
江烨霖没说话,良久之后,点点头。
医生发现他手上有几道很深被挠出来的血指甲痕,“江总,伤口到急诊室处理下吧。”
江烨霖摇头,有些无力,“都先出去吧。”
医生护士都出去,江烨霖在床边坐了很久,最后出去的时候,发现邢露也在。
邢露在他身后不久到了,他人在里面的时候,她跟着在外面担心,见他出来,一直坐在长椅上的邢露站起,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没处理,瞥见他手上的触目抓痕,心猛地被拔提到一个高度,心疼得表情都塌下。
“受伤了?我让护士过来给你处理!”
她语气着急,却在要转身的时候被男人一把拽住。
“谁让你来的?”
手腕被他捏得发疼,邢露忍着痛回头,满眼的担心,“我……我担心你……”
江烨霖眼里的冷更加凝聚,透传出慑人的光,“你可怜我?”
“……”邢露被他话里的冷刺伤到,委屈的忙摇了摇头,“没有,我……”
他的声音更低更刺,“邢露你是谁你什么样的身份需要你来可怜我?”
“我没有,我……”
“一个见不得人的情人,你可怜我?”
邢露半张着嘴,所有要出口解释安慰的话集体统统卡在喉间,江烨霖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尖锐,不如说是对邢露的羞辱。
见不得人?情人?
邢露生生被这两个刺耳的词钩得心尖破了道口子,伤口尖锐,钝痛到快要窒息。
江烨霖这句话一出口,似乎已经将她所有要开口的权利都给剥夺,她的身份跟感情瞬间在他面前幻化成为一粒尘埃,透明得几乎不存在。
望着邢露震惊惨白的脸,江烨霖抿了唇,恢复以往的凌厉神情,高高在上,伸手钳住她的下颚,将她的整张脸捏起,语气凌冽。
“邢露,有个住这种地方的母亲,你是觉得我可怜还是觉得我可笑?喜欢我?哼……”他那一个哼字的尾音竟然配合着微微上扬的嘴角有丝明显的笑意,不过,是对她不自量力的嘲笑,“你知道想爬上我床讨好我的女人有多少?你在哪个位置又是哪根葱?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你觉得我非得要你不可是吧!想进江家的大门,你下辈子,估计都没这个命!”
邢露眼睛眨也不眨,久时的睁眼使得眼睛干涩蒙上雾气,江烨霖钳得她的唇合不上,因为太用力往上提,邢露整个人踮脚依附在他的单手上,因为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觉得时间被无限的拉长,她在这被拉长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是一种极刑的凌迟。
江烨霖被她脸上的伤意震的心头猛地一缩,极快将人松开,踮脚的邢露站不稳,直接倒地,江烨霖只往前半个步子生生的顿住,然后退回去,本能的那种关心瞬间散去,眼里恢复之前的生疏。
他没扶她。
他走了。
邢露坐在地上好一阵,还是过来陪护的小护士扶的她。
被扶着站起的时候,邢露才发现,自己双脚发软,全身都在不自觉的轻颤,小护士有些担心。
“小姐你没事吧?”
邢露刷白着唇色摇头,看了眼已经关上门的病房,“她……来这里多久了?”
小护士上下打量她,“请问,你……是家属什么人?”
这里的病人情况特殊,不会无缘无故透露给一个陌生人。
邢露在她的问话里愣了又愣,最后自嘲的笑了,“哦,原来要家属……那我不是家属什么人,不是……”
这个女人看着有些奇怪,护士警惕心起,一直等到女人恍惚的坐了电梯下楼,才回身轻手轻脚的进了病房。
江烨霖早走了,医院门口除了亮着的路灯,一片冷清。
出租车早走了,邢露也没有要留的意思,魂不守舍的往外走。
一辆小车在她身旁停下的时候,她本能的停下步子。
车窗摇下,江烨霖的司机见真是她,松了口气,“邢小姐,江总让我来接你。”
江总?
邢露将这个人的名字在脑子里转了又转,发现迷糊一片。
上学时那个少年的模样又显现在她脑子里,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的□□横流跟复杂,喜欢是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人人津津乐道的校园风云人物,因为那张满分的数学试卷,她对他蒙上层崇拜。
随后,她仗着自己好看追他,每天早上给他送早餐,篮球赛的时候坐最前排给他加油呐喊,中场休息的时候在众人或嫉妒或不屑或起哄的声音中跑上去给他递水,虽然他一次也没有接。
那个时候,他单独对她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她说他像金针菇被逮个正着的那次,用极其不屑加鄙视的语气扫了她一眼,说。
“一个暴发户的女儿。”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毒舌,但今晚他对她说的那番话,比年少时候对她说的那句,狠上毒上千万倍!
他的狠,邢露想她已经领教了。
她不会傲气任性到拒绝他的好意,没说一句话默默的上了车,喜欢他?
原来醉酒那晚她的那番告白他全没忘,只是对他来说,没有记得的必要。
呵,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