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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兄弟谈心
“噗”淳歌那会正喝着一盏茶水,哪知听到了林家父子俩一个劲儿地拍着苏见豫的马屁,那样子真是罕见啊,尤其是这两人说话的方式,和姿态,简直是异曲同工,当真是父子俩啊。
林洎以为淳歌是呛到了急忙帮着淳歌顺气,眼中更是担忧,这家伙吃个饭都能呛到,真不让人省心。
淳歌不过是咳了几声,看林洎那怨妇的样子,再加上饭桌上那些奇怪的目光,淳歌赶忙使个眼色,其实淳歌并不知道,在坐的所有人,包括了苏见豫,都知道林洎属意淳歌,毕竟林洎在当年便已经是为了淳歌不顾一切,要不然,以苏见豫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让林洎步步高升,要不是有淳歌的牵制,只怕林洎早就被冷落在一旁了。
“淳歌与林洎真真是至交啊。”苏见豫不由得想起自己年少时唯一的朋友,官鹏,只可惜两人的缘分太短了。
林相何曾忘记过官鹏呢,可两人的道不同,注定了不会成为一路人,但官鹏的早逝却是令人扼腕的事实。
合着林家父子俩拍马屁,怎么就说到了自己与林洎身上呢,淳歌纳了闷,不过这样的氛围,确实让他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要是真的能和苏见豫和平共处,那也未尝不了啊。
晚膳过去,大家伙在官家人安排的厢房中休息,而淳歌一年未回家,自是和家人聚聚,他首先要去的就是官二婶哪儿,当初他离开之时,官二婶的病还是反复的厉害,不知将乐水调回来了以后,她是否好了些。
“婶子。”淳歌看着走神的官二婶心中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叫唤。
“是。淳歌回来了。”官二婶吃饭时才见过淳歌,可这会儿又不记得了,可见这几年她的身子是越发不行了。
淳歌忍住心中悲戚,二伯与二婶有多么恩爱。他看在眼里,自从二伯去了,二婶就好像失去赖以生存的动力,想想当年乐山去的时候,二婶还是能缓过来的,可现在,二伯的离世却成了压垮二婶的最后一根稻草。
“婶子,我瞧你晚上吃的少,做了些甜点,你可要赏脸吃上几口啊。”淳歌将端在手中的甜点。放在桌上,把那个靠窗发愣的女子,扶到椅子边上坐下,然看着二婶蹒跚的脚步,淳歌的心中就无限的发酸啊。
“淳歌做的。我要多吃几口,一定要多吃几口。”说着官二婶便拿起勺子,自顾自地吃,时不时还会和空气说几句话,对象自然是官二伯与乐山了。
要说淳歌为官多年,最愧对的只怕就是官二伯一家,要不是淳歌执意走下去。二伯一家何至于会只剩下一个乐水呢,官二婶早就该享着儿孙绕膝的福气了。
淳歌将头撇到一边,不去看二婶痴痴呆呆的样子,哪知在门外瞧见了苏祐君,他瞅着二婶一时半刻吃不完,便先去外头招呼苏祐君了。
“殿下。”淳歌最后望了一眼二婶。便将门关上了。
“管家说,你在这儿,我便来看看。”苏祐君能感受到淳歌的悲伤,那种他不曾参与过的悲伤。
“看什么”淳歌突然一笑,说道:“看我家破人亡的样子。”
“我不是这样意思。你知道的。”苏祐君明白,那会儿要不是他们阻拦了官二伯的消息,淳歌也不会连官二伯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这股怨气在京城的时候,淳歌能压得下去,但是看到了官二婶,哪能再忍得住啊。
淳歌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说道:“找我何事。”
“借一步说话。”苏祐君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淳歌会意后便跟在苏祐君身后,到了凉亭。
“你是什么意思。”苏祐君是聪明人自是开天窗,说亮化,淳歌今日做得不能说是过分了,但也算得上是偏激了。
“殿下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呢?”淳歌猜到了苏祐君已经知晓他的意图了,他也不用掩饰。
“如此大的手笔,你当真为了林洎,敢赌上这一局。”苏祐君说的正是淳歌将杭城的财力,无保留地展示在苏见豫眼前一事。
“你要知道,只要你安分守己,他是不会向你动杀念的。”淳歌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再加上几分对苏见豫的忠心,若没有犯什么大错,苏见豫是不会将刀子放在淳歌头上的,否则苏见豫现在也不会只是偶尔打压打压淳歌了。
“我知道。”淳歌一直都知道,可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苏见豫,不是天下人,也不是官家,他的心很好,只能容得下一个林洎。
“明知故犯,这不像你。”苏祐君是越来越不能看清淳歌了。
“什么样的才是我呢,太子。”淳歌也不等苏祐君回答,便自己说道:“现在的我所求不多,因为我拥有的不多,但是却一个都不能少。”
“倘使少了一个呢?”苏祐君紧盯着淳歌的眼睛,他将那件事瞒了下来究竟是对是错呢。
“不可能。”淳歌没有给林洎任何一个坚定的眼神,这是冷冷地看了一眼。
“好,好,好。”苏祐君连道三声好,不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只是淳歌并没有看到苏祐君转身后,眼中的那抹杀意。
亭中的冷风吹拂着淳歌的脸颊,自从到了杭城,苏见豫的目的就越发明显了,统卫在东南的探查也越发密集了,淳歌自私的用东南的势力,办着自己想要的事儿,然而他不后悔,只要成功了,一切将会成尘埃落定,他们将会得到久违的自由。
“小歌”乐水看过二婶,知道了淳歌被苏祐君叫去了,又瞧见苏祐君走了,这才叫了一声。
“哥。”淳歌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太子说了什么?”乐水看到了淳歌的心情低落,像小时候一样,拍拍他的脑袋问道。
“哥,我这样妄动东南的势力,帮自己脱身,你们怪我吗?”东南不是他一个人的,他的身后有乐水有夏之流,有慕容夜曾沉,许多许多人,可他却为了一个人去损害这些他的至亲好友的利益,要说没有愧疚感,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傻孩子”乐水暖暖一笑说道:“这些年,你为东南做了多少事儿,东南的发展是你一手推动的,如今你有事儿,自是我们要帮忙的。”虽然乐水并不赞成,淳歌这一次贸然的豪赌,但他深知,淳歌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一切自有道理,而今天,他就是来了解这个道理的。
“南王一死,朝廷中派别便越发明显了。”淳歌薄凉一笑,说道:“以往有山匪,掩盖了北方的动乱,山匪没了,朝廷便将心思放到了北方,北夷灭了,藩王的野心便显露出来了,而今南王也去了,剩下的还有什么。”
“林派,北王。”乐水随时武将,但是这脑子绝对是做军师的料子。
“是啊,朝中就剩下这两个了。”淳歌顿了顿,补充道:“或许,还要再添一个我,但相较于其他两样,我还不够看。”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推出去啊。”淳歌展现实力,无非就是告诉苏见豫,朝中的势力他也占据一份,他亦可以和林派北王媲美。
“他从来不喜欢自己动手,他是借刀杀人的祖宗,可林相与北王,哪柄刀他都借不动。”淳歌身为苏见豫的得意门生,早就将苏见豫的惯用伎俩研究透彻了。
“你是想做那柄刀。”乐水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想帮谁,是林洎?”淳歌与林洎交好是众所周知的,林洎待淳歌那是好到没边,几年前淳歌病了,只有林洎一直陪在身旁。但淳歌与北王的关系,也是耐人寻味,因此帮哪一方,最终为难的都是淳歌。所以说,大家伙都以为淳歌会刻意避开这件事儿,哪知这家伙是自己往上撞。
“是。”淳歌知道自己这么做,并不是什么磊落的事儿,但是朝中就只有林派与北王了,所有矛头都指向这两个。
“林派与北王,孰强孰弱。”淳歌皱了皱眉头:“林派虽手握大权,但是却没有兵马,而北王安于一方,手握重兵。”
“柿子捡软的挑,若无意外林派将是他下一个对象。”这点道理乐水还是懂的,难怪了淳歌这么着急。
“假若,这场战争再加个我,那便大有不同了。”淳歌的加入,给了苏见豫一把剑,一把能够决定着胜负的剑。
“所以,你要让他看到,你有这个势力,有这个实力,你就不怕,他一转身,就对付你吗。”乐水现在担心的是淳歌身在局中,成了箭靶子还不自知。
“我会辞官的,我不想再做官了。”这是淳歌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乐水也是除了林洎外第一个知道的人。
“你”乐山瞪大了眼,淳歌可是正二品的卿士,在往上走一步就是当朝的一品大员,以淳歌的能力,再过个五六年,有可能直接问鼎丞相,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啊。
但乐水转念一想,这个官场如此黑暗,淳歌走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