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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此时意识到此事, 未免有些为时太晚了些来, 当一张突兀恶臭的巨口伸出,无数小妖们在昏黄浓厚的妖力一裹之下哀叫着, 最终却只能无力地进了那一张血盆大口来。
然而镰刺妖王却还是不满足, 端坐在高座之上, 宛如这宫殿之中最为雄壮之墙的身体上, 镰刺妖王的身背端正坐着。
然而此时它壮实而突兀起伏的青黑色身躯上,那无数本来如同寻常凸痕一般起伏的地方,此时陡然伸出无数黏腻而细小的长刺来, 长刺敏锐而飞速地一串串刺去, 将诸多妖族尸身串成宛如是血葫芦一般血淋淋的长条, 然后飞速送入镰刺妖王的口中来。
镰刺遥望平静地咀嚼着, 如果不是它身躯上豆滴的大汉如雨般滑下,此时任谁都看不出它心中的惊惧来。
而唯一没有受到这波乱影响和长刺骚扰的, 便只有那两人一并坐下的宴桌一角来。
四溅的血滴溅射开来,却仿佛被着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抵挡在两人所在之处的三尺之外, 靠近不得分毫来。
两人仍是平静地握着酒,注视着面前的一切, 甚至连些许的表情都没有被撼动来。
就如同在这两人眼中,无论是这些小妖的死,还是镰刺妖王陡然的杀意发作,都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殿下妖族的呐喊和斥骂声逐渐停息了,逐渐弥漫开的只有越发浓厚的血腥气味。
镰刺妖王将着殿下一头头妖族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大口大口地吞入腹中, 直到这处宴会之上,除了它自己和那宴桌上的两人,再无丝毫生机存在后,镰刺妖王将着酒鼎中的酒大口大口饮下。
而方才因为过分的惊惧,它身体中发自本能的颤抖终于在此时因为大块血肉和美酒入喉,而逐渐平息了下来。
而在将恐惧平息下来后,没有废话的心思,在一层耀眼得几乎是恍惚落日坠地一般耀眼的黄色光芒迸发出来,直直射向宴会一角的两人之中,镰刺妖王的身影便在瞬息间消失在这处宫殿之中。
而到了此时,那从宴会开始就一直平静地拿着酒杯的两人面上,方才出现了些许动静来。
“不该,让他吃的。”
仿佛纸人一般苍白的面色,坐在宴桌左位,身着深蓝长袍的那人似乎语气中有些许不满,然而因为这幅身躯受限,便连不满的语气也只能极其缓慢而渗着丝丝缕缕的冷意说道。
“它吃了,有用。”
而那身着赤红血袍的那人缓缓饮下了握着许久的美酒,仿佛是向另一人解释,又仿佛是自己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而在那酒没有任何吞咽动作地被红衣之人饮下的那一刻,红衣之人的唇色从着仿佛鲜艳欲滴的红而向着四周晕染开来,那道黄色妖茫进入了红衣之人的三尺之内,就宛如陡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拨慢了时间时间一般。
黄色妖芒的形态越来越小,颜色也越发虚散,然而无论是多么虚散,它最后仍是冲撞入了红衣之人的头颈之中,然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就如同只是一捧黄色颜料溅射到了一层白纸上一般,陡然晕染出了一层难看的黄意一般。
就在那黄痕在红衣之人面上宛如水晕染了纸张一般地飞快扩散开来时,镰刺妖王尖锐而夹杂着仿佛切身割肉痛楚的声音便压抑地低低响起。
直到宴会之上,从外界返来一阵极其淡淡的烤鱼香时,红衣之人与蓝衣之人方才缓缓拿起了筷子。
他们面前的银盘之上,蔬果在瞬间便被一阵外力飞快惮开,溅射到墙上化为一滩果泥,而一尾烤得并不算均匀的烤鱼扭曲着身子,陡然出现在银盘上。
那尖锐的镰刺尖角,盯在这尾镰刺草鱼的头上,更显得它泛白而挣扎的鱼目,更为恐怖而狰狞。
然而这尾烤得并不算太好的烤鱼,在两人鼻中,却如同能够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一般。
两人雪白一片的面容上,一双仿佛点墨点上的眼陡然径直望向那烤鱼。
烤鱼身上血淋淋,还未完全烤熟的鱼片便在此时完整而美观地一片片切开来。
如果有人能在此时去称一称那鱼片的重量,便会发现在每一瓣鱼片的重量规整得完全相同。
两人几乎同时行动,鱼肉送入嘴中的速度也几乎快得只剩幻影来。
而当他们两人停下筷之后,两人俱都将这一尾烤鱼上的肉片平均分完,干净得却是连银筷上都没有过多油迹来,只剩下白净剔透的鱼骨仍在这银盘之中,若不是那颗鱼目仍在痛苦却还没有完全断绝生机地转动着,这一幕看来或许也是十分寻常不过的景象罢了。
然而等真的吃完了这尾烤鱼之后,蓝衣之人却再度发声说道。
“我们,不该吃的。”
然而就如同先前一般,红衣之人平静而寻常地答道。
“他吃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吃?”
红衣之人话中的他自然指的不是此时奄奄一息的镰刺妖王,而在听到红衣之人的话后,蓝衣之人难得没有像之前一样继续沉默下来。
“那你,想好,怎么应对,掌门了吗?”
蓝衣之人一字一句的话音轻得仿佛轻烟一般飘渺而弱不可闻,若是耳里不够好的人,甚至会以为此时他没有说话。
然而落入了红衣之人耳中,身穿红衣衣袍的男人勾了勾唇,他本就不似人的面容之上,那过于灼红的唇微微一勾,就如同被人浓墨重彩地用朱砂再添了一笔一般。
“掌门,如果责骂我们,我们就,一并杀了他们,好不好?”
血气弥漫的大殿里本来就安静的气氛,在此时更加诡异地静谧起来。
血流成河的大殿中,那些血水已经流淌向了各处,唯有两人所在的宴桌这一处,没有受到半分脏污来。
蓝衣男人的一双漆黑得透不出任何光的眼,就在此时从宴桌上,紧紧地盯在了红衣之人的身上。他雪白得几乎诡异的面容,若是有外人看来,几乎与红衣男人的面孔是如同一个模子里粗糙描绘出的纸人一般,没有多大分别的,而他们若不是分别穿了一身迥然不同颜色的衣袍,便是连他们自己,都分不出他们自己的样子来的。
而让人觉得万分恐怖的是,蓝衣男人发现,他已经记不清红衣男子和自己本该有的,是怎样的面容来了。
气氛在这一刻仿佛被陡然窒息扼住,蓝衣男人望着红袍之人,他依然如同先前一般慢吞吞地问道。
“我记得,你在宗门里的时候,就一直是,掌门最忠心的,一条狗。”
宴桌从一角开始,然后大块大块,悄无声息地化为碎末来。
然后是整片仿佛受到了极大力量施压,然后开始哀鸣的大殿,簌簌的瓦石砸下,然而却是同样连两人所在之处的一角,都碰不得分毫来的。
在这刺耳而沉响的大殿倒塌声中,两人都没有丝毫影响地继续端坐着,仿佛他们身旁发生的事情都与他们没有一丝关联一般。
红衣男人此时甚至还有闲心缓缓神出银筷,然后以着缓慢却坚定的力道,将着烤鱼本就因为痛楚而拼命凸出的鱼目夹了出来,红衣之人细嚼慢咽地吞下那鱼目,回味无穷地品尝了一会儿后,他平静地说道。
“如果我,当初知道,不死是这样的,代价,”
砖石倒塌的声音如雷鸣般彻耳响亮,几乎将红衣男人的声音淹没得几近于无来。
然而蓝衣之人平静地听着,同样没有因外界的震动而受到一丝一毫的打扰来。
“我会,杀了所有人,然后——”
仿佛随口说出了一件无关轻重的事情一般,红衣之人将自己的指节扣入手中的酒杯之中,然后冷眼看着那酒杯上的酒飞快漫上他的指节,然后沾湿成一个恶心的粘稠形状来。
“再烧了那门功法。”
蓝衣之人的神情十分平静着,直到听到这句话,他的眉一跳,方才显出些许波动的狰狞来。
“你不舍得。”
蓝衣之人非常平静地否决道。
红衣之人将那酒泼在了银盘之上仍残留着一寸生息的烤鱼之上,镰刺妖王在此时方才能得最终的解脱来。
然而镰刺妖王的一边鱼目仍是不甘地贴着银盘突兀着,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这般结局来。
然而仿佛没有听到蓝衣之人这句话一般,红衣之人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们现在,已经是这样,不人不鬼的地步了,可是,掌门,他还要闭关,他还要逼我们去找更多强大的血肉,还有神魂。”
那酒水飞快地沿着红衣之人的手臂蔓延着,到了最后,红衣之人的身子都几乎缓缓贴到了桌案之上,然而从那贴到桌案的腰间,与下半部分腰身仿佛腰斩开来了一般,几乎成着完全垂直的姿势。
红衣之人方才低低地叫了一声蓝衣之人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显出这般几乎求饶的软弱面色来。
“金观法,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做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了。”
在这一刻,蓝衣之人和红衣之人的位置仿佛陡然掉转过来了一般。
蓝衣之人勾了勾唇,有谁能想到,他一向高不可攀的韩望术师兄,今日也会低下高不可攀的头颅,以着这般低声下气的语气来哀求他呢?
这人世间的变化,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那师兄,想要如何?”
金观法笑着,甚至可以说是以着温和的力度一寸寸将着红衣之人的腰身扶正。
水汽在他的手上缓缓蒸腾开来,然而红衣之人的面色,却更加苍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