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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宥,开完会想和你谈谈,可是你走那么快,我都没跟得上。”奚文强笑着说。
林泽宥还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稳健的回答:“我还有事,走的匆忙些。”
奚文强笑嘻嘻道:“知道你忙,也就是想和你就内鬼的事儿交换一下看法。”
此话一出,旁边奚文强的秘书一脸震惊,但是很快,一闪而逝,就掩饰过去了。
林泽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我的意见,在会上已经说过了。其他的,还没想到。”想到他目前还是上级,林泽宥说话也就客气点儿,“到时候想到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奚文强一听呵呵的笑了,说:“你还是和你爸爸一个样儿,做什么事都谨谨慎慎的。呵呵呵~~~~”
“我爸谨慎?”他还没有笑完,林泽宥突兀的一声,打断了他。
他也吃了一惊,知道说错话了,忙转移话题,问:“你说,十天的时间,我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林泽宥轻轻的咳了一声,说:“您有您的道理。”
“哎,还是侄子你明白我的心思啊。刚刚在会上那些人,我看一点儿不像是脚踏实地干工作的,一点儿压力就受不了,跟我嚷嚷。”奚文强唏嘘感慨了一番,林泽宥心里实在烦闷,但是表面上应付着他。
“那你说,内鬼会是谁?”奚文强顺着林泽宥的话再次说出这样雷人的话,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不知道。”林泽宥看也不看他,答得干脆。
奚文强脸色变了一下,但还是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
林泽宥本来没有看他,这会子却盯紧了他,一字一顿的说:“迟早会知道的。白的他黑不了,黑的,他也白不了!”
“是,是。”奚文强点着肥大的脑袋附和着。
“奚厅长,你留步,我有事先走了,告辞。”说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看着林泽宥走远的身影,奚文强的脸上又露出了上位者应有的那种严肃和睿智,钻进了车里。
京都机场,安检处。
“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几个工作人员拦下了一个年轻女子。
年轻的女子带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刚想要拒绝,可是透过薄薄的雪纺裙,感受到腰上传来一处冰凉,嘴角微微的冷笑了一下,了然的扫了一眼周围的这几个人,然后手指轻轻的放进手袋里,用手机悄悄拨出了一串数字……
女子被带到机场办公楼的一处房间里。
“给大小姐请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弓着身子低眉顺眼的说着,“手下的人不懂事,让大小姐您受惊了。”
“哼!什么事?”女子一脸的怒意,看着对面的男人冷冷的说。
“大哥请您回去。”男人恭敬的回答。
“我要是不回去呢?”女子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屑。
“这可由不得您……”男人突然改变了之前的谦恭,强硬的说道。
“你……”女子指着那人喝道,“你一个奴才都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只听大哥的。”男人冷笑道,转身对手下说,“带走!”
旁边的几个人一拥而上,拉起年轻女子就往外走。
年轻女子自然不愿意,大叫着反抗,但是那些人蛮狠的动作,不理会她的叫嚷。
北海道,一处古老的庄园里,一幢木式建筑内。
“会长,您有什么吩咐?”一名男子弯腰躬身,十分恭敬的说。
对面帐幔内的榻榻米上盘膝坐着一个男子,从帐幔外看不到他的脸,判断不出年龄。
“看看这个。”男子深沉的声音传来,一名穿着和服的少女端着一个盘子出来,盘子里是个录音笔。少女莲步轻移,如樱花飘落的花瓣,轻轻落在他身旁。男子不敢抬头,只是微微抬眼,拿起面前的东西,打开来,恰好是上面的那段对话。
男子听完录音,双目微微抬起,看了一眼帐幔,依旧低下头去。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刚进来时一般无二,看不出喜怒。
半响,帐幔内传出声音:“准备一下,明天早晨过去。”
“是。”男子答应着,退了出去。
那少女端着盘子,向帐幔内的人毕恭毕敬的请示:“社长,这个……啊……”
一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手握住了少女的脚,往前一拉,少女婀娜的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跌进了帐幔。
很快,帐幔内传出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女人的呻呤……
过了很长时间,屋内发出“嘭”的一声,然后,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女人跑出来了。经过院子里,那些执勤的武士当做没有看见一样。
秋田敬三,沐浴焚香,穿着庄重的来到庄园僻静处的一处小院落。这里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院子里的樱花开得正盛。
见到他来,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悄悄的赶过来跪在地上,不行礼,也不请安。这是这儿的规矩,十四年了,一直没有变过。
因为,她怕吵。
等到他推开门,进了那间房子,所有人都悄悄退出去了。麻衣轻轻的关上门,退到院门外面侍候。这也是这儿的规矩,十四年了,一直没有变过。
因为,他怕吵。
面前的女人依旧是笑靥妍妍的看着他,他在她面前停下轮椅,凝目注视,许久,许久,才又伸出手来,指尖摩挲着她的面颊,在她粉红的笑靥上拂过,她娇羞似的颤了一下,他一晃神,十指离开了她的面颊,却停在空中,半晌,收不回来。
京城一个五星级宾馆里,秋田敬三,打开电视,新闻频道,正在直播范爱秋的审判过程。秋田盯着电视出神。随从麻衣上前一步躬身说:“社长,今天是范爱秋公审的日子,政府要求现场直播。”
“嗯。”秋田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麻衣便退出去,在门口候着。
很快,秋田便在电视里看到了范广元的声音,范广元看上去似乎很憔悴。
审判的过程没有想象的那么繁杂,公诉方诉讼结束后,被告表示伏法,然后没有辩论,最后审判,范爱秋表示不会上诉。
法庭审判的结果是死罪。
秋田看着电视里的范爱秋,心里还是有些震动。毕竟,他是她的儿子。但是范爱秋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
在旁边的麻衣细心地发现了秋田的变化,低声问:“社长要出手相救吗?”
秋田的脸上马上出现薄怒的神情。虽然麻衣跟了他那么多年,早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了,尤其懂得他的心思,但是他不喜欢别人这样猜测,尤其是和她有关的事。
“不必了。”秋田过了很久才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麻衣居然无视他的怒气,追问道。
秋田看着他,虽然他坐着,他站着,可是两个人在气势上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可是麻衣恭敬的低着头,没有看他,也不敢看他,所以,他没有看见秋田此时的震怒。
“那条线可能要断了。”秋田淡淡道。
麻衣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他:“什么?那真是可惜了!”
这条线,他是清楚的,当初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思,金钱美女更是不必说,连国宝金佛都送了。这条线要是真的断了,京城的地界上范广元可就是一家独大了。
“迟早的事。”秋田似乎不以为意,淡然道。
他这样说,麻衣自不好再说什么了。依旧退到旁边侍立着等候吩咐。
但是,范广元就没那么轻松了,从法庭出来,很多媒体和记者的围攻下,显得十分悲戚。
秋田关上了电视,倒了一杯清酒,慢慢的饮着。
“打电话给范广元,叫他来见我。”秋田说道。
“是。”麻衣马上回答。
范广元从法院出来,还没有到家,就接到了秋田的命令。
“叶坤,去国际大酒店。”
“是,大哥。”开着车的叶坤听见了范广元接电话。
麻衣领着范广元到了秋田的房间。
这是范广元和秋田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三十四年前,范爱秋满月礼上。秋田刚刚接手长桥棋社,第一次来京城。他的腿,就是那次伤的……
“社长,您来了,不知社长要来,下属有失远迎,请社长恕罪。”范广元一脸的谦恭,一见面就先向秋田鞠躬行礼,言语非常的谦卑。
秋田端坐在轮椅上,笑道:“一家人,客气什么?姑父请坐。”
范广元走过去,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一个年轻的女子端着茶具进来,跪在茶几旁边,熟练地冲着茶,范广元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的光芒微微的暗了一下,果然!
秋田不在意的说:“姑父,请您品尝一下我们北海道的茶和你们西湖的龙井有什么不同?”说着,那女子将一盏茶杯推到范广元面前。
范广元接茶杯的时候,便看见那女子抬着双眸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眼里的流光果然非常的熟悉,连那么一抹韵致都那么相似。范广元脸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早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那女子又斟了一杯茶,然后跪行了两步将茶杯放进秋田手里,自己则跪下他的脚下,伸出纤纤素手,为他按摩肌肉已经萎缩的腿部。
秋田一手执杯,一手伸出食指,挑起那女子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深沉。那女子娇笑一声,眨着眼睛迎上他的目光,笑道:“主人总是喜欢这样看着幸子,可是这里有客人哪。”
“幸子!”麻衣一听这话低声叫道,口气里听得出不安。这个女子才来不久,哪里懂得这里的规矩?这样的乡下女子,从小在山里长大,野性而率真。
“没事,都是自家人。”秋田居然好脾气的纵容了幸子,伸手又抚上幸子的脸颊,少女的肌肤滑腻而有弹性!许久,才拍拍她的脸蛋,异常温柔的说:“好了,先下去吧,我还有事,等我。”
幸子从地上起身,一脸的娇羞,初解人事的她,对于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转过身时,望了一眼范广元,那眼神顾盼生姿,她不明白,亲人见面,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
范广元的眸色越来越黯,他就一点儿也不用避讳了吗?连名字都一样,是巧合还是他故意的?
“我的女人……”秋田笑着道,“有些没规矩,姑父请见谅。”
范广元敛了感情,定定神,说道:“女人嘛,好玩就行。”
“那么,姑父对于姑妈也是玩玩吗?”不料,秋田目光锐利的问。
“幸子……你姑妈,她早走了。”范广元自然地叫出了名字,可是一想到刚刚那女子也叫幸子,心里一疼,便改了口。
秋田脸色也变了,本来想针锋相对,可是一出手就知道自己早就输了,他恨恨的瞪着他。
他秋田在黑道叱咤风云不说,就连对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毫不手软,可是偏偏输给了这个人。不是输给能力,而是输给了命运。他纵使再强大,也终是抵不过命运。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进别的男人的怀抱,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范广元不会计较太久,在他的心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小琪呢?怎么不见她?”秋田问道。
范广元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嘴角稍稍抽了一下,暗道秋田不会是为了小琪来的吧,转念又一想,不可能啊,就是他再喜欢小琪,也不会为她大老远的跑来吧,况且现在形势这么不利。心下已经了然,便道:“我派人去接了。”于是,拿出电话打给叶坤。
秋田不说话,范广元更不想说话。两人在暗地里较着劲,虽说范广元的鲨鱼舰是长桥棋社的分舵,但是范广元在这里经营了快四十多年了,秋田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因为一动他,怕是东亚这条路彻底地要断了。但是两人又好不到哪儿去,出来混的,面子看得比天还大,偏偏两人谁都无能为力。
所以,只好这么僵着。
麻衣送范琪儿进来。她早就料到,一定是秋田来了,但是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还好他快,要不然,这会儿她可就要被抬着来见他了。
秋田见她先是一怔,他以为范琪儿会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可是他没有想到,从十六年前见过她之后,除了眼睛,她居然长得和范广元越来越像。带着重重的失落语气平淡的道:“小琪,多年不见,长得这么大了。”
“表哥。”范琪儿柔柔地叫道。他比十六年前苍老了好多!十六年前,她还只有十六岁,将母亲的骨灰送到秋田家族的墓地安葬。那时的他也只有三十八岁,可是,虽然坐着轮椅,但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现在,范琪儿仔细的一看,像是大约快七十的老人了,实际上他只有五十多岁啊。
她的声音,和日本女人的声音也不同。秋田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绝望,他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吩咐麻衣道:“带小琪去换衣服。”
麻衣微微一怔,他知道秋田的意思。那么他是对这个表妹有了那种想法?但是表面上依旧如故,答:“是。”又转而对范琪儿说:“小姐,请跟我来。”
范琪儿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她被关了两天,难怪身上会有味道,表哥的鼻子可真是灵敏。
范广元脸色也微微变了一下,秋田怕是来者不善!他不会是要借着小琪的名义来对付我吧?
“最近有鹰?”秋田问道。
“恩。”范广元简单的答应着。
“草场小了?”秋田头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
“不是。”范广元摇了摇头,“狼多了。”
秋田眯上了眼,半晌,又问:“没办法?”
“夹子。”范广元的口里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但是眼里却露着森森寒气。
秋田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沉默着,都知道,范爱秋都折进去了,那么范广元一定是被狼咬住了,那么,明知如此,再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候,麻衣在外面敲了一下门之后便领着范琪儿进来了。
范琪儿换了一身蓝色的上面点缀着朵朵白色樱花的和服,这种繁琐的衣服和木屐的鞋子让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摔跤。
秋田看见范琪儿进来,脸上带着赧然的笑意,那种娇羞的小女儿的模样就像是三十多年前的她,一时让他挪不开眼。
范广元见状心里不禁一阵恼怒,但是又不敢发作,只好“咳咳”的咳了两声以此来提醒秋田。
秋田听到范广元的咳嗽声,也稍觉失态,敛了心神。叫道:“小琪,来,过来坐这里。”说着话指着旁边的沙发。
“嗯。”范琪儿的脑海里努力的回忆着母亲,想着要是母亲她现在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想着,便努力的学着母亲独有的笑容。果然,眼角瞥过秋田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深沉起来。心下嗤笑一声,原来果然如此。虽然这对于地底下的母亲是一种亵渎,但是,事到如今她没有办法了,范广元一定会对她下死手,她能利用的只有秋田。范琪儿悲哀的想着,也许,母亲还在的话,忌惮着秋田家族的势力,范广元也许会对她稍微客气一点儿。但是,现在母亲不在了,京城这一块他一家独大,渐渐连长桥棋社都不放在眼里了。她只有赌一把!挪着小步,学着东瀛女人的样子慢慢的走过去,挨着秋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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