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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如丹今年十五岁了,已经举办了及笄礼,未婚夫是段如谨给找的,姓许,家世较普通,祖上做到的最大的官才从五品,但是家风很好,妻子进门五年无所出才允许纳妾,家规其中一条便是不得休妻。
国公夫妇对许姓人家家风很是满意,但对他们家世很不满,许绍是长得一表人才,且读书很用功,但家中仅他爹一人做个没什么实权的小官,于是不同意。
后来经段如谨劝和,又因许绍争气,殿试考中二甲第一名后,国公夫妇才同意宝贝女儿下嫁,将这门亲事给订下了。
段如谨对许绍印象颇深,是因为他凭自己本事在翰林院中几年时间便自一名普通编修做到了侍讲学士,最终被皇帝重用成了天子近臣,这个极有前途的年轻男人很自律,功成名就之时面对各人送来的环肥燕瘦的美人们都拒绝了,他不记得前世许绍娶的是谁,隐约是家世很一般的女子,但他一直记得许绍对妻子很好,是个好男人。
前世妹妹受了大委屈,最终得了个凄惨的下场,这一世他当然不会再让她嫁给姓梁的混蛋,费尽心思才将许绍与段如丹的红线牵上。
许绍以后争气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并非岳家使力,是以段如谨很放心地将妹妹嫁给许绍,目前两家的家世是相差甚远,但假以时日他坚信许绍不会让他失望,会将许家带到一个普通家族难以比肩的高度。
以后的事段如谨自然不能告诉陶言真,于是提起这个话题时不明前因的陶言真凭着自己的理解感慨道:“低嫁其实挺好的,如丹真是许配了好人家。你想想,嫁过去后婆家人因为她国公千金的身份不敢欺负她,嫁妆丰足不会愁吃穿,过去就能当家,妯娌都不敢跟她叫板。虽然体面但可能会被嫌弃被欺压的高嫁与过去就当佛爷祖宗被哄着的低嫁,我想若女人没有自虐倾向的话,应该都乐意选后者。”
“你也选后者?”看着陶言真毫不掩饰的欣羡,段如谨望着人的黑眸显得有些阴恻恻的。
露馅了也不怕,陶言真没心没肺地朝段如谨嘿嘿一笑:“过去就当佛爷祖宗被哄着的低嫁与丈夫如夫君你这般养眼又有学问的高嫁,我想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会选择后者。”
“嗯哼,别给我耍这些心眼,不管你想嫁什么样的,如今成了我的妻……老婆,你就老老实实地相夫教子吧。”段如谨捏了捏陶言真的鼻子,当年她要他答应条件否则要退亲之时他就明白她不想嫁给他,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仅一天时间小妻子便对他芳心暗许,一切慢慢来,此时他们二人相处融洽不就是个好的开始吗?
相夫教子这档子事陶言真一点都不热衷,只是古代女除了这个也没什么追求了,打仗不用她,又不用她抛头露面去赚钱养家,不会武功当不了女侠,好像除了相夫教子就真没什么是女人能够追求向往的了。
陶言真虽然没打算翻出浪来,但也不想吃口头上的亏,于是回道:“你如今也是有了老婆的人了,不管你以前花不花心,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当顾家型男人,不拈花惹草。对了,看到墙上那条挺漂亮的鞭子了吧?魏姐姐送给我专抽勾引你的女人的,你觉得如何?”
段如谨看了眼挂在梳妆台附近墙上的鞭子,眼角抽了抽,刚成亲一天就敢当着他的面威胁的女人究竟该说她有恃无恐还是单“蠢”了点?
他还以为那鞭子是摆着好看的,毕竟做得确实很好看,就算打顶多也是打不听管教的下人,谁想居然是打对他有别样心思的女人的?段如谨想象着鞭子将貌美小妾打得皮开肉绽的凄惨景象,太阳穴突突直跳,俊脸微僵:“同是女人,你下得去手?”
“你若敢言而无信有别的女人,我自然就下得去手。”陶言真冲着段如谨挑眉,其实她想说实话这鞭子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但想想刚成亲就说实话不好,等她以后翅膀硬了再说吧。
段如谨双臂抱于胸前好整以暇地打量陶言真,她真是敢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怕他生气啊。
也是,他并非对她的性子全然不了解,敢一次次地当面教训胞兄,被罚了还会我行我素,这样的女子没法子指望她贤良淑德以夫为天,若他想过婚后被妻子捧着的生活他是断然不会娶她的。
前一世的妻子好得几乎就找不到缺点,最终还是变了,他看上的无非就是陶言真与孟怡全然不同的性情,还有当年她不顾后果奋勇跳湖救人的勇气也坚定了他娶她的信念。
段如谨毕竟是纵横情场两辈子的人,哄女人的本事不在话下,微微一笑揽住陶言真哄道:“老婆放心,为夫说到定当做到,若真有哪一日桃花缠身,你尽管过一回耍鞭子瘾,为夫不拦着。”
“算你识相。”陶言真也笑起来。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开始说起正事,明日是陶言真回门日,要准备回门用的东西。
次日一早,陶言真向安国公及段如谨请完安,匆匆用过早饭便与段如谨一道坐马车回娘家。
回门礼是个很重要的习俗,若婆家离娘家不太远的话一般新婚第三日回门,若是很远的话时间可以延后,或是回了娘家可以住下,段家离甄家同在京城,路程用不了多久,是以不用留宿。
蒋氏前一日张罗了回门的事,备下了回门用的礼,另装了一两马车给甄家送去。
因出来得很早,且马车行驶得快,不到午饭时间他们便到了甄府门前。
得了信儿的甄大老爷二老爷等人前一刻便在甄府正门前等着了,见新姑爷来连忙迎上前,将向他们见礼的段如谨及梳妇人头的陶言真迎进了上房。
甄老太爷夫妇在上房正厅等着,见到段如谨和陶言真携手走进来立刻眉开眼笑,在两人跪下给他们磕头后忙道:“好了,起来吧,孩子们一路赶过来很累了,快坐下歇着喝口水。”
“还是祖母疼嫣儿,嫣儿正渴呢。”陶言真笑着起身,与段如谨坐下后也不客气,接过丫环递的茶杯便大口饮起来。
“你这丫头。”甄老太太轻笑着摇了摇头,很是莫可奈何的模样。
陶言真将茶喝了后便经老太太同意随一直巴巴看着自己的小李氏去二房了,段如谨则与老太爷等人说话。
回到熟悉的地方,陶言真感觉很放松,真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可惜事实不允许。
小李氏拉着陶言真回房后将下人们都支了开去,房里就留下娘两个。
“姑爷对你怎么样?”小李氏两眼雷达般在陶言真身上来来回回地看,唯恐几日不见,女儿在别人家少了块肉。
“夫君对我很好,娘放心。”陶言真大大方方地让小李氏看,自己过得越好当娘的才会放心,于是她尽量表现得很娇羞很开心的样子。
见女儿的脸色红润润的,比未出阁时多了几分妩媚的韵味,提到姑爷时模样娇羞,想来小两口过得不错。
“姑爷有没有不知节制弄痛了你?”小李氏压低声音问。
陶言真愣了愣,没想到小李氏会问出这么开放的话来,结结巴巴地嗔道:“娘您说什么呢?我们、我们有分寸。”
因今天回门,昨晚段如谨与她只做了一次,就为多休息今日能有精神。
“羞臊什么?都嫁了人了,娘也是为你好,怕姑爷年轻不分轻重,待过个一阵子,娘才不会担心这事。”母女两个说私密的话,小李氏不会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陶言真不想继续这么尴尬的话题,开口问:“娘,刚刚我见三哥很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
听到这事,小李氏笑容立刻淡下去,没好气地道:“不知他是走了什么运,所有好事都被他摊上了,也不知分给我儿子点!”
“什么好事?”陶言真好奇地问。
“不知那讨嫌的怎么就认识吏部尚书了,居然还得了人贵眼,觉得他品性佳,想将自己嫡长女嫁过来!”小李氏忿忿不平地道,她给自己儿子找儿媳妇,家世稍好些的人都一个劲躲,结果不是她肚皮生出来的那位反到行情看涨,自从金榜题名后便总有人上门提亲,家世好的人家很多,而如今吏部尚书这个是家世最好的,那位嫡长女听说也是知书达礼相貌好的姑娘,这让她怎么平衡得了?
陶言真听后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不怪她吃惊,她前天才出嫁,出嫁前没听说这事,再说段如谨与甄文轩关系好,她都没听段如谨说过。
“你不知道这事才正常,是昨晚你爹与吏部尚书吃完酒后回来告诉我的,说是对方向他一直夸你三哥,还有意无意说自家嫡长女马上及笄了,还问你三哥婚配没有,这是看上他了,想让他当女婿呢!”小李氏眉头皱得能拧死苍蝇,她嫉妒啊,昨晚上甄二老爷说完这事后她立刻就回了句不行,然后被训斥了。
陶言真消化了下,然后挑眉道:“这是好事啊,若三哥真娶了吏部尚书女儿,那以后我们甄家的男人们仕途岂不是顺很多?娘,早就与您说过要放宽心态,我三哥考得好以后注定是要飞黄腾达的,您若每次他有好事都要生一肚子气,那这辈子就泡在气囊里出不来啦。”
小李氏叹口气:“话虽这么说,但娘真是高兴不起来,想想他的际遇,再想想你四哥……”
“我四哥比以前已经长大懂事多了,就与他自身比,不要与三哥比,三哥的婚事娘就全凭他意愿,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我并非是为他说话,而是为娘着想啊,以后我不在家了,不能时常给您出主意降火气,娘就自己控制些,与吏部尚书作了亲家是给二房长脸。也不用愁以后三哥出息了且娶了高门府第的媳妇没娘的立足之地,我如今是世子夫人,三哥又与夫君交好,凭着这点他就不会对付娘的。”
“怎么他就那么好命?”小李氏想不明白。
陶言真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道:“许是他以前生活得太憋气太苦了,于是最近两年便让他走运好弥补他,老天不会一直亏待某个人的,我三哥又没做过坏事,自然时间一到就受到眷顾,这种眷顾是老天给的,凡人若想毁去,那代价可不是常人能付得起的!”
小李氏果然吓到了,脸色发白:“你说得对,他运势好说不定真是老天在照顾他,那我不能妨碍他。”
“娘这么说就对了,您若是一直觉得四哥不得志就多想一想我,我这样的在京中无任何才名,反到被耻笑不懂礼节的泼辣女都能嫁给国公世子了,不是也很好命?您两个亲生的孩子,一个走了大运另外一个若还走大运岂不是要被骂老天不开眼了?二姐姐嫁的不如我好,那三哥比四哥有本事就没什么可嫉妒的了。”陶言真变着方地劝小李氏,有些观念一旦根深蒂固是很难扭转的,她只求小李氏能听进去劝,不要一味地钻牛角尖。
小李氏需要好好想想,没那么快就扭转想法,但想到今日是闺女回门日,应该高兴才对,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烦心事转移了话题问:“你公婆怎么样?小叔子小姑子有给你气受没?”
“哪有媳妇刚进门就给气受的,娘就放心,您女儿我不是好欺负的,谁敢欺负我小心我将他们家房顶掀了。”陶言真笑着安抚,这话并非是说着好玩的,她是认真的。
“希望姑爷能一直对你好,你早点生个儿子出来才算是在夫家站稳脚跟。”
“孩子的事我会上心的。”陶言真口是心非地道,现在这具身体年龄才十六岁,怀孕的话最早也要十七岁半,生孩子起码要十八岁,不然生产时危险指数太高。
“别的事可以放一边,生孩子的事要放在第一位。”小李氏嘱咐又嘱咐。
娘两个又说了点体己话,然后便去饭厅用午饭。
饭厅被屏风隔开了,男人们一边,女人们一边。
因新姑爷上门,酒菜办得相当丰盛,家中成年男子们都在陪着段如谨喝酒,甄文泽未成年,长辈不让他喝,只能苦着一张脸看着人家喝酒眼馋。
这边,小李氏一个劲儿地劝陶言真多喝加了红枣炖的鸡汤,想将出嫁的闺女身子补补,好随时准备生娃娃。
那边厢爷几个老少三代便劝起酒来,几个人劝一个人酒,当然是段如谨吃亏些,没人代他喝。
不一会儿功夫,段如谨便喝了很多酒,脸泛红了。
“段兄,我再敬你一杯。”甄文轩起身又要给段如谨倒酒。
甄二老爷闻言斥道:“什么段兄,你现在是他大舅子。”
甄文轩因自己叫习惯了感觉不太好意思,段如谨则摆摆手道:“岳父无须动怒,我与文轩多年朋友,此时又成了亲戚,重要的是情谊,无须在意称呼这等外在东西。”
甄老太爷哈哈一笑:“如谨说得对,你们小一辈愿意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不过有外人在时还是要按辈份来,不能乱了规矩被人笑。”
“如谨明白。”段如谨虚心受教。
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段如谨喝得醉了,走路有些摇晃。
“天色还早,扶姑爷去休息睡个午觉。”甄大老爷开口道。
甄文轩闻言便上前扶住有些不胜酒力的段如谨,对众人说道:“我就扶他去我房里歇歇吧。”
“去吧。”老太爷同意了,段如谨去孙子房里歇息最合适不过,回门当日小两口是不能同房歇息的。
段如谨转头对着眼含担忧的陶言真笑了笑,让她好好休息,然后便与甄文轩走了。
正好还有好多话要对小李氏说,于是陶言真随着小李氏回房。
甄文泽知道自己不被待见,早歇了要巴结段如谨的心思,蔫头搭脑地跟在段如谨与甄文轩身后。
“四哥,你过来下,我有话要与你说。”陶言真思索了下,然后停下脚步转身对因没喝上酒很不高兴的甄文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