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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永是有备而来, 而且是来者不善。面对魏延的攻势凶猛, 曹永借力卸力, 甚至在魏延的长刀要从她身边划过时, 往后那么一缩, 魏延大喜, 想要借势划过曹永的脖子, 整个人往曹永倾去,不想曹永却借着他倾前之势,完全不管自己以剑刺穿魏延的喉咙。
魏延一世英勇, 本以为这一次能取曹永的命了,曹永身上也确实是叫魏延的长刀划开了一个老大的口子,但在魏延刺穿了曹永的脖子前, 曹盼先刺穿了魏延的脖子。
这不要命的打法, 实在是吓坏了魏延身后的蜀汉兵马。
魏延死不瞑目地倒地,曹永往他脑袋上那么一砍, 提着魏延的人头, 顶着血流不止的模样, 扬声道:“缴械不杀!”
刚刚旁观了她那么不要命也要杀了魏延的军士, 听着她那么一说话, 一个个的都吓了一跳, 手里的刀都掉了……
得,刀都丢了,就不用缴械了!
秦无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曹永那一副杀神的样子, 嘴角抽抽了走了过去, 曹永连忙把魏延的人头一扔,不忘把手上的血擦干净了,这才与秦无作一揖道:“秦尚书。”
“我说阿永,你这伤如此之重,就不能回去处理?”秦无瞧着她那伤口血流不止的,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曹永立刻地道:“我这就回去!”
秦无挥手道:“回吧回吧,这里交给我。”
瞧着曹永那临近脖子的伤口,可以想像刚刚曹永的狠劲。
曹永再与秦无作一揖,露出了一个笑容,分外听话地骑着马回去。她那身边的女将看了曹永几眼,“将军,你该不会是……”
“话不要乱说!”曹永警告意味十足地打断女将要说的话,那女将果断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哪怕知道了,那也得要装傻。倒是曹永训完了人,回过头看着秦无眼睛都不眨……
成都已破,蒋琬、费祎、杨仪拉着刘禅焚火自尽的消息也传回了洛阳。曹盼也没想到刘禅竟然会死在这一群忠汉的人手里,如此死法,怕也是他们觉得这是对刘备、诸葛亮最大的尽忠。
人死了,曹盼自然也不吝啬,“以帝王之礼而葬之。那几位忠节之士,依官阶而葬,厚待其家人。”
曹盼将诏书下达,极快地送到了秦无的手里。
随着成都攻陷,蜀汉的第一猛将魏延被曹永所斩,魏军一路再往益州誓如破竹,昭宁九年三月,益州插上了曹魏的旗帜,到此,分崩离析几十年的天下,终于再次回于一统。
消息传回洛阳,举朝欢喜,群臣皆是欢呼雀跃。
曹盼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续而曹盼下令,大魏一统,举国同庆,诏令免税五年,各州皆是一般。
刚刚归魏的益州之百姓,本是忐忑不安,听到如此的消息,终于是安心了些。
天下一统,百官上折对曹盼一通歌功颂德,曹盼瞧着这些折子,转头全都放到了曹恒的面前,“好好地看完这些折子,把你的想法告诉朕。”
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曹恒看了一眼,“母皇的病?”
“无妨。”曹盼明显不拿自己的病当回事,可是,曹盼已经咳了很久了。
进攻益州的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咳,如今都一年了。
“阿图开的药不管用吗?”曹恒走近了曹盼,显得十分的担心。
曹盼道:“好好读你的书。去年忙着进军蜀州,没给你选到伴读,如今也该提起来了。”
提到伴读的事,曹恒道:“真的要选二三十个吗?”
“是!”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曹恒,“你可以试着把你的伴读们当成你的臣子,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着怎么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孩子原是最单纯的,不过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更不肖说这还是各家各养的。”
曹恒想了想道:“我可以自己选吗?”
已经长大了一岁的人,主意就更正了,曹盼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从小到大,这还是曹盼第一次拒绝得这么果断,还是她的伴读。
“满朝的臣子,不是由朕喜欢或是不喜欢来决定的。”曹盼这样的回答了曹恒,曹恒顿了顿,“可是元直、无知他们明明就是母皇喜欢的。”
曹盼道:“但是站在太极殿上,有至少一半的人如果能由朕的喜好来决定,他们都得丢了官。”
这样的答案是曹恒万万没有想到的,曹盼道:“克制。你父亲去的时候朕告诉你的两个字,你记住了。穷之一生我们一直都记着这两个字,你将来如果想要担起这个江山,也要记住这两个字。”
“克制?”曹恒看着曹盼。
点点头,曹盼道:“从前朕一直觉得你与你阿爹一般,生来就是极其克制的人。那么,朕只要教你如何将这份克制运用到极致。”
曹恒总觉得事情不像曹盼说的那么简单,然而曹盼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天下一统,朕要回邺城祭奠你祖父,一路上,朕会一个个的将选定的伴读告诉你。”曹盼将自己的另一个计划告诉了曹恒,曹恒明显地顿住了,唤了一声母皇。
曹盼道:“朕自继位以来,历时九年,终将这分崩离析的天下一统。当年你祖父去时,千叮万嘱要朕一定要结束这个乱世,真有了那一天,一定要亲自去告诉他。天下臣民,都想看朕一统天下之后,如何行事,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尉你的祖父,让他知道,他交给朕的江山,他对朕的期望,朕都做到了。”
余之一生,多少人都是为了这个天下太平而费尽了心思,她的几个师傅,未曾蒙面的长兄,父亲,以及那许许多多战死沙场的将士,为志向而死的的无数士子,皆是为之耗尽一生,呕心沥血,至死不悔。
天下一统,曹盼做的第一件便是重返邺城告慰曹操在天之灵,邺城自是一片欢呼,作为留守邺城的曹植,早就已经和邺城的所有官吏都准备迎曹盼返回旧都。
难得的是,山阳公刘协竟然也来参加了,邺城官吏面对他携手曹宪一道回来,一脸喜色的模样,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生怕他是来闹事的。
刘协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一看邺城那些人的脸色,立刻表态地道:“我已经和陛下打过招呼了,陛下已经准许的,这是陛下亲笔书信,你们看。”
赶紧的把书信拿出来,生怕让人误会了,他明明就是高兴地来看看而已。
有信看,必须是要看的,一人上前恭敬又不失礼数地与从刘协的手里接过信,果然上面落下了曹盼的印章,假是不假。
相互对视一眼,表明这件事确实不假,一个个虽然不太明白曹盼怎么会同意了刘协到此,不过,既然是他们陛下同意的,就没有他们置疑的余地。
自洛阳返邺城,因曹盼另有打算,一行并不急促,缓缓行来。
杜子唯也终于是从益州回来赶上这么一趟了,果断地将一双儿女带上,曹盼也记着先时答应过他要见他一双儿女的事,正好给曹恒挑伴读的事也正式提上了。
当然,杜子唯上前来也是另有事要曹盼回禀,“陛下,蒋琬、费祎、杨仪与刘禅自焚于成都皇宫,臣没能从他们手里拿到八阵图。至于徐元直已经找到,他在益州,但他手中确实没有八阵图。只有那崔州平,音讯全无,臣已命人翻遍了益州,并未有他的行踪。”
曹盼听着道:“朕要是他,最该藏的地方绝不会是益州。”
便不奇怪杜子唯找不到崔钧。杜子唯一笑,“那徐元直,陛下不用之?”
“他并不愿意让朕用不是?”曹盼反问了一句,杜子唯一顿,曹盼道:“朕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一句不喜欢强人所难,杜子唯明白了,曹盼再提了一句醒,“而且,自赤壁之战后,徐庶一直都在魏境,什么时候跑到益州去了?朕虽然不喜欢强人所难,但也更不喜欢被人拿着当傻子戏弄。”
换句话说,曹盼十分怀疑徐庶的人品,所以并不打算提用此人。
杜子唯不过是提一句醒而已,曹盼既然觉得徐庶不可用,不用就是。
正事谈完了,曹盼瞧了两个都肖樊氏的儿郎女郎,与他们打了招呼道:“见到朕可失望了?”
“当然没有。陛下比父亲说的更美丽,也更威严。”夸赞的话是郎君抢先地说。
女郎也直点头道:“父亲总说母亲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可是陛下更美。”
这句大实话啊,曹盼提句醒道:“此言在朕面前说说无妨,莫要与你母亲提起,否则你母亲一个不高兴,将来就不疼你了。”
杜子唯一听嘴角止不住地抽抽,这么教孩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吗?
好不好的,那也是教着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已。
“阿恒,今天出去了?”曹盼侧过头问一旁正埋头看折子的曹恒,曹恒放下手上的折子道:“不曾。”
曹盼道:“与杜家的哥哥姐姐玩去。”
所谓玩去,曹恒这些日子早就明白了那并不是真正的玩,然而她没得说不的权利。
“去与各家传话,带了孩子一块来的,都出去一起玩,总把孩子闷在车里像什么样。”曹盼如此地说,胡本听着应了一声,连忙地去传话。
“咳咳!”曹盼轻轻地咳了起来,杜子唯皱起了眉头,“陛下的病?”
曹盼道:“快好了!”
这答得那叫一个飞快的,杜子唯也不好再追问。转提起了崔钧,“崔州平是最有可能拿了诸葛孔明八阵图的人,不如让天下人一块帮着找?”
“不必,若是东西在他手里,如今蜀汉已灭,益州已经在朕的手里,他会来找朕的。”曹盼这般地说,杜子唯一顿,曹盼道:“他不会愿意诸葛费尽心血而成的八阵图流失的。蜀汉已灭,没有了诸葛主持的八阵图已破,纵然破了,那也是一个个没学到诸葛的精髓,非诸葛之败。这样精妙的阵法交到朕的手里,将来必会发扬光大,流传千古。”
杜子唯心里还在想会不会是,燕舞走来道:“陛下,有一个崔州平求见。”
刚刚还在想曹盼说得对不对的杜子唯一听睁大了眼睛,曹盼道:“让他进来。”
一眼看了还没动的曹恒,曹恒道:“我也想见一见崔州平。”
这点要求曹盼没有不答应的,曹盼从车驾上跳下,与杜子唯站平,“任了几年的扬州刺使,也该调你回洛阳了。这回来,六部之中,你想去哪一部?”
被问着的杜子唯一听道:“户部。”
户部啊,那可是掌大魏的财政部门,曹盼道:“国库可没钱,加之朕还下令免税五年,那就更没钱了。”
“国库没有,陛下有就成了。”杜子唯如此地答之,曹盼看了看,突然地一笑了,杜子唯也一笑,曹盼道:“天下已定,内政也要捉紧了,关乎民生之大事,当以国营。”
说的是什么,杜子唯明白,那是多年前曹盼就已经提过的事,盐以官营。
说着话这会儿,崔钧已经叫燕舞引了来,与曹盼作一揖,“见过陛下。”
“昔年于邺城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还会有今日再见的机会。”曹盼背剪双手与崔钧直言。
“当日尚未谢陛下的救命之恩。”崔钧因曹盼建万书阁而入邺城,不想染上了瘟疫,差点把小命给丢了。后来能活下来,确实是有赖曹盼。
曹盼挥挥手道:“朕也只是做了朕该做的事。非为先生一人而已。”
崔钧颇是感慨,施恩不忘报,曹盼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一往无前,从不回头。
“此物,呈于陛下。”崔钧拿出了一卷锦帛,双手奉于曹盼的面前,曹盼道:“八阵图。”
“是。此乃孔明所创之八阵图,尽记于此帛。”崔钧便也不瞒着,如实而道来。
曹盼伸手接过,道:“多谢崔先生了。”
崔钧一笑,“在下不才,听闻宫中殿下已经启蒙了,愿毛遂自荐,将多年游历天下所见所闻,说与小殿下听听。”
指着曹盼身后的曹恒,崔钧颇是直白,曹盼道:“先生愿意,阿恒之幸也。”
曹恒已经非常配合地上前一步,行拜师之大礼,与崔钧说道:“拜见先生。”
“陛下都不先听听在下会给殿下怎么讲课便许了?”崔钧见曹盼答应得如此爽快,而曹恒也配合得十分到位,毫不掩饰他的惊讶。
“朕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八字可完全说明了曹盼的心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崔钧不得不说,曹盼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帝,如何能不叫人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太会笼络人心了!
随后,曹盼特诏崔钧为翰林,为曹恒的先生之一。
拿着崔钧送上来的八阵图,曹盼将之打开,八阵加中阵,衍为六十四阵,环环相扣。战场交战便已经知道此八阵图非同一般,亲眼看到整个八阵图。她这辈子是断不会有如此成就的。
“交给德祖,让他们都好好看看。”于益州是曹盼让杨修去观阵画的图,并没有完全的画完,但窥之皮毛,有了完整的图,想必更利于他们好好地研究研究。
胡本恭敬地拿着图赶紧的给杨修他们送过去,正好杨修跟周不疑、秦无、墨问、崔申、司马末、郭孚几个都在,胡本说出这是八阵图时,秦无忙问道:“从何得来的完整八阵图?”
“是崔钧崔州平崔翰林送来的。”胡本不瞒着,反正崔钧已经被曹盼封为翰林,他们总会知道。
“快拿来瞧瞧!”最迫切要看到完整八阵图的人竟然是墨问,墨问立刻地上前去表示要拿过来好好地看看,打开一看,还得让司马末跟崔申帮着点。
整张锦帛打开完了,墨问看着这一副副的图,一个又一个的阵,啧啧称奇,“诸葛奇人,忠贞不二,乃当世不二之奇才,这样的阵法,由其主阵,想要破太难了。”
“但见孔明之风骨如何?”崔申作为这群人里唯二没见过诸葛亮的人,问了一句。
墨问很中肯地道:“配得上陛下。”
这么一句足矣。墨问道:“这图让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
“不成,陛下还等着我把这图给弄出来。你要看,跟我一起弄好了才能给你。”杨修果断地跟墨问抢着,墨问呛了一声道:“你如今弄得了吗?要弄也是回洛阳之后才能弄,先把东西给我。”
“给我!”周不疑在他们争执之时,伸出手,两人同时地收了手,连抢都没敢抢,胡本低头一笑。
“奴先回去伺候陛下了。”胡本果断地决定走人。
“回吧!”周不疑慢条斯理将那锦帛收好,打发了胡本离去。
时隔九年,曹盼再返邺城,百姓齐迎,曹恒是第一见识到曹盼在百姓心中究竟是什么。
一声声亲切叫唤的陛下,曹盼与他们笑迎而上,“你们还能记得朕,朕很高兴。”
“自然记得,陛下在邺城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才几年而已,如何能忘。”
一个接一个的念叨着曹盼的好,曹盼也随口问着他们这几年的收成如何,邺城的将士官吏如何?
百姓们倒也是实话实说的,其中那有人被抢了几亩田的事一股脑的全给曹盼倒了出去,曹盼也就接着随口问这事上告了没有?有没有人管?
一句还没来得及,曹盼一眼看过崔申,“听见了?”
“是,臣明白。”崔申耳又不聋,哪里会听不见,再有曹盼这一问,墨问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往后但有冤屈,别管是什么时候,讨回来的东西就要讨,谁的手敢伸得太长,剁了就是。”曹盼笑撂狠话,眼睛扫过众臣,冷汗不由地从他们的额头滴落,太,太吓人了。
等曹盼从百姓堆里出来了,回到铜雀台,卞氏已经带着一群太妃等了许久。
“陛下!”大家都是女人,哪怕其中的人比曹盼大不上几岁,但是曹盼是她们的衣食父母,这么多年不曾苛待她们半分,故而相见,也是各自相安。
只是曹盼与卞氏打了一个招呼,“明日要去拜祭阿爹,太后与众太妃都回去休息吧。”
并无意与她们笼络感情,而曹盼一开口,除了卞氏,一干人皆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卞氏道:“好!”
自先离去,也不说其他。卞氏都走了,其她人又怎么敢久留,纷纷与曹盼作一揖而退了出去。
曹盼牵着曹恒坐下道:“一路行来,有何感想?”
“为何百姓对母皇如此亲近?”曹恒问了一句,她那样的问着,满脑子都是刚刚曹盼叫百姓围着时候的模样。
“因为朕将百姓放在了心上,朕给了他们想要的安乐。”曹盼如此地与曹恒解释。
“你要记住,百姓要的其实很少,就是食能果腹,衣能裹。如果连这些东西我们都给不了他们,那就别怪他们群起而攻之。百姓虽然善良,但绝不可欺。”曹盼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给曹恒灌输知识。
曹恒道:“强抢百姓田地者,母皇会要如何处置?”
“大魏自有法度,无论是谁,依法而判。你要记住,人从骨子里都是期软怕硬的贱骨头,为人君者,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的臣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不是由臣子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帝王心术,曹盼教着,曹恒想了想道:“那些上折来猛夸母皇的人,算是什么样的臣子?”
“口蜜腹剑,学过吗?”曹盼吐了这四个字。曹恒点了点头,“可他们算?”
曹盼摇了摇头,“一半。但是作为一个皇帝,无论旁人怎么的夸你,你心里都不能得意。因为他们的夸赞,十分你只能当成一分来听。说好话又不用钱。”
“其实看他们说什么话,你更要看他们做什么事。用会不会说话来判定一个臣子的好坏,你就成了半个昏君,也别怪下头的臣子耍着你玩。君与臣,相辅相成,同样也斗智斗勇,不想让臣子牵着你的鼻子走,肚里就要有货,凡事不懂没关系,让懂的人给你讲明白,听不明白有听不明白的处置办法。只是不能让人看出你的不明白,当然也不要自作聪明,不懂装懂。”
曹恒听着呆呆地看向曹盼,这是完全矛盾的说法哎。
曹盼道:“皇帝原本就是极其矛盾的人,所以你要学的是这个度。所以,朕让你现在就开始练。”
“伴读?”曹恒想到了曹盼提到的给她选个二三十个伴读的事,曹盼点了点头,“正是。其实一味的教你,不如让你自己上手去感受。”
说得再多都是空话,不让曹恒亲身感受到人性之复杂,学着揣摸透人的心思,将来连臣子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要叫人耍着玩?
“好了,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曹盼想着觉得事情不宜操之过急,打发曹恒去休息。
“陛下,药来了!”曹恒正准备告退,戴图与静姝端着药走了进来。
曹盼干脆地道:“不喝了,喝了一年都不见好。”
说着已经咳了起来,戴图十分的委屈,“陛下这是觉得臣无用了?”
……喝了一年苦药的人不过是随口说那么一句而已,对上戴图这表情,曹盼吐了一口气,端起那药一饮而尽,戴图再上前摊开了银针,“臣为陛下施针。”
曹盼瞟了他一眼,戴图道:“陛下的咳嗽都成顽疾了,臣想着用别的办法。”
“回去休息吧。”曹盼与曹恒说了一句,曹恒与曹恒作一揖,“母皇不要耍性子。”
一丁点的大孩子装着老气横气的跟曹盼说话,曹盼翻了一个白眼,“回去。”
曹恒见曹盼翻了那么一个白眼,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阿恒希望母皇好好的。母皇咳了那么久,阿恒很是担心!”
“不是与你说了,不必担心,再咳,朕也要等你长大,养得你足以撑起这天下才能放心。”
这个天下来之不易,她是不可能轻易地舍弃的,人呐,走出了第一步,接下的九步,又有多少是能由得自己做得了主的?
曹盼一统天下,这是曹操一生为之努力,终究没能实现的事,他所希望,他做不到的事,曹盼能够做到。如今曹盼做到了,第一件事便到他的坟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自曹盼称帝,即追封曹操为武皇帝,今日曹盼率领文武百官重回邺城,将平定天下这样的好消息告诉曹操,阵势浩荡,人人皆是一身朝服,端庄而威严。
曹盼牵着曹恒立于曹操的陵前,手执长香,恭敬地与曹操作顿首,再顿首。
“阿爹,孙权被灭,蜀汉已亡,今之天下,尽归于魏。儿今日到此告慰阿爹,阿爹在天之灵,必定十分欢喜!”曹盼带着曹恒上完了香,与曹操说着话。
“你瞧,这是阿恒,你的孙女阿恒。阿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拜见阿爹。”曹恒自出生以来,曹盼都忙着平定天下,诸事烦扰,还真是没有机会带着曹恒来祭拜过曹操。
曹恒也不用曹盼提醒,人已经跪下了,“阿恒,见过祖父!”
与曹操磕了三个响头,曹盼看着道:“阿爹,你要保佑阿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盼与曹操上完了香,后头胡本叫喊道:“跪!”
既是文武百官同来拜祭,那就都别站着别动,胡本叫这一个字,以周不疑为首的群臣皆已跪下,对着曹操的陵墓,行着叩拜之大礼。
礼毕,曹盼迎对着君臣道:“朕自称帝登基以来,耗九年的时间,先得江东,再定蜀汉。今岁天下归魏,皆有赖诸卿相助。朕即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也在今日,大封诸卿,为大魏而一统天下者,皆以论功行赏。宣诏!”
从益州尽归的消息传来,多少人都在巴望着曹盼的封赏。
曹盼不是个小气的皇帝,但是对赏赐,尤其是王爵之位卡得死死的。无功而不赏,那是曹盼登基就放的话,真是说到做到。曹彰、曹植这些个兄弟,没立功的,曹盼真是一个王都不封。
好不容易蜀汉终于是灭了,也是有人巴望着想看看,曹盼到底是怎么论功行赏的。
故而曹盼下令宣诏,这样的事,自然是由首相周不疑来,胡本恭敬地将诏书给周不疑奉上,周不疑接了过去,打开了诏书,这第一个册封的功臣便是张辽,封其为晋阳公。
张辽听到晋阳公之号,那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其他人也是一般的。
曹盼可连个王位都吝啬给宗亲的人,竟然给张辽封公了?绝对是震惊,十分的震惊!
随后是荀攸,同样也是封公,封为宁国公。有了张辽,还有荀攸在前,之后周不疑、墨问、秦无、司马末、崔申他们的赏封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但是,总的来说,曹盼这一次封赏,大方得出乎人的预料之外,故而,一个个都十分的满意。
而封赏之后,曹盼再次丢下了一记惊雷,“朕在先帝之时,便提出盐以官营,如今天下已定,朕得诸卿联名,以名下所有的盐田尽献于国,由朕之始,关乎民生之大事,皆以官营。”
盐利啊,多少人对曹盼手里的盐利垂涎三尺,但是又因曹盼的威严,无人敢提。
没想到他们不提,曹盼倒是自己提了出来,“无名,这些年你代朕掌管盐利,如此迅速将盐利统计纳入国库。至于诸卿之红利,那是先帝与朕一开始就给你们定下的红利,纵归官营,从前你们有多少,往也还是照拿多少,便是谢你们为大魏,为先帝,为朕尽的一份心。”
“谢陛下!”听到曹盼这样说,谁人能不感激涕零,连曹盼自己名下的盐田都交出去了,但是之前给了他们的,如今曹盼依然留着给他们。
“朕与先帝一般,从不亏待为大魏尽心尽忠之人。不过,天下已定,接下来是如何抚民。盐以官营,朕自登基以来让重新制订律令,早些年已经有所得。如此,将律令公布天下。天下一统,改元号为乾清,此令从乾清元年启用,便为乾清令。凡大魏之臣民者,从朕之始,皆需遵守乾清令。记得朕曾与你们说过,什么叫本份,你们要记住你们的本份,朕也一样。不要以为,天下太平了,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耗尽无数人的心血,叫多少人身死而得来的太平,朕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毁了这个太平。别叫朕捉住了你们的把柄,捉住了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
曹盼铿锵有力表明自己的态度,天下一统了,她知道有很多的人都在高兴,都在欢唤着。她就是要在他们高兴的时候,给他们敲一记警钟,响鼓不用重锣敲,他们又怎么会记着。
这个天下,来之不易,曹盼绝不允许他们在这个天下一统之后,在她的手里一步一步地蚕食这份来安宁。
“臣等不敢!”刚因曹盼封赏而欢喜的人,再听到曹盼的警告,触及曹盼那一双如利剑般直刺人心的眼神,立刻垂首齐应,那是打死也不敢再起半分松懈的念头。
荀攸看着曹盼,心中的感触甚多,这样的曹盼,绝对是为帝王都最好的人选。
曹操这辈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然生了这样的一个女儿。
“平定天下,需诸卿与朕同心。天下一统,开创一代盛世,更需得诸卿与朕同心。”
“朕,希望将来有一天,旁人提起曹盼,大魏昭宁一朝,皆感慨一声,历朝历代,再无如昭宁帝,昭宁一朝之众臣。朕即当了这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女帝,朕得与诸卿,与诸卿结束了这个乱世,朕就更希望能和诸卿再开创一个古往今来,令后世无数人为之向往的盛世。”
“一代盛世,能令后世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盛世,你们不想与朕一同努力建成吗?”曹盼不遗余力地给这些人洗脑,带着他们想像着那样名垂千古,令后世无数人称道的画面,那难道不是他们此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纵一路荆棘,愿与陛下一往无前,万死不改其志!”周不疑温和有力地出声,出列与曹盼作一揖,墨问也是出列道:“愿为盛世,斩尽荆棘。”
杨修也被说得十分激动,“愿唯陛下马首是瞻。”
有他们打头阵,一通人立刻都表态,自然都是愿意为一代盛世的开创而出力的。
曹盼看着他们道:“如此,与朕同行,愿朕不改初心,不忘初心,朕也愿诸卿,不改初心,不忘初心,朕能与诸卿,善始善终!”
后面这四个字,是曹盼最真实的渴望,善始善终,她不希望,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最后她却不得不杀他们。
墨问满是诧异地看向曹盼,没想到曹盼竟然会将那才在这些功臣心中浮起的念头道破。
因而,墨问却是放心了。曹盼是仁厚之君,若非不得已,她不会让这些为大魏创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朕,希望待朕百年之后,能由在坐的诸卿送朕一程,也算是不负朕与诸卿一路同行。”曹盼笑着说了这一句,下头的人听着皆是不可置信。
“飞鸟尽,良弓藏,这是朕不想做的事。所以,朕从一开始登基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什么是你们该做的,什么是你们该做的。到如今,天下一统了,朕还得重申一回,知道了什么是你们该做的,你们就不会犯朕不想看到的错误。如此,朕就不必忍痛杀你们。”
曹盼不想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名声,但是,同样她也不怕杀功臣。
她是帝王,大魏的帝王,就像她教曹恒的,为人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由她明确的告诉他们,他们若是知道了还依然再犯,曹盼也就不必客气。
“臣等必铭记陛下教诲。”周不疑再一次出列称是,余下之人亦是连连应是。
为帝王者,如曹盼般,明明白白地告诉臣子什么话该做,什么不该做,帝王之心术间何尝不是也用着真心待人。
正因如此,曹盼一朝,所有功臣皆如曹盼所愿,善始善终,曹盼从未杀过一个功臣,亦为后世称颂。
昭宁九年,天下一统,女帝改元乾清,乾清盛世,由此开始……
因曹盼于昭宁年间而一统天下,有称昭宁女帝。但曹盼改元乾清后,历时十二年,开创太平盛世,万邦来朝,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又有称乾清女帝。
无论是昭宁女帝也罢,乾清女帝也好,曹盼结束了一个乱世,开创了一个盛世,一如她所说的,为后世人趋之若鹜,却再无能超越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