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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九年, 天下尽归于魏, 祭奠武帝, 赏功臣, 颁新法, 盐归于官营, 似是打开了即将到来的乾清元年的大治。
益州、扬州新归之地, 拆世族坞堡,缴世族部曲,兵与刃, 皆为一国所统。
随后重新划分组州与县,设官吏,先时有能之人, 沿与用之, 查而无能者,革职。
魏自昭宁三年始开科举, 纵以昭宁三年所取之士最多, 其后未及昭宁三年所取之士, 但经年积赞下来, 人才不少。而世族们有了司马氏与陈氏的教训, 加之曹盼多年的强势表现, 已经明白了再想要跟从前那样,世禄世卿是绝不可能的。
要是不想让寒门士子把他们踩在脚底下,他们就要老老实实的参加科考。
否则再让寒门势力发展下去, 哪里还有他们容身之地。
是以, 世族在看到一茬又一茬的寒门冒出来之后,再敢不敢端着了,纷纷地报名参考。
如此一来,每一年所取之士,那都是有的,所以要替换区区一州之官吏,曹盼换得半分压力都没有。
对于孙氏、刘氏之人,曹盼也以安抚为主,王是不能封的了,比照刘协,都给个公爵。
如此一来,曹盼也总算是得见了昔年有过一面之缘的大乔与小乔。
孙权者,哪怕几次三番险些要了曹盼的命,曹盼也是由然生敬,所以曹盼也不打算亏待他的子女,不过听说大乔与小乔进了洛阳时,曹盼让人传了一句话,有意要见一见她们姐妹。
不过让曹盼没想到的是,不仅是大乔小乔来了,孙尚香也来了。
自孙尚香入洛阳来,曹盼都当作不知道,孙尚香也无意要拜见曹盼,这一回竟然跟大乔和小乔一道来了,曹盼看到了大乔脸上那无奈的神情,便也将之置之不理。
“江东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两位夫人。”曹盼三入江东至此,将近二十年了,大乔小乔倒无甚变化,美人呐,总是得天独厚的。
“见过陛下。”昔年江东见时,曹盼不过是一个小娘子,而今大权在握,灭江东,平蜀汉,是为大魏朝的女帝,当世之雄才者。
大乔和小乔皆与曹盼作揖见礼,曹盼道:“夫人不必拘礼,朕那时入江东即为一窥两位夫人之貌美,如今听说夫人入了洛阳,也是想再看看两位夫人。”
单纯的只是看看而已。
大乔看着曹盼有些恍惚,她还记得当初曹盼问她的话,想到曹盼这个女帝,还有她的女部,于洛阳城里见到的女官。
没想到,曹盼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妾与姐姐这一次进洛阳,进见陛下,也是有一句话要问陛下!”比起大乔来,小乔显得就坚韧许多,与曹盼福身而问,曹盼点了点头道:“夫人尽可畅所欲言。”
小乔道:“陛下开科举,不知孙氏子弟,还有小儿能不能参加。”
孙氏,自然指的就是孙策与孙权的子嗣,而小乔之子,那就是周瑜之女。
“朕曾有云,不论出身,不分男女,只要有一颗为百姓做事的心,想参加科考都可以。孙氏也好,周家的郎君也罢。朕与吴王,周大都督之间的事,不及家人。”
一句不及家人,态度表露得清清楚楚,大乔与小乔皆是面露喜色。
“多谢陛下。”大乔与小乔皆与曹盼福身道谢。
曹盼道:“周大都督也罢,吴王也好,皆是不世之奇才者,朕很希望他们的子孙,不堕其名。”
这是对于孙权和周瑜的极大肯定。
大乔和小乔此次入宫最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经得到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倒是孙尚香从进来就一直没有动作,也不说话,曹盼也将其无视到了极致,期间大乔颇是担忧地看了几眼孙尚香,但见曹盼就好像没有见到她这么个人一般,也不好在当着曹盼的面提醒孙尚香,什么叫作今非昔比。
随后崔今走了进来,与曹盼作一揖,“陛下,臣等对两位夫人慕名已久,陛下见完了,能否让臣也带两位夫人去一趟女部?”
“倒是打得好主意!”曹盼见崔今一来就道明来意,瞟了她一眼。
崔今笑道:“连陛下都慕名的人,臣等岂能不好奇。”
曹盼道:“愿不愿随你走一趟女部,你得问两位夫人,而不是朕。”
显露的是对于大乔小乔的尊重,崔今立刻与大乔小乔作一揖,“今,被女部诸同僚派来请两位夫人随今去一趟女部,今等并无他意。”
端是有礼,并无半分强人所难之意,大乔看了小乔一上,小乔道:“陛下的女部,妾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得见,妾之幸也。”
便是同意随崔今走这一趟了,曹盼道:“好好照看两位夫人。”
“陛下放心!”哪里还需曹盼特意嘱咐,扬州七郡归于魏,原孙氏的人重回庐陵,想要迅速地安抚百姓,有什么比借他们的手更快的。
崔今这便要领着大乔小乔走了,大乔最终忍不住地拉了孙尚香一把,没想到孙尚香不退反进,直问于曹盼,“你很得意吧?”
此言一出,曹盼还没什么反应,崔今已经一眼扫过了孙尚香,明显的不喜。
“人人都说诸葛孔明对你情深不悔,为了你,哪怕受益州世族逼迫也不肯另娶她人。他们也说,你对诸葛孔明有情有义,至少你并没有另择皇夫。可是,你生了一个孩子,一个不是诸葛孔明的孩子。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诸葛孔明对你的一片深情?”孙尚香一开了口便再也止不住了,一声声地质问。
“与你何干?”她和诸葛亮之间的事,谁也没有资格评价。他们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好本事,坐拥了天下,更有了诸葛孔明的深情,却还勾着别人的心。”孙尚香见曹盼丝毫不为所动,气得更是口不择言。
曹盼看着大乔小乔道:“夫人往后若是想进宫,朕随时欢迎,不过孙夫人,往后就别再带进来了。”
大乔小乔岂能不明白,孙尚香如此无礼,若是换了别的人,早就已经不知如何处置了,曹盼只是提醒往后不再见孙尚香,两人都齐齐应了一声。
“曹盼,你不是向来都表露得心胸开阔,能纳天下之言?怎么我才说了几句,你就不想听了?是不是,我说到了你的痛处。诸葛孔明一死,你即发兵益州,灭了蜀汉,从前的日子该怎么过,如今还怎么过,半分不曾念及诸葛孔明。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这样一句又一句的指责,曹盼道:“那又如何?”
又如何,问得真好,又如何?
孙尚香道:“你把元直还给我,还给我!”
这,才是孙尚香最想要说的话,曹盼冷冷地一笑,“孙尚香,你是不是觉得,朕一直对你置之不理,是朕怕了你?”
曹盼走到了孙尚香的面前,如同看着蝼蚁一般地看着孙尚香。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朕害怕的?二十年前朕能将你的兄长耍得团团转,朕还灭了江东,今再灭了蜀汉,你都做了什么?你能做什么,值得朕怕你?朕当你不存在,因你在朕看来,什么都不是。不想听你说话,纯粹只是不想浪费朕的时间。”
完全不同格局的人,怎么相提并论?哪怕二十年前,孙尚香都不是曹盼的对手,更何况如今。
孙尚香怕是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答案,曹盼无视于她,就只是因为她根本不值得曹盼费心。
轻蔑,那样的轻蔑,就好像千刀凌迟着孙尚香,孙尚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陛下……”见此,大乔这个当嫂子的要给曹盼赔礼,曹盼却扬手将她想说的话都打断了,与之轻声地道:“夫人,一码事归一码事,朕分得清楚。从始至终,分不清楚的都是孙夫人而已。”
扫过孙尚香,曹盼道:“与朕要元直,你知道元直是大魏的首相?你更明白,朕是大魏的皇帝?孙尚香,你可知朕对你有多失望?朕昔日入江东,为见两位夫人,也是想见一见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孙娘子,朕很希望有一天能在战场上与孙娘子交手的,可惜,一次都没有。”
“朕希望你能成为朕的对手,然而早在很久以前,朕就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朕的对手,你看着朕,只能是仰望。”既然如此,曹盼又怎么会降低自己,成为孙尚香的对手?
孙尚香整个人都在颤抖,没错,她把曹盼当成了自己毕生都想要超越的对手,然而,她竟然早就没有资格了?没有了?
“孙夫人,你还是请吧。”崔今如此地与孙尚香请,要给曹盼送客。
“陛下,匈奴丹阳公主已经进宫了。”孙尚香不定要不要走时,胡本小步地走来报。
曹盼道:“两位夫人随意。”
依然的无视于孙尚香,已经越过了孙尚香往前走,显然是去迎丹阳,崔今作揖相送,大乔小乔也福了福身相送。
曹盼走到了宫门前,英姿飒爽的丹阳手执着马鞭意气风发走来,一身紫色的匈奴公主服饰,见到曹盼眼睛一亮,小跑着喊道:“阿盼!”
“丹阳!”曹盼也笑着冲着丹阳招了招手,丹阳跑过来直接地抱住曹盼,“阿盼,阿盼,我可想你了,想死你了啊!”
当今天下,还敢唤曹盼一声阿盼的人,也就只有丹阳一人了。
曹盼道:“匈奴的事宜发排好了?此次来洛阳,能长住?”
“能,能。我是打算留在洛阳养老了。你可不能赶我。阿兄说,你帮了匈奴大忙,往后就把我留在洛阳城里给你解闷,以报你的大恩。”
“这话必不是单于说的,而是你说的。”曹盼这般肯定地说,丹阳瞪大了眼睛,“又让你猜中了。”
“匈奴的百姓,与魏互通有无,将自己剩余的东西给大魏的百姓,换到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只要是勤劳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是朕想要的,也希望是匈奴百姓想要的。”曹盼笑笑着地说。
丹阳肯定地点头道:“一定!”
“一国之兴,仅止于一国而已,若能以一国而带动邻国而富,这是大魏将来的对外之策,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曹盼这般地跟丹阳说来,丹阳高兴地道:“果真?”
曹盼点点头,丹阳不由地抱紧了曹盼的手臂,“最喜欢阿盼了。”
这直白的告白,曹盼一笑,“朕可不是郎君,单于这次来信与朕提了,让朕给你找一个驸马。”
“阿兄真是的,要他操什么心。”丹阳明显的不高兴,曹盼道:“有个兄长操心你不好?”
丹阳的心思又怎么能跟曹盼直说,挽过曹盼的手臂,“不说了,不说了!”
“匈奴的事,与朕说一说,朕得听听看有什么遗漏该补补的。”不说私事,那就说正事。
这一点,丹阳说起来没有半分的压力。
随后,曹盼召见三省六部的官吏,提出了扬州、益州以及北边各族之事。
“扬州既有孙氏与周公瑾之后愿意参加科考,借他们而揽扬州之主不是什么难事。倒是益州之地……”益州里头,诸葛亮能有本事占据区区一州而与大魏对峙,若无民心相倚,岂能做到。
“与诸葛孔明立宗立祠。”曹盼把这话给放了出去,墨问直点头道:“民心即向诸葛孔明,那就借着诸葛孔明收拢益州的民心。”
曹盼直盯着墨问,墨问不怕死的道:“诸葛孔明,真君子也。忠贞之节亦当推崇,立宗立祠,受百姓拜祭,当如是,当如是。”
主意是曹盼提的,她本就是墨问说的那样的意思,再叫墨问点明,心下轻轻一叹,目光从墨问的身上移开了,道:“不管益州的百姓说什么,让我们的人只管做实事,真心假意,百姓总能分得清楚的,诸葛能收拢了百姓的心,我们也能,做不到的,自己检讨。”
理就是这么个理,周不疑道:“诺。”
“至于北地各族……”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点出,一件件的解决。
杨修道:“陛下早先为了安抚北方各部用的办法十分有效,陛下是觉得哪里还需补充?”
因去说动北方各部的事情是杨修做的一,所以杨修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曹盼又要准备大干一场了。
“初时是为稳,如今是为治,亦为兴。不仅是大魏,各族亦然。”曹盼点出如今与先前的不同。
一群人听着面面相觑,曹盼刚要开口,戴图端着药进来,“陛下,请先用药。”
好不容易曹盼的咳嗽好一点了,戴图那更是定时定点的盯着曹盼用药。
曹盼看了戴图一眼,让戴图到了药点不管她在哪儿都叫戴图给找着的权利是她给的。
故而,曹盼端起一旁的药一饮而尽,胡本要给曹盼漱口来着的,曹盼挥手让他们退了去。
“朕打算重开丝绸之路,组织专门的商人往各国去,更在边境设一个区,专门供应各族的商人,还有大魏的商人在此交易……”曹盼显然有这个念头不是一时兴起,一说起来,说得条条是道,其中周不疑与杨修都插了几句,其他人也会针对提出问题,当然也会有人对应问题解决问题。
一说就说到了天黑,宫门都要下钥了,戴图在期间又送了一次药进去,那会儿曹盼正和人讨论得正猛,也懒得管戴图怎么又进来了,把药一喝完,戴图也干脆利落地退了。
好不容易商讨论出了完整的设商区,曹盼看天也黑了,这才放人。
周不疑寻了个空找了戴图,问的自然是曹盼的病,咳嗽咳了许久未好,用了多少药依然没断,这都成顽疾了。
“左仆射,陛下主要还是心病,悲忍于心,不与外泄,身体自然受不住。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往后只要让陛下多开心,或许不必用药都会好。”戴图这么地跟周不疑说。
周不疑道:“陛下的身子,你要照看好。”
“这是自然!”不用周不疑提醒,戴图也是要做的。
扬州有孙氏与周氏的配合,孙策之子,周瑜之子都有意参加科举,如此昭示,自然带动了新归附的扬州诸郡的人。
益州那头,曹盼让人与百姓一道建孔明祠,对于诸葛亮对待百姓的一系列的变革,曹盼都不予变动,有了免税在前,又那样准许百姓纪念诸葛亮,在一定的程度上安定了民心。
不然,曹盼昔日明心公子的身份,也在有心人的传扬之下让百姓们忆起了。
虽然已经过了二十余年,诸葛亮也用了十余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经营,让百姓们从心底里接纳了他,认可了他,但那传奇的明心公子,还是有人记得的,与一个女帝联合在一起,也让他们不再那样的排斥。
有了好的开始,想要让百姓从心底里接受一个新的统治者,却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
这一点诸葛亮当初在得宜都、武陵时明白,如今曹盼得了益州,也同样很明白。
而曹盼想得永远比臣子们快一步,天下刚刚一统,曹盼已经立刻地想到与各族大开商贸,不仅如此,更要重开丝绸之路,她这是要做什么,做什么?
当然是要走出国门,将一群准备磨拳擦掌要跟她好好地斗起来的世族们的注意力转移。
天下安定,哪怕世族们看着像是老实了,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安份下来的。
与其让他们把心思都往曹盼的身上用,还不如曹盼使把劲,让他们跟外族,远方尚未来得及发展的国人们斗去。
哪怕段数不够,至少也能缓减缓减曹盼的压力。
所以,连喘气的功夫都没给,曹盼丢出了开外贸,走丝绸之路的想法,甚至政事堂的诸公已经将一系列的方案都弄出来了,也就是说,他们连反对的余地都没……然后在一通曹盼洗脑,什么大魏丝绸,大魏的酒,这些都是稀罕物,出了大魏这些东西能翻多少倍的价格,那是不一定。
因外贸刚提起,朝廷出力,出人,负责在丝绸之路设岗,除了铁、银等制兵之物不可售,粮草不能外卖,哪怕是盐,你们要是能拿着卖出去,她也准。
说起来,她那制酒的方子,还有人想要吗?
作为一个皇帝,手里握着盐利的人,你是最不差钱的人了。不,不,不,曹盼已经将盐以官营了,盐利如今都归了国库,再不是进曹盼的私库了,所以曹盼开始将她那进项最多的酒,也打算拿出来卖了?
曹盼是觉得,这制酒如此赚钱,从前只赚一国的钱她能吃得消了,要是远销海内外,必须要集一国之力方可成。所以,她的制酒方子可以卖了。
基本上杨修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凡是曹盼要卖的东西,必须的买。因为曹盼从来要达到的都是双赢的局面,为人公道的成曹盼这样,也是绝无仅有的,是以,杨修第一个人表示,无论曹盼是何价格,杨家都要曹盼那制酒的方子。
一看杨修又成了第一个表态的人,本来还有些拿不准的臣子们,立刻代表自己家表示,方子,他们买。
如此一来,在曹盼的有意带动下,对外贸易轰轰烈烈地开始。
曹盼要办的事,该面临的问题,曹盼就将后世见过的种种经验,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第一批走出大魏的人,代表人物是竟然是崔钧,崔钧这刚成了曹恒的先生,课还没上多久,一听说曹盼要弄人走出大魏,立刻毛遂自荐地表示他去,而且会帮着曹盼把所到之处的国情弄清楚,如果可以,更能与他国建立邦交。
崔钧的话一出,曹盼再一次觉得,谁要敢说古人死板,脑子不灵活的,她非喷那人一脸。
瞧瞧她遇见的人,一个个都是一通百通,她才说对外贸易呢,人家就想到了与他国建立邦交了。
这事将来必然是要做的,曹盼也只跟诸公提了提这事,具体的章程并没有定下。崔钧竟然就把话挑明了。
如同用夏侯玄的理由,曹盼又怎么可能不用崔钧,这位一直以来都游历天下,这可是有一颗踏遍天下的心,如今既然能够走出大魏去,这还是公费出的,安全也有保障,当然必须的去。
用人做事,互惠互利是极好的,曹盼也不问崔钧为何,只要崔钧能做到曹盼要他做到的事,余下的曹盼根本不会多问。
由此,崔钧成为大魏第一外交官迈出了第一步,大魏在一统天下之后,迅速由目光朝外,由女帝而始,一步一步给大魏的臣民奠定了保障,促进对外贸易,贸易这个词,出自曹盼之口,又被他们迅速的理解并接受了这个词语,也只有这两个词更贴切体现这样的行为。
不仅是大魏本身,匈奴、鲜卑、胡羌等各民族,曹盼也不忘带动着他们一同发展,扬之所长,将他们本身具有物色的东西更大的体现出来。
乾清十一年正月,恰逢女帝称帝二十年,又正是女帝四十五岁生辰,大魏上下迎来了万邦来朝的盛状,皆表示出了他们的欢喜与欢迎。
洛阳城中,随着多年来对外之商贸,四处可见形形色色,服饰各不相同的他国之人,而匈奴、鲜卑、胡羌等族,皆感于女帝的仁厚,对女帝俯首称臣,恰逢女帝生辰,故也来到了洛阳,献上他们精心准备的贺礼,表达他们的一番心意。
尚未得见大魏女帝,却见到了那已经渐渐长成的大魏公主殿下,大魏女帝唯一的子嗣。
曹恒生于昭宁三年,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公主殿下,容貌出众,不喜言笑而显得稳重,颇具威严,纵不曾封为太女,大魏上下都清清楚楚,继任帝位者,只能是这位殿下。
而这位殿下纵然年轻,见诸国之使臣,无论是谄媚或是倨傲者,皆波澜不惊,一视同仁。
“母皇寿辰,于洛阳宫中设宴,诸位使节到了那日都能得偿所愿,见到母皇。”曹恒沉着地将这个消息在已经不知是多少人表示想要提前见一见曹盼时,再次重申了一句。
语气,数字,皆没有任何的改变,显得有些死板无趣。
本因其容貌而有所想法的人,见此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如此,他们也以为大魏的女帝必也是如曹恒一般,是个无趣之人。
却不料于女帝的寿宴上,叫他们都大为改观。
未语人先笑,说的便是女帝吧,纵然一身墨色的金边冕服,头戴长冠而显其威,但是只一眼,便叫人心生亲近。以至于见到随尾曹盼身侧沉静如水的曹恒,真是怀疑这是不是亲生的?
亲生的不假,但是单从表面上看,性情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阿恒,你就笑一个吧。今日是朕的生辰,瞧瞧下头那些使臣看到朕再看到你的表情,一准是在想你究竟是不是朕亲生的。”曹盼侧过头与曹恒说了一句,叫随侍于她们身后的人皆是低头掩口一笑。
“母皇不是总说我的生辰是你的受难日,今天也是祖母的受难日,我笑不出来。”曹恒一句话直把曹恒堵得半死。
曹盼一眼瞟了曹恒,控诉道:“过份了,过份了!”
可惜随着年纪越大,越来越不好糊弄的曹恒根本就不把曹盼的控诉当回事。
“陛下。该入席了。”曹盼正准备跟曹恒好好地理论理论,一旁的崔今提了一句醒,而那头,周不疑已经出列道:“恭迎陛下。”
好嘛,完全不给曹盼找曹恒算账的机会,曹盼给了曹恒一个回去再与你好好算账的眼神,走到她的座位前,抬手道:“平身!都坐。”
“谢陛下!”曹盼赐座,她跽坐下,周不疑这位首相依然作为第一人,与曹盼作一揖。
“逢陛下万寿之节,万邦来朝,古今第一盛会,臣越首相,敬陛下一杯,祝愿陛下,万寿无疆,以表臣此时此刻的心情。”杨修端起酒就敬曹盼,墨问道:“中书令岂能独占。臣也敬陛下一杯,唯愿陛下,寿比南山。”
“臣也敬陛下,臣也敬陛下……”有了第一个敬酒的人,大魏上下,谁还能不敬?
曹盼面对一个个举杯,一笑道:“朕知道,你们都想灌朕酒,只是朕的酒量,诸卿都是知道的,朕能酿得好酒,独饮不得好酒。不过,为帝二十载,这杯,合诸卿所敬的,朕得喝。不过,不是敬朕,而是朕敬诸卿,谢诸卿与朕一同开创这泽被万年民之功业,万世流传之盛世。”
说着,曹盼端起了酒,与他们一敬,感动得一群人都巴巴地看着曹盼,曹盼道:“干!”
“干!”论煽情,谁能比得上曹盼,曹盼先干为敬,所有人,全都端着手里的那碗酒,一饮而尽。
“好酒!”曹盼已经多年不曾饮酒了,没有酒量的人,又极尽克制,难得一喝。
“陛下不擅饮酒,不知是错过了多少好酒。”曹震在一旁捅心地说了一句。曹盼道:“不正好便宜了你?”
曹震哈哈地大笑,忙不迭地点头,“陛下所言甚是,甚是!”
说话之间,奏音已起,阵阵编钟声传来,正是思贤之曲,这首曲调,不仅是曹盼熟悉,为大魏之臣,每年都会听到这首曲,没有不熟悉的。
曹盼静心地倾听着,目光看向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曹恒,颇是无奈。
不过曹恒神情没有变化,目光却十分的温和,这首思贤,曹操作的诗,曹盼谱的曲,大气磅礴。
曹恒是随着大魏强势而成长起来的,曹盼什么都让她看,什么都让她去感受,科举之兴对于大魏带来的影响,结合曹操在的时候,那所谓的求贤令之颁布,世族垄断,这些情况在曹恒去过益州回来之后,体会尤其地深。
曹恒望着曹盼,眼中流露出的敬佩不加掩饰。
“辛冉,也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万寿无疆。”作为匈奴的可汗辛冉,这些是日渐的威严了,而那体重,也是在不断地横长,怕是看着如今的辛冉可汗,很难想像到当初的辛冉是何等健美的少年郎。
“可汗亲至,该是朕敬可汗一杯。”思贤一曲已毕,下面的歌舞已然再起,辛冉敬酒,曹盼当以回敬,但这还没敬,坐在辛冉旁边的丹阳已经道:“阿兄要跟阿盼喝酒,我代阿盼喝了。”
不由分说的拿起一杯酒,与辛冉那么一敬,昂头就一饮,辛冉怔怔地看向丹阳,真想问一句,到底谁是她哥啊!
曹盼道:“这一杯酒,丹阳你代不得朕。辛冉可汗,请!”
总算曹盼还记得这是兄妹,给辛冉留了点面子,与辛冉举杯,辛冉也总算是露出了笑容,“陛下英明!”
一杯酒而已,还跟英明扯上关系了,曹盼尽饮之。
而有了辛冉的敬酒,他国之使臣也急切地表态,上前来一个接一个的给曹盼敬酒,曹盼喝完了三杯,摆手道:“朕不胜酒力,余下的,就让小女代劳。”
有曹盼在前,敬酒当然是要先敬曹盼的,曹恒也不急于表现,更不想抢曹盼的风头。然而某位亲娘怎么会愿意曹恒躲在后头逍遥。如此果断地把人揪了出来,敬酒的各国使臣看了看曹恒,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面吹来。很是想跟曹盼说一句,他们不想跟曹恒喝酒的,可惜,曹恒已经站了起来。
“是!”与曹盼应声,曹恒端着酒,“诸位请。”
说着已经先干为敬,与曹盼不胜酒量不同,曹恒的酒量是非常的好,可以称上得上是千杯不醉。
而且曹盼是喝一杯醉意便外露,曹恒是喝了多少,你也休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来。
性格相差甚远,就连这喝酒也是截然相反的母女啊,莫怪旁人想问一句这是不是亲生的。
亲生的是必然的,曹盼对于曹恒一出面立刻就吓退了那些要喝酒的人,笑得甚是开怀,“阿恒啊阿恒,看起来黑着一张脸还是比较好,至少,没人想跟你喝酒。”
曹恒不置可否。曹盼已经再次开口道:“趁着今天百官到集,万邦齐贺,早该给你的东西,便昭告天下。”
这话一出,旁人未必能明白曹盼要给曹恒的是什么东西,曹恒已经明白了。曹盼与周不疑微颔首,周不疑已经将立在他身侧的胡本双手捧着的诏书拿过,也是这会儿一群只顾着热闹的人才注意到,作为伺候曹盼的内侍,竟然一直站在周不疑的身后,手中更是捧着诏书。
“陛下诏令,公主殿下接诏。”周不疑打开了诏书,直点曹恒。
曹恒捋起长袍,跪下道:“儿臣接诏。”
“陛下有女,名恒……立为太女……”一开始是一通夸赞曹恒的话,随后是正式立曹恒为太女,无论是大魏朝的百官,还是那些外邦之使,皆是惊叹地看向曹恒,太女,太女啊,这将又是一个女帝!
哪怕早有心里准备,但这封诏书立下了,便是板上钉钉了。
周不疑把诏书放到了曹恒的手里,曹恒道:“谢母皇!”
“臣,见过太女。”周不疑与曹恒巷敬地行之一礼,他是首相,连他都已经表了态,大魏百官,皆与曹恒恭敬地作一揖,“拜见太女。”
曹盼笑着走到曹恒的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来,“这就是你的臣民。让他们平身。”
权利,是由曹盼亲到了曹恒手里的,曹恒目光沉静地看着曹盼,“儿臣,做到了吗?”
“是,做到了。”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曹恒。因曹盼说过,如果曹恒没有能力担起这万里的江山,她是不会封她为太女的,如今诏书已下,便是说,曹盼觉得她可以了。
曹恒这些年来,一直都努力学习,得曹盼这份肯定,曹恒眼中可见欢喜。曹盼道:“让他们平身。”
“平身!”以储君之身份,曹恒接收了群臣的见礼。
“居高临下,大权在握的感觉如何?”曹盼与曹恒笑着问,声音不小,至少前头的人都能听到,也忍不住失礼地看向了曹盼。
曹恒道:“迷眩。”
轻轻地笑了,曹盼道:“是该如此。但是,你看着这些人,还有这么多的他国之使节。这一切是朕与诸卿创下的功业,却不是你。而这里任何一个如今对你谄媚,或是有待你恭敬的人,如果有一天,你不足以制衡他们,他们就会反扑过来,将你咬得尸骨无存。”
周不疑并无半分异色,墨问却是直直地盯着曹恒。
“朕选择在今日,万邦来朝,百官齐聚的时候封你为太女,既是要你记住这个盛况,也让你引以为戒,想想当有一日,你为大魏之帝,励精图治二十年后,是将这一盛世毁之一旦,还是更进一步。”
曹盼目光一敛,再无半点的柔和,“二十年前,你祖父宴请百官,在宴上,他跟朕说,从那一刻开始,让朕忘记自己女郎。可是朕却希望你记住,你是女郎。为帝王者不易,为女帝者更不易。朕之一生,至此也牢记得四个字,谨言慎行,你也一样,无论到了何等地步,都要记住,谨言慎行。”
“朕不思大魏如何千秋万世,朕之一生,做了朕该做的事,朕敢说,此生不负武皇帝之所托,不负天下万民之所期。朕希望,将来你也能如朕一般,说出这样的话,如此而已。”曹盼把自己对曹恒的欺许道破,曹恒抱拳单膝跪下,“儿臣一定铭记母皇教诲。”
曹盼一笑,拉着她站起来,曹盼再次端起了酒杯,“十一年前,朕刚刚平定益州,一统天下。朕就再开丝绸之路,十一年的成果,得今日之万邦来朝,朕心甚喜。”
怎么会不喜,如今这满堂中所坐的半数以上是他国之人,这都是慕大魏之名而来的人。北地各异族,皆忆尝到了甜头,与大魏俯首而称臣。于大魏境内,百姓安之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想要打造的胜世,曹盼,做到了。
“诸位,与朕共饮这一杯,愿大魏的臣民,皆太平和乐,岁岁平安。”一个皇帝最大的希望,就是她子民岁岁平安,如此,才是能给她最好的寿礼,最最好的!
“与陛下共饮!”这样的一杯酒,岂不能饮。
天下安定,国富民强,方有万邦来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