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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的,凝诚玉器行却大门紧闭。
待在里面的洛麟羽却丝毫不急。
不过,直到天黑,也真没什么左邻右舍前来敲门。
因为他们已经对此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季掌柜开店好像并不以赚钱为目的,动不动就关门。
外出踏青游玩他关门,身体不适他关门,伙计家中有事他关门,心情不好也关门,随时关门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整月开门、一次不关才令人奇怪。
穆本素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把事情办妥,五千石粮食全部运往城外玉泉观,由玉泉观观主负责看护~~穆掌柜虽是一介女流,却要以玉泉观之名做善事、积阴德,他们岂有不答应之理?待明日钱两送来,他们便召集家有剩余劳力的百姓修路搭桥,既为家乡,也为自己。
办完事后天已黑透,穆本素回了群英楼,替她们聘到两名护院好手的凤倾城即刻带马车和镂空木盒去往雄州城。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但东宫腰牌一出,便是畅通无阻。
洛麟羽见他来,废话不多说,直接让他绕行、将马车赶至玉器行后门,趁夜装银上车。
古青铜虽担忧同门师兄弟还有师妹,却没舍得走,愣是站在后门帮忙看马车~~洛公子的言行实在太神秘、太令人好奇,他忍不住要看个究竟。
伙计帮忙搬运银两,累得要死。
季凝诚亲眼目睹忠心喽啰将自己的银库几乎搬空,双眼快要喷火,却无能为力,动弹不得。
一辆马车装不下,洛麟羽便让凤倾城先行运出去,但不要再回来,直接去玉泉观等候即可。
她本想让古青铜跟着一起走,可想到此时出城,凤倾城必要对城门门吏出示东宫腰牌,便打消念头。
不料,收到消息的辛骕骦竟连夜赶来。
黑影悄无声息飘落院中,声低而清晰:“请问洛公子可在此地?”
洛麟羽听出他的声音,看向古青铜:“青铜兄弟,我要秘密会见一人,麻烦你暂且回避。”
古青铜不聋,自是听到外面那人,见他直接言明,当然不好再待下去。
出了厅堂门,他特意看了院中黑影一眼,但因天黑,又撤了灯,并不能看清,且那人还戴着黑色帷帽。
黑影原本没想到还有不涉事的局外之人,但听屋里故意放出声音的对话后,便知行事需更加谨慎,立在院中一动不动,待他进了厢房,才步入厅堂。
厅堂里,太子端然稳坐,两个男人一个被五花大绑,另一个只反捆双手却瘫软在地不能动。
“洛公子!”他摘下帷帽,抱拳行礼,没有道明太子身份。
“就地审吧,有货得很,”洛麟羽说着,先把一叠票据递过去,“店里的玉器都被我先一步买了,打封条之前,帮我运出去。”
辛骕骦双手接过,随意翻了下,不由露出笑容:“既已是洛公子的东西,在下自是不会动。”
听到对话的季凝诚神情一凛。
审问,贴条封门,皆乃官府才能做的事,这黑衣帷帽人难道是官府中人?
洛麟羽勾勾手。
辛骕骦连忙上前。
洛麟羽低声道:“天亮之后,替我将银库里的银钱秘密送到城外玉泉观。”
辛骕骦笑容更甚,点头称是。
洛麟羽站起身,拎着木盒往外走:“你们在外奔波甚是辛苦,留一部分给府里的兄弟们喝喝茶,吃点好的。”
辛骕骦抱拳躬身:“谢公子!”
季凝诚愈觉不妙。
可瞅此人对少年毕恭毕敬,他又糊涂了。
难道少年是雄州刺史的儿子?
辛骕骦却没给他太多思考时间,堂门一关,便用二人自己的衣衫塞住他们的嘴,再从袖中摸出一根乌黑短鞭,什么话都没问,先狠狠猛抽、喂顿鞭食。
那鞭子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抽到身上,能痛至心里,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搐,再倔强的铁汉,也受不住此种酷刑,两人被打得鬼哭狼嚎却只能发出凄惨的呜呜声,之前在穆本素面前表现得很有骨气的伙计更是满地打滚,没受绑的两腿不断踢蹬,就像被拦腰斩断的蚯蚓。
人说官刑好过,私刑难挨,两人被赏顿下马威,掏出塞嘴布、回答问题时,果然没敢梗着脖子顶撞犯倔。
一个时辰后,辛骕骦站在厢房门外:“公子是否已睡下?”
洛麟羽淡淡道:“进来吧。”
辛骕骦推开没上栓的门,进去后认真关上,单膝跪地:“公子!”
坐在桌边看小彩凤它们睡觉的洛麟羽摆摆手:“如何?”
辛骕骦起身微躬:“季凝诚并非他的真实姓名,此人原是犯事后逃走、落草为寇的罪民加山匪。
过了十几年劫财劫色的匪徒生活后,他结识一人。那人不仅生得一张巧嘴,且能耐大得很,一头通着雄州黑道,一头通着雄州官府,两边都给他面子。
于是他离开山头,跟那人来到雄州,奉上无本买卖积累的金银,由那人为自己洗白,之后又通过那人关系,用更名换姓的新身份和剩余钱两在奇草阁转租这套门面……”
洛麟羽静静听着。
辛骕骦说到最后面露疑惑:“公子所说的大鱼,莫非就是帮他洗白的人?”
“继续审,”洛麟羽并不看他,“还没吐干净。”
辛骕骦双眉一凝,立即告退。
出了厢房门,他那张原本儒雅的面容顷刻间变得冷酷。
他一向睿智,这次却在太子面前显得有些无能,如何不郁闷?
带着怒气回到厅堂,只见伙计不知从哪里衔来一柄短匕,正直接用嘴巴含咬着帮季凝诚割绳子。
辛骕骦快步上前,一脚踢过去。
匕首横着扎进伙计的嘴,透进至耳根。
伙计疼得两眼一翻,倒地晕死。
季凝诚却趁机使劲一挣,将只剩细细一丝的绳索猛然挣断,用单手快速脱掉,垂着废手往门口跑去。
从衣袖落到辛骕骦手中的短鞭陡然变长,蛇般飞出绕住季凝诚的脖子,一圈又一圈。鞭主人往后一拉,便越缠越紧,带得人犯噔噔噔不迭后退。
“竟敢隐瞒?嗯?”辛骕骦在他将至自己面前时,一把薅住其散乱发髻,“说!还有什么没说的,都给我吐出来!”
他虽生气,却只是用鞭,不敢太过滥用私刑。
太子仁德,据说从小到大都没鞭打杖刑过宫人,即便断案那么有名,却多用智慧,很少用刑逼供。
如今无刑破案,已成刑部和大理寺解决案件的最高境界,谁能达到,谁才是牛人。
两人身上没有任何用刑痕迹,太子却说他们还没吐干净。
这说明太子已经通过蛛丝马迹和提问了解了一些事情,只是不直接告诉他,让他用自己的能力去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