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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皇陵。
“王爷,怎么办?是否要提前起事?”陵孝祖面色紧张,“阎媚和水风都在大牢,若思行殿下的母妃被供出,我们可就没有最可靠的内应了!”
失去可靠内应还只是其一,若水风受不住大刑,将她所知道的东西供出,对他们可就十分不利。
尤其是他和德旺,除了自己家族,妻家那一大群人也会被连累。这样的损失,他和德旺绝对不想担。
而且到那时,伍恭恪毒杀皇上的罪名,恐怕也会和谋反大罪一起扣到他们头上。
会是什么下场,想都不用想。
可四王爷听后,竟没什么反应,好像一点都不急。
“王爷!”陵孝祖沉不住气了,毕竟关乎太多人的性命。
若起事失败,他自是认命;
可若什么都还没干,就被发现、被逮去杀头,那也太冤了!
洛辕株看着远处天色淡淡道:“伍妃尚在宫中,即便水风供出她,也不会连夜提人审问,你急什么。”
陵孝祖心道我能不急么。
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这儿却是两大家子人。我跟着你谋反,是冲着成功后的出路和富贵去的,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给人当垫背枉死的。
“会不会连夜提审,咱们谁都说不准,毕竟这是毒杀皇上的大案,为了尽快查清幕后主使,难保不连夜提人,”陵孝祖始终不提自己和妻家老小,只从为王爷着想的大处劝逼,“她本就是废妃,一旦进了大牢,谁还把她当人?在宫里都因皇贵妃不容她,几被太监虐死,入了天牢之地,必将有进无出。”
“稍安勿躁,”洛辕株用左手拍拍他的肩膀,“还有一夜的时间,会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毕竟宫里人事复杂,各怀心思,没准儿就有人无意中帮我们一把。”
陵孝祖无语。
你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还不如来点实际的,趁伍恭恪尚未被抓,赶紧提前起事,何必非等皇上走出皇宫之后?
“不要着急,让人将此事告诉伍恭恪就行,不然她独住僻静冷宫,怕是连消息都没收到,”洛辕株淡淡一笑,“想必她知道后,定有办法应付危机。”
“王爷,伍妃乃是被人逼得不得不反击,何况这么短的时间,皇上身体里的毒未必全解,再加上皇贵妃昏迷不醒,皇上更无心思过问旁事,此刻也算是咱们起事的好时机啊,”陵孝祖不解,“您为何不提前动手呢?岂非错过良机?”
洛辕株看着他,似笑非笑。
陵孝祖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那个,王、王爷,小的都是为您着想,没有别的意思。”
洛辕株依然似笑非笑:“我知道。”
“那、那……”陵孝祖因王爷的高深目光而满身不自在,“就等等看看?”
洛辕株想了想:“这样吧,若今夜不提审,明日白天她又能躲过查捕,明晚咱们便子时起事。”
“是,小的马上让人告知伍妃,并联系所有人,等候信号命令,”陵孝祖立即应道,“小的先告退!”
说罢便急急离去。
洛辕株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敛。
陵孝祖刚走十几步,却突然回头转身:“哦对了,那个,”他语气有些迟疑,“王、王爷,小的能不能问问,您……您手里到底有多少人?”
“哈哈哈,”疾速换脸的洛辕株大笑,“你在担心什么?怕本王是光杆元帅吗?”
“没、没,”陵孝祖连忙赔笑,“不、不是的,我这,我这是没看到人,心里有点没底。王爷既如此说,小的便知道了。”
洛辕株笑道:“放心吧,本王手里若没人,怎么干这么大的事?人手方面,绝对够,甚至绰绰有余,这一点,你们都不必担心。”
“是是,我就说以王爷的高超智慧,事情定已安排得毫无遗漏,哪用小的这种虾米角鱼来操心?”陵孝祖笑得嘴巴咧开,连拍马屁,“那小的就去办事了,王爷您早些歇着。”
洛辕株含笑点头。
陵孝祖走后,他缓缓伸出背负在身后的右手,摊开掌心。
若有人在场,便能看到躺在他掌心里的,是一缕丝线。
而看到的人若为内行,便立即知晓,那不是用来缝衣服的普通线,而是,偶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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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洛辕株所说,宫里人心复杂,搞不好谁就被某个事件牵连受害,也说不准谁跟着平白受益。
三司并未连夜请旨折腾、后宫提人,只待天亮后呈上案情奏折,请示批捕冷宫废妃。
但谁都没想到,糖串儿替干爹奉皇上旨意去趟监牢后,水风便吵着要翻供,说桃花酿就是淑妃娘娘给的。
被惊动的三位大人再次升堂提审。
事情一波三折,令人头疼。
“水风,昨日你明明说桃花酿是伍废妃以前埋在揽月宫院中的,还是你自己偷偷溜进去挖出,怎么只隔一夜,便改了供词?”茹法池怒道。
案情折子都已写好,准备递交上去,又突然翻供,可让他气得不轻。
“翻供且诬告,罪加一等,”御史中丞谢子义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你说的那个酒坛挖坑,我们今日会亲自去查看,是否翻供,你可要想清楚。”
“那个坑,是淑妃娘娘让我埋入酒坛再挖出的,作假逼真,”水风因笞杖刑伤而依然趴在地上,“那坛桃花酿,其实是二驸马的哥哥随二公主、二驸马进宫玩时,献给淑妃娘娘的。至于他为什么要献酒,你们可以去问他存的什么心!”
她昨日便提到淑妃与二驸马的哥哥眉来眼去、有隐秘私情,被应天声打岔转开了话题,今日又着重再提,且与毒杀皇上、皇贵妃案扯上关系,这不得不令人深思。
“水风,淑妃娘娘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别说你此话是否属于污蔑、捕风捉影,即便你能拿出证据,淑妃娘娘也没有毒杀皇上的必要和胆子,”谢子义道,“何况阎贵人献桃花酥时,并未马上提桃花酿,且她只是献给皇贵妃,没有专门针对皇上。”
“你们是傻么?皇上那么宠爱皇贵妃,皇贵妃若说好,皇上能不尝尝?”水风冷哼,“皇上一中毒,淑妃娘娘不就能放心大胆地和别人双宿双飞?”
茹法池拍案而起:“贱婢水风,你可知正朝虽然取消妃嫔殉葬的残忍旧制,却要进入尼姑庵或道观青灯余生?何来与人双宿双飞?无学无识也就罢了,还敢满口胡言,极尽污蔑之能事!来人!给我掌嘴五十!”
立即有衙役取掌嘴木板上前。
水风连忙大叫:“从古至今,尼姑庵里的丑事还少么?”
三位大官员:“……”
这宫女真是不怕死,什么都敢说。
更要打。
掌嘴木板虽薄,水风依然被打得嘴角流血,脸颊高肿,痛得说话都说不了。
不过想想不翻供就死罪、翻供就有人出手救她性命,这疼也不算什么了。
且正好能把伍妃摘出去,家里族人也都更安全。
至于淑妃,那本来就是个表面贤淑、背地里不安分的女人,诬她也没什么愧疚之心。
“皇上独宠皇贵妃,冷落的是整个后宫,又非她一人,为何别人能忍,就她熬不住?只能说她天生贱坯子!”她嘴巴脸颊疼痛难忍,说话时已口齿不清,还竭力叫道,“几位大人若还是男人,就提审二驸马的哥哥,看奴婢有没有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