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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那一次,也是小宇跟方志强正式决裂、跟这个曾经的爸爸斩断了所有感情的牵绊,所以那个玩具,当场就破碎一地。亚欣甚至也只看过那么几眼,再加上那也是她记忆里最痛楚的一幕,所以她不愿意去回想,以至于到今天才想起来。
而当时在澳洲,小宇执拗地非要买这个玩具,以及后来他的转变,一点一滴,不正是从那以后开始的吗?所以,小宇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想起了方志强,想起了他曾经给过的那些真诚的父爱?
亚欣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咽下了眼泪,现在她需要印证自己的这个猜想。
“小宇。”亚欣柔声低唤道,小宇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还是垂下头去,摆弄着手里的玩具。
亚欣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她走过去,拉过小宇的手,然后把他带到电脑跟前。她知道这样做是极其冒险的一件事情,那天晚上,就只是短短的切换频道的那几秒,看到的东西就让他那样大的反应,那哭闹不休的样子,让亚欣至今还心有余悸。毕竟自闭症儿童的内心,是一个谁也无法了解也无法进入的世界。但是如果说不去验证,不去寻找真相,谁知道小宇要多久时间才能复原,甚至于,万一他以后就是这样了呢?所以亚欣宁可去冒险,不管结果多坏,她愿意去承担,但是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让小宇转变的可能和机会。
“小宇。”亚欣轻声低唤着,“跟妈妈一起看下电脑好吗?”
小宇茫然地抬起头,像是听到了她的指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顺从地抬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亚欣含着泪,咬着牙,把那段视频点击了一遍重播。
女主播那一通欢天喜地的说辞播完,随即画面又开始出现那一幕。人潮拥挤,记者在采访着聂倩,而画面里一闪而过,是隐约的方志强的身影。
王亚欣一直在提着心捏着一把汗,在观察着小宇的变化。在镜头切换到现场的一瞬间,小宇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但是瞳孔却在剧烈地收缩。那一下子亚欣就确定了:让小宇那天如此剧烈变化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方志强。
啪嗒一声,小宇怀里的玩具再度掉到地上,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顾得上捡,甚至于根本没有看一眼,伸出手指着屏幕,喃喃地叫了一声:“爸爸。”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也足够清晰,亚欣听得一清二楚,随即是瞬间泪流满面,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曾经分离之前,方志强对小宇说过那些话,她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忘记过,那时候强子对小宇说过,希望有一天,再想起他这个叔叔的时候,不是仇恨,如果是能够有那么一点点的怀念,对于他来说,这两年所有的付出就都是值得的了。而他一直以来,都是把小宇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看待,一直都是。
也许最初的最初,这对于方志强来说,的确只是一份工作,可是他对小宇的感情,却从一开始就是真的,没有变过。可是小宇却被薛凯蒙蔽,到最后对方志强甚至于是恨之入骨,那个破碎的玩具,就是他们之间的无可挽回的裂痕。甚至于,小宇的误解和憎恨,也是造成他们离婚的重要原因。
到如今小宇终于是怀念起这个爸爸了,可是一切都早已经百转千折,他们都再也回不去那最初的感情了啊。
小宇渐渐地流下眼泪,随即是哭得泪如雨下,指着电视机,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啊……”他弯下腰捡起那个玩具,抱在怀里搂得紧紧的,小脸贴上去,喃喃地哭喊着:“爸爸……”
等到亚欣父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电脑里头视频早已经播完了,母子两个人都在失声痛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亚欣母亲急得眼看都扛不住了。
“妈,你让我安静一会,让我想想,到底该怎么办……”亚欣痛哭着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到了这一步,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亚欣的心真的是彻底凌乱了,她当初那么决绝地离开,就是因为强子父亲和小宇的共同的反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时过境迁,这么久以后,强子居然成了小宇的心结,成为小宇病情的关键。看小宇的那样子就知道,他有多怀念这个爸爸,可是这怀念,真的来的太迟,实在是太迟了。
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强子已经和潇潇在一起了,何况还是经过那么多的波折,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心结走到一起,自己怎么可能忍心去破坏,再说强子父亲的阻力,也仍然在,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儿子再去帮助已经完全断绝关系的女人。而且最主要的是,王亚欣很了解方志强,他那么重情重义,即使自己只是普通朋友,小宇这样的情况需要他帮忙,他都会毅然决然地去帮。可是问题是,这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为难和伤害?自己怎么忍心。
可是小宇的情况……想到小宇的转变,看着他哭着叫爸爸的样子,难道真的是什么都不做,任由他这样下去?
亚欣真的是心力交瘁,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教教她,告诉她此刻该怎么做。
当天晚上,小宇就开始发起了高烧。一个下午他都在哭,大概是脱力了,到后来话都说不出来,趴在亚欣怀里睡着了,可是没有多久就开始发烧。
亚欣真的觉得自己崩溃了,看着小宇苍白的脸,她哭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聂倩因为新店开业前几天都还需要维护和观察,所以一早就到了店里。然而当她进门的时候,店长过来跟她说:“聂总,有位客人在等您。一早上我们还没有开店就开始在这里等了,说是有事情要找您。”
“谁啊?”聂倩笑着问道,随即走进了店里。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似乎有几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女人抬起头的那一刻,聂倩愣住了,惊呼一声:“亚欣?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这样子了?”